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話，李慕玄繼續著他的全性結束儀式，這個人物，臨了終於有些進步了，終於做到了「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這個成年人最起碼的自我修養。關於他的分析，我寫過兩篇，這裏就不再展開了。一人之下李慕玄的性格問題源頭在哪？【一人之下】無根生到底和三一門發生了什麽？
雖然李慕玄已經一百多歲了，但他全性的身份翻篇之後怎麽辦？為此我還給他寫了個結局，一個讓他涕泗橫流的收緣：
李慕玄馬上就要結束全性了，這一關肯定不…
我個人傾向一種更積極的價值觀，過去無可挽回，與其仰天嘆息，不如向前看。老了再有點作為，也比繼續渾渾噩噩強一點吧……對李慕玄來說，應該想一想，那些他禍害過的人，除了想他死，還會希望他做些什麽呢？想通了這些，他大概就會在風燭殘年裏做一點有意義的事。
陸瑾也有心關要過。陸瑾該不該斃了李慕玄？
一方面，李慕玄確實推倒了三一門淪陷的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殺他說得過去；
另一方面，三一門的淪陷，最大原因是逆生不通玄這個三一門的內部問題，李慕玄不是核心責任人，從這一點來說，他又罪不至死。
怎麽解？
從為三一復仇這個角度來說，其實無解。
但是換個角度就有解了。
什麽角度呢？左若童的角度。
陸瑾尊師重道是毋庸置疑的，他視左若童，敬仰如神明。
對他來說，弄死李慕玄給三一門報仇是一個選項，但還有另外一個更加積極的選項，那就是想一想，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左若童會希望他做點什麽？
毫無疑問，左若童希望戳破逆生三重不通天的真相，左若童希望李慕玄能夠回歸正道，左若童希望三一門能夠放下這些包袱繼續走下去。
是復仇的執念更重要，還是恩師的期望更重要？
如果陸瑾想明白這一層，那麽接下來的選擇就不難做了。
老陸，回應一下左門長可好？如何看待一人之下的人物左若童？
如果李慕玄成功完成他的全性結束儀式，他將成為一人裏第一個洗白的重要角色。本話我們重點聚焦一下「洗白」這個話題。
我們先談談不同價值觀下的洗白，再羅列分析一下【一人】裏需要洗白的角色。
一、兩種判斷標準
1.現代法律視角
撇開死刑起步的情緒傾向不談，所有讀者看待洗白，最自然而然的視角就是從現代法律出發。
這個角度好處非常多，首先是不看身份，只針對行為，管你是正道還是全性，只要犯事就拿。所以，如果是全性金鳳和正道趙歸真站在警察面前，警察肯定去逮那個趙歸真。
第二個好處是標準明確，這個標準是罪罰相當，犯多大錯受多大刑都是明明白白寫好的，以至於犯罪者犯完事，對於自己會面對什麽，都能有個準確預估。
第三個好處是絕對權威，終審判決的結果毋庸置疑，法說你有罪你就有罪，法說你清白你就清白，誰不服都不好使。
綜上，如果是現代法律視角的洗白，那麽條件非常清晰，量刑，受罰，然後就算洗白了。
2.一人世界的視角
在一人的世界裏，處理一件事大體有兩種相對權威的辦法，一種是廢了經脈，然後扔給世俗的法律處理，這個視角無限接近現代法律視角。
另一種辦法就是遵循舊傳統，公司有董事會，公司外是十佬會，此外就是李慕玄搞的這種全性結束儀式了。
這些決策方式彈性極大，就像十佬會處理老天師，可以像牧由說的那樣廢了，也可以像呂慈說的那樣擺一桌放了，一切都是商量著來。
