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京圈大小姐，出了名的放蕩愛玩小妖精。
穿越到十年之後，她發現自己嫁給了京圈太子爺，還有了個女兒。
太子爺從小修禪，出了名的清心寡欲。
她以為是自己勾著他破了戒，兩人修成正果。
可穿越第三天，她就發現，她錯了
能讓他破戒的不是她。
女兒認可想要的母親，也不是她。
許孟蘇盯著墻上的婚紗照和身邊的小女孩看了半個小時，終於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
她穿越到了十年後。
十年後的自己不僅嫁給了喜歡的男人律哲明，還和他有了一個女兒。
女兒律婂除了眉眼與她相似外，氣質簡直就和律哲明一模一樣。
許孟蘇深吸了一口氣，指著婚紗照上西裝革履的男人問：「你爸呢？」
律婂神情淡淡：「普德寺，修行。」
許孟蘇沈默了。
律哲明是京圈千金最想嫁的男人，沒有之一。
他二十歲接管家族企業，克己守禮，倨傲清冷，煙酒不碰，唯一的愛好就是每個月去寺廟修禪。
而許孟蘇與他完全相反。
她年幼喪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她父親不讓她做的事。
喝酒、泡吧、賽車……她活得恣意灑脫。
許孟蘇也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會嫁給律哲明！
此刻，她看著婚紗照上依偎的男女，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律哲明。
於是簡單收拾了下就出了門。
去往普德寺的路上，許孟蘇腦海裏多了很多陌生的回憶。
她像看電影似的回想了一遍，發現這是自己沒有經歷過的這十年的記憶。
記憶裏的她一改少年叛逆，學著去做一個優雅溫柔的賢妻良母。
寒冬臘月，上山的路格外難走。
許孟蘇站在普德寺外，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記憶裏那樣溫婉大方，才敲響木門。
不多時，有僧人來開門：「女施主有何事？」
「我找律哲明。」許孟蘇禮貌一笑，「我是他……妻子。」
妻子。
這兩個字在她舌尖繞圈，蜜糖似的發甜。
不多時，律哲明從寺廟裏走了出來。
他身著簡單的素色長衣長褲，手裏捏著沈香手串，清冷的五官如同雕刻般完美。
「有事？」
許孟蘇來時興奮，根本忘了找個理由，半天終於憋出一句：「我來接你回家。」
不想下一秒，律哲明眸光微冷，語氣都沈下來：「許孟蘇，你是想離婚嗎？」
許孟蘇狠狠一怔，滿頭霧水。
她快速在腦海裏瀏覽了一遍陌生的記憶，找到了原因——
剛結婚時律哲明就和她定下規矩，絕不能在他修禪時打擾，但她之後還是擅自上了山。
為此律哲明第一次與她動怒，後來她就不敢了……
難怪自己說要上山找律哲明時，律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許孟蘇連忙解釋：「我不是……」
「不想就別來打擾我。」
律哲明冷冷說完，反手將寺門重重合上。
許孟蘇不敢相信他就這樣把自己關在門外，心底因為得知與律哲明結婚的喜悅，這一刻也消失的一幹二凈。
「不來就不來，至於這麽兇嗎！」
許孟蘇悶著氣踹了下石階，準備轉身離開。
剛走沒幾步，一個女人迎面走來。
她穿著得體的職業裝，畫著精致的妝容，一舉一動優雅大方。
看見許孟蘇，女人停住對她點了下頭：「律夫人。」
許孟蘇微微凝眉，她們認識？
片刻，她在記憶中找到了這個女人——律哲明的秘書，段娉溪。
她立刻換上溫柔的表情：「段秘書，你來找哲明？他修行呢，不準人打擾。」
段娉溪只笑了笑，就略過她走去寺廟前敲門。
這被漠視的感覺讓許孟蘇很不舒服。
她就站在原地等著看段娉溪和自己一樣被拒之門外。
然而僧人進去沒多久，只見律哲明竟真的走了出來，還換了一身西裝。
他與段娉溪並肩同行，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許孟蘇清楚看見男人眼底淡淡的笑意。
律哲明截然不同的態度讓許孟蘇心口一陣悶堵。
她下意識想拉住他。
男人卻直接側過身避開！
許孟蘇來不及收力，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摔倒在滿是積雪的土坡上！
「嘭！」
她摔的鼻子發酸，疼到眼淚都掛在眼眶。
許孟蘇以為律哲明就算不來扶自己，也會停下問自己一句。
卻不想一擡眼，男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只有那輛車牌為【京A·88888】的黑色紅旗車在大雪之中，揚長而去！
第2章
許孟蘇錯愕地怔在原地，半天沒緩過神來。
直到身上的雪融化成冰水滲透衣服，她凍得打了個冷顫，才撐著樹幹站起來，在心裏罵了句律哲明「混蛋」，一個人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普德寺所在的鹿門山偏僻，許孟蘇走了好遠才打到車。
回到別墅時已經很晚。
她精疲力盡地倒在沙發上，滿腦子都是律哲明和段娉溪並肩離去的身影。
他們……什麽關系？
許孟蘇一幀幀回想著僅有的十年間記憶，找到了段娉溪的資訊——
段娉溪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五年前段家破產，段父重病去世，身為好友的律父便將段娉溪安排進了律氏集團。
