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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全員惡玉】?

2020-10-11動漫

【全員惡玉】在一片罵聲中迎來了完結。

從開播9.8,到完結6.7,【全員惡玉】的口碑和它的B站評分一同越走越低。很多興致勃勃而來、為自認為的各種伏筆討論得熱火朝天的觀眾看到最後,只剩下了「我腦子有問題」、「我看了個什麽玩意」的自嘲,並順勢為【全員惡玉】的差評助一份力。

其實當初我出於踩地雷習慣看過第一話後,就因為未被吸引,沒有追番,直到大約四五話時,因為聽聞其風評不錯,才加入追番行列。而 【全員惡玉】的劇情在救出獻給關東的貢品——不死兄妹後就開始直線下降。

雖然並不看好之後的劇情發展,但出於一定的沈沒成本,加上今年追完的動畫實在太少(大約只有十幾部),我還是選擇了一直看到最後,見證它的完結。

用遊戲思維做動畫是傲慢

在我看來,【全員惡玉】最大的問題在於把 遊戲設計那一套直接套用到動畫上。 劇中精心設計的人物、情節、場景、符號,每一個要素都不錯,如果放到小高和剛擅長的【彈丸論破】等遊戲中,可能會為遊戲增添荒誕的美學意義,但放在動畫之內,就成了令人迷惑的行為藝術。

遊戲需要玩家的參與和代入,玩家的視角也被遊戲設計者鎖死,只要遊戲氣氛到位,再荒誕不經,再不合常理,也能為遊戲主題服務。而動畫不同,動畫是從上帝角度觀看的影像, 觀眾的代入感主要靠符合常理的劇情邏輯和氣氛渲染提升 ,【全員惡玉】這樣的劇情向作品尤其如此,否則主題再高大上也是無根之水。

ps:天馬行空型別的動畫不看重邏輯,也不主打劇情,但這符合其本身的風格,而【全員惡玉】的風格明顯是側重劇情的。

【全員惡玉】中的各個要素之間並沒有足夠的邏輯去支撐連線,它們成為各自獨立的孤島,中間缺少了四通八達的交通網路。一言概之, 強行的要素堆砌,將無數有趣的點子組合成為無趣的作品。

在完結後的如今,【全員惡玉】以上缺點顯而易見,劇情的暴走和角色們可笑的行動邏輯是它遭受差評最主要的原因。當然,辯證來看,它也有可圈可點之處。

那些令人惋惜的設計

在劇情框架和情節設計上,【全員惡玉】很有野心。 用一枚500元硬幣串連起搬運工、欺詐師和不死兄妹,小高和剛欽定bug級角色黑客一路從關西到新幹線、又從關東回到關西,幫助女主一行直至終結。

每個角色也都死得其所。打架專家、黑客、搬運工都因自己的個人追求而死,醫生、殺人魔則被激進的理想擺弄,死得諷刺意味十足,小混混更是在最後的高光時刻完成了自我超越。最後,女主以一場真正的、盛大的死亡欺詐達成自己的心願——送走不死兄妹。

在這些情節上,【全員惡玉】的畫面和演出相當到位。 每個人的死亡場景在構圖、配色、光影等方面都具有美學意義。 尤其最終話,演出和意境極佳。欺詐師死亡時被釘在打上高光的巨大十字架上,為她附加了救世主耶穌的意義。

搬運工死亡場景的茫茫雪原、孤樹、碎月、初陽,每個都是頗具意境的審美符號,有救贖、希望和悲劇的象征意義。

漫長旅途的終點,是山那邊的四國。兄妹從漆黑隧道走入四國的場景也很有【釜山行】最後一幕的味道。

四國那邊有什麽?是大海,還是敵人?

犧牲這麽多無辜一般人(確實是無辜的,見後文)只為救出象征希望(存疑)的不死兄妹,令我想到模擬策略遊戲【冰汽時代】的最終語:

這一切,值得嗎?

【全員惡玉】的情況和【冰汽時代】不同,【冰汽時代】是不勞動就會全滅的絕境,一定的犧牲是為了傳承生命和人類文明。【全員惡玉】呢?

為諷刺而諷刺的悲劇

它既沒有深入描寫人性的復雜,也沒有仔細講述行刑科執法不公對民眾的傷害。看似質疑了罪犯的定義,不想讓人非黑即白,給出的論據卻是罪犯也是親人眼中的好人。問題是,罪惡滔天的人也會對一些人和藹可親,就像七位主人公,他們就不該被執法了嗎?以此為論據推翻行刑科如同兒戲(之前行刑科將暴民全部當罪犯處理的操作更兒戲)。論證邏輯從頭到尾全部混亂,對濫用權力、自詡正義的描寫也成為徒有其表的泛泛之談。

女主這種真正罪犯的死亡被打上十字架的烙印,小高和剛明顯是想告訴觀眾,她和她想拯救的不死兄妹才代表真正的救世主和自由。

問題在於, 劇中的平民們真的需要不死兄妹所代表的希望或者自由嗎?

如果沒有這出鬧劇,那些被小高和剛站在上帝視角嘲笑的一般人們,並不會成為罪犯。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是本可不被激發的人性之惡 。行刑科也或許不會濫殺無辜,女主也不會成為殺人犯和欺詐師。劇中並未展現出不得不推翻關西的關鍵原因,一切的理由僅僅是女主看不過不死兄妹的生命和尊嚴被踐踏。那其他民眾的生命呢?

最終話中,她那為被500元硬幣改變命運並因此寄托希望的心態,反而有點可悲。女主可是因此從平民成為了真正的罪犯, 這種命運的改變真的有積極意義嗎 ,女主不是被完全邊緣化失去社會價值的人,她是自己主動選擇成為罪犯而非被逼無奈。

這枚500元硬幣對女主而言是否真的具有救贖意義也變得有待商榷。 這枚硬幣象征的改變、反抗和希望,真的是小高和剛想表達的嗎?還是說,這枚硬幣只是他的諷刺?

我看不透。但我知道,【全員惡玉】中惡玉的定義、角色的個人追求和最終希望,全部因為不老不死的兄妹和虛無縹緲的「四國」變得毫無意義,生命的價值也變得曖昧不清。

或許,【全員惡玉】是對罪犯、一般人、執行者、希望和自由的意義進行了盛大的解構,以此滿足小高諷刺劇中所有人物的欲望。但這和最終話傳達的意境有著明顯的沖突。

結語

我們可以為【全員惡玉】解讀出前文所述的意義,但 這些意義是支離破碎的,缺失的邏輯支撐令其失去了應有的樣貌,淪為強行解讀的產物。

最後給個總評。作畫上佳,人設有趣,構圖精妙,演出給力,最終話水準和意境極高,但被劇本從根源拖垮全部的原創動畫,非常可惜的作品。

PS:【全員惡玉】的人設和故事原案(大綱)是由小高剛和負責,系列構成(編劇)由海法紀光擔任(也是彈丸論破3的動畫編劇),並參與了1、2、4、5的單集指令碼。監督田口智久則參與了【全員惡玉】全部集數的指令碼,【全員惡玉】劇情迷惑的鍋全部算到小高一人頭上其實不太公平。這裏給出制作資訊勘誤一下。也謝謝私信指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