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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許飛在訪談裏說,上節目懟人丟了工作,不敢再剛?

2020-08-24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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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半年,許飛屢次因為在綜藝節目中的表現登上熱搜,在這之前,她的標簽是小眾歌手,更之前是「超女」。轉眼間,14年過去了,35歲的許飛成了「乘風破浪的姐姐」,但她自稱「既不女也不團」,只是「有點虎一女的」。

石璐被稱為「中國第一女鼓手」,因為上了綜藝【樂隊的夏天】,她和刺猬樂隊的影響力擴散到了搖滾圈以外。很多人都對她小小的身體裏蘊含的大大的能量,感到好奇。好奇的人中,就有許飛。

2019年年底,星光天地演出現場,一個喝大了的姑娘走到刺猬樂隊鼓手石璐面前:石璐你好,我是許飛。石璐想起二十多歲時,有個小女孩要找她學打鼓,理由是特別喜歡許飛。時隔多年,這個名字突然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氣勢十足地站在面前,讓石璐有點懵。

許飛當時已經喝了兩瓶酒,她的臉都快貼到石璐臉上了,跟她講,我想找你打鼓。「我如果不把自己灌醉的話,有點不好意思。」

許飛很早就想找石璐打鼓了,透過中間人聯系,但話沒傳到。直到那天,兩人才算正式認識。兩人加了微信,分開之後卻沒再聯系。

騰訊新聞立春工作室出品的【貴圈·老友記】邀請她和朋友一起上節目,許飛想到了石璐,等到真見了面,她自嘲般地解釋,「我其實在這個娛樂圈沒什麽朋友,一直生活得窮困潦倒的」。

在同齡的女歌手中,許飛的朋友的確不多,在節目中參加了一次「超女」重聚,也因為拗不出討巧的姿勢,被各種各樣的議論頂上風口浪尖。她發了一條長微博,回應為什麽去參加節目,為什麽說那些話,底下有人留言:不去就別去,去了就好好演。

在娛樂圈裏,一切都可以被重塑和販賣,包括姐妹情深,包括夢想。

因為脫離了這條規則,許飛的做法讓規則內的人有一種不舒適感。她自稱一直不符合大眾對女歌手在外形和風格上的期待,和這個圈子有種若即若離的疏離。

她有首歌叫【替身】,大概是她的心聲:這個跟你說話的人,其實是我的替身,有個不太喜歡熱鬧的靈魂,在水深火熱中翻身。她自我剖析,「我這個人浪漫、沖動、不擅於有邏輯地思考和有秩序地生活。我的四肢像發電機一樣,強勁地支撐我跑完幾十場馬拉松,我的靈魂卻像菜市場裏缺斤短兩的天平一樣搖搖晃晃。我真的比任何人都需要沈著、冷靜、精明、機智的替身。」

在【乘風破浪的姐姐】初舞台上,許飛沒走女團的唱跳路線,而是打著架子鼓唱了一首【不紅】:我的音樂註定小眾,我寫的歌註定不會紅,不停的失去讓我不停地放松,還好我尚未承認平庸。

這特別像許飛一路走到現在的章回總結——一個普通人家小孩,沒有驚人的美貌或者八面玲瓏的性格,進入規則復雜的娛樂圈裏遛了一圈,努力適應卻不得要領,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接受不紅,自得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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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12歲到北京學音樂,母親買斷20年工齡換來6萬塊錢資助她。在解放軍藝術學院臨近畢業,許飛拒絕了兩家文工團的面試通知,意味著放棄「鐵飯碗」,這讓她的父母在很長時間裏感到傷心。

在那個造星夢工廠成名後,許飛發專輯、演電影,為大熱的電視劇作主題曲。

她在「GQ報道」的自述裏講,「你會覺得世界對你特別友善,所有事情對你來說都過於容易,變得驕傲自大,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成大明星了。」

一邊是巨大的名利,一邊是每年回家父母的聲淚俱下。2011年,許飛又有了進入文工團的機會,她決定接受,開始寫軍教歌曲、跑慰問演出,將近8年。

因為間歇性在社交網絡上的消失,有人到許飛微博底下留言:許飛去哪了?還唱歌嗎?還活著嗎?

與此同時,前東家天娛傳媒以沒收到「入伍通知書」為由,將她告上了長沙仲裁委。

那段時間當然不會容易,除了巨額債務壓力,還有內心的撕扯:一方面覺得應該做自己喜歡的事,一方面又覺得能為父母做的太少了,如果做這件事情能讓父母開心,為什麽不去做呢。這兩個想法那段時間每天都在她心裏反復碰撞。

用北京姑娘石璐的話說,她和許飛前半生的成長經歷,差異很大。許飛的經歷顯然要坎坷得多。

2014年聖誕節,許飛將債務全部還清,那時候她正要步入30歲。30歲之後她發生了一個變化,忽然間什麽都不需要了。

她賣了車,出門就是打車;以前過生日朋友送她名牌包她會高興,現在一個名牌包包都不想買了;她一度瘋狂收過吉他,電琴、木琴、各種好玩兒的琴全部收來。現在全賣了,只剩一把電琴一把木琴。

