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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拖進恐怖遊戲後,我把怪談規則熟記於心,別的玩家都在勤勤懇懇找線索刷副本,我每天不是打魚就是曬網,在一眾鬼怪仇視的目光中,活生生把恐怖遊戲當成了養老保險存活了六年。

2024-03-07遊戲

(驚心養神)

被拖進恐怖遊戲後,我把怪談規則熟記於心,別的玩家都在勤勤懇懇找線索刷副本,我每天不是打魚就是曬網,在一眾鬼怪仇視的目光中,活生生把恐怖遊戲當成了養老保險存活了六年。

直到那天,在七只手八只腳的柳娘娘再次撞擊我的門板無果離開後,一道悠長的影子立於門外。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輕緩又有節奏,很是沈穩,顯然門外的人沒打算離開。

我翻了個身,努力地閉眼睡覺,但不知為何窗外的人聲雨聲的存在感都遠不及門外的那道人影。

那個人甚至都沒有說話,只是敲了敲門,視線感卻像是穿透了門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我能感覺到,那個人像是站在門口毫無遮攔地在看我,沒有任何阻礙。

能開開門嗎?

在漫長的沈默後,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是一道低沈的男聲,音色溫和,聽上去毫無威脅。

去其他人那吧,我不需要室友。

我擡聲回應了一下,偶爾會有還沒接觸到小鎮老玩家灌溉的新人誤打誤撞來了這也是常事。

門外的男人輕聲笑了笑,其他人讓我來你這。

我擡頭,這還是第一次有新人被小鎮其他人趕到我這來,很新奇。

你做了什麽他們反感的事?

我下湖去抓了條魚吃。

我立即翻身下床,匆匆地來到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

夜晚的風卷著雨花與潮濕吹進了漆黑的房間裏。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渾身濕透了的男人,他的黑色西裝完全被水浸透,頭發上也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著水珠。臉色有些蒼白,但面帶微笑,看上去俊朗斯文,很是優雅。

不知道是他抿唇微笑的弧度過於標準,還是出現在這夜晚裏很是突兀,男人身上難掩一絲陰森的味道。

湖裏真的有魚嗎?我開門第一件事就是問這個。

有。

男人點頭,開口的瞬間我瞥見了他的牙齒,相比正常的人齒,他的看上去有些尖,齒縫之間還殘留著一些不明的紅色液體。

湖裏真的有魚啊?我釣了六年都沒釣到過。

我摸索著下巴沈思,余光在男人身上打量。

外面在下雨,會淋濕很正常,但這個男人身上是徹底濕透,像是在雨裏站了幾個小時一樣,潮濕的感覺很重。

男人抿唇輕笑:魚的味道不錯。就是叫聲有點尖。

原來湖裏的魚是會叫的啊,我開始懷疑他吃的可能不是魚,興許是別的什麽。

但我沒繼續追問,只是後退了一步,冷淡地微揚下顎,外面冷、先進來說話吧。

男人垂眸,盯著地上的門檻沒動。

小鎮規則五:下雨時鎮上會出現新面孔,可以進屋的是新人,不能進屋的務必小心。

男人的沈默讓我進一步試探,你不進來嗎?

男人擡頭,唇角的弧度更甚,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

我一點頭,男人緩緩擡腳跨過了門檻,進入了我的家。

他進來的瞬間,屋子裏都要冷上幾分,仿佛瞬間灌上了寒意,就連我都止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男人打量了一番屋子裏的東西,回頭看向在發呆的我,眼眸微瞇問,他們說我可以在鎮上選擇一個室友,我可以在你這住嗎?

我的視線在門檻上頓了幾秒,然後收了回來,一把關上房門。

我不想有室友,但鎮上沒有多余的空房間,如果其他人都不要你的話,你就只能待在我這。

我從抽屜裏翻找出一張規則單遞給了男人,鎮上的規則單,其他人有給你看過嗎?

