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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痕迹

2024-03-28游戏

这个世界终究开启清除模式,逐渐只剩我一个人,我还不确定,起码我周围是一条生命也没了,我写下这些文字,企图留下些什么…

我是数学师范专业的一名大二学生,大概处于「知道自己不知道」的阶段,我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着学着专业知识,数学老师,我是不想去当的,谁要一辈子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走不出校园,我爱哲学,我向往掌握,不控制的掌握,那种一语中的把人性、把万事万物本真道出的感觉太奇妙了,我总思考人从哪里来,人是谁,人往哪里去,我常遛着我的脑子飞出地球,飞出太阳系,飞出宇宙,宇宙外还有千千万万个宇宙,我将脑子遛进无穷处。

当下,我的肉体真正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围墙里。

而我最喜爱的灵魂,也走进虚无之地。

「陈州,体育馆安装了新的器械,听说了吗?咱去练练!」

陈州,是我的名字。

我说的清除模式大概从这开始,我就从这讲起。

「机械臂?学校怎么突然安这种东西?」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睡眼朦胧看着床下的郭黔辉。

「锻炼体能的,一旦进去,运动量不达标,就出不来。」

「听着吓人,我不去。」

「那你就肥在宿舍吧,我们可去了,到时候我满身腱子肉…」

话音消失,我心底暗暗发笑,照郭黔辉平常那个样子,十个引体向上都满头大汗,这下准备逼自己一把,开春也给自己一个春天?

我刷刷视频,打打游戏,时间观念是被饥饿感拉回来的,随便吃了几口隔夜的土豆馅的包子,我便又重新爬上床,萎靡生活。

郭黔辉他们很快回来了,嘈杂的声音重新充斥几平方的宿舍,他们高谈阔论赞叹那安装了机械臂的训练室。

精准红外识别每一个人,从进去那一刻就会被一个机械臂锁定,可谓真正的AI私教,精准把控每一个动作的标准程度,硬性要求数量达标。

新鲜感充斥着他们的大脑,一声声「太牛逼了」不断撞击着我的耳膜,我的心房被撬开一条缝。

第二天,我和他们一同去了,训练室中等大小,一次性容纳大约百来人,机械臂整齐划一悬置于高墙的一侧。

抓手很大,可以完全钳制住一名健壮的成年男性。

光感很高,透着森森阴冷,它们此刻在我眼中仿佛有了眼神,凌厉。

大汗淋漓后,我载着高度活跃的细胞,身体微颤走出这间魔鬼般的训练室。

肾上腺素的刺激还有着不小的后劲。

我从没听室友提起有电击这一「性能」,只以为强制锻炼只是靠把妄图逃跑的人抓回来。

能够电击,这太危险了,我绝对不会再来了。

室友说我没毅力,我没多说什么。

第三天,门禁时间已经到了,他们还没回来。

微信,手机号,QQ,抖音,所有能传递信息的媒介全都试了,杳无音信。

楼管大爷要锁门了,我冲过去,说有急事出去一趟,我平常一有纸箱饮料瓶就收拾收拾拿去给大爷,我便被放了出去,交代要我快些回来。

我一路跑的飞快,心扑通扑通像快要炸出来似的跳,不好的预感窜进我的大脑。

跑到体育馆后,只见灯已灭。

我压压躁动的心脏,换两口气,然后拾级而上。

走到那间训练馆门口,我的双脚莫名有些不听使唤,多了些麻木感。

我的身体好像在抗拒走进这个门。

打开灯,我的大脑一下子木了,墙的另一侧多了五个机械臂,与另一侧的无异样。

偌大的训练室里,只有冰冷的器械。

感到森森阴冷,我低头看看时间,十一点十一,扭头准备离开。

后方传来器械扭转的声音,甚至来不及回头,我的胸膛两侧便被钳制。

回头看,机械臂伸长了百米远,我被它带着往训练室最里面去,离门越来越远。

接着我被放下了,知道它还会捉我,我还是奋力一跑。

调动肌肉,快速地屈伸双腿,我拿出此生几乎最快的奔跑速度向前冲。

已过半程,机械臂没动,离门还有约莫十米时,我欣喜地快要流下泪水,紧接着胸膛的束缚感就走遍我全身。

再次回到训练室深处,我又被放下,我重重呼吸,调整片刻,看看那只机械臂,我再次冲刺。

依旧失败了。

我又尝试了数不清多少次,巨大的恐惧感弥漫全身。

终有一次我不动了,坐在木板上停了许久。

端详了许久,我再次行动。

慢慢匍匐挪动身体,行至半程,见那机械臂的爪子没再向前,我起身疯了般卯足劲冲出去。

就在离踏出门两三步之遥时,那魔爪再次伸向我。

我出去了,机械臂缓缓退回。

惯性使我继续俯冲向前,我急转身体刹住,随后右侧身体扎扎实实撞向走廊外侧矮墙。

手肘和腰的剧烈疼痛,像千万只白蚁攻向心脏,加上体能的过分调动,我躺了好久好久才坐起来,然后左手支着地面,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手肘皮破了大片,血已经干在胳膊上,腰上也已红肿,有乌青的迹象。

