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我的貓去殺一個人。。」
剛剛在手機上打出來這個開頭,我就聽見身後「嗤」的一聲冷笑,回過頭去,看到張老三正蹲在我的背後,一臉不屑的看著我的手機。
張老三是一只肥碩的土貓,大腦袋,黃白花,走起路來慢悠悠的,帶著一副自以為是的德性。它看到我回過頭來,便懶洋洋的從我的椅背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又tm搞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挺大個人了,也不知道幹點正事,一天天的刷個破知乎,也不知道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
我讓它搶白幾句,臉上有些掛不住,悻悻的說,「老三吶, 你到我這也兩年多了吧,你說說我是短過你吃還是短過你喝?結果養的你肥頭大耳的和我在這發閑腔,虧心不虧心吶你?」
「一年零八個月,」張老三給我糾正道,「而且上次你出差倆禮拜,還是我自謀的生路,要不是老太太家的美玲接濟我幾口吃的,我tm早就白日飛升了!現如今又不是42年,又不是58年,全國人民都要奔小康了,居然還有光天化日餓死活貓的,您也真不怕給社會主義抹黑!」
美玲是我媽養的一只波斯貓,張老三這廝覬覦人家的美色,沒事就腆著個大貓臉去和人家聊理想,談貓生。
「張老三我可告訴你,以後不許有事沒事往我媽那跑,老太太可發話了,人家美玲那是純種的波斯貓,你要再敢去不三不四的不著調,打斷你的貓腿!」
「天地良心啊!明天我自己去和老太太解釋去,我要是對美玲有半點非份之心,讓本貓上墻劈叉,爬樹打滑,偷雞不著,偷魚被抓!我真心真意的就是去蹭個飯,我還就不信老太太還忍心不賞我口吃的?倒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連個媳婦都沒著落,上次我聽說老太太想起這事還偷偷抹眼淚吶,你這一天天的宅在家裏,難道你不出去找姑娘,姑娘反倒來家裏找你?」
「我。。我。。大丈夫事業不成,何以家為,小爺我現在沒那個心思浪費在男歡女愛的事上,俗,忒俗!」
「你可拉倒吧,我前幾天親眼見你看波多野結衣,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來了。」
我聽見此話,臉皮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說張老三啊張老三,咱這可就過分了啊!還tm的有一點私人空間沒有?!話說回來,上一次我約家裏吃飯的那姑娘多好,濃眉大眼長的和範冰冰似得,要不是你撓人家滿臉花,說不定老子早就修成正果了!」
「你可醒醒吧,還範冰冰吶,就那大餅臉?我今天也不瞞你了,那天你眉飛色舞的和人家聊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時候,人家姑娘在桌子底下哢哢的玩搖一搖吶,還給朋友發簡訊說,親等我一會,現在有個傻逼一個勁的和我談大貨司機的事。這都是我親眼得見!這種貨色別說你談不成,就是談成了,我老人家都跟你丟不起這貓臉!」
這倒是話糙理不糙,想想這大臉版範冰冰也忒可恨,是請客也去,送禮也收,處了仨月小手都沒讓摸一下。不過今天這事不宜纏結,省的更助長張老三的囂張氣焰。
「我今天不和你扯皮,從今天開始我一日三餐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也少出去給我添亂。」
聽到這裏張老三忽然憤怒起來,從椅子背一個騰躍到了我的書桌上,瞪著我怒道,
「咱可別提您那一日三餐了好不好?一天天的拿煎餅卷大蔥對付我,您可滿大街打聽打聽去,有tm拿煎餅當貓糧的沒有?您瞧瞧四樓的lisa,天天吃的是大魚大肉,住的是百尺貓宅!咱就更不必說左邊單元的marry了,人家打進門吃的都是進口貨,American的,La France的,New Zealand的,您這倒好,made in胡同口左拐李麻子煎餅鋪!想想我自從落你手裏,那貓生水平是直線下降,活活的從一只高貴美短混成了家養土貓!」
這廝一提美短我火也壓不住了,蹭我就站起來了,指著它的鼻子,
「張老三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這茬!當年要不是那個無良奸商把你染成美短賣給我,何至於我花這麽一筆冤枉錢?別說你吃煎餅卷大蔥,我這幾年不是鹹菜就窩頭?!!」
沒想到張老三絲毫不以為恥,斜楞著眼又是「嗤」的一聲冷笑,
「我以前,長的是美短的樣子,享受的是美短的待遇,栩栩然美短也,不知有土貓。偶爾洗完澡照照鏡子,我不由低頭沈思:到底是美短變成了土貓,還是土貓變成了美短?此之謂物化,你懂個屁!
也罷,我也不和你這種沒文化的人嘮莊老夫子這套俗磕,我再問你,如果你不買我,那麽我白天是美短,晚上是土貓,那我是不是一直處在一個美短和土貓的疊加狀態?那是不是你這個購買的行為才導致了這種狀態的塌縮,從而使我直接淪落成為了一只徹徹底底的中華田園喵?那你又覺不覺得你應該為我這種狀態負起一點點人道主義的責任吶?」
我聽了這廝一番歪論,張口結舌竟無言以對。
張老三大獲全勝,得意洋洋的抖擻了一下毛發,躍上了窗台,說道,
「你這個娃兒心腸倒不壞,就是腦袋瓜子木的很。」
擡腿剛要走,想了想又回過頭來,
「我勸你有時間還是去看看老太太唄,上次我聽美玲說,她老人家想你想的很。」
說完,躥房越脊,騰挪閃跳,就這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