男人搖搖頭。

那就看看吧,記住了你就能多活一陣。

我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新室友沒有多少照顧的興趣,塞給他規則單後就轉身去掀開窗簾打量外面。

小鎮的規則雖然只有不能傷害任何有意識的存在這一條,但其實在這待久一點的玩家都知道,這個傷害有主動與被動。

如果我因為拒絕新人進屋,而間接使得沒人收留的男人今晚死在了外面,就是我觸犯規則。

其他玩家很明顯沒有直接拒絕他,而是讓他來了我這,就算這個男人死了,也麻煩不到他們身上去,麻煩的只有我而已。

男人接過規則單,面上閃過一絲疑惑,正反面都反復翻了幾秒後就放在了一邊,轉而把目光落到了我身上,面上一層不變的微笑之中透露著興趣。

你還沒有問我的名字。

我不想知道。我懶懶地回應著,確認門外的確沒有再見柳娘娘的身影後放下了窗簾。

今晚柳娘娘已經來過了,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我思索著轉身回到了床邊。

男人站在原地堅持不懈地詢問,你不想知道嗎?

不想。

我啪地一下將燈關掉,轉身回到了床上,臨睡前叮囑:屋子裏有別的房間,自己找地方睡覺,不要到我床上來。

屋子裏的確有其他空房間,但我一個人住,一直都是睡在客廳的。

我理想中,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應該自覺地去其他空房間,安全度過他的第一夜,但我關燈之後,他沒動。

就那麽安靜地站在黑暗之中一眨不眨地我,除了強烈的視線感以外,整個人幾乎都沒有聲音。

安靜幾秒後,他的聲音再度響起,真的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回應他的只有屋裏的安靜,我完全沒反應。

你為什麽要帶著刀睡覺?是害怕我嗎?

屋子裏還是沒有反應。

好吧。

男人輕笑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所謂,他轉身走到了屋內的椅子邊上坐下,既沒有去收拾自己身上的潮濕,也沒有去睡覺,就只是那麽安靜地坐在黑暗裏,緩緩地對我道了一聲:晚安。

他輕飄飄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本該警惕的我意識一瞬變得恍惚,我的眼皮逐漸變得沈重,開始控制不住地耷拉下去,直至雙眸徹底合上。

小鎮的雨聲在耳邊變得模糊,我半夢半醒,甚至能聽到玩家在外面匆忙走動回屋的腳步聲,但意識怎麽都掙脫不出來。

小鎮上是有柳娘娘以外的詭怪的,但它們都不能進屋,只能在夜晚上敲打每個玩家的門窗,哄騙著他們出去,然後在追逐中捕殺他們。

那現在坐在我房間裏一直盯著我的是什麽?

是新人嗎?

明顯不是。

是小鎮的詭怪?

不太可能,柳娘娘都不能在下雨時出現,但他出現了,甚至進屋了。

我聽到了他從椅子上起身的動作,聽到他踩著黑暗來到了床邊,然後在床頭蹲下。

就算看不到,我都能想象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笑著的,標準到有些詭異的微笑,一動不動地在黑暗裏凝視著我。

漫長的安靜與無法忽視的視線感甚至讓我難得感覺到了發怵。

雨不知何時停了,玩家們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夜晚小鎮的行動權再次回歸到了詭怪們的手裏。

床邊的男人終於像是按耐不住一般,緩緩地向我伸出了手。

啪嗒啪嗒。

深夜的胡同裏忽地響起了那道熟悉的腳步聲,踩著水窪匍匐前行,慢慢地往我的門口靠近。

龐大的身軀移動到了我的家門前,夜色裏再次響起了咚咚的敲窗聲。

是柳娘娘回來了。

很顯然床邊的男人也註意到了聲音,他將視線挪向了視窗。

敲窗聲再次響起,門外響起了柳娘娘帶著極其詭異低沈的聲音,顧醉、開開門。

我聽到身旁的男人起身了,他開始往門口走去了。

他站在門口詢問,你是誰?

你又是誰?柳娘娘很意外,她從沒在我的屋子裏見過其他人。

安靜幾秒後,柳娘娘勾起和善的微笑,幫我開門,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男人若有所思,隨即握住了門把手。

他不會真的要開門吧?

我本能地握緊了綁在腰間的刀,開始極力地抵抗這股莫名的昏睡感,想要睜眼。

伴隨著嘎吱一聲嘶啞的開門聲,一道夜風猛地卷進了整個房間裏,寒意也瞬間讓我徹底清醒了過來。

我從床上翻滾而下,望向門口。

門已經開啟了。

男人正微笑著握著門把手回頭望著我,笑意盎然地指向門外,你醒了?快看、外面有一張好大的臉。

開啟的門外所看見的不是夜晚的胡同,而是塞滿整個門縫的柳娘娘的臉。

她詭異地微笑著,眨動著的眼睛從門縫之間望著屋裏的我,慘白的臉頰上透露著的是真真切切的喜悅。

我隨之也握緊了腰間懸掛著的刀。

是啊、好大的臉。

我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視線從柳娘娘身上挪到了開門的男人身上,為什麽要去給她開門?你們是一起的?