我取出手机,变形了,试着开机,像这寂静无声的黑夜般,无声无息。

把变形的手机揣回兜里,我慢慢走回宿舍。

「凌晨一点了,你现在才回来,说有急事出去这么久,还弄一身伤,太不像话了。下次再要出去我可就不放你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大爷输出了好久,我愣愣站着听着,后面的都恍若未闻,我只还想着那训练室里多出来的五个机械臂。

木木回到宿舍,我本就胳膊疼,更是毫无睡意,就在桌前坐了一夜。

天慢慢亮了,我打开电脑,七点二十一,环顾宿舍一圈,六个床铺空空,被子还仍旧堆在一起,俨然我们都还在一样。

我起身洗把脸,而后去找了辅导员。

「你先别声张,我联系联系他们家长,对外就先说他们一同请假出去旅游了。」

「好。」

「这个紧要关头,又出岔子。假条在那边,你去给他五个写假条,写昨天的日期。」

写假条时,导员接了一个院主任的电话,貌似是催他准备评职称的材料。

导员换了语气,连应好。

我太累了,写完假条交给导员就回去睡觉了,沾床就着。

不知是睡了多久,醒来时周围灰蒙蒙的,有光却也不亮,黑却也还能辨物。

手撑着准备坐起,却不是床褥的触感,是层麦秸杆。

我惊恐地看着周围,灰暗密闭的空间,一道一道矮墙将一侧分成几个小块,像是猪圈。

墙根因矮墙遮住了微光,我丝毫没有注意到盘在那里的一条蛇。

是我的手在晦暗中探寻时,突然与冰凉软弹的东西相碰,我才急急心悸收回手,随即就挪动身体向外爬出这隔空间。

蛇没有吐信子,只是极快速地向我窜来,我急忙之中也顾不上那么多,双手举起,抓握,竟恰好掐住了那蛇的七寸。

它立刻蜷缩起身体,有力地圈紧我的手腕胳膊,我也尽全力抓握。

它极速地加力绞紧我的胳膊,我们僵持着。

双手已然红得发紫。

我挥动胳膊将蛇头和我的手一起向矮墙上撞,一下,两下…

十四下后,蛇终于松了劲。

我一下子抛开整条圈在我双臂间的长蛇。

然后惊魂未定转身。

「荆澜,你怎么会在这?」

荆澜是我喜欢的人,从初中喜欢到大学,未来也一定会喜欢,我的青春全是她的背影,无数个出现在任何场合的背影。

唯独不会是现在和我一起,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猪圈,她面对着我,手拿着一支铃兰花的样子。

她没有说一句话,将花放在我与她之间的地上,我低头看花,满是诧异。

待我抬头,她连个轮廓都不剩了。

四周封闭,我想着这是幻觉,可再低头,那铃兰花就那样悄然躺在地上。

我慌了神,身子转动,巡视整个空间,突然一阵眩晕,我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我以为还在阴暗的猪圈,这次身下是绵软的床褥。

是梦啊。

我便想室友消失,也是梦里的吗,寝室寂静无声,我喊着他们的名字。

四四方方的宿舍只有我的声音。

我去找辅导员了解情况。

「你们辅导员好几天没来了。」

我失神走在回去的路上,脑中一片混乱,有些消受不了最近的复杂奇怪的信息。

我再次打开电脑,晚上七点二十一。

侧边栏弹出一则消息,夜晚有流星。

迟迟睡不着,晚上楼宇间热闹非凡,想是许多人未睡,只等流星许愿。

第二日,我接到父母的电话,让我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多吃饭。

而这几日,我已然消瘦许多,这才意识到好多日没正经吃过饭了,更是离奇睡过去几天之久。

我出门买饭,走在路上,广播声突然散至整个校园。

「全体师生请注意,全体师生请注意,接国安部下达省厅指令,有不明生物侵袭,请择坚硬安全地带隐蔽,防止被踩踏身亡。再通知一遍…」

校园炸锅了,大家疯狂乱窜,不少人互不让道,相撞在一起,骑车的撞得更为严重,却也顾不得疼,连忙爬起继续逃命。

我看着四散的人群,神经紧绷,想要理清最近的怪事。

远处体育馆处现出一大块物体,地面震动,接着是远方尘土飞扬的状态。

体育馆塌了,巨人现出全身样貌,魁梧健壮,身形有一栋三四十层楼的体积。

它往前,越来越近。

大家四下乱窜,我急忙看向周围,避无可避,即使躲在坚硬物体下面,也会被那怪物踩个稀碎吧。

不成肉饼,成了人渣。

我那时准备好迎接死亡了。

怪物持续靠近,然后离我们远去。

我从它脚趾缝中幸存,周围鲜血,碎骨一片。

我在学校搜寻好久,没有一个活物。

走到曾经的超市处,此刻废墟一片,我捡到一支没被踩稀碎的笔,笔身已经坏掉,我取出笔芯,握着它,在残破的学校稿纸上写下这些字。

我大概是疯掉了,写完这些,我要回到该回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