所以用這些方法洗白的話，事在人為，彈性很大。
就拿全性結束儀式來說，如果有位德高望重的大佬給當事人月台，那麽想要報復當事人的就得掂量掂量，反之如果有大佬站在當事人對立面，當事人恐怕就沒個善終了。
二、李慕玄
如果用現代法律的標準洗白李慕玄，這貨應該是死不了的。
這貨幹的兩件最大缺德事，一是三一門事件，但在這件事中，他屬於間接引爆了三一門積壓了很多年的內部隱患，沒有李慕玄的這一茬也會有後面的一茬，想看這段分析請見：太牢：三一門事件的七個視角
第二件事是羞辱青竹苑的大師兄，導致他抑郁自殺。這段我不知道在法律層面怎麽解，過失致人死亡？李慕玄沒有主觀上殺人的意願，這件事應該判不了他死刑。有木有法律專業的讀者給大家解釋解釋？
其他混蛋事，如打人。攪合婚宴，偷東西再還回去，離死刑就差的更遠了……
我們再看看李慕玄的結束全性儀式。李慕玄準備結束全性，結束的方法攢個局，請幾個德高望重的江湖大佬作為見證，誰想參加都可以，七天之內，無論何人，提出任何條件，他李慕玄都得接著，七天一過，李慕玄就算成功結束全性了。
前面說了，這些老傳統非常看重事在人為，李慕玄的情況挺有意思，比較像個孤魂野鬼，既沒有大佬為他月台，也沒有大佬想要在儀式上弄死他。陸瑾當然算大佬，且他能代表三一門，如果陸瑾代表三一門斃了李慕玄，李慕玄是十分樂意的，不過陸瑾對李慕玄的處置很糾結，侯淩替大師兄復仇也還算說得過去，但說白了當初是他主動招惹李慕玄在先，甚至可以說李慕玄能進全性他也助力頗多，因此他也很難斃了李慕玄。
所以李慕玄應該能囫圇個完成儀式。
三、夏禾
如果夏禾最後能跟張靈玉走到一起，那麽在此之前，夏禾的洗白就是必要的。
夏禾主要有兩個黑點，第一個是參與盜掘張懷義的屍體，並在屍體上坐了坐；第二個是四張狂參與了迫害胡傑父子的行徑。其他諸如闖龍虎山山門之類，都不如這倆事大。
如果從法律角度來講，盜掘屍體的是，張楚嵐這個受害人家屬不追究，應該不會提起公訴吧？麻煩的是胡傑一家的事情，不過她有幾個減刑表現，首先她是從犯，其次她有制止行為，第三，她的能力偏被動。
不過無論如何，胡傑一案，夏禾鐵定是有罪的，從法律的角度去處理，是要受刑罰的，哪位懂法的讀者能給夏禾量量刑？
不過，在異人圈裏，很少有用法律來解決問題的，更可能是江湖那一套。所以夏禾想洗白的話，也可以效仿李慕玄搞個結束儀式。
夏禾如果搞全性結束儀式，有李慕玄沒有的便利，因為有人願意為她月台。
張靈玉肯定會去站這個台的，如果小師叔臉皮厚一點，完全可以把場地擺在龍虎山，讓老天師也站一月台，那麽畫風可能是下面這樣的：
張靈玉清了清嗓子，拿起話筒說道：今天是拙荊拙荊夏禾的全性結束儀式。我們嚴格遵循慣例，選定時間地點和德高望重的見證長者，所以，歡迎大家在中元節來到龍虎山山頭，在我師父張之維的見證下，參加這個對我們夫妻意義非凡的儀式！
台下掌聲雷動。
請註意，掌聲是掌聲，雷動是雷動，是觀眾的掌聲和張之維的雷動。
張靈玉：按照慣例，接下來的七天，所有參加者可以對拙荊夏禾做任何事，她必須全盤接受大家的要求，現在，請大家提要求吧！
禍根苗沈沖舉手道：我要求……
張之維斜眼一看，沈沖後面的一座山瞬間被雷光削沒了。
沈沖吞了吞口水：我要求把七天縮短為七秒鐘……
四、曲彤
1.群眾基礎
曲彤要是想洗白可太難了，洗白首先得有群眾基礎，這樣才有洗白的價值，不然像王並這樣的，觀眾基本沒有盼他好的，就那麽一直黑著然後不停看他倒黴，才是觀眾們的熱切期望。
曲彤洗白的群眾基礎可能是有的，這個可能性來自她的身份和動機。