而向來不近女色、不用女秘書的律哲明，竟也破例把她留在了身邊。
想起白天律哲明對待段娉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兩種態度，許孟蘇嘴裏像吃了黃連一樣發苦。
正出神，頭頂傳來律婂的聲音：「母親，您應該去浴室清洗一下，而且就算是在家裏，您也不能這麽……隨意。」
許孟蘇下意識擡頭看去，只見律婂站在二樓樓梯上，正擰眉看著自己。
那冷漠的眼神簡直和律哲明相差無幾。
她突然發現她的女兒好像也不是很喜歡自己。
「婂婂。」許孟蘇作出端莊姿態，像個母親那樣溫柔一笑，「你……不喜歡媽媽嗎？」
律婂很疏離的看向她：「母親，您作為律家少夫人，不該問出這種摻雜太多私人情感的話。還有……」
她掃過沙釋出上的水漬，提醒道：「父親很喜歡段阿姨送的這個沙發，您現在弄臟了，他會生氣。」
說完，律婂就轉身上了樓。
而許孟蘇的笑僵在臉上，明明她才是律哲明的妻子，是律婂的母親。
可在這個家裏，自己卻沒有半點歸屬感。
她在被排斥，完全融不進去。
但許孟蘇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人。
她喜歡律哲明，既然已經結婚，有了女兒，要過一輩子，她絕不會讓這段婚姻就這樣糟糕下去。
有了想法，許孟蘇讓管家幫忙找人清洗沙發後，便給律哲明發了條訊息：「老公，你什麽時候回來？」
然而一直到她洗漱好，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律哲明都沒有回復。
之後兩天，他也沒有回來。
第三天，許孟蘇看著仍沒有回復的訊息方塊，看向正在吃早飯的律婂：「婂婂，你爸兩天沒回來了，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公司。」
律婂平淡回答後，便起身出門去上學了。
而許孟蘇得到答案，讓家裏阿姨熬了補湯，提著去了律氏集團。
律氏集團坐落在京都商圈中心，獨占了一棟66層的寫字樓。
而律哲明的辦公室就在最頂層。
許孟蘇暢通無阻的上了電梯，來到辦公室。
門敞開著。
她走上前，就見辦公桌前，律哲明低頭看著檔。
而段娉溪站在他身側，半俯下身，垂落的發絲都要碰到男人的側臉。
工作沒必要離這麽近吧？！
許孟蘇微瞇起眼，心底來火。
許是她目光太鋒利，段娉溪擡眸看來。
瞧見許孟蘇，她直起身子，手似無意地放在律哲明肩膀上：「哲明，夫人來了。」
而後她便撤回手往外走，在路過許孟蘇時輕輕頷首，十足的輕蔑。
擦肩而過那刻，許孟蘇攥緊了手。
「你來幹什麽？」律哲明的聲音兀的響起。
許孟蘇想起自己的目的，收起情緒走上前：「我來給你送湯。」
她擰開保溫盒的蓋子，聲音溫柔：「我給你發訊息，你怎麽沒回？」
律哲明淡淡收回視線：「我工作不看手機。」
許孟蘇抿了抿唇，忍著心頭的澀意，故作撒嬌的問：「修禪重要，工作重要，那我算什麽？」
律哲明頭也不擡的漠然開口：「一個麻煩。」
第3章
「什麽？」許孟蘇一頓，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律哲明後靠在椅背上，冷淡看她：「你一事無成，毫無長處，嫁給我就是為了繼續做莬絲花，榮華富貴的過完這一生。」
「我成全了你，也請你別打擾我。」
許孟蘇瞬間全身冰冷，仿佛血液凍凝。
不是她的錯覺，律哲明就是討厭她。
在他眼裏，她毫無優點，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更何況是喜歡她？
「成全我？」她攥緊手站直身體，聲音發啞，「那你又能得到什麽？」
在許孟蘇懷著最後一絲希冀的目光中，律哲明淡漠出聲：「許孟蘇，我們是聯姻。」
「八年前娶你的那天，我得到了許氏集團。」
許孟蘇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律哲明的婚姻竟然是這樣的。
她有十年來的記憶，但不完全，有很多空失的地方。
就比如她和律哲明是怎麽結的婚。
現在得到答案，許孟蘇覺得自己真是可笑極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壓住湧上心頭的失落：「所以我這些年來學著做一個賢妻良母，在你看來都是沒必要的，是嗎？」
律哲明不置可否：「家裏阿姨會收拾，婂婂也有老師教導，你的確什麽都不用做。」
許孟蘇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還不如一個花瓶？」
律哲明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著她。
但許孟蘇卻清楚的得到了答案——是不如。
再問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許孟蘇看著那代表著自己一片心意的補湯，心裏說不出的酸澀。
她擡手將保溫盒直接丟進垃圾桶，轉身就走。
濺起的湯汁落在了律哲明的褲腳上，他皺眉擡眼，卻只看見她的背影。
回到別墅。
許孟蘇失神地抱著自己坐在臥室床上，想起和律哲明的初次見面。
那天她獨自在山路上騎機車，半路下起雨，車輪打滑，她摔到山坡下無人發現。
唯有律哲明，他撐著把黑色大傘，像從天而降一樣救了她。
被雨水模糊的視線裏，男人鐫刻般的容貌和他身上混雜雨水的檀木香，成了那天之後許孟蘇無法忘懷的執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相遇，卻不想再見面會是這樣。
