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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故事:蜜月偷歡

2023-05-12旅行

湖州城北有家「趙記」酒肆,掌櫃名叫趙士元,三十歲年紀,其妻姓王,出身沒落商家,聰明賢惠,頗能持家。

經常在酒肆幫忙的還有三個孩童,稍大些男童名叫趙士良,十六歲,是趙士元的幼弟,另外兩個孩童皆不滿歲,是趙士元的兒子和女兒。

父母過世時,趙士元剛剛成婚,弟弟趙士良才五歲,所謂長兄為父、長嫂如母,夫妻倆對幼弟疼愛有加,雖為兄嫂,卻似父母。

靠著父輩留下的這間酒肆,一家五口衣食無憂,對於趙士元夫婦來說,過幾年給弟弟成家立室,是她們眼下奮鬥的目標。

趙士良讀過幾年書,頭腦精明,對經營酒肆不太感興趣,老想著外出行商,哥嫂念其年幼,一直不允。

次年夏末的一天,酒肆無故失了火,多年辛苦付之一炬,重修花去大部份積蓄,開張後生意也不景氣。

看著酒肆生意蕭條,一家人日子清苦,趙士良於心不忍,就跑去綢布莊謀了個小夥計的差事,多少也能掙點兒,此舉既為了貼補家用,也能學做生意。

轉眼過去一年,酒肆生意稍見起色,但與之前比起來,依舊天壤之別。

這天晚上,趙士良對哥嫂說:「大哥大嫂,我在鋪子做了一年多,基本都熟悉了,也結識了幾個外地貨商,我想去杭州批貨,運回來販賣,肯定能賺錢。」

趙士元道:「不是大哥舍不得本錢,只是你還不到十八歲,太年輕了,走商販貨可不容易,萬一有個閃失,我怎麽對得起爹娘啊。」

趙士良還像小時候那樣,走過去拉著哥哥的手,一邊搖晃一邊說道:「鄰居福子哥做車把式,我若去杭州,就用他的車,由他陪伴,大哥有什麽不放心的,酒肆生意不景氣,我那差事又掙不了幾個錢,總不能一直這樣吧,大哥您就讓我去吧。」

見小叔子這般孩子性兒,嫂子王氏在旁邊笑出了聲,她對丈夫說:「當家的,我覺得二弟的想法沒錯,早早出去闖蕩,對他將來也好,劉福兄弟老練,由他陪著不會出事兒。」

「那好吧,不過大哥有個要求,賺不賺錢放在一邊,首先要註意安全,若是住店,一定要住在城裏,荒村野店莫要留宿,吃東西也要謹慎,不能......」

還未等大哥說完,趙士良沖著嫂子一歪嘴,笑道:「嫂子你看,哥哥又嘮叨上了,三十出頭兒的人,像個五六十的婆婆,哈哈......」

「臭小子,敢說大哥是婆婆,看我不修理你」趙士元說完,一把扭住弟弟的耳朵,臉上有怒色,但心裏卻透著疼愛。

到了第二天,趙士元籌了五十兩銀子,交給弟弟做本錢,三日後,趙士良便叫上劉福,起身去往杭州府,開始了自己的行商生涯。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趙士良就是這種人,別看他年齡不大,卻是一腦子生意經,做事謹慎,不冒大風險,每次都有得賺,從不賠錢。

