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笙。
四月底讀完的原作,習慣了速食作品,突然切換回來很有些不適應,看的節奏很快,讀完之後只覺得冷冰冰的。後來的一個月忙自己的事,二刷又沒什麽動力,但是大半夜的有時候會忍不住去回想,又覺得惘然。
又是一個月後,一個深夜裏我把故事外殼的那層冰捂化了,毫無準備地被裏邊埋著的巖漿流心燙傷,躺在床上揪心得翻來覆去。
七十頁紙,時隔多年的轉身,「我是你們當年費盡心機想要我成為的人。」
林楠笙不是沒有感情。情人生死不明他也經年尋找,不過是表面上不動聲色;老師被懷疑他也願意全力保護,不過是這個提議被老顧輕飄飄又固執地壓下了;戰友犧牲他也懷念,不過是深鐫在一個書裏僅僅提到一次的化名之中…不過是這份工作容不下這麽多感情,欲說還休。子彈留在脊椎裏的傷痛,精神被摧折的苦澀,都和著失眠時的冷酒被他咽下喉嚨去了。
五萬字的小說,沒有風景,只是一片荒原。
「但是有灰燼的地方,一定有火來過。」
因為對演員的喜愛愛屋及烏,一開始喊的是笙笙,後來共情了,喊笙爺。
對笙爺的情意正濃,電視劇開播了。早期真正的小林也聰明認真,卻容易讓人覺得被那些個「老資格」——強硬手腕的站長、老謀深算的主任、庸碌油滑的副站等人掩蓋光芒。棱角鋒利的大刺頭到處發現疑點,給未來戰友惹麻煩、給現任同事競爭壓力,外帶頂撞各個上司——末了給觀眾展露的實際成績還並不多,王誌案落敗、池田案小左又分去不少風頭,刺殺上村凈其實是雲偉完成了最後一擊…
真正要說,35集往後,我喜歡的「笙爺」性格才凸顯出來。他繼承了老狐貍的漂亮毛皮,在處處陷阱的場合裏油光水滑,偶爾,還能窺得人在感情事業間的一絲掙紮。很妥的一個美強慘設定。
這麽一比,初期的小林似乎確實太過稚嫩了,對比之下張力是出來了,可是橫跨了二三十集的小林好像顯得又沒有那麽討喜,看著他總覺得多余又憋屈。
盼盼播完也過了一個月,至今上頭,還是天天晚上想著想著,激動起來就一兩個小時睜著眼睛。
又想起小林已經很不容易。一個鄉下長大的孩子,師範生,到一個軍人,到一個繁華城市當下屬。他聰明刻苦,哪怕是「小林」狀態,在王誌案和徐立文時期都是帶著劃水的行動隊和胡隊長在飛;也很通人情世故,長官說什麽都能反應過來潛台詞,知道怎樣的話才能應對得體。說實話,一個24歲的職場新人,這已經差不多算是頂配了。
他敏感,焦慮。局部抗戰時期,在東北以外,多少人還渾渾噩噩的時候他就共情到了同胞的苦難,這份心甚至可以支持他放棄自己教書育人的最初夢想和安定未來。他是聰明的,看清了大領導不願意多聊職場外的人情,便收起自己多余的家長裏短;但他更是固執的,執拗的,不惜被槍指著也要護下同路人朱怡貞。
而他就一直死守著這份信仰,面對顧狐貍辭退他的訓斥,面對禁閉室裏自己人背叛的訊息,面對中彈後一段時間幾乎「廢人」的現實,就咬牙守著,就是不改,打死不改。
演員朱一龍在進組的時候,看了看造型說不夠瘦,接著戒碳水。看劇之前我不以為然,等看到香港篇一段,林楠笙在桌前盯著老同學自嘲,整個人皮包骨眼睛裏卻冒著火,我反應過來,這是對的。
就像原著裏鈴木正男感嘆脊椎中彈的人能自己走出醫院是個奇跡一樣。人是皮包骨,包的是錚錚傲骨;眼裏是火焰,燒死侵略者的革命業火。
從「小林」到「笙爺」,或者小林和笙爺,內核是一樣的。
不過是劇裏慈悲地給了一個空間,讓原本應該,或者說只能在角落裏若無其事的林楠笙終於可以暴怒著喊出一句「她應該得到你們最基本的尊重!!!」
如願以償。
原諒小林,也是原諒自己的不完美。也是原諒當初革命者們的掙紮。
我現在小林和笙爺混著叫。勇於叛逆而行,哪怕永遠不會得到信任的,都叫笙爺;無視特工守則,暴露自己抓過愛人一起逃亡的,都叫小林。
敬笙爺,敬小林。
「想小林,世界上不能沒有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