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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熬夜也要看完的你见人就忍不住推荐的反转小说?

2023-06-15健康
我在家里发现了一本的结婚证,红底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我。

后来,我发现这个女人是我已死了的妹妹。

全文完

……

(一)

我的一生中,除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几乎没有大起大落,是世家出身的小姐,嫁给了最喜欢自己的男人,拥有完美的婚姻,几乎是我们这个圈子里人人羡慕的女人。

意外发生在三天前,我从丈夫的包里发现了一本结婚证,不是我们的结婚证。

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上的男人赫然是我的丈夫,沈郁川,生的俊逸,眉骨优越,笑得一脸幸福,而旁边的人却被掏空了。

准确说是被手撕裂的,撕口参差不齐,隐约还能看到女人穿的是黄色衣服,上面有碎花,但我肯定的是。

那不是我。

为了证实不是我的记忆发生错乱,我跑了一趟别墅的二楼拿了我和沈郁川的结婚证做了对比。

我穿的是白色衬衣,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一瞬间,我如坠冰窟,六月的天仿佛寒潭般向我侵袭,蚕食殆尽。

沈郁川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他忘拿的包给他。

我昏欲着将结婚证重新塞回去,送出去时沈郁川如往常一样笑得温和,让人沦陷:「辛苦了老婆。」

我僵硬着笑,和他拥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我是颤抖的,手也是冰凉的,直到黑色宾利远离了视线,我才恍若从梦境中抽离一样大口呼吸。

这是我的丈夫,我很爱他。

从小到大我们两家便是世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的记忆里几乎全是关于他的身影,从校服到生婚纱,人人羡慕。

结婚后,我退隐了职场,做了家庭主妇,偶尔得空时和姐妹们逛逛街打打麻将,或是和沈郁川一起去度蜜月。

都说夫妇结婚十年,哪有不吵架的,但是我的婚姻是完美的,我和沈郁川从来没有吵过架。

更别说他还有过结两次婚的可能。

从那天后,我就将那件事放在了心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几乎都要淡忘了。

这天,有姐妹叫我去玩,我跟沈郁川报备了时间,说下午六点回家。

他没有要求我这么做,我做这些是我自愿的,已然成了习惯。

在金叶街的一家鞋店里,一起玩的姐妹试鞋时突然扭到了脚踝,服务的店员看着是个新来的,无措的站在原地,受着姐妹的辱骂。

直到姐妹的丈夫过来,在和我的一起安抚下,她才就此罢休。

但这街也是逛不下去了,她跟着她丈夫先回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店里,我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于是随便打包了几双鞋,然后叫了辆车回家。

到家的时间是5点,提前到了一个小时。

沈郁川这个点还没有下班,家里的佣人可能是出去买菜了,没有人在家,我准备去浴室好好泡个澡,缓解一下一天的疲惫。

进浴室时,我没有注意到衣篓的那边,直到躺在浴缸里,才看到衣篓里最底下,从手工编织的缝隙里可以看到有一件白色的衬衣。

刚才我没有注意到。

我有些疑惑,衣篓里的衣物陈阿姨每天都有清洗,出门时还没有的。

我赤着身任水从地板上跌落,走到衣篓旁边翻出了那件衣服。

入目的是一抹刺目的红,只有几点,就像溅上去的一样,随意散布在衣襟处。

我看了半天,发现是血。

我慌了,随意裹了件浴巾出了浴室,不料撞到一堵人墙。

我不顾发痛的鼻子,抬眼看去,是沈郁川,他眉头轻蹙,看我时一脸担忧:「老婆没事吧?」说完,伸手碰了碰我的鼻子,动作轻柔地仿佛对待瓷娃娃般。

我没有说话,一把扎进他的怀里,想说的话也被随之撞得堵在心口,像是有一道束缚般使我开不了口,我知道。

那是害怕。

在害怕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敢抬头去看沈郁川的神色,他只是动作怜惜的将我抱起去了卧室,我们像往常一样折腾。

一觉睡到12点,醒来时床边已没有了身影,房间是明显打扫过的,我当以为是佣人陈阿姨打扫的,浴室里的衣篓里堆积了些衣物,是昨晚脱下的。

我迟疑片刻,不自觉的走进去,从一堆衣服里翻找。

没有。

没有那件溅了血的白衬衫,还有一件奇怪的事,这些衣物为什么还没有清洗?