自從趙士良開始走商,日子慢慢寬裕起來,酒肆的生意也有了起色,兩年時間,又回到當初富足日子。

弟弟如此出息,趙士元夫婦很高興,隨即把後院修繕一新,開始給他物色物件,快二十歲了,該成家了。

趙士良樣貌俊朗,也讀過書,趙家又是小富之家,這樣的好條件,登門求親者很多,經過嫂子王氏篩選,與一戶姓方的人家結了親。

當年冬天,趙士良娶方氏過門,嫂子的眼光果然不錯,方氏既賢惠又漂亮,人也勤快,還做得一手好飯菜。

次年一開春兒,方氏有了身孕,全家人高興不已,誰知天不如願,方氏臨盆時難產,大小都沒保住,趙士良痛徹心扉。

或許有人天生歹毒,亦或許趙家兄弟得罪了旁人,方氏死後,城內竟然傳出流言蜚語,說趙士良乃天煞之星,克妻之命,一時之間,無人再敢與趙家結親。

轉眼兩年過去,趙士良仍然單身一人,哥嫂很著急,但他自己卻並不在意。

當年秋上,趙士良又去杭州進貨,路過裁縫鋪時,葛掌櫃喊住了他:「士良,上次的絲線快用完了,幫我帶些回來。」原來杭州府城西有家「張記」雜貨鋪,裏面賣的絲線非常好,葛掌櫃經常托趙士良捎回來。

「沒問題,一準給你帶回來。」

「那就多謝了。」

到杭州辦完自己的事兒,趙士良讓劉福拉著綢緞先行回家,他要在城裏多待兩日,一來是給侄子侄女買些禮物,二來是給葛掌櫃帶絲線。

行商已經好幾年,趙士良很是老道,因此也不像剛開始時那樣,再讓劉福貼身跟隨。

逛了一日,給侄子侄女挑了禮物,還給嫂子買了一份,當天下午,趙士良去了張記,掌櫃的的名叫張用成,五十多歲年紀,膝下無子,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叫秀芳,招了個上門女婿名叫杜茂,二女兒秀琴今年十九歲,還沒有婆家。

采購完絲線,張用成執意將其請到家中吃酒,要將二女兒秀琴嫁給他為妻。

趙士良經常給葛掌櫃捎絲線,與張用成相熟,妻子方氏已經過世三年,自己不能一直單著,所以對這門親事並不排斥。

婚姻大事,趙士良不能私自做主,他與張家說明情況後,返回湖州向哥嫂請示。

自從弟妹過世後,趙士元夫婦天天盼著弟弟成婚,現在有人肯嫁,夫妻倆非常開心,按照趙士元的意思,直接備好禮物,去張家下聘便是。

妻子王氏做事謹慎,她勸丈夫道:「事情雖好,可我們還得見見張家人,看看他們的秉性,不能馬虎,你還是陪二弟去一趟張家,了解了解。」

趙士元一向尊重妻子,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同意了,兩日後,兄弟二人去往杭州。

張家人熱情款待,趙士元敦厚,當即認為這家人不錯,婚事也就成了。

結了親家,張家人很開心,張用成的妻子袁氏,提出一個要求,她說:「我們無子,只有兩個女兒,一直視如珍寶,湖州離此近二百裏,秀琴一旦出嫁,回來的時間就少了,確實有些不舍,我是想著,在這裏辦一場婚事,讓女兒女婿度完蜜月,再回湖州,到時候那邊怎麽操辦,就由親家做主了。」

趙士元體諒張用成夫婦愛女之心,爽快答應,張家人辦事很快,次日就請來先生看了吉日,婚禮定在一個月後。

等回到湖州,王氏對此事有些疑問:「真是怪了,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辦婚事,既然不是招上門女婿,為何要在他家辦一次婚事,還要留女兒女婿住上一個月?」

趙士元道:「哎呀!張家夫婦無子,就倆女兒,過分疼愛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兩下相隔二百裏,等成婚後,一年難得見次面,我若是張家人,可能也會這樣想。」

王氏道:「話雖這樣說,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兒,這樣吧,二弟過去成婚時,我也一起去,陪他們待上一個月,這樣心裏踏實。」

「嘿!你這個做嫂子的,可比親娘上心多了,二弟不是小孩子,幹嘛這般不放心?」

王氏道:「你們兄弟倆都是一個性子,敦厚善良,太容易相信人,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我進這個家門時,二弟才五歲,自小帶大,我可不希望他有什麽閃失。」

