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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中,為什麽佛羅多最後不留在中土?

2013-03-04影視

得到這麽多贊同有點出乎意料,剛來知乎,一些規則什麽的不大懂,Frodo是我在魔戒中最喜歡的角色,看到「敗給了自己的欲望」這種說法有些激動,由此打了這麽一大篇。原答案帶著點情緒,敘述也有些亂,我不修改,但這一點寫在前面,諸位自己判斷。底下匿名使用者補充的「去維林諾的意義是什麽?」說得就很客觀也很簡潔,在此推薦。

遵從評論的意見,把實名反對四個字去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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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戒指象征欲望或曰在Frodo身上烙印下的是欲望的說法屬嚴重誤讀。

1. 在末日火山,任務的最後一刻,佛羅多終究是敗給了自己的欲望。如果不是山姆和咕隆,護戒任務只怕會以失敗告終。也就是說對於佛羅多自己,任務其實是失敗的。

什麽叫對於 Frodo自己,任務其實是失敗的?Frodo的任務就是把戒指扔下末日火山口,戒指最終被熔化,他的任務也就達成了。且不提Gollum之所以能到火山口是因為Frodo的仁慈也因而魔戒最終能被銷毀,就說在灰港離別一段Frodo的台詞——「We set out to save the Shire , Sam . And it was saved ,but not for me .」(原著電影都有)足見他當時加入遠征隊的目的是拯救夏爾,不是為了什麽戰勝自己——何況他當初抱定了必死之心。那麽當然,戒指完蛋,他的任務也完成了。

魔戒的設定可不單只是什麽誘惑人心的欲望,這麽理解未免太膚淺了。不,魔戒是所有邪惡的合集,托老將種種邪惡提煉昇華,制造出了這樣一個可怕的東西。並且,因了托老本人的價值觀,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生物能在末日火山口丟下戒指,換言之,即是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生物能在這壓倒一切的邪惡面前幸存,不論Frodo、Sam、Bilbo、Gandalf,還是你在書中能找到的隨便哪一個完美化身,結局都是一樣。

Frodo的特別之處,恰恰在於Gollum與魔戒一同落入巖漿後能夠握住Sam的手。事實上,關於Frodo的意誌堅定與否,書裏和電影裏都是透過差不多相同的兩個很容易被忽略的細節來表現的。

書裏是這樣寫的:


「一個聲音從山姆身邊冒出來,臉色蒼白的佛羅多就站在那邊,卻已經恢復了正常,他的眼中只剩下祥和,沒有壓抑、沒有瘋狂、 沒有恐懼。」(摘自朱學恒版轉譯)


而電影中,當Frodo和Sam沖出末日火山大門時,Frodo帶著釋然與感動說道:


「It’s gone. It’s done.」


沒有人能從壓倒一切的邪惡中幸存,這就是沒有人能在末日火山口丟下戒指的本質意義,但是Frodo,他的靈魂仍然保留著光明,戰爭給予他創傷,但並不能將他完全淪陷掉。在這樣的折磨過後仍然保存著善良、純真等等美好的東西,固然被誘惑了,但在戒指消失後卻能真正擺脫它的影響,從邪惡的熔巖中移開視線抓住朋友的手,這本就是托老與PJ給予Frodo最大的善意與敬意。




2. 一切結束之後,佛羅多和比爾博的對話也有暗示。比爾博問起那枚戒指的下落,並表示十分懷念擁有戒指的感覺。這說明即使是脫離了魔戒、甚至是魔戒已經被摧毀,持有過魔戒的人對魔戒的渴望和貪婪仍然存在。比爾博如此,恐怕佛羅多亦然。

↑以上這段是電影的,原著沒有,好吧,我們就來談談電影。

電影裏是怎樣表現的呢?Frodo、Bilbo與精靈一行出發去往灰港,在馬車裏,已經老態垂垂的Bilbo隨意地問Frodo,我那枚老戒指呢?Frodo不動聲色地回答,我不記得丟到什麽地方去了(大意,原片在硬碟裏懶得翻了),而後Bilbo的反應是什麽?

老人的神情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Ah,Pity。」

誠然,持有魔戒幾十年的Bilbo對戒指的依戀不言而喻,但不論從哪方面看,這段導演想要呈現的都絕對不是「持有過魔戒的人對魔戒的渴望和貪婪仍然存在」(想看這種情節的請移步第一部Rivendell遠征隊出發前Bilbo贈Frodo短劍的部份,那裏真心嚇cry),相反,老Bilbo說Pity的時候沒什麽情緒起伏,更沒顯出什麽貪婪或是欲望,只有懷念罷了。


最後,回答題主的問題,為什麽Frodo不留在中土。

按照成文的說法,是他必須去Varlino療傷。 既是因為在風雲頂戒靈刺傷他那一劍留下的劍傷(魔戒覆滅四年後復發),也是因為戒指在靈魂中留下的創痛。 後者我多說兩句,不僅Frodo,所有的持戒人都必須去Varlino療傷,在中土會被逐漸蠶食,所以Frodo和Bilbo都去了,事實上Sam最後也去了Varlino,盡管他的佩戴時間很短,但戒指仍然對他造成了影響。

PJ的夫人法蘭說,灰港離別其實便是另一種形式的死亡,所以,不如把這個問題替換成——為什麽Frodo無法再正常地活下去?

本來想扯些關於戰爭、關於戰後創傷、關於托老潛意識的犢子,但想來想去,沒有什麽能比電影裏Frodo的台詞更好地回答這個問題。

How do you pick up the threads of an old life? How do you go on, when in your heart you begin to understand, there is no going back.There are some things that time cannot mend, some hurts that go too deep…that have taken hold.

你要如何重拾往昔步伐?你要如何繼續生活,當心底深處你開始明白,你已經無法回頭。總有些東西時間無法愈合,總有些傷口太深太深……已然紮根於靈魂深處。

這樣的Frodo,倘若再解讀成無法戰勝自身的欲望,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