陈阿姨不应该这么失职,她一直都是尽职尽责的,手脚也麻利,是母亲介绍给我的人,一般不会出错,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陈阿姨失踪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是两天后的我,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沈郁川,他问了我一些事情,包括陈阿姨的真实姓名,家庭情况,来我们家的时间,失踪的时间。

他问完后说他会调查这件事情,让我放心,然后又找了一个阿姨来我们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我的记忆从那开始一向不是很好,以前的事情也大多都只记得轮廓,而陈阿姨的事情也逐渐淡忘在了脑子里。

我卧在沙发上跟朋友吐槽这件事情,朋友是我一起长大的一个发小,叫宋易尘,目前单身,追她的女生很多,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只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长得有些好看的傻大个。

对情爱之事一向迂见,大直男一个。

他发消息过来:那你还记得八岁那年的事情吗?

八岁?

我蹙起眉头在脑海里搜寻小时候的事情,结果一片模糊,好像只记得清楚。我是姜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可以说是一路没什么大坎地活到现在。

我记不起来了,八岁那年的事。

我正欲打字问宋易尘什么事时,门铃响了,我想起是阿姨来了,便鞋都来不及穿,便赤着脚跑出去,原因无他,实在是吃够了外卖。

自从陈阿姨不见之后,除去沈郁川偶尔得空时给我做饭,剩下的时间全靠外卖打发,因此,我对新来的阿姨格外热情。

但打开门时,我却愣在原地。

只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站在门口,身体瘦弱,双臂揽着一个大箱子,几乎是瘦弱伶仃,而且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长期作息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做的饭好吃吗?

结果是,我收回我刚刚对她的第一印象,这辈子我都没有想过原来蛋炒饭也可以这么好吃。

随之,和宋易尘聊天的事情被我抛之脑后,我和新来的妹妹坐下促膝长谈,女孩说她叫江微,微若尘埃的微,她就是这么介绍的。

看在她做饭这么好吃的份上,我夸她眼睛好看,里面像是藏了星河,怎么就是尘埃呢,明明是蒙了尘埃的珍珠。

她似乎被说害羞了,垂下了眼眸,看不出喜怒,就这样,她留了下来。

翌日八点,我下楼时看见沈郁川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旁边站着江微,两人看到我时终止了话题。

沈郁川温柔地笑着:「老婆起床了。」说完为我拉开椅子,我坐下时才发现早餐全是按我的口味做的,不觉心里发暖,这肯定是沈郁川的杰作,他总是这么绅士又周到。

吃完早餐,沈郁川照往常一样去公司时先拥抱了我,我目送着他离开视线,直到车掣声响起,宾利消失在眼前。

「小姐先生的感情真好。」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吓我一跳,我转过身时才发现,江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视线也眺望着远处宾利离开的方向。

我皱着眉头,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个娇纵的主,没说什么,回了客厅看电视。

中午时,江微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不是叫我去吃早饭,而是给了我一个箱子,说是我的快递。

我饿了,问了一句:「饭还没做好吗?」

她回答:「还得等一些时间。」

江微离开后。

我有些有些无聊的拿起一旁的笔,随手划开箱子上的胶带,我向里面看去。

「咣当」一声,箱子子跌落在地上,我吓得尖叫,喊破了音,缩在沙发里。

落到地上的东西也掉落出来,是一把匕首,上面甚至有干涸的血迹,没有任何包装,就这么空荡荡的放在箱子里,没有沾血的地方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冷冽的寒光。

我蜷缩在沙发上,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江微听见了声音,从厨房跑出来,看见场景后也吓得发愣在原地,但情况要比我好很多。

我着急忙慌地翻出手机打电话给沈郁川。

只是电话还没接通,江微就开口说:「这是先生的快递。」她手里拿着快递盒子,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又对我说,「这或许是魔术道具。」