趙士元道:「就算有事發生,你一個女人家能做什麽?還是我去吧。」

「你去了也沒用,還是在家開鋪吧,反正劉福兄弟跟我們一起去,沒事兒的,就這樣定了。」妻子這樣堅決,趙士元也沒阻攔。

時間很快,轉眼臨近婚期,劉福駕上馬車,帶著王氏和趙士良去了張家。

婚期簡單,賓客也不多,主要走個形式,張家兩套宅院,大女兒秀芳和女婿杜茂住前院兒東屋,張用成夫婦住後院兒小宅,臨時婚房在前院兒西屋,王氏和劉福分別住在前院廂房。

結了婚就是親戚,張家人對王氏和劉福殷勤招待,每天晚上都擺下宴席,眾人也不忌諱,坐在一起同樂。

張用成的大女兒秀芳,比妹妹大著五歲,姐妹倆樣貌相似,脾氣秉性卻各有千秋,秀芳外向健談,秀琴內向恬靜,女婿杜茂不善言辭,一頓飯下來,也說不上兩句話。

張用成酒量挺大,一直勸女婿喝酒,趙士良酒量一般,但性子耿直,嶽父敬酒,哪有不喝之理,結果每晚都醉倒。

就這樣過了六七天,張家人這樣殷勤,讓她實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想著次日返回湖州。

或許是吃的不對勁兒,腹中翻騰,當天晚上王氏一直睡不著,她坐在房裏,想著這幾天的所見所聞,雖說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

隨著二更鼓響,王氏隱約聽得外面有動靜,她悄悄來到窗前,從窗縫往外看。

借著月光,王氏發現袁氏竟來了前院兒,這時東屋房門開了,秀芳閃身而出,母女倆沒有說話,徑直走向西屋,隨著袁氏撬開西屋房門,母女倆走了進去。

「咦!最西面屋子是二弟和弟媳的臨時婚房,這母女倆進去做什麽?太奇怪了。」

帶著疑問,王氏悄悄出屋,躡手躡腳來到西屋廊下,透過窗縫往裏窺探。

洞房內,二弟趙士良睡得正熟,應該是喝酒過量的緣故,袁氏和秀芳將秀琴擡起,放在外屋躺椅上,袁氏坐在躺椅旁守著,秀芳轉身入洞房,脫衣躺在二弟身邊。

王氏不敢再看,只聽得屋內傳來二弟含含糊糊的聲音:「娘子,娘子。」伴隨而來的,是秀芳的嬌喘之聲。

「哎呀!原來這母女倆是在做這等醜事,太過分了。」

王氏雖然善良,但也是火爆性子,她大喊一聲:「混賬,竟然做這等醜事,還不出來。」

這一嗓子,把袁氏母女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出了屋,劉福也被驚醒出了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站在王氏身邊,保護周全。

自己喊得聲音很大,連劉福都醒了,可二弟那裏沒有動靜,王氏擔心他有什麽意外,隨即大聲道:「二弟快出來,二弟,士良、士良......」

誰知大喊了十幾聲,趙士良那邊還是沒動靜,王氏這下沈不住氣了,對著劉福道:「劉兄弟,你進屋看看士良,怎麽不說話,還沒動靜呢。」

袁氏趕緊過來阻攔,並對王氏道:「親家大嫂,您誤會了,可別聲張,有事好好說。」

劉福可不管這些,大步進了屋,他拉著趙士良喊道:「士良醒醒、士良醒醒......」

"誰啊,別鬧,困著呢。」趙士良嘴上嘟囔,可眼睛就是不睜。

「啊!莫非被下了藥。」想到這兒,劉福抄起桌上的涼茶,一股腦倒在趙士良臉上。

這下這管用,趙士良醒來,摸了把臉,問道:「怎麽了,娘子呢?咦!福哥怎麽在這兒。」見他醒來,劉福不由分說將其拽到院中。

或許動靜太大,杜茂和秀琴也醒了,張用成也從後院過來了,王氏見眾人都在,把方才所見之事一一道來。

趙士良驚訝不已,站在嫂子身邊不知說什麽,秀琴一捂臉跑進屋裏,嗚嗚哭起來,張用成、袁氏,以及秀芳,站在原地低頭不語。

反應最大的是杜茂,這個平日少言寡語的男人,此刻爆發了,他指著張家人道:「我入贅這個家七年了,當牛做馬辛苦付出,你們竟這樣對我,我現在就去衙門告狀。」說完此話,瘋一般跑了出去。