假如曲彤是端木瑛的孩子，尤其是，如果她是端木瑛和王子仲的孩子，這倆醫生一輩子積累的善緣太多了，觀眾們就可能把對她父母的好感轉移一部份到她身上，父母給孩子積點福報很正常吧，而且這倆人的福茵也太厚了。
曲彤的動機嘛，也可以加入給父母平反的成分，報復的物件主要是當年那些出手迫害的人。
有了這樣的身份和動機，應該能取得一部份觀眾的同情和諒解，這樣她的洗白就算有些群眾基礎了
2.硬洗
作者確實是給曲彤洗白留了余地的，下面我就從創作者角度給大家展示一下，怎麽用這些余地給曲彤洗。
汙點：閹割掉別人的自我
洗白方法：證明所有被閹割自我的人，都是求曲彤這麽做的，比如阮豐
汙點：劫回馬仙洪時，殺了公司的人
洗白方法：都是公司內鬼操的刀，曲彤沒直接參與
汙點：性格陰鶩，手段兇狠
洗白方法：雙全手的練成需要性命雙缺，練成後她因為功法的原因才性情大變，她本來是善良溫柔的性格，失去雙全手後可以回歸本來性格
汙點：曾試圖殺掉張楚嵐
洗白方法：取得當事人諒解
汙點：給馬仙洪洗腦
洗白方法：寧可放他走，也不把他腦子搞壞，善待了馬仙洪家人，事後取得了馬仙洪諒解
綜上，洗白曲彤的難度特別大，但確實米二留余地了，未來用不用未可知。我個人覺得她一步步走向淪陷的可能性最大，最多是臨終前跟自我和解了。
五、張楚嵐
看到這個名字，可能有很多讀者會驚訝，主角還要洗白？
在我看來，最需要洗白的人物就是張楚嵐。
和那些偉光正的主角不一樣，張楚嵐身上的爭議非常多，原因嘛，為了讓這部作品盡可能貼近真實，作者沒少讓張楚嵐在灰色地帶行事，不過這也正是這部作品高級的地方。
其實張楚嵐沒有真正的汙點，只有些爭議點，下面我就盡己所能把張楚嵐的爭議點摘一摘：
1.內部視角——兩條準則
張楚嵐的第一念很普通，但大體上是偏善的，而張楚嵐的第二念無疑是很善良的。這就使得張楚嵐在做事的時候，起碼初衷是好的。
然而，初衷是好的做的事就一定正確嗎？那可是太不一定了，好心辦壞事的情況太多了。
只強調以初衷論是非那純粹是耍流氓，甚至會激起人們的反感，這點我們都有切身體會，當爹媽說「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的時候，是不是還沒等你了解這件事，一股子逆反勁就躥上腦門了？再比如，知乎上經常能看到一類問題「我就是想……有錯嗎」，好家夥，想直接拿初衷下結論，過程和結果都給省了，潛台詞是：你無腦支持我就對了。然而誰也不是傻子。問這種問題往往適得其反。
我們來看看張楚嵐在有起碼是「不惡」的初衷前提下，在怎麽保證做事過程符合自己第二念的。
首先，小事確實不必上綱上線，去費勁判斷龍虎山月下遛鳥一案的是非曲直實屬多余，露者開心，觀者盡興，如此而已，翻篇拉倒。
但是，在面對真正的大事的時候，我們的碧蓮可是一點都不打馬虎眼的。
啥是大事？具體到一個人，觸及價值觀紅線的事就是這個人的大事；具體到社會，觸及一個社會的公序良俗是社會的大事；觸及到人們樸素的價值觀，那就是全體人類的大事。
那麽，碧蓮在面對大事的時候是怎麽做的呢？
具體操作有兩部份
準則一：把自己狀態調整到最合適的狀態，即做好心理準備和生理準備 準則二：給行動畫一條絕不逾越的紅線。這兩手操作貫穿了碧蓮經歷的所有大事，是他會絕對遵守的行為準則。
我們來看看具體情節。
首先是羅天大醮後，全性大鬧龍虎山。張楚嵐要在山上尋找馮寶寶，那就勢必會遇到正在鬧事的全性,遇到全性怎麽處理？這就是一件大事。