男人不解,但笑容紋絲不變,不能開嗎?

我讓你看規則,你沒看?

男人微笑著點頭,我看了、但是紙上什麽都沒有。

我瞬間了然,這個男人他看不見規則,他壓根就不知道晚上不能開門,不是柳娘娘安排進來的內鬼。

那作為室友,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吧。

我淡然又緩慢地從腰間抽出一把修長鋒利的苗刀,在這個小鎮,夜晚是絕對不能開門的,否則。

話音落下的瞬間,刀身寒光濺射,斬斷了一股爬進屋子裏的長發,幾乎是同時,柳娘娘的手猛地從門口伸進來拍向了我所在的地方。

屋子裏哐當一聲巨響,單薄的床板輕松地被那只手掌拍扁,地上蔓延出了裂紋。一屋子東西都幾乎被震倒,七零八落,而我站在這宛如被地震洗禮的地方,緊緊地貼在墻角才險險避開了這一掌。

柳娘娘的眼睛透過窗戶笑瞇瞇地凝視躲過一劫的我,裂開了一嘴尖銳的牙,六年了、我總算能夠咬下你的腦袋了。

她的頭發像是有意識一般順著門口的地板開始往屋子裏爬動,纏結蠕動著迅速地覆蓋著整個房屋的墻壁,黑色密密麻麻從天花板垂落,鋪天蓋地地往我所在的方向席卷而去。

我揮舞著刀一把斬斷了襲擊而來的頭發,開始往其他地方閃躲,但無論躲到房間裏的哪裏,都能迅速地被頭發包圍纏結。

我清秀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不悅。

小鎮不允許有人殺死任何有意識的存在,這條規則是給玩家的,也就意味著柳娘娘能殺死我,但我不能在小鎮上殺死柳娘娘。

整個房屋唯一的出口已經被柳娘娘堵住,我根本無路可逃。

我的視線落到了門口微笑著的男人身上,我在小鎮住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觸犯過規則,但今晚有人幫我觸犯了。

男人像是察覺到我微薄浮動的情緒,嘴角勾勒的振幅更大了。

你生氣了?

我沒有理會他,光是在一整個都是頭發的屋子裏不被抓住已經很竭力了,我只能不斷地閃躲,用刀砍斷襲擊而來的頭發。

柳娘娘凝視著我手裏持著的苗刀,眼神淩厲,你的刀果然很特殊啊,哪來的?

我沒應,一腳踩住地上的頭發,猛地一刀刺下去。

黑色長發在地上纏結扭動著,即便被我砍碎了也在不斷地滋長,不斷地蔓延,纏繞住了我的腳。

需要我幫忙嗎?房間裏響起了那個男人的聲音,他似乎想做點惹人生氣之後的彌補。

我擡頭,就看見男人隨手抓過一把蠕動的長發塞進了嘴裏,那張長滿略微尖牙的口腔深處,還有一圈又一圈的副齒,細細地咀嚼碾碎了那些長發,然後咕咚一聲吞咽了下去。

別說我、柳娘娘都怔住了。

你是誰?你怎麽出現在這的?你從副本裏出來的?

她帶著不確信的顫抖聲音讓我陷入沈思。

好了、連柳娘娘都不知道他是誰,很明顯是小鎮以外的存在了。

男人沒有理會柳娘娘,反而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凝視著我,如同僵硬的復讀機一樣再次重復,需要我幫忙嗎?