她说完时,电话接通了,温柔中带着涩然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怎么了老婆?」

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微微安定了些,忍住心中的惧意,哭着对沈郁川喊:「郁川,你回家好不好?」

看见匕首的时候,我立马想到了已经被我遗忘的结婚证和衬衫上的血迹,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好,这或许是整某个人的恶作剧。

我必须将他抓出来,绳之以法。

沈郁川一向对我言听计从,听到我说的话,原因都没有问,我就听到他说:「会议结束,有什么问题找林助理。」

挂断电话,我叫江微把匕首放回了箱子里,在沙发上等沈郁川回来,饭香味从厨房那边飘过来,我却没有任何想吃的欲望了,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滚,犯着比晕车还严重的恶心。

不到20分钟,沈郁川回来了,他是小跑着进来的,很急。

我看见他,想也没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他抚着我的背,将我打横抱起,口里责怪:「又不穿鞋,说多少次了。」

我死死的环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膛里,眼泪不受控制的侵湿了他的衣衫,他帮我穿好了鞋子,问了我事情的原委。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

江微从一旁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沈郁川听完,漆黑深邃的瞳孔盯着桌上的箱子看了半天,辨不出什么神色。

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我,到最后他停下了动作,开口:「姜早,你可不可以回姜家住几天?」

听到他对我的称呼,我一个激灵从他怀里挣扎着爬起来,红着眼盯着略微严肃的他,结婚三年,他几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全名。

老婆,宝贝,早早他挨着念,语气也经常缠绵,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肃,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是我说不说的问题了,恐怕还会扯到家族的仇怨什么的。

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立马否认了那些事情,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我一惊,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血迹的衬衣,破了洞的结婚证,失踪的保姆,带血的匕首一连串的事情将我当天晚上就送回了姜家。

(二)

沈郁川在姜家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就回去了,江微不知所踪,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母亲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找了借口忽悠过去,我不想让她担心。

时间好像正常流逝着,妈妈说二楼有一间房间放了一些杂物,全是我的东西,让我整理一下。

我上楼时才发现东西足足占了一整个房间,从小时候的玩具到成年礼上的皇冠,七七八八加起来,我翻了几天,日子打发的很快。

偶尔上一两节钢琴课,也算是我的工作了。当钢琴老师,给我的生活添了几分趣味。

这几年我的记忆力下降了很多,好像从天之骄子的天才女孩变成了现在一无是处的废物,母亲心疼我,让我弹琴,也就弹琴这件事情能引起我的兴趣了,而且那些谱子就像印在我脑海里,刻上了一样,让我不得不对它认真起来。

今天我像往常一样进了杂物室,又抬出去了一个灰扑扑的箱子,打开是我上高中时的一些物品。

同学录,生日礼物,几张没去成的演唱会门票,沈郁川的笔记,突然我翻着翻着一本黄色皮的笔记本映入眼帘。

我呆住不是因为这本笔记本有多么的特殊,而是我对它完全没有印象,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本笔记本。

翻开里面写的是日记,字迹刚开始很整齐,后面有些潦草,但绝对不是我的字迹。

读了第一页,我忍不住皱眉,这好像是我那个已经死了的妹妹的笔记本。

2019年,9月27日。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上一本日记写完了,换了一本新本子,黄色封皮,我喜欢黄色,像新生的菜籽花一样,代表着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

我的愿望也实现了,我的父母来找我了,原来我并没有被丢弃,只是走失了。

今年16岁,高一,太开心了,记录一下。

2019年,10月1号。

我到望城了,这里好繁华,好多东西我都没有见过,姜家也好大,跟书上说的富丽堂皇一样,我的卧室里居然有浴缸。

2019年10月3号。

我去望城三中念书了,见到了父母口中的姐姐,她叫姜早,她长的好漂亮。

只是我叫了一声她,她没有理我(划掉),她笑了一下。

2019年10月20号。

这里真的很好,只是好像并不适合我。

2019年10月27号。

爸爸妈妈在家呆的时间好少,我三天才能见他们一回,姐姐也经常不在家,到现在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五句。

2019年11月20号。

今天在篮球场上看到一个男生,我觉得他耀目极了,比篮球场上的任何一个男生都要好看。

2019年11月24号。

我打听到那个男生的名字,好像叫,宋易尘,我看到有一个女生给他给水,他还温柔的说了一声谢谢。

好想给他递水。

2019年12月3号。

天气越来越冷了,妈妈问我想要什么样的冬装,我说随便,最好是黄色的。

她问我为什么?