許孟蘇將頭深深埋進臂彎，被心底潮水般的失落吞沒。
接著幾天，律哲明還是沒回來。
而許孟蘇也沒有再主動聯系過他。
直到周末，接到他的電話。
男人聲音依舊淡漠：「收拾一下，晚上帶婂婂回老宅吃飯。」
許孟蘇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律哲明，但也知道這種家庭聚會不能拒絕。
晚上六點，律哲明的車停在家門口。
許孟蘇和律婂上車時，律哲明正坐在後座低頭看檔。
男人眼眸深邃，容顏俊逸平靜，仿若一副賞心悅目的畫作。
她坐在他身邊看著，突然就沒那麽生氣了。
她想，雖然自己和律哲明不是因為愛才結婚，但日久生情，律哲明不會永遠不愛她。
也許他們之間只是需要更多的相處。
出神間，車到了律家老宅。
在許孟蘇的記憶裏，律母一直很喜歡自己。
而她年幼喪母，對母愛更渴望。
於是她進門就上前親昵的挽住律母的手：「媽，您和爸近來身體怎麽樣？」
律母微微一怔，而後不動聲色的抽出手臂，笑著回答：「很好，不用擔心我們。」
所有人都將許孟蘇出格的動作看在眼裏，但什麽都沒說。
這時，律婂擡頭看向律哲明：「父親，我想去祖父的書房找幾本書，您陪我吧。」
律哲明點頭，兩人一起去了二樓。
許孟蘇就留在客廳和律父律母聊天。
沒一會兒，晚飯準備好。
許孟蘇起身讓二老先去餐廳，自己去找律哲明父女倆。
她走到二樓書房門口，剛想擡手敲門。
卻聽裏面傳來律婂稚嫩卻冷靜的問詢：「父親，剛剛母親的舉動您怎麽看？」
許孟蘇動作微頓，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緊接著，門裏傳來律哲明的反問：「你想說什麽？」
下一秒，律婂平靜說出了心意：「父親，我覺得段阿姨更適合做您的妻子、我的母親。」
第4章
許孟蘇的心臟驟停一瞬。
她攥緊手，在律哲明開口之前一把推開門。
空氣剎那間凝固。
律婂的眼睫狠狠震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母親……」
律哲明卻依舊神色清凜。
許孟蘇平靜地看著父女兩人，什麽都沒說，直接轉身下樓走出老宅大門。
關上門，她立刻從通訊錄找出好友林璟柏的號碼撥打過去。
對面很快接通，林璟柏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裏扯開嗓子：「許孟蘇？我不是做夢吧，你竟然聯系我？」
因為律哲明不喜歡，結婚後許孟蘇再沒出去泡吧賽車過，跟朋友們也漸行漸遠。
她忽略他的調侃，望著路燈淡然出聲：「林璟柏，我要飆車。」
林璟柏沈默了幾秒：「你來真的？」
許孟蘇沒說話，林璟柏生怕她後悔似的，連忙答應：「沒問題，我來安排，半小時後老地方見。」
剛掛斷電話，身後傳來管家的聲音：「少夫人，少爺請您回去。」
許孟蘇循聲回頭，一擡眼看見二樓陽台上居高臨下睥睨著自己的律哲明。
她迎視著他的目光，提高聲音：「告訴他，我不回去。」
管家怔了怔，也看向律哲明。
而許孟蘇已經轉回身，叫了輛車在原地等。
緊接管家手機響起，律哲明淡聲吩咐：「把電話給她。」
管家依言照做。
許孟蘇不明所以的接過，就聽男人冷冽的語氣：「今天是家宴，你擅自離開，很沒規矩。」
「家宴？」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律哲明，你們真的有把我當過家人嗎？」
律哲明沈默片刻：「許孟蘇，婂婂還小，你是她母親，至於和她計較嗎？」
他的話讓許孟蘇心頭一澀。
所以這一切到底還是她的錯？
這時正好車到。
律哲明眸光微沈：「你要去哪兒？」
「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許孟蘇悶著氣說完，把手機往管家懷裏一丟，就轉身開啟車門上了車。
既然覺得她不配做他的妻子，律婂的母親，她又何必伏低討好？
車子絕塵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陽台上，律哲明看著車子的殘影，漆黑的眼裏閃動不明情緒。
站在他身後的律婂抿了抿唇：「父親，母親……是不是在怪我？」
律哲明收回視線淡漠看她：「剛剛那句話，你的確不該說。」
律婂垂下眼眸，緘默不語。
另一邊，封閉的廢棄國道。
許孟蘇穿著颯爽的皮衣皮褲接過林璟柏遞來的頭盔。
他戲謔開口：「七八年不玩了，能行嗎許大小姐？」
許孟蘇的身體是十年後的她，靈魂可不是。
穿越過來之前她就剛和林璟柏等人賽車完在酒吧玩了一晚。
她利落翻身上車，沖林璟柏比了個中指：「再過十年你也不夠看。」
下一秒，引擎轟鳴。
許孟蘇騎著機車如同一道閃電穿過黑夜！
一小時後，夜色酒吧。
「幹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許孟蘇一杯飲盡，悶堵整晚的心緒終於感覺到些許暢快。
「行啊許孟蘇，寶刀不老。」林璟柏笑著看她，「所以你和律哲明怎麽了？你不是說他不喜歡這些，以後再不出來玩了嗎？」
一提起律哲明，許孟蘇臉上的笑就淡了下去。
她想起晚上在律家經歷的一切，心底漫上潮水般的苦澀。
她就不該去自討苦吃。
許孟蘇擱下酒杯，神色認真地看向林璟柏：「你說，我和律哲明離婚的機率有多大？」
林璟柏愕然：「什麽？」
「我說——」她一把將他拉近，湊近他耳邊提高聲音，「我要和律哲明離婚！」
酒吧裏一瞬間雅雀無聲。
許孟蘇沈在自己的思緒裏，沒註意到周圍的不對勁。
而林璟柏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神色一怔，然後朝她使了使眼色。
