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跑團幾位熱心跑友張羅,10月5 日,我們一行20多人環澱山湖LSD。澱山湖位於上海和江蘇交界,湖面有十二個杭州西湖那麽大,呈葫蘆型如一顆明珠橫亙於一省一市間。我喜歡小橋、流水、人家的煙雨江南,經常來往於澱山湖周圍,對湖畔的朱家角、周莊也熟悉,然環湖跑還沒有過。
那天,我一早起床,六點多驅車趕到彩虹橋會合。跑友見面咂舌,今天計劃跑全程嗎,配速多少?也不爭辯,盡管我們都有馬拉松賽成績,然要完成近六十公裏的長距離奔跑,大都心裏沒有底。
簡單作了幾下拉伸,以彩虹橋為背景集體照後,我們沿復興路逆向環湖開跑。老天作美,前幾天還烈日炎炎,酷熱難當。一場秋雨,氣溫驟降雨至十七八度,太陽躲到雲層後面去了,從湖面吹來的風涼氣砭骨,那是一種讓身體恰到好處的涼爽。還沒跑多少,一行人自然分成兩隊,跑得快的,你追我趕,生怕不趕緊跑,那水天一色的湖將一溜煙跑開去。與我同車的有一位一家律師事務所部門主任律師因國慶長假前幾天天天一個半程馬拉松,腳踝已腫,大家微信勸她放棄今天的長距離,她還是來了。在車上,我們有約一起左右慢搖跑在最後,然一下車,她就激動地與幾個跑得快的聚在了一起。「大神們」一穿上跑鞋,就忘形,就意氣奮發,就慷慨激昂。他們似乎習慣超越眾人,而不被別人超越。遠遠的望去,穿著鮮艷運動短褲背心,英姿颯爽的他們,如一匹匹奔騰的馬,氣宇軒昂,步伐矯健有力,他們是年輕的,優秀的,嚴肅認真,充滿自信。眺望他們奔跑的姿態,仿佛在目擊歷史某個不起眼的細節,竟然沒有多少時間,他們跑得連蹤影也不見了。
我們幾個壓著速度跑在後面。十月的澱山湖,秋高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環澱山湖道還在修建中,有的要離湖繞行,也有斷頭路,需要攀爬穿越,然而大都還是沿湖貫通的一條彩色的、極有彈性的柏油馬路蜿蜒於水光漣漪,綠色蔥蘢秋天的澱山湖風景中。岸芷汀蘭,郁郁青青,我們一步一景,邊跑邊聊,時而停下來拍拍照。因是國慶長假,湖邊人逐漸多了起來,或星羅棋布搭五彩帳篷的,或悠然垂釣的,或三三二二閑逛的。一個跑友的德國老公,開車在預定的補給點,一絲不茍地放好飲用水、水果、鹽丸能量膠等補給,等最後一個跑友經過後,他又愉快地開車在下一個補給點等我們,我們親切地叫他「蘿蔔」。那時,我合著大家,蹬踏著舒暢的地面,敞開胸懷呼吸那清冽的空氣,奔跑時的喜悅重又蘇醒過來。腳步聲、呼吸聲與心臟的鼓動交織一起,營造出特有的交響節奏。然跑了三十七八公裏,到商塌鎮時,我還是落在後面跑崩了,一個長江商學院戈壁參賽女隊員,因擔心運動過度影響訓練,也落在了後面,我倆就叫了一輛車到大觀園補給點與大家會合。
經大觀園補給點修整了一會兒,我如灌了鉛僵硬的腿一點點緩過勁來,感覺自己又能跑了。離終點還有十八公裏,跑得快的早已結隊奔向彩虹橋,留下的擠在「蘿蔔」車上不跑了。「生存還是淪陷,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猶豫了半天,我還是決定一個人完成最後的十八公裏。說實在的,沿滬青平公路從大觀園經東方綠舟到彩虹橋,除復興路外,因是交通主幹道,大小車輛,特別是隆隆的集卡多,這是環澱山湖最糟一段路。再次開跑不久,我雙腿又開始不聽使喚了,跑得慢如蝸牛,盡管呼吸正常,一絲不亂,小腿肌肉僵硬,腳趾鉆心的痛,整個身體感覺分崩離析。跑到最後,不僅僅是肉體的苦痛,甚至連自己到底是誰、此時在做什麽,都已經從腦海中消失。我懷疑選擇一個人跑向終點是不是正確,長距離奔跑乃是未知的體驗。不自覺地前後看看,一條筆直的大道,除偶有幾個行人一言不發看著慘不忍睹的我外,沒有一個同伴。澱山湖周圍沒有共享單車,幾次拿出手機想「滴滴打車」,這個念頭幾度掠過腦際。無奈之余,我只能一邊看跑表,計算著還剩有多少公裏路,一邊乞求、鼓勵身體的各部份,堅持再堅持。如此長時間奔跑,不可以沒有肉體上的苦楚,但到了這個時侯,身體也就默默地接受下來。過復興路時,疲勞感突然又銷聲匿跡。就這樣,我百般努力,一個人咬牙跑完充滿苦痛的十八公裏,用盡一切手段孤獨地熬到了盡頭。回彩虹橋終點,已經是午後時份,遊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