我说,一年的劳动成果都是黄灿灿的一片,明年也就有希望了。

2020年12月12号。

我报了一个社团排球社,没想到他也在,他笑的好温柔,还帮我捡排球。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的心跳太快了,等想开口时,他却已经被他朋友带走了。

2020年12月30号。

家里的阿姨刘妈妈不小心摔了姐姐朋友送她的瓷娃娃,姐姐推倒了他,刘妈妈跪在地上给姐姐道歉,姐姐说要辞退她。

但妈妈留下了她。

2021年1月3日。

前几天过了元旦节,但我好像格格不入,出去闲逛时摔了一跤,脸上沾了一些泥巴。

却被宋易尘看到了,我慌极了,他却叫我小花猫。

2021年1月20日。

因为那一天晚上,我的和他的关系好了很多,他一直叫我小花猫。

2021年2月2日。

今天和他一起出去玩了,他好像先是来找姐姐的,可是姐姐不在。

2021年2月26日。

宋易尘,他给我带早餐了。

2021年3月1日。

今天放学有一群莫名其妙的女生堵住我,说我勾引宋易尘,我说没有。

她们不信,她们一堆人骂我,老师说这算是校园欺凌。

我应该给老师说吗,还是给母亲说,她会管我吗?

2021年3月5日。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跟烂在下水道里的臭水一样,令人作呕。

还是宋同学好。

2021年3月20日。

她们又打我了,还叫了几个男生,把我堵在了巷子里,扯着我的头发。

爸爸开车路过了,我看见了他,他也看到了我,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2021年,3月9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第一次吃蛋糕,刘妈妈真好,她用她的工资给我买了蛋糕,真的好甜,有些腻。

不过我长大还是要报答刘妈妈,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个人。

2021年3月30日。

刘妈妈又来我房间了,她温柔的给我包扎伤口,还抱着我哭了好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以为是她也受欺负了,我安慰她,她却问我想不想离开姜家。

2021年4月20日。

宋同学一直来找姐姐玩,他好像喜欢姐姐。

2021年4月21日。

可能小时候我是真的被抛弃的。

他们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找到我。

伤口好疼。

2021年4月30日。

我告诉刘妈妈,我想离开姜家。

她说好。

2021年5月2日。

今天宋同学有篮球比赛,我害怕他们又打我,便躲在角落里看他。

他没有看到我。

2021年5月20日。

其实我和姐姐的生日都是5月20号,可是我被孤儿院捡去后,生日变成了3月9日。

18岁的成年礼,只有姐姐一个人,我穿了自己最好看的一件黄色碎花裙。

却像个外人一样看着台上的姐姐。

她弹着钢琴,像误入人间的仙子一样。

可是他们说我是刘妈妈的孩子时,所有人以看笑话的眼神看向我,说我是刘妈妈和江家先生的私生子。

我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不是。

姐姐却始终笑着和那些人说话,还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却没有为我辩解。

2021年10月10日

姜早死了。

刘妈妈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她问我想当姜家真正的小姐吗。

2021年,10月11日。

换完身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刘妈妈没有人发现,姐姐变成了我,就相当于姜迟了,姜早活着。

我死后,事情好像变简单了许多,姜家人随便买了个十块钱的骨灰盒,没有葬礼,没有坟墓。

2021年11月2日。

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对刘妈妈的打击太严重了。

她一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2021年11月4日。

刘妈妈自杀了。

2021年11月6日。

我想替他报仇,我要彻底变成姐姐,等和沈先生结婚后。

2022年2月2日

我的心里好像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我联系了一个催眠师。

他说会给我制造一场意外,就会拥有姜早的记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外,有些害怕。

记一下催眠师的电话号码。

……

2021年10月10日后字迹开始潦草。

看到最后,我大脑一片空白,像被一根藤蔓勒住,濒死的鱼一样,心里的情绪好像着是为了那个叫姜迟的人喊不公,也或许是对姜家的痛恨。

我拿着笔记,将所有的东西重新放回杂物室,然后跌坐在地上,冰凉的地板传来丝丝凉意,我试图平复我的情绪。

窗外的太阳初升有几束洒落进来,碎在地上,我的心也随之不完整。

几分钟后,我隐约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我挣扎着发软的双脚站起来。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姜迟。