許孟蘇皺起眉：「你眼睛有病啊？」
林璟柏無奈扶額，別開了頭。
許孟蘇這才發現酒吧裏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看著自己。
她沒來由感覺到一股心慌，下意識轉頭看去。
只見斑駁燈光下，律哲明眸光幽暗，臉色沈冷。
「許孟蘇，你剛剛說什麽？」
第5章
整個酒吧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許孟蘇對上律哲明冷冽的眸，一怔，脫口而出：「你一個和尚能來這種地方？」
律哲明清俊的臉肉眼可見的陰沈了一度。
他語氣發冷：「我不是和尚。」
酒精開始上頭，許孟蘇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有什麽區別……」
林璟柏一把捂住她的嘴，微笑解釋：「她喝多了。」
律哲明淩厲的視線掃過他的手，林璟柏聳了下肩，撤回手。
沒了支撐，許孟蘇倒在沙發上。
律哲明抓住她的手臂將人拉起來，然後轉身往外走。
身邊有人湊近低聲問：「孟蘇姐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麽事。」林璟柏仰頭將酒飲盡，掩在暗色中的眼眸閃了閃，「他們是夫妻，又不是宿敵。」
目送著兩人走出酒吧，現場才重新恢復熱鬧。
酒吧外，律哲明帶著踉蹌的許孟蘇上了車。
律婂坐在副駕駛，不可置信那穿著皮衣渾身酒氣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自她懂事，從沒見過這樣的許孟蘇。
「父親，母親她……」
「沒事。」律哲明扶著許孟蘇不讓她亂動，然後吩咐司機，「回別墅。」
車子行駛在安靜的街道上，車內也只有呼吸聲。
許孟蘇閉著眼睛整個人倒在律哲明身上。
她溫熱的氣息盡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雙臂像藤蔓一樣纏著他。
律哲明捏緊手裏佛珠，定了定心神，漠然出聲：「許孟蘇，起來。」
「別吵……」許孟蘇皺起眉，不僅沒松手，反而還覺得不舒服扭了扭身子。
他拿她徹底沒了辦法，只能僵硬地維持著這個姿勢。
回到別墅，許孟蘇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律哲明彎腰打橫抱起她回到臥室，將她放在床上。
許孟蘇身上混雜著塵土和煙酒的味道，他本該先喊她起來去洗澡。
可看著她的臉，他莫名就有些失神。
他很久沒有見過這樣鮮活的許孟蘇了。
結婚八年，她一改從前的頑劣，非要把一些不屬於她的形容詞套在自己身上。
溫柔、體貼、賢良淑德。
她假裝的很好，可骨子裏不是這樣的人，怎樣都能看出破綻。
是什麽讓她不再偽裝了？
律哲明不知道答案，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去隔壁的浴室洗澡。
再回來，就看到律婂端著一碗湯站在他們臥室門口，神色猶豫不決。
他走過去：「怎麽了？」
「父親。」律婂垂下眸，抿了抿唇，「我托宋阿姨給母親熬了醒酒湯，但敲過門，母親大概是睡了。」
律哲明從她手裏接過醒酒湯：「給我吧，你回去睡。」
律婂點點頭，轉身離開。
律哲明推開門走進臥室，偌大的雙人床上卻沒有許孟蘇的身影。
他微凝起眉，聽到衣帽間裏傳來布料窸窣的聲音，把碗擱在桌上走過去。
下一秒，律哲明的腳步頓住。
只見衣帽間的門敞開著，許孟蘇背對門口站在裏面，不知什麽時候換上了一件露背的長裙。
而在她白皙漂亮的脊背上，一朵妖冶的紅色蓮花赫然盛放綻開！
律哲明眸色微沈。
而許孟蘇聽到聲音，回眸望來。
四目相對，她察覺到男人的異樣，白皙的手指繞著佛珠打轉：「我特意去紋的，怎麽樣？」
律哲明這才發現她手裏還拿著自己的佛珠。
他瞬間斂起眉，語氣冷沈：「放下！」
可許孟蘇置若罔聞。
她走上前，拉過他的手撫上後背上的蓮花，媚眼如絲：「律哲明，我身上這朵蓮，和你修禪時佛堂裏的蓮花，哪個更好看？」
第6章
「荒唐！」
律哲明上前奪回自己的佛珠，擡步就要走。
許孟蘇卻抓住他手腕，將他推摁到衣帽間的門上。
沒給他一點反應的時間，她直接踮腳吻上他的唇。
唇齒相碰，房間裏的氣氛逐漸旖旎。
律哲明很快拿回主動權。
他摟住她的腰，帶著她走回臥室，壓著她倒在床上。
許孟蘇眼眸迷離，伸手去接律哲明襯衫的扣子。
然而剛碰到，男人卻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動作。
下一秒，他冷漠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許孟蘇，別裝醉。」
他的掌心明明那麽燙，許孟蘇卻渾身冰冷。
她唇角的笑不見了，忍著被揭穿的難堪攥緊手，聲音發啞：「你就這麽討厭我？那你為什麽來找我？」
律哲明沒有回答。
他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就起身走出了臥室。
一樓的靜室傳來不輕不重的關門聲。
許孟蘇咬住下唇，竭力想把浮在眼前的那層水霧逼回去。
後背的蓮花紋身是飆車後找人加急紋出來的，現在還隱隱作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只是想要律哲明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那麽忠於他的道，她偏偏就要褻瀆他的道。