我垂眸看向已經纏繞住我小腿的頭發,又看向堵在門外的柳娘娘,露出了沈重的表情。

也許這個男人可以殺死柳娘娘讓我不觸犯規則存活,但失去柳娘娘的小鎮絕對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規則上有柳娘娘必須存在的一環,但倘若柳娘娘沒了,規則又會發生什麽變動無人得知。

我不要,我還要在這裏住呢。

逃又逃不掉,殺也不能殺,那麽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了。

不用你幫忙。

我擡手將刀收入了漆黑的刀鞘之中,隨即彎腰撿起了黃昏時,被我從門口拿回來丟到角落裏的小女孩布偶。

這是進入副本的條件之一,每天都會重新整理一個不同的道具放在玩家的門口,興許是小鎮的詭怪放的,但那都不重要,只要主動觸發關鍵道具,就會連帶整個房間的玩家一起進入副本。

六年來小鎮上的詭怪以及鎮上所有的玩家都知道,我沒有主動進入過副本,也從來沒有被自動拉入副本過。

但現在、我手裏拿上這個紅裙小女孩布偶的意圖很明顯。

你難道想逃進副本?

柳娘娘的笑意似乎是嘲諷,全小鎮都知道你從來不進副本,只是個會生活在鎮上的玩家而已。

我不語。

既不觸犯規則,又不用從這個房間裏逃跑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進入副本,但誰又能確保自己會從這次副本裏活下來呢?

在柳娘娘的詫異與男人的微笑之中,我眼神一狠,猛地撕扯開了布偶的身體。

我跟那個男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房間裏,只留下滿地殘骸。

在安靜兩秒後,小鎮的公屏投影上忽地出現了一個新的房間,小鎮的喇叭也高聲在夜色裏向全小鎮播報了一條新的訊息。

35位面小鎮玩家顧醉,進入副本。

這一聲通知像是水滴入油鍋,炸醒了小鎮所有的人,夜幕之中燈光迅速在黑暗之中亮起,他們匆匆地開啟了家裏的電視,調整了正在副本內的玩家畫面。

一片黑暗之中,最先顯示的會是此次進入副本的玩家資訊。

上面赫然寫著:

恭喜玩家進入副本:小鎮的怪物們。

本次玩家姓名:顧醉。

性別:男。

居所:35位面小鎮A胡同401。

所持有副本資產:35.8。

副本推進進度:已全部通關。

在已全部通關字樣出現在螢幕上時,整個小鎮玩家都怔住了,包括蹲在廣場投影下的詭怪們都傻眼。

不是不主動進入副本,是我已經全部通關了,副本不再自動拉我進入副本,是因為沒有副本可以再讓我通關了。

這是一個全通關玩家,這樣一個全通關玩家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小鎮,而是在這裏住了六年?

黑暗之中,小鎮玩家以及所有詭怪都有些懵逼。

副本詭怪在接受到本次玩家資訊的瞬間,大面積鬼哭狼嚎:誰把六年前那個殺穿副本的男人拉進來的!都說了不要拉他進來了!

他不是已經通關了嗎?為什麽都六年了,他還在啊!

這次他進了哪個副本?

小鎮怪物。

還好還好、不是我的副本。

但這一次怎麽辦?之前所有的副本都被他殺穿了,還讓跟他同批次的其他小鎮玩家摸魚渾水全都通關出去了,這一次總不至於還被他這樣吧?

只能加強難度了!先去申請改規則,讓他不能傷害詭怪。

那這次副本裏的那些詭怪。

換新的!換成不認識他的!

只能這樣了。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過後,副本正式開始。

大螢幕上顯示的玩家資訊緩緩消失,黑暗淡去、開始顯露出了畫面。

小鎮廣場上,大投影下坐滿了密集的黑影,甚至連柳娘娘都匍匐在那觀看,滿臉不悅。

小鎮房屋內,無數玩家放棄睡覺都紛紛蹲在電視前檢視這次的副本直播。

副本才剛剛開始,訊息就已經飛滿了整個螢幕。

我沒看錯吧?進副本的是顧醉?

是他,我跟他住一個胡同,剛才動靜那麽大,估計是今晚出什麽意外了。

感覺像在做夢,我居然能看到顧醉在副本裏的樣子。

之前有人說他其實很厲害,我覺得都是吹牛,難得他進副本,我倒要看看他在副本裏能有多厲害。

我也覺得多半是吹噓出來的,但他本人不正常這點是肯定的。

這個副本我通關過,是個新手生存副本,不難。

顧醉居然是從新手副本開始,他之前果然就是沒進過副本吧?