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所有和姜早关系好的人,包括宋易尘,沈郁川。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姜迟是那么不堪,甚至改变了记忆的我也隐约有一个轮廓,姜迟是姜家不可说的丑事,她是灾星,是祸害。

我跌跌撞撞地跑进三楼的一间屋子,门敞开着,我进去将门反锁,蜷缩在墙角哭泣。

「这姜家恐怕会因为这个私生女而成为笑柄。」

「大家族的丑闻见多了,这个是头一回,还真是前所未闻。」

「听说姜迟样貌丑陋无比,学习差劲,这样的人怎么就命好身在了姜家。」

姜迟是个笑话。

但此时我看着手里的笔记本,目光变得晦暗,现在望城人变成了笑话,我骗了所有人。

看完这本笔记本后,我面临着两个选择,一,公之于众,给姜迟讨回一个公道。

二,把这个秘密永远藏起来,我继续做我的姜家大小姐,沈家的沈太太。

日记里的姜迟虽然愚昧,但她却干了比她勇敢的事情瞒天过海,我此刻却退缩了,可是日记里的姜迟和刘妈妈是那么的无辜。

视线落在催眠师电话上,我拿出手机缓缓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几秒后就接通了。

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男人的声音也含糊不清:「你是谁?」

我沉默几秒道:「我是你的一位病人,我叫姜迟。」

那边的人听到我说的话,似乎是换了个地方,环境安静了许多,他说:「我记得你,听说你后来出了车祸,好像忘记了你原来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我心下了然。

姜迟找催眠师,必定不会将自己的记忆泯灭,原来是三年前的那场车祸。

我说:「你有时间吗?我想恢复记忆了。」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你出过车祸,而且我这边有些忙,下月三号吧,我联系你。」

我看了一眼时间,6月17号,我说了声好后挂断了电话,然后保存了催眠师的号码。

这会儿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突然发现这间房子里有一架钢琴,被布遮着,在姜早的记忆里,这架钢琴是她的。

我走过去,掀起琴布,轻抚上琴键,刻在身体里的本能使我忍不住想坐下来弹奏一曲,我刚敲下第一个音。

「当当当!」有些震耳的敲门声响起。

带着急切,我正了正神色,将日记藏好,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一脸急色的管家。

他提着水和清洁工具,看到是我后从我的身后的钢琴上看了一眼,当看到钢琴后,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明显慌乱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皱着眉,当了几年的大小姐,脾气哪能这么容忍他这么说话,况且我知道了我是姜迟,姜家欠我的。

我不悦开口:「这是我的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

管家听后神色僵了一瞬,刚要出声,却被一道声音打断:「小李,你先打扫,我有话给小姐说。」

是我的母亲,近50岁了却保养的极好,也是整个姜家的主人。

记忆中家里人都是怕她的,但只有姜早是例外,母亲对她格外纵容。

她视线落到我身上,目光变得温柔:「跟我来。」

我跟过去,听到她说:「好不容易回趟家,这几天怎么不见身影?」嗔怪的语气含着无限温柔。

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我现在是姜迟,那么应该是恨她的吧,可是记忆里的她明明对我温柔了20多年,我怎么可能恨她,当然,或许当我恢复记忆以后会和她水火不容。

我不轻不重的开口:「妈妈叫我收拾旧物,现在倒怪上我了。」

母亲笑道:「你还记得你那件黄色的碎花裙吗,记得是我给你的17岁生日礼物,我专门找人做的,你说丑,只穿了一两回,现在怎么找不到了?」

听到她说的话,黄色碎花裙。

我的心跳没有来的快了几分,这几个字在姜迟的日记里出现了很多次。

莫名又想起了上次在沈郁川的包里发现了结婚证,那个女人穿的裙子也是黄色碎花裙。

一件裙子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

所以,那照片上的人是我,穿白衬衫的是真正的姜早。

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本结婚证,还那么奇怪的出现在沈郁川的包里,当事人不知,结婚证上的主人不知。