許孟蘇以為律哲明會來找自己，多少還是在乎她的。
可現在看來，她賭輸了，而且輸的徹徹底底。
另一邊，律哲明同樣心亂如麻。
他坐在蒲團上默念著清心咒，修長手指一圈圈撚過佛珠。
但那朵妖冶綻放的紅蓮卻像長在他腦海裏，怎麽都揮散不去。
又想起佛珠被許孟蘇拿在手裏繞玩，律哲明動作一滯，佛珠從掌心掉落在地上。
律哲明眸光微沈，這是他第一次失態。
半晌，他將佛珠拾起放在桌上，而後拿起另一串沈香手串坐了回去。
寂靜的夜，兩人都一夜無眠。
翌日早上。
許孟蘇起床下樓時，律婂已經去上學。
見律哲明還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腳步一頓，不是很想和他面對面相處。
她站在樓梯上，正想轉身回房間。
男人清冷的嗓音響起：「再不吃就冷了。」
他怎麽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許孟蘇心底腹誹，賭氣般走到他對面坐下。
家裏保姆宋阿姨端來一份三明治和牛奶。
律哲明因為修禪戒了酒肉，所以只要他在家，餐桌上就見不到一點葷腥。
許孟蘇起了叛逆心，將餐盤推開：「宋阿姨，給我煎份牛排。」
話音剛落，律哲明就擡頭皺眉：「早上吃牛排？」
「怎麽，我嫁給你就是為了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吃份牛排你心疼？」許孟蘇毫不客氣，把那天律哲明說的話還給了他。
律哲明薄唇緊抿，似乎想說什麽。
但最後只丟下句「隨你」，就起身離開。
他穿好西裝外套，要出門時又想起什麽，回過頭看向許孟蘇：「別再去酒吧。」
許孟蘇剛想頂嘴質問憑什麽。
律哲明接著說：「我今晚有應酬，不用等我吃飯，想吃什麽讓宋阿姨給你做。」
說完就踏出別墅大門。
許孟蘇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律哲明竟然跟自己報備行程。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還在做夢。
宋阿姨將牛排放在許孟蘇面前，笑道：「少爺和夫人的感情變好了。」
許孟蘇沒應聲。
感情變好的前提是得有感情。
但律哲明對她……
心口刺痛起來，許孟蘇嘴裏發苦，沒了胃口，起身上樓回了房間。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許孟蘇是被樓下的聲響吵醒的。
她皺著眉起身，剛走到樓梯邊，就看見段娉溪扶著明顯喝醉的律哲明走進客廳。
律哲明不是不喝酒嗎？
許孟蘇走下來，不善的看向段娉溪：「這是怎麽回事？」
段娉溪把律哲明扶到沙發上，才轉向看她：「抱歉夫人，哲明是為了幫我擋酒才……夫人不要怪他。」
這一擡頭，許孟蘇清楚看到段娉溪明顯花掉的口紅。
而段娉溪也仿佛被人戳破什麽，好似心虛一般的擡手遮蓋。
「有夫人照顧，那我就先走了。」她微微頷首，說完就轉身離開。
許孟蘇看著她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攥緊，整個人都在極輕地發抖。
可比起憤怒，她其實更悲傷，更痛苦。
自己的丈夫為了別的女人破戒，這感覺比她被扇了兩巴掌還要恥辱。
律哲明會為她打破哪怕一點點底線嗎？
許孟蘇自己給了自己答案——不會。
她讓家裏的保鏢把他送回了臥室，而後獨自一人坐在空蕩的客廳，眼前蒙上一層淚意，瞳孔黯然無光。
不，不行，她不能在為律哲明難過了。
許孟蘇擦去眼角的淚，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律哲明被樓下傳來的音樂聲給震醒，擰著眉睜開眼。
在確定自己是在家裏，他的眉心皺得更緊。
他撐起身走出臥室，從二樓往下看——
只見別墅客廳裏擠滿了人，形形色色的男女全都在跟著音樂舞動身體。
而在人群中心，許孟蘇正拿著酒杯和一個小麥色皮膚學生模樣的男人站在一處。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許孟蘇笑著傾斜身子，手狀似無意的正好覆在了男人的腹肌上，向下滑去……
第7章
許孟蘇的動作沒能繼續下去。
別墅大門突然被推開，十幾個黑衣保鏢魚貫而入。
為首的保鏢上前關掉音響，木著臉開口：「很抱歉，律先生請大家離開。」
許孟蘇退開一步，仰頭看向二樓，正對上律哲明冷冽的目光。
她毫不意外，抱著雙臂倒坐在沙發上。
眾人陸續走出大門，那個小麥色皮膚的男學生是最後走的。
離開前，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許孟蘇：「姐姐，下次還能一起玩嗎？」
她勾起唇角擺了擺手：「當然。」
「許孟蘇！」
律哲明走下樓梯，見狀，清逸的臉灰了一度。
空氣中混雜的煙酒味讓他深深皺起眉，他冷眼看向許孟蘇：「你又喝醉了？你還知道自己在哪兒，做了什麽嗎？」
「我很清醒。」許孟蘇收起笑，「倒是你，喝了不少吧？連走路都要一個女人攙扶。」
「你的佛會原諒你破戒嗎？」
律哲明面若冷霜。
一陣沈默的對峙後，他呼出口氣，捏著發痛的太陽穴走到她身邊坐下。
語氣像是妥協，也像是無奈：「我們談談。」
許孟蘇點頭：「正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律哲明，我們離婚吧。」
律哲明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