她在網誌裏寫:明天我將心頭無事一身輕,仗劍遊走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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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面對過長期的困頓,許飛與外界交往時,會動用所有的勇氣和堅強來抵禦傷害。修煉久了,那些罵她的評論可以不在意,但受不了親近的人否定或質疑她。

回家晚了,和父母解釋出去談事,父母說,「天天談事兒,談成什麽事兒了」,她立馬就掉眼淚。

石璐也是這樣,她很容易被家人的置疑激怒,但是對她來說,「解決事兒是第一位的,自己的感受可以先放一邊」 ,她將這種選擇稱為「情緒管理」。事情處理完了,她就去和自己較勁,有時甚至會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

去年,許飛和搭檔董玉方去青海采風,白天逛清真寺,晚上回來喝酒聊天。有一天董玉方說,你看咱倆寫了這麽多張專輯了,歌都不錯,為什麽你就不紅呢?

許飛特別憤怒:「我不紅怎麽了,礙你什麽事兒了,不紅我少寫歌了嗎,你給我的詞我少寫了嗎?」董玉方說,不是那個意思,是說你看你喜歡的歌都不紅,比如【火車經過海棠】【上帝住在菜市場】,咱們能不能寫一點能紅的歌。

關於這件事情他們爭執了三天,大家出去玩,她就在屋裏待著,然後在微信群裏接著吵。「我覺得當時那個憤怒大概是惱羞成怒吧,被他說到痛處了。我並不想承認這個部份,可是你又不得不承認。」最後是董玉方說,行行行,那我們接受不紅,於是就有了在【乘風破浪的姐姐】舞台上聽到的那首【不紅】。

參加「浪姐」那段時間,確實是許飛近幾年來少有的和許多人一起生活的日子。第一次公演賽前Party,她一直拿相機給大家拍照。被淘汰,她沒有哭,直到上了車,節目組遞給她一個盒子,裏面是一張【艾瑞巴蒂】組的合照和節目組的紀念項鏈。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兩只手抱在胸前沈默了一會兒,說,你們這樣真的不好。然後哭了。

許飛變得自信了不少,她自己選擇了一條路,一邊走一邊不斷說服自己,選擇是對的。偶爾的一些時刻,她的遊移和不確信仍會顯露出來。

比如她說過不止一次,一旦別人向她釋放出善意,她很難招架。但這不代表她不想要,就像她還是喜歡樂隊,喜歡有同伴。

大學時許飛組過樂隊,但參加「超女」必須一個人站在舞台上。那時候訪談節目截出來她的表演片段,都是彈著吉他唱許巍的歌。實際上,許飛需要抱著吉他來沖淡她獨自一人站在舞台上的孤獨感,「就覺得自己根本搞不定這個場子。所以抱個吉他對於我來說,能夠緩解我在台上的壓力、不安,放輕松。」

現在她又有了一個叫「駐庸常」的樂隊,雖然平時大家各自接活,但也總會聚在一起排練,一起忘乎所以,一起出去巡演。

比如她覺得不紅沒什麽不好,但內心仍然會渴望被關註。在浪姐被淘汰後有一次復活機會,她鮮少主動在微信裏聯系了石璐,發去了復活投票連結:「姐,今天晚上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也努力一把,要是打擾到你了,你就一帶而過。」

和年少成名時期不同,現在的她需要更多人看到她,然後看到她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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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飛的歌和以前很不一樣了,不是安靜的充滿少年感的,而是有著龐克的外表和細膩的內核,說自己想說的話,即使偶爾會讓人不舒服。和她本人很像。

去參加浪姐的時候她發現姐姐們真厲害,既表達自己又不傷害別人。但她不行,這件事是她要去學習的。石璐寬慰她:「我覺得這個棱角,也是做音樂的人應該有的,要不然他怎麽能寫出揪別人心的歌啊,你打的鼓怎麽能直接給人力量。」

許飛從部隊出來,沒回唱片公司,而是組了團隊做音樂。一年中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什麽都不幹,就是跑到一個地方去待著,寫歌,每年完成一張專輯,做一次巡演。

「終於可以做自己了,我覺得我的生活不要太快樂了,有的時候我都安慰自己說,不要太高興了,容易樂極生悲。就是忽然間很自由,然後那種快樂真的實在是太有沖擊力了。」

她還有一個頗有儀式感的習慣,每半年或者一年搬一次家,使自己始終在一種遊蕩的生活狀態中。

她承認這一兩年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變化,看待生活的角度不再單一,接受度更高了。二十多歲的許飛會寫【我們終究會牽手旅行】【我設計一萬種方式遇見你】,是浪漫的;如今她仍然渴望浪漫,渴望有愛相伴,「但是能夠接受揭穿浪漫之後那些殘酷的事情。所以到底哪個是許飛,我也不知道。」許飛說,「我覺得,尋找自己這件事情,恐怕是要為之奮鬥終生的。」

她的朋友龐穎描述她:我是一個中規中矩活得很保險的人,她卻活得虎裏虎氣橫沖直撞的。我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然後發現,世界要是少了她這種人也挺沒勁的。聽了她人生中那些大起大落的故事,我挺驚訝,這人雖然偶爾看上去像個屠夫,但經歷了這麽多,竟然還是個每天讀童話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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