我敛下眼底的神色,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回母亲说:「那件裙子不是给她了吗,妈妈不记得了?」

母亲听完迟疑几秒后,反应过来:「她,姜迟?」

我跟母亲坐在沙发上,我应了一声是,她跟我说起以前的事,只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在心里更加确信了。

我就是姜迟,那个见不得光的姜家小姐。

在姜家呆了五天,我向家里的佣人打听了一下几年前的事,其间还提到了刘妈妈,他们纷纷一脸唾弃。

说什么杀了自己的女儿,和姜家先生苟且完受不了屈辱死了。

在姜早的记忆里,刘妈妈也是一个勾引家中先生却失手杀了自己女儿的疯女人,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仿佛已经成了事实。

但如果是日记里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假象,那她就是一个可怜人,上天待她不公。

我将收集到的信息进行了整合,下一步准备在恢复记忆后进行。

(三)

沈家来人了,沈郁川告诉我,他有事来不了,叫林助理来接我。

我问他陈阿姨的事处理完了吗,他说处理完了,陈阿姨得了老年痴呆被子女接回去了,我放下了心。

我告别了母亲,坐上了别墅外的宾利,车驶向沈家之际,宋易尘给我发消息,我忽然一阵恍惚。

我是姜迟,如果宋易尘知道我冒充了姜早,会恨死我吧,或许沈郁川,也会他那么爱姜早。

我的心痛起来,比针扎了还难受,像凌迟一样,我将窗户打开,想透透气。

窗户却落了锁,我正欲开口让林助理开锁时,注意到窗外的景色,我愣住了。

一排排耐寒的柏树从我面前驶过,景色渐渐荒芜起来,当我看到路边街上的告示牌时,一切都迟了。

我被绑架了。

从那下一秒后,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我眼睛被罩着绑在椅子上,周围有一股鸡蛋腐烂中掺杂着汽油味的味道,令我几欲作呕。

我硬生生的又忍住了,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是姜迟,不可以这么任性和娇气。

我开始用我混沌的大脑试图捋清这件事情,姜早的仇家有哪些,还是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是姜迟的仇家。

周围好像没有人,我沉浸在我的思想里,一种种假设从脑海里闪过,不由想起管家看我时眼底的厌恶,还有母亲语气里的试探,和刚才车上发来消息的宋易尘,甚至前几天家里的结婚证,匕首,衬衫,仿佛都是为了恐吓我而来,一切事情的矛头都指向我,一个事实摆在我的面前。

我突然发现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他们都知道了,我是姜迟。

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所以我的一切计划都是徒劳,就像隐藏在暗处的刺客暴露在明一样。

所以姜迟和刘妈妈的仇也不得善终了,我不禁怜惜起那个写日记的女孩,而不是此时有着姜早记忆的我,我对现在的自己只有懊恼,懊恼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但是太晚了。

听着渐进的脚步声,我开口:「宋易尘。」

脚步停住。

我再次出声:「你都知道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迟,你可真可怜。」

我猛地抬头,可惜眼前一片黑暗,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像往常一样不顾一切扑进那人的怀里。

他是沈郁川。

可是凭我怎么挣扎,只有椅子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刺耳声响,我哭泣着,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对不起那个写日记的女孩。

沈郁川沉默着走上前,我察觉到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语气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柔,而是生硬:「姜早是不是你杀的。」

我不知道,我只能从日记上知晓这一切的经过,而且事实接近荒谬,我哭泣着:「郁川,我该怎么办。」

他毫不怜惜的甩开我的脸,语气冷冽:「这是你自己作的孽,你要怎么办,呵,她说的果然是对的。」

他是谁?

我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是他告诉他事情真相的人吗,所以他是谁?