他的臉色在一瞬的凝滯後冷沈：「我不同意。」
「隨你，反正我離定了。」許孟蘇說完站起身，從客廳的角落拉出一個行李箱，然後就轉身離開了別墅。
砰的一聲大門關閉。
律哲明意識到她並不是像往日那樣鬧脾氣，後知後覺的起身追上去。
剛開啟門，卻只來得及看到出租車離開留下的尾氣。
她提前叫好了車，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早有計劃。
律哲明眼瞳暗了暗，目色寂寥。
許孟蘇從坐上車就開始掉眼淚。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親手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會這麽難過。
穿越過來之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走馬觀花的在許孟蘇腦海裏一幀幀重現。
她試圖從中找出一點律哲明在乎自己的證據。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砸。
許孟蘇雙手捂著臉，痛苦的泣聲從指縫裏飄出來。
過了很久，車子停下。
司機轉過頭特意放輕了語氣：「姑娘，到了。」
許孟蘇已經沒哭了，她紅著眼睛點點頭，就要去開門。
一擡眼，卻看見窗外寂寥的山林景色。
她頓時怔住：「這是哪兒？」
司機也楞了楞，拿起手機看了眼：「鹿門山呀，你叫車時填的地址就是這裏。」
許孟蘇這才想起來，她上次用叫車軟體是來律哲明的那次。
她忘記改地址了。
其實作在讓司機把自己送回市中心還來得及。
但不知怎麽，許孟蘇說了聲謝謝就下了車。
重新走到普德寺的門口，還是相同的場景，但她的心境完全變了。
半晌，許孟蘇回過神，自嘲自己來這裏又有什麽用。
轉身正想走時，寺廟的門卻被人開啟。
還是上次的那個小沙彌，他聽到門外有聲音便出來瞧瞧。
他認出許孟蘇：「是律夫人吧？天色已晚，您先進來在律先生的房裏住一晚吧。」
他沒問她為什麽來，這讓許孟蘇有些意外。
她猶豫片刻，點點頭：「好，謝謝。」
沙彌把許孟蘇領到律哲明修禪時住的臥房後就轉身離開。
屋子裏很幹凈，東西也不多，空氣中有隱隱的檀木香。
許孟蘇四處看了看，突然好像能明白律哲明為什麽執著於修禪了。
這裏能靜心。
人心是很難測的東西，她只因為猜不透律哲明一個人的心就疲憊至極，更何況律哲明每天要和那麽多商業場上的老狐貍打交道。
沾上欲望的心會變臟，他大抵是不想也變成那些人的模樣吧。
許孟蘇深吸了口氣，正想休息。
余光卻突然瞥見木桌上鎮尺下壓著一張紙條。
她走過去拿起，紙條泛黃，日期寫著八年前的七月十二日。
將紙條展開，只見上面簡略的寫著一句話——
「今娶妻生子，非心中所願，非背離經道，只為能與父母交代。弟子願一生吃素，贖清此生罪孽。」
第8章
贖清罪孽……
許孟蘇的心驀然一沈，仿佛瞬間沈入天塌地陷的痛楚中無法呼吸。
原來對律哲明來說，和她結婚生子，竟然是一種罪孽！
那張紙條被她攥在手裏，像一把刀紮進心口攪碎她的心臟。
她忽然想起與律哲明的初見。
那天之後，他成了許孟蘇無法忘懷的執念。
她期待能和他再次相遇，卻不想突然穿越，提前看見了兩人註定悲劇的結局。
或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許孟蘇在天色微亮時悄悄離開了普德寺。
因為還太早，沒有車接單，她走到公路上等了很久才攔到車。
坐上車，許孟蘇面無表情地給律哲明發了一條訊息。
「恭喜你，離婚後你的罪孽就贖清了。」
然後就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錯誤的選擇一次就夠了，她不能賠上一輩子。
半小時後，許孟蘇按響許家別墅的門鈴。
來開門的管家見到她一怔：「小姐？」
許孟蘇直接走進客廳。
許父正在吃早餐，看見她，他皺起眉：「你怎麽回來了？」
「我要和律哲明離婚。」許孟蘇言簡意賅，坐到餐桌前拿起半邊三明治吃起來。
話音剛落，許父就拍案而起：「胡鬧！離婚是小事嗎，你說離就離？」
許母在許孟蘇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她一直覺得這是父親的錯，所以凡事都和他反著來。
父女倆這些年來一直針鋒相對，許孟蘇唯一一件順著他心意做的事就是嫁給律哲明。
許父上前拉著她就往外走：「你給我回去，這麽大的人了還胡來……」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許孟蘇陡然紅起的眼眶。
「爸，我嫁給他一點都不快樂。」她嘴裏的三明治還沒咽下，聲音囫圇沙啞
下一秒，她撲到父親的懷裏痛哭起來：「他不愛我，他一點都不愛我。」
許父怔住了。
他甚至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一向叛逆的女兒突然的依賴。
安靜的客廳裏一時間只剩下許孟蘇的嗚咽。
半晌，許父拉開她，用帶著繭的拇指擦去她的眼淚。
「當初我就要你考慮好，這個人要陪你過一輩子，你選了他就不能後悔。這麽多年過去，孩子也長大了，你不能任性。」
許孟蘇淚眼婆娑的看著他，還沒從情緒中脫身。
只見許父轉頭對管家吩咐：「把小姐和她的行李送出去。」
然後又看向她：「哲明在外面等你。」
這下換許孟蘇楞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許父，不等她反應，管家就把半請半拉的請出了門外。
