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没有真正理解整个剧情和时代背景。转自「本来老六」一个很有名的评论家,为林楠笙写的上海方言版人物小传,看完你便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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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了一篇像文章的文章,那么就再写一篇不像文章的文章,我还会用很多上海话。因为我只想和这个男男头说两句话。这个小男孩太值得尊敬了,这种尊敬来源于他真的是从一个小孩长发长发长起来的,他不是忽然出现的,虽然有点忽然就那么走远了。
林楠笙就是乖小囡,陈默群、顾慎言、王世安,有一只算一只,一只一只都是老甲鱼啊。老甲鱼不是说老流氓老油子,很难翻译成普通话,老甲鱼的头缩发缩发,但是咬人老毒额。林楠笙呢?
一张白纸啊。水里面泡,火里面烧,脚里厢踏,手撕手搓。一张白纸慢慢看不出颜色了,一张白纸变成了红旗。那不是绣出来的,是一滴一滴血泡出来炼出来的。不止他自己的血。尊敬的人,心爱的人,离不开的人,那些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血去代替的人,所有人的血,让他身体里的那个他,最后终于出来了。
乖小囡家里穷,住在乡下,又没上海的洋行,也没什么都觉得他对的大姐,也没有什么都罩得住的大哥,也没随时可以拉出队伍来救他的二哥,他应该飞机都没有坐过。他就是读书好,穷人的小孩没有什么好白相,只有读书好。读书好了做一个先生,养养姆妈,讨个老婆,有个儿子,有个女儿。然后,不行。
光读书好,光教几个读书好的乖囡,不够。因为中国要亡了。靠读书,来不及了。
于是,一个跑得不是老快的人,拆枪拼枪不是老莱塞的人一定要去做特务。这样能很快救国。很快。
于是穿上了新西装,住进了新房子。最重要的是有人对他说:你是可以救国的。
这时候他觉得有人搞事情。让这个救国分心了。他要抓光他们。甚至杀光他们。他相信那个带他去救国的人不会骗他。
他甚至去骗女人。去让一个女人教他怎么去获得一个女人的好感,也就是怎么更好地骗女人。直到他发觉喜欢这个女人,发觉那种欺骗的话其实算是心里话,真话。他开始有点乱。他还是放掉了那个女人,拆收音机啊。编口供啊,他觉得再怎么救国先把那个女人弄死有点不对头了。
结果。那个带路的人走掉了。他也要回去了。这是他不肯的。
于是他豁上了。他自己的,那个教他骗女人的好看女人的。甚至还有老朋友的。所有人的命,他都要拼一记。他还不会计算。他成功了。
然后呢。然后就是杀日本人。这个他一点都不烫心肺的。不要对付那些他已经隐隐约约觉得更像救国的人,不去想。只要想杀日本人就可以了。总没有错的。
日本人,杀特了。还是和那个觉得这辈子都说不清的女人一起杀的。有点开心。虽然这种时候开心有点怪。他这时候还不知道,他和她,一辈子,开心的时间就这么一点点。
然后一个耳光把他打晕了。那个言之凿凿要他抗日,指着日本人照片说日本人都是敌人的人叛变了。他想不通。他想对方最后的办法可以去西额啊。伊啥道理勿西啊。各记,伊自噶想西了。
不能死。还得先去杀日本人。杀汉奸。直到都没有成功。还和她一起双双躺在弄堂里。昏过去了。
醒来已经到了香港。名字没了,她是不是没了不好说(他只觉得该是没了)。竟然还有只日本赤佬滴滴多,滴滴多调查他。我!要!他!死!当然是为了掩护好朋友,当然是刻骨仇恨,但最要紧的是,因为他自己想死。革命到底为了啥,啥道理自己的同志要么是汉奸要么是飞单的贪污犯,都是枪毙鬼啊。我算啥?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总不是去十六铺。
这时候,有个人读了一个人写的【论持久战】:中国不会亡,中国必胜。
想不通的有人替他想通了,冷透了的血热起来了。但就是这种刚刚有点苗头的要紧关头。最好的朋友死掉了。而且知道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牺牲的。这时候,那些人要他帮忙。而且,一点没有怀疑他会出卖。因为相信他是好人,更相信他是中国人。
这就是强心针。
然后他得知那个告诉他什么是汉奸的人被他知道的贪污犯诬告为贪污犯。他又开始拼了。
而且,他是作为真正抗日的那群人去拼的。第一次。
然后那个老前辈告诉了他:为了更多的人可以看到明天,他放弃了自己的明天。怎么会有这种人,已经不是不要钱而是不要命。他知道了,只有这样的人相信的路,才是救中国的路,才是他一直就在找的路。
他的命不再用来拼。他的这条命奉献了出去,他不会再随便拼。然后老纪去世,他不能拼命,否则老纪就是白死。然后蓝小姐去世,他更不能拼命。他吃着饭。他吃着红烧肉。他连难过都不能太难过。
他是难过,每一次难过都要剧烈于之前的难过。但他没有时间从容地难过。这时候的他,已经知道难过是难过,还要做事。
难过,再等一等,再压一压。
锄奸,送出情报,杀出一条血路。
昔日的乖小囡就这样拔鳞片那样叛逆着自己曾经的蒙昧、彷徨甚至软弱。
白纸变成了红旗。
这不仅仅是胜利。这更是一种对昔日的自己,叛逆和重生。
林楠笙,有多乖就有多么百炼成钢。
想唱起来啊。那就是沪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