知道这一切的就三个人。

刘妈妈已经死了,姜迟我没有说过,还有一个。

催眠师。

我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是姜迟是无辜,我冷静下来,问他:「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姜迟好与否?刘妈妈坏与否?」

「你什么意思?」

我轻哂一声,重新靠到椅子上,缓缓开口:「是,我可真可怜,到现在才发现过着别人的人生,真可怜啊,全望城对我恶语相向,沈郁川。」

我提高了音调,语气发冷,「如果我告诉你,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姜迟不是姜家的佣人和江家先生生的私生女,她就是一个小时候走丢,而且和姜早是一母同胞的妹妹,是算命先生口中姜家的灾星。」

我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缓了缓语气他:「沈郁川,你有什么想法?」

「呵,胡言乱语。」沈郁川语气不屑。

听到他的话,我失望透顶,心痛的要命,瘫在椅子上,仿佛用了全身力气的对他说最后一句话:「姜早不是我杀的他。」

「你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只是和他互换了身份而已,不信你车里的后座上背包里有我的日记,上面都是证据。」

「你闭嘴。」我随着椅子被踹倒在地,不堪负重的椅子散了架,我可以站起来了,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姜迟。」

是宋易尘,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原来占据姜迟青春的那个男生给了她回应,现在来救她了,哪怕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他来了,姜迟却更可怜了,因为她失去了记忆,爱他的心也早死了,我晕了过去。

隐隐听到两人的对骂的声音,他们两个经常吵架,从小互相看不对眼,不过这次是他们第一次为了一个叫姜迟的人吵架。

再次醒过来时,我在宋易尘的家里,医生坐在我的旁边说我有病,却不告诉我得了什么病,宋易尘,也不告诉我,他看着我时神情复杂。

我冲他笑笑。

现在她是我的唯一希望,我不想利用她,但我必须这么做,我问他见我那本本子没有,他说见了,然后就出去了,进来时手里拿着本子。

我问他看了没,他说没,我让他看,他也就看了,只是翻了几眼,我就看见他哭了。

最后他看完了,我们相对无言,沉默了半天,他听见了一句:「小花猫,对不起。」不过是对着窗户外说的。

他缓缓坐到我的床边,把头蒙在我的怀里,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从日记里看出姜迟很喜欢他,可我现在不是姜迟,我对他只有朋友情谊,我回应不了他炙热的爱意。

最后他把日记还给我,说:「姜早没有那么坏。」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扯上另一个话题:「沈郁川他怎么样了?」

宋易尘语气生硬:「没死。」

「我得的什么病?」

他又沉默了。

「我马上就能恢复记忆了,到时候你能帮帮我吗?」他抬眼看我,我说:「证明我的清白。」

他答应了,我便呆在了宋易尘家「养病」,身体一天胜比一天。

宋易尘对我很好,几乎是有求必应,他去查了当年的事情,整合了资料,我觉得等我恢复记忆后,一定能还自己一个清白。

(四)

这天是和催眠师约好的日子,我早早的起床离开了宋家,去往他的诊所,他发来的位置是沈氏集团的办公楼旁边的一栋楼,37楼,我打了车过去。

到了地方却没有人,整个楼层空无一人,我正欲给他打电话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姜小姐,好久不见。」我瞳孔一缩,转身,是江微,几天不见她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体站直了些,看着精神多了。

但此时出现在这里,却是不合时宜的,我开口问她为什么会在这。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拉开一个椅子,让我坐下,我明白过来恐怕催眠师的事情不简单。

跟眼前这个人有关。

她像是和我闲谈一样聊起天来,她说:「姜家有一则丑闻,不知江大小姐可记的。」

她没等我回答,自顾自的说起来,「五年前,姜大小姐的成年礼上,有一位穿着黄色裙子的小姐进入宴会,传闻样貌丑陋,粗鄙不堪,是入赘姜家的先生和家中的保姆苟且所生,在那天的生日宴上举止不雅,落得满望城人尽皆知,一夜之间姜家成了笑柄。」

江微缓了缓语气,我不明所以的看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情。

她还是笑着的,继续说:「不过后来姜家那位不堪的小姐死了,被人所杀,杀她的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就是和先生苟且的姜家佣人,刘妈妈也因为不受屈辱杀了自己的女人,后面传出她也自杀了。姜大小姐,你还记得吗?」