直到門關上，她才猛然回神。
「許年肅，你有良心嗎？我是你親生女兒！」
事實證明親生女兒也沒用，許父沒有開門的打算。
許孟蘇深深呼吸了幾下，一抹眼角的淚轉身——
那輛象征尊貴的紅旗黑車果然停在路邊。
律哲明坐在車後座上，沒有車窗遮擋的淡淡看著她：「現在能回去了嗎？」
仿佛早就料到她回不去自己的家。
許孟蘇心頭無名火起，更堅定了絕不妥協的念頭。
以為把她逼到無處可去，她就會乖乖回家嗎？
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對面很快接起。
聽筒裏隨即傳來男人驚喜的聲音：「姐姐？」
許孟蘇迎著律哲明蹙起的眉，唇角上揚故意放柔聲音。
「是我，你現在方便來接我一下嗎？」
第9章
號碼的主人正是那晚在別墅與許孟蘇說笑的體育系男大學生沈清刓。
沈清刓沒猶豫一口答應：「當然，姐姐把地址發我，我二十分鐘後一定到。」
許孟蘇笑得溫柔：「我等你。」
但一掛電話她就收起了笑，冷淡的看著律哲明：「你可以走了，從今天開始除了走離婚程式，我們沒必要再見面。」
律哲明握緊佛珠，面色冷倨下來。
而許孟蘇移開視線，再不肯看他一眼。
兩人就這樣沈默的對峙著。
直到路那邊傳來一聲引擎的轟鳴，一輛酷炫的熒紫色超跑飛馳而來。
車子停在律哲明的車後面，沈清刓開門走下來，年輕的臉在陽光下蓬勃生氣。
「姐姐，我來了。」
他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伸手拍了拍車頂蓋：「沒給姐姐丟面子吧？」
許孟蘇打量了一番，點點頭：「酷。」
律哲明的臉色徹底陰沈。
但許孟蘇無視他，直接坐進沈清刓的車裏。
又一聲轟鳴，超跑疾速起步，瞬間消失在視線中。
坐在駕駛位的助理感覺車內的空氣變冷了。
怎麽回回修羅場他都在場……
他觀察著律哲明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開口：「律總，咱們追上去嗎？」
律哲明冷著臉很久都沒說話。
半晌，才聽他漠涼嗓音：「找人看著，她去了哪兒，和誰在一起，都要告訴我。」
助理點頭：「是。」
然後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許孟蘇離開的第一天，助理急匆匆走進律哲明的辦公室：「律總，夫人她……」
律哲明皺起眉：「她怎麽了？」
助理忙將手下人發來的照片給他看，只見照片上，許孟蘇勾著沈清刓的脖頸站在一輛跑車的車頂，笑容燦爛。
律哲明捏了捏眉心，放下照片：「壓下去。」
第二天，助理再次走進辦公室：「律總，夫人……」
「她又去賽車了？」律哲明擡眼。
助理搖搖頭，又遞上一張照片——酒吧舞池裏，許孟蘇身著熱辣上衣短褲，與另一個年輕男子相距極近的對舞。
律哲明眸光微沈：「繼續壓。」
接下來的一周，律哲明每天都會收到許孟蘇的活動。
從賽車越野到高空蹦極，每一天她身邊的男人都不一樣。
到後來，連助理都能面不改色的遞上照片。
然而這些訊息壓得住一時，壓不了一世。
第八天，律哲明接到了律父的電話。
律父語氣嚴肅：「你和許孟蘇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短視的人，應該清楚這些醜聞一旦傳出去會給律氏帶來什麽影響。」
律哲明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沈凝：「我知道，父親，我會處理的。」
掛斷電話，他撥通許孟蘇的號碼。
然而對方早將他拉黑，根本打不通。
律哲明的臉色更冷了些。
他拿起外套轉身往外走，正好助理走來：「律總，您是要回家拿東西然後去普德寺嗎？」
律哲明腳步一停：「今天幾號？」
「十八號。」
每個月十五、十六號是他去修禪的日子，他從沒忘記過。
可這次過去了三天他都沒發覺。
他的生活向來都是按計劃進行的，沒出過一點差錯。
許孟蘇是唯一的變數。
律哲明撚了撚手腕上的佛珠，沈默片刻：「不，我回家一趟。」
回到別墅時，律婂已經放學在家。
她坐在沙發上，出聲喊住他：「父親。」
律哲明走過去：「怎麽了？」
律婂很直接，眼眸裏盡是平靜：「母親不回來了嗎?」
他微頓：「她會回來的。」
「不管怎麽樣，還請您盡快處理。」律婂站起身，「不要再讓這些事影響到我了。」
圈子就那麽大，誰家發生點什麽事都不可能瞞的天衣無縫。
向來在眾人的尊敬和忌憚中長大的律婂，這幾天被背後議論快淹沒了。
她說完，朝律哲明輕輕一點頭，就轉身上了樓。
律哲明沈默很久，拿出手機正想問助理，許孟蘇現在在哪。
助理先發了一條新聞過來。
新聞標題碩大的一行字——
【許氏獨女許孟蘇在三亞與兩男勾肩搭背，疑似與律氏集團掌權人律哲明婚變。】
標題之下的照片上，赫然是許孟蘇一左一右勾著林璟柏和沈清刓躺在沙灘椅上的畫面。
第10章
律哲明找到許孟蘇時，她正和林璟柏等人在遊艇上開派對。
形形色色的男女穿著沙灘短褲和比基尼，飛濺的香檳像不要錢似的流淌在甲板上。
許孟蘇卻戴著墨鏡坐在椅子上，無聊的叼著酒杯裏的吸管
林璟柏走過來蹲下身和她平視：「怎麽不玩了？」
「歇會兒。」許孟蘇摘下墨鏡瞇了瞇眼，「年輕真好，活力無極限。」
如果她沒有莫名其妙的穿越過來，她現在應該也是那些人的模樣。
一覺醒來，少女變人妻，丈夫還不愛自己，哪有這麽倒黴的事？
林璟柏在她身邊坐下，調侃的笑：「真想清楚了要和律哲明離婚？那可是京圈的‘太子爺’，多少人想攀還攀不上呢。」
許孟蘇眼底浮起一層自嘲：「的確是高攀了。」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如果回到十年前，我絕對不會嫁給他！」