前面是沒看到剛才剛才的玩家資訊吧,人家顧醉是全通關大佬。

伴隨著滿螢幕亂飛的資訊,我緩緩地睜開了眼。

又進來了。

我嘀咕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面露疲憊地緩和了幾秒後才擡頭看向四周。

這似乎是一個女性的房間,我沒什麽印象了,但腦子裏卻響起了副本的前景提示:

本次副本主題:小鎮的怪物們。

幸福的小女孩跟隨媽媽住進了外婆所在的怪物小鎮。小女孩的媽媽有事需要離家三天,在這個到處都是怪物的小鎮上,你需要幫助獨自在家的可憐小女孩成功度過三天,等待她的媽媽回家。

她的房間裏似乎有一些危險,你必須按照媽媽留下的紙條來幫助她生存,時刻小心身邊的怪物。

聲音響起過後,我努力地回憶著跟這個副本相關的東西,但實在是太久遠了,腦子裏的記憶很模糊,幫不上忙。

先出去看看吧。

我起身開啟了房門。

這個房間裏的東西很簡單,從生活物品上看只有成年女性跟小孩子的東西,基本對應了背景提示裏的人物,既然媽媽不在家的話,那麽屋子裏肯定會有一個小女孩。

我沒急著去找,在客廳裏兜轉了一圈,註意到客廳的桌子上放著兩張紙條。

一張上熟悉的黑色規則字型,一張是手寫的字型。

黑色的規則字型上是所有玩家都很熟悉的生存規則。

副本生存規則一:不要讓小女孩看到副本內的規則。

在我看到這條資訊的同時,客廳裏的另一個房門開啟了。

一個抱著兔子玩偶穿著紅裙的小女孩從房間裏探頭,她望著我,天真稚嫩的臉上露出疑惑,你是媽媽找來照顧我的人嗎?

嗯,我懶懶地應了一聲,無視了小女孩繼續往下看。

副本生存規則二:不能拒絕小女孩說出口的請求。

紅裙小女孩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身邊,她扯了扯我的衣擺,臉上露出微笑,哥哥、你看的是什麽?是媽媽留給我的紙條嗎?能讓我看看媽媽給我寫了什麽嗎?

她出口的瞬間,隔壁房間猛地傳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那聲音撕心裂肺,聽得人心頭一震。

我面無表情地與小女孩對視著,余光瞥了一眼手中的兩張紙條,一張是副本規則,另一張的確是媽媽的紙條,但上面也是規則,是在家生存的規則。

不能讓她看到副本內的規則,也就意味著所有規則都不能讓她看,包括媽媽的紙條。

但又不能拒絕小女孩說出口的請求。

我似乎知道隔壁房子的慘叫聲怎麽來的了。

哥哥、你就給我看看嘛。

小女孩彎著詭異的微笑,一臉天真無邪地向我討要著我手裏的規則。

給或是不給,似乎都是一個死亡選擇。

這下不止我沈默,連螢幕外的玩家都沈默了。

你們看到剛剛隔壁屋的場面了嗎?

看到了,被拒絕的小女孩腦袋瞬間變成怪物咬斷了那個人的四肢。

臥槽我現在手腳冰涼,這副本怎麽跟我以前經歷的不一樣啊!上來就這麽要命的嗎?

我記得這是新手副本啊?沒這麽難的啊?怎麽回事?

你管這叫新手副本?我新手的時候要是進這,現在已經像我隔壁房間的那個玩家一樣死翹翹了!

上來就進退兩難啊,其他房的玩家都僵住了,現在就看我怎麽過了。

眾人的視線凝聚在了副本內的我身上。

我冷漠著一張臉,在沈默幾秒後,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淡聲道:你別急、我看完了再給你看。

唔、小女孩臉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她在思考幾秒後勉強點了點頭,倒也不是不給她看,就是一會再給她看,也不算拒絕了。

我敷衍地安撫了一下,就把她拎到了沙發上,先坐著玩會。

我靠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檢視規則,小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旁邊擺弄著自己的玩偶,場面看上去很和諧,絲毫沒有了剛才的危險感。

彈幕有些詫異:還可以這樣的嗎?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好冷靜啊,怎麽都不怕的?