次日上午,張家人以及王氏、趙士良、劉福等涉案人員,被帶到衙門接受審問,真相也隨即揭開。

原來張家招杜茂入贅,是為了香火有繼,可成婚六年,秀芳一直沒有身孕。張用成夫婦都已年近六旬,非常著急。

趙士良樣貌俊朗、人品也不錯,張用成早就看中了,當把他帶回家裏,商談婚事時,袁氏和秀芳立刻有了打算。

當天晚上,袁氏對丈夫說出計劃,讓秀琴和趙士良在此成婚度蜜月,趁著新婚,讓秀芳偷偷與趙士良偷歡,以便懷上孩子,就算生個女娃,那也是張家的血脈,總不能斷了後吧。

起初張用成並不答應,可在妻子再三勸說下,也就同意了。

趁著飲酒將趙士良灌醉,再喝些迷藥,再說了,秀芳和秀琴姐妹倆,樣貌很相似,黑咕隆咚的,他怎能辨識,剛成婚還不太熟悉,做這等偷梁換柱之事最穩妥。

杜茂和秀琴之所以不醒,也是被袁氏母女提前下了藥,若不是王氏動靜鬧得大,他倆肯定醒不了。等事成以後,女兒和女婿回湖州,一年難得回來次,又有誰會懷疑、誰會知曉呢?

如意算盤打得好,怎奈王氏擔心小叔子,跟著一起來了張家,還機緣巧合晚上睡不著,這才發現蹊蹺。

此案沒有釀出大禍,也屬家庭內部矛盾,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主審官沒有大動幹戈,嚴加訓斥了張用成、袁氏,以及秀芳。

出了這等事,趙士良無法面對秀琴,秀琴也無法面對家人,王氏主意很正,堅決反對小叔子與秀琴再做夫妻,主審官考慮一番後,判二人和離。

結案後,王氏叫上劉福和小叔子趙士良,即刻返回湖州。對於為何如此決絕,王氏對丈夫和小叔子道:「張家人能做出此等事,可見心術不正,與這等人家做親戚,後患無窮。」趙士元兄弟倆同意王氏觀點,也覺得張家人荒唐。

此事過去一年後,王氏親自給趙士良擇了門親事,女子出身普通農家,溫柔賢惠,嫁過來後踏實過日子,為趙士良生了兩男三女,趙家的日子也越來越好。

再說張家,雖說案情沒有公開,左鄰右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杜茂受不了這等欺辱,不久後離開了張家。

周圍人都知道,杜茂是個老實人,這種人都不願留在張家,誰還願意入贅呢?所以在兩年後,秀芳和秀琴姐妹倆相繼嫁了人,張用成夫婦無奈,只得買了個兩歲的男娃,作為張家血脈延續香火。 (故事完)

【寫在最後】

或許有人會說,王氏的做法不太明智,為何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小叔子也沒吃虧,何故大鬧一場,還堅決反對小叔子的婚事呢?

依我看來,王氏的做法沒有錯,正如她後來說的那句話:張家人能做出此等事,可見心術不正,與這等人家做親戚,後患無窮。

對啊!偷梁換柱、借夫生子,這等道德底線的事情都能做得出,還有什麽不能做的呢?與這等人交往,換做誰也不會安心。

日常生活中也是這樣,若親戚或者朋友是一個心術不正的人,最好與其斷絕往來,因為你不知道哪一天,這個人就會在你背後下刀子,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遠離心術不正、生性涼薄之人,這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