於是碧蓮第一時間就跟徐三確認了準則二：可以殺麽？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張楚嵐就知道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下手可以沒有顧忌。
緊接著碧蓮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從一個大學生的心態調整到一個戰士的心態，即使如此，也在對方向自己下死手的時候透過自衛反擊的方式擊斃了對方，完成了自己的首殺。
之後能夠用雷霆手段和陰惻惻威脅救出陸玲瓏，當然跟碧蓮把握好了準則一二有關。
要幹掉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不容易的，更何況碧蓮的一二念還都是善念，所以在這一次的行動中，準則一的作用顯得更突出一點。之後的情節， 面對已經經歷過的事件型別，碧蓮就能很快處理好準則一了，面對全新的重大事件，碧蓮總是有準則一的特寫。
比如面對王也質疑馮寶寶的情況，屬於要把最大的秘密攤牌，碧蓮的準則一又起到了重要作用。他用了不短的時間去調整自己的狀態，最後選擇信任王也，根據這個選擇，張楚嵐對待王也的態度可以說是十足的坦誠。如果張楚嵐不是這個踏實的態度，王也未必願意上他的賊船。
我們再重點看看準則二。
最典型的準則二出現在「蓮花挑了妙興」事件中。機智如碧蓮，終於在傍晚分時參透了唐妙興的暗示，然後準備掀桌子。當時他們的目的是闖進唐冢見許新，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可避免的會跟唐門發生沖突。壞人家規矩還跟人幹仗？正常情況下這是一件絕對不符合道義的事，但由於這是唐妙興攛掇他們幹的，唐門掌門代表唐門的最高意誌，所以黑色事件轉化為灰色事件，這件事立場曖昧，是非混淆，事件本事已經不能用道義或者不道義來兩分法定性了，所以可以幹。
但是，幹的限度在哪裏？張楚嵐仔細揣摩了唐妙興的言論後，給這次的行動畫了紅線：寧死也不能殺了或者廢了唐門門人。
這條線劃得非常精準，最大程度上撐開了碧蓮一行人的行動空間（也就是可以多大程度地放開手腳去幹），同時確保了唐妙興能給他們兜底，事件不會從灰色變為黑色。
事實也正是如此，這件事全程在唐妙興的掌控中，碧蓮最多算配合的不錯，最後各派各方被唐妙興安排得妥妥當當，如果不是最後他繼承丹噬失敗，簡直是大歡喜結局。
因為這次行動是以他為首團隊行動，所以碧必須確保準則二貫徹到整個團隊的所有成員身上，他首先是跟陸家兄妹和張靈玉澄清了利害關系，這幾位都是明事理的主，所以不但順利認可碧蓮的準則二，而且反過來去確認碧蓮的準則一，給他來了場問心局。
真正麻煩的是夏柳青和金鳳，這倆本來就是全性，還都比碧蓮資格老，並且當時碧蓮根本沒有和他們慢慢磨的時間。因為紅線涉及行動者的生死，所以碧蓮也貼著紅線的標準去要挾夏柳青，這一場其實是演戲，碧蓮不會真的掐死金鳳，但如果夏柳青不答應準則二，碧蓮一定不會帶他們一起行動。
正因為碧蓮的紅線劃得精準，執行的也很漂亮，在這次事件中，碧蓮團隊的人得以全身而退，而強硬如張旺老爺子，也自認得是用鉆牛角尖的偏執道理，才能把唐妙興的死扣在碧蓮頭上。也就是說，碧蓮的兩條準則，保證了團隊安全，撐開了行動空間，最後還在道義上立得住。
所以，別看碧蓮在行動方面騷操作不斷，但他真的最多是在違法的邊緣瘋狂試探，而不曾越雷池一步。在這一點上，碧蓮貫徹得明明白白。
另一個突出碧蓮準則二的事件是陳朵篇。