我慌乱站起身,椅子「咣当」一声跌在地上,我摇头:「不,姜迟没死,她不是私生女,她是姜早一母同胞的妹妹,是姜家的二小姐。」

「呵呵……哈哈哈……」江微突然大笑起来,眼中写满了讽刺:「姜大小姐,我突然发现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如果我告诉你,我刚刚说的那一切全是假的,你信吗?」

眼泪从江微的眼角滑落,她却笑得疯狂:「但她确实也死了一次,不过是被你害死的,包括刘妈妈,也是被你害死的。」

「我是姜迟,我没有杀人,我是姜家二小姐,却悲惨了一辈子。」我一遍遍的解释。

「是啊,她生得是富贵命,却悲惨了一辈子。」江微停止了笑,她起身。

我这才发现桌上还有一个盆,里面装着水,她却舀起水洗起脸来,脸上黑色的粉底被洗下,我这才发现她和我长得如此相像。

我看着眼前和我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江微,混沌的脑子清醒了,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所以结婚证,匕首都是你送来的。」

「五年前,刘妈妈屈辱而死,你为了替她复仇,假死离开姜家,然后设计了这一切?」

「笔记本上后面缭乱的字迹也是你编的?」

她说是,然后神色像是纠结的看向我,缓缓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姐姐,你已经病了,我们一起去死好吗?这一切都就结束了。」

所以,我是还是姜早。

这一切将近荒谬,我不明白沈郁川那么聪明,为什么会信了她的说辞。

姜迟一步步向我走来边向我解释:「她是最难搞的那一个,多亏了那场意外的车祸,让这一切都变得顺利了很多,哦对,还有那个催眠师,你大学课程刚好有有关的作业约过他,我给了他点钱他便在你的课程里做了点手脚。」

「可是姐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没有替我讨回公道。」

我后背触上冰冷的墙壁后一个机灵,突然想起他介绍时说:我叫江微,卑弱尘埃的微。

是啊,她已经卑微到骨子里了,却还要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我看着他,闭了闭眼,手拉开身后的窗户。

她神色却有些茫然,过后就是慌乱,拿着匕首的手抖了起来:「你要干嘛?」

混乱的记忆刺痛着我的大脑,心脏处也传来一阵抽痛,我知道是我的先天性心脏病犯了。

原来我得的是这个病啊。

我笑着看她:「你去找宋易尘,他手里有你冤枉的所有证据,他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说完想说的话,我发现自己还有些力气便继续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怪你,我欠你的太多了,你很好。」

我忍着心脏的抽痛,蜷起身体抬头继续说:「宋易尘他喜欢你,他看完你写的日记后哭了,记得刘妈妈给我说过一句话:大小姐,你生的娇,她马虎,若有过错惹你你不高兴了,只管往我身上撒气。」

「她说你以前的16岁是生的阳光,像光一样,来望城后,一切都变了,记得她最后一次和我说话,说想带你的离开,我问她去哪,她说想离开这个地方……」

「呵……死之前这些事情倒是想起来了,咳咳咳……想起来挺好,死的痛快些,要不然还死一个不明不白。」

姜迟已经打通了120。

我缓缓直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小姑娘安排的倒是周到,这栋楼的对面,就是沈氏大楼37楼,沈郁川的办公室。

太阳刚刚初升,刺目的光芒从窗外洒进来,让我看不清楚姜迟的神色,脸庞也模糊在了光里。

我使出最后一丝劲儿,爬上窗户就这么翻了下去。

仿佛能听到骨肉碎裂的声响,让我耳鸣,爆炸一样,我见证了我的死亡,也看到了我这么灰败的一生,令人生厌的一生。

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再红艳的玫瑰也有凋零的时候,死亡的最后一刻,我做了最真实的自己。

最后一刻,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我知道了,我是姜早,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也知道了,沈郁川还是深爱着我。我死后,他应该会很难过吧,可惜他踹了我一脚,我有些讨厌他了。

这辈子是无缘了。

……

生命的最后一刻,血从我身下蔓延。

我发现我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