剛說完，船上的管家走過來低聲：「許小姐，有人坐快艇來了，要上船，我們不敢攔。」
「不敢攔？」許孟蘇皺起眉。
下一句話還沒出口，遊艇上所有人停下動作，齊齊看向一個方向。
她也看過去，只見律哲明西裝革履，手裏捏著佛珠，矜貴尊榮。
但怎麽看都不該出現在這個場景中。
「許孟蘇，我們談談。」
許孟蘇怔了怔，隨即抱起手臂勾笑：「想好了？離婚協定帶來了嗎？」
律哲明不喜歡在這麽多人面前說自己的私事。
可許孟蘇明顯沒有要和他單獨談的意思。
他擋住眾人的視線，把許孟蘇籠罩在自己身前：「你想要什麽可以跟我說，但是離婚，我不同意。」
許孟蘇突然有些煩，她轉頭朝管家極輕的挑了下眉，「現在離岸邊有多遠？」
管家回答：「二十海裏。」
許孟蘇看向律哲明，伸出兩根手指：「二十海裏，你要是比我先遊回去，我就不離婚。」
此話一出，林璟柏第一個站起來：「許孟蘇，你瘋了？」
遊艇開二十海裏都要一小時，僅靠人體遊回去？估計半路不是凍死，就是累死。
許孟蘇卻無動於衷，目光還帶著挑釁。
她就賭律哲明不會答應。
然而在一陣沈默之後，眾目睽睽中，律哲明竟脫掉了西裝外套。
哪怕是在這種時候，他還保持著彬彬有禮，對管家說：「麻煩帶我去更衣間。」
林璟柏看楞了，下意識爆了句粗口。
許孟蘇也懵住了，她本意是讓律哲明知難而退，同意離婚，而不是真的想遊回去啊。
他瘋了嗎？
眼看律哲明真去換衣服了，許孟蘇抓過林璟柏低聲交代：「找人跟著，看不對勁就把我和他拉上去。」
林璟柏還是覺得荒謬：「你還真要去？」
許孟蘇也不想，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她總不能先反悔吧。
很快，律哲明穿著沙灘短褲走出來。
他上半身裸露在空氣裏，肌肉線條完美流暢，雖然皮膚常年不見陽光顯得有些白，卻沒有一點陰柔之氣。
但花花綠綠的圖案穿在他身上，怎麽看都很違和滑稽。
許孟蘇沒忍住，笑了一聲。
律哲明的臉色冷了幾分：「現在開始嗎？」
「開始開始。」許孟蘇憋著笑，和他一起走上甲板。
撲通兩聲，兩人齊齊沒入海水中。
深海到底還是冰冷的，許孟蘇凍得一哆嗦，笑不出來了。
轉頭看去，律哲明卻是面色不改。
許孟蘇深吸了口氣，開始專心起來。
雖然她的身體是十年後的，但她從前好歹也經常去遊泳館，怎麽樣也比律哲明這個天天坐辦公室的人強吧？
許孟蘇這樣想著，可再等一擡眼，律哲明竟然落了她一大段距離！
「不是吧。」她一陣驚愕，頓時鉚足力氣。
可下一秒，她的小腿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同時傳來鉆心的疼。
不好，下水前沒熱身，抽筋了！
許孟蘇下意識想抓住什麽，但茫茫大海哪有一點依靠？
她立刻呼喊：「律哲明，林璟柏，我抽筋了！」
慌亂之下她嗆了好幾口水，冰冷的海水瞬間湧進鼻腔，擠壓內臟！
她甚至來不及確定律哲明和林璟柏是不是聽到了自己的呼救，就直直往海底沈去。
許孟蘇一絲力氣都使不上了，只能看著波瀾的海面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要死在這了嗎？
絕望如同這無邊無際的海水一樣，將許孟蘇一點點吞沒。
許孟蘇再也撐不住了，雙眼慢慢合上，意識徹底沈入黑暗……
「許小姐……許小姐？」
誰在喊她？是律哲明來救她了嗎？
許孟蘇胸腔中的窒息感突然消失，整個人也仿佛離開了冰冷的海水。
她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的眼睛。
驚恐、後怕、慌亂，幾種情緒交雜著從她心頭劃過，她本能的張口深深呼吸。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同時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身後：「許小姐，您還好嗎？」
她這才回神，發現穿著婚紗的正是鏡中的自己。
此刻她正坐在化妝台前，說話的女人是化妝師。
這是怎麽回事？
她怔怔出聲：「我……這是在哪兒？」
化妝師笑起來：「許小姐是高興壞了吧，您當然是在婚禮現場呀。」
「今天是您和律哲明先生的婚禮。」
婚禮？
許孟蘇心中一個咯噔，立馬抓起手機。
日期上赫然寫著2023年7月12日。
她……又穿越到了和律哲明結婚的那天？
許孟蘇迫不及待證實這個猜想，提起裙擺就往外跑。
化妝師在後面驚呼：「許小姐，婚禮還沒開始，您不能出去呀！」
沒開始才最好。
許孟蘇徑直跑到禮堂門口，一把將門推開——
禮堂裏所有人不約而同停下動作看來，一時間鴉雀無聲。
她一眼看見站在人群中央穿著白色西裝禮服的律哲明。
與三十多歲的律哲明不一樣，沒那麽成熟，臉上還帶著屬於青年的青澀。
她真的穿越回來了！
許孟蘇的心臟在胸腔中砰砰跳動，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
這時，律哲明走過來：「許孟蘇，婚禮還沒開始，你不該出來。」
許孟蘇深吸了一口氣，發自內心的勾起唇角：「我的確不該來。」
律哲明一怔：「什麽意思？」
「意思是……」許孟蘇伸手拽起婚禮裙擺，一把撕開，「老娘不伺候你了！」
而後她就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
當場逃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