臨時工們按照以往的習慣，整合完情報準備大幹一場，雖然碧蓮的算計能力在臨時工裏也就是個平均水平，但是他在關鍵的時刻指出，這次行動必須由公司領導來給畫一畫紅線。這一次的效果跟唐門事件相似，紅線一劃，臨時工們的行動空間有了，從道義上說，臨時工們是執行者，董事會才是決策者，省了被事後追責的顧慮。
再往後的納森篇也一樣，對納森衛及其眷屬是手下留情的，對上曲彤的手下就直接下死手。
以上，就是張楚嵐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去面對復雜的準則方法。
2.外部視角
張楚嵐能夠做到初衷是好的，過程用兩條準則去約束，但是結果呢？
很遺憾，我們只能往好的結果上去努力，至於復雜的世界如何回應我們，我們真的沒有把握。
老話中「盡人事而聽天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說的都是這個道理。
所以，我們從局外人的視角，應該怎麽看待張楚嵐做的事情？就比如陸玲瓏說的這個道理，你認不認可？
陸玲瓏的言論看似合理，其實非常不講道理，因為她把起因和結果直接聯系到了一起，而事實上過程的作用完全不能被忽略。
碧蓮一行不來，唐妙興就不會死，真的是這樣嗎？最準確的表述應該是，碧蓮一行不來，唐妙興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因為繼承丹噬而死。
唐門門人最在意的是時間地點或者碧蓮一行來不來嗎？答案是否定的。唐門門人在意的是不希望唐妙興因為繼承丹噬而死，這才是他們最核心的關切。
碧蓮一行不來，唐妙興就不會因為繼承丹噬而死了嗎？大機率還是會死，大機率還是因為丹噬，這是唐妙興老爺子一生的心魔，而讓許新繼承門長之位是他籌謀了許久的，只不過碧蓮正好撞槍口上被利用了，從這個角度來看，讓碧蓮一行去背唐妙興之死的黑鍋還挺冤的。
然而，我真正想講的道理並不是這個，我想說的是，哪怕不去做這種假設，哪怕張楚嵐不來，唐妙興真的這輩子都不會因為繼承丹噬而死，張楚嵐也仍然不需要為唐妙興的死負責任，至少不是主要責任，因為該遵守的紅線已經遵守了，唐妙興本人都沒啥異議（這叫取得諒解），作為一個局外看客總不能比受害者還苛刻，一個「盡職免責」的定性還是該給的。
這就好比你想用一個程式控制機械臂幫你碼貨，你對著說明書輸入了正確程式碼，結果那是碼農設下的陷阱，機械臂直接砸爛了你所有的貨，按照那個粗陋的邏輯，你不輸入程式碼，貨就不會砸爛。可事實上，真正的責任人是那個寫整蠱程式的碼農啊！
陸玲瓏那個簡單粗暴的推理雖然不合理，但是真的很有市場，因為這樣忽略過程，直接把事情的一頭一尾橋接在一起然後下結論，真的非常簡單易懂好操作，然而越簡單就意味忽略的東西越多，用這樣簡單易懂好操作的工具去面對復雜世界的時候，往往只能得到失真的結論。
所以，要想看清一件復雜的事情，並沒有短平快的簡單方法。
不過，沒有簡單方法不代表沒有方法，只是要多費些力氣罷了，比如用「5個W」法往上一層一層追問。再比如萬維鋼老師在【精英日課】提出了一個方法，一言以蔽之：凡人問果，菩薩問因，佛問系統。把視角不斷拔高，從系統的結構去看問題。
我個人更喜歡用馬克思老爺子給的辦法，一言以蔽之：抓主要矛盾，講先後順序這辦法看著簡單，其實要下挺大的功夫去分析主要矛盾到底是啥。
再次回到碧蓮一行闖唐門的事件，請問在這個事件中，主要矛盾是啥？
是碧蓮一行和唐門的矛盾嗎？不是，碧蓮一行主要目的是從許新那裏套情報，這不損害唐門的核心利益。
是全性跟碧蓮或者全性跟唐門？全性也是來聽秘密的啊！除了丁嶼安，這貨是來練手的。
所以，核心矛盾到底是啥？
唐門事件中的核心矛盾是：唐門左翼革命派和右翼保守派在唐門是否改革問題上矛盾難以調和。
先後順序又是怎樣的？很明顯是唐妙興謀劃在先，碧蓮入局再後。
所以在唐門事件中，碧蓮一行不過是卷入了唐門兩派之間的鬥爭，他被唐門左翼革命派的唐妙興給當槍使了，目的是創造一個許新暴露的局面，逼右翼保守派不得不同意唐門改革。碧蓮一行在唐門打架，本質上是代表唐門左翼革命派在跟唐門右翼保守派幹仗，這事本質上是左右翼的派系爭鬥。
美國獨立戰爭主要矛盾方是當然是美國（準確說應該是英國在美洲的殖民地）和英國，這期間美國借助法國的力量跟英國幹仗，最後幹贏了。法國在這件事裏是啥身份？雖然他本身也有自己的目的（報七年戰爭的仇），但法國在美國獨立戰爭中的主要身份是美國的打手。
如果華盛頓在獨立戰爭中被打死了，能怪法國參戰嗎？
同理，唐妙興的死，真的真的怪不到碧蓮頭上。
想起前段時間的一個熱門事件，當時有個公知在台上對祖國大放厥詞，一個學生（我輩豪傑）上去把他話筒搶了。有人評論說：一個學生搶老師的話筒，所以應該讓學生給老師道歉。
怎麽樣，是不是有種看著有些道理，但說不出哪裏不對的感覺？
我們用「抓主要矛盾，講先後順序」這個方法能把事情講清楚。
這件事的主要矛盾是慕洋犬和愛國者之間的矛盾，老師和學生的矛盾最多是次要矛盾，是那只慕洋犬信口雌黃再先，學生搶話筒在後。所以，如果只慕洋犬公開收回自己的話，再向學生道歉，把這個主要矛盾給解決完了，才輪得到討論搶話筒這件事是不是冒犯了老師。
所以遇到這類問題，只要死死抓住主要矛盾不放，任對方舌燦蓮花也動搖不了你，因為主要矛盾才是給問道定性的關鍵，不解決主要矛盾這個「城門樓子」，其他說啥都是「胯骨軸子」。
3.如何看待這個世界
陸玲瓏的這個邏輯倒也有可以討論的價值。那就是在這個只有初衷和結果的極簡模型下，你如何看待這個世界？
我用非常除暴的初衷兩分法和結果兩分法畫了這個圖。這個圖的四個區域是這樣的：
1。好心辦成了好事
2。好心辦成了壞事
3。壞心辦成了壞事
4。壞心辦成了好事
在生活中，那些最惡劣的事情已經被寫進法律了，也就是說，法律是最低的道德標準，那麽，在最低的道德標準以上，出現1234這四種情況時，如何看待善與惡？
首先，3號區一般沒爭議，妥妥惡；1號區也沒多少正義，善。
有爭議的2號區和4號區，這兩部份到底是善還是惡？ 對不起，我無法告訴你，因為決定2和4善惡之分的，不是法律也不是道德，而是你的價值觀，是你本人選擇用什麽樣的期待去看待這個世界。我只能分享一下自己的選擇，就答主的第一念來說，一個人做了2，我會在心裏埋怨他，判定為惡，一個人做了4，我會不領他的情，判定為惡；但是我的第二念的答案是這樣的：一個人做了2，我會因為他的好心而原諒他，判定為善，一個人做了4，我會因為從結果肯定他，判定為善。
我的第一念和第二念的判斷並不相同，但我願意遵從我的第二念去看待這個世界，也就是我對這個世界永遠抱有善的期待，願意以這樣的眼光去看待一切，如果在2和4上我流露出了第一念的判斷，那一定是我修行不夠，我會引以為戒，再多多修心哪。
看官們，你們是怎麽判斷2和4善惡的呢？不用回答我，在心裏問問自己就好。
碧蓮說，他對別人的要求不高，不高的意思就是他對善的認定更寬泛，所以，他就是以124為善來看待這個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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