是啊、回到副本簡直跟回到家似的。

可能是他壓根不知道這個小女孩也是個兇殘的怪物吧。

彈幕一陣困惑的碎碎念,看完我再去看一眼隔壁房間的血腥場面,都很難聯想這是同一個副本。

安撫完小女孩之後,我又順著紙條繼續往下看。

副本生存規則:

三、幫助小女孩按照媽媽的紙條行事。

四、不要給小女孩任何武器。

五、不要給外面的任何人開門,並且隱瞞小女孩的存在。

六、夜晚待在自己的房間,不要去客廳,不要被它找到。

七、如果感覺有什麽進入了你的房間,立即大聲呼叫你的室友來找你,並在之後兩個人待在一起,直到天亮。

我輕歪頭,姑且不論第六條的它是什麽,這第七條會涉及室友相關的話,也就是我一定有個室友了?

似乎是應了我的想法一般,客廳的另一扇房門忽地哢嚓一聲開啟,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早啊。

立在門口的是那個渾身散發著詭譎氣息的男人,他依舊渾身穿著濕漉漉的黑色西裝,微笑著站在那,不動聲色地向我打了個招呼。

我也不意外,按照小鎮規則算的話,這位的確是我的室友,我會進新手副本顯然是因為這個新人在這了。

我很淡然,但坐在我旁邊的小女孩瞬間不淡定了。

她在發現那個男人之後,一把抱緊手裏的玩偶縮到了我身後,有些緊張地低聲道:哥哥、那個人也是媽媽叫來照顧我的嗎?

我點點頭,是的。

小女孩為難地皺起眉頭,猶豫幾秒後還是從我身後探出頭,好吧。

小女孩警惕著那個男人,那個男人也微笑著望著她。

兩人沈默幾秒後,小女孩先挪開了視線,緊張地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幹巴巴地轉移話題,哥哥看完了嗎?現在能讓我看看媽媽的紙條了嗎?

還沒看完呢。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擔心就坐在旁邊的小女孩會無意探頭看到,便起身在屋子裏踱步。

男人笑瞇瞇地向我開口搭話,在看什麽?

我便把手裏的副本規則遞過去,試探性詢問:這個規則你也看不到?

男人微笑著垂眸凝視著我遞過來的紙,搖搖頭,看不到。

行吧、我確信他不是小鎮的詭怪,也不是副本的詭怪,但都跟到這來了也真不容易。

男人視線一如既往地黏在我身上,微笑著詢問,對了、你現在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如果你去換一身幹的衣服回來,我會考慮問一下你的。我轉身漠視了他。

男人思量了兩秒,便很聽話地轉身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一走,客廳裏一直緊張的小女孩才緩緩地放松了下來,繼續擺弄著手裏的布偶,但顯然有些註意力不集中了。

原來副本裏的詭怪也會害怕來歷不明的存在啊。

我若有所思,慢悠悠在屋子裏踱步開始檢視媽媽的紙條。

媽媽的紙條規則:

寶貝、媽媽有事需要離家三天,在此期間,你一定要遵守媽媽給你留下的資訊生活。

一、絕對不要出門。

二、不要照鏡子。

三、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不要讓它們發現你。

四、每天都要吃飯。

五、夜晚一定要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醒來無論房間裏什麽情況,那都是正常的。

六、三天後,拿到媽媽放在門外的包裹。

紙條的約束比我想象中要少。

玩家的規則中有必須幫助小女孩按照媽媽的紙條行事。

生存規則是給玩家的,但媽媽的紙條是給小女孩的,不對玩家生效,但既然有協助小女孩存活的條件,是不是意味著與通關條件有關。

我將兩張紙條翻過來檢視,發現生存規則那一張背後還有規則。

副本通關規則:

一、把怪物的屍體留在小鎮的祭壇上。

二、讓小女孩完成所有媽媽的紙條規則。

下面還有一排黑色歪歪扭扭的字跡:三、不能殺死任何詭怪。

然後又被一條紫色的橫線劃去了。

我在第三條上面凝視了許久,都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一條算進規則裏,既然被劃去了的話,也就意味著並不在規則內吧?

也就是說可以殺詭怪?我低聲碎碎念著。

沙發上的小女孩一僵,警覺地擡起了頭。

旁邊的房門嘎吱一聲再次開啟,這次那個男人終於不再是渾身濕透的出來了,他身上的水汽消失幹凈,但衣服卻沒換,仍舊是那套黑色西裝。

我不覺得他能在這個只有女人小孩物品的房間裏找到第二件一模一樣的西裝,也不清楚他是怎麽短時間讓自己幹透的,就索性略過了這個疑問。

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微笑,陳歲。

我點點頭,你好陳歲,我叫顧醉,請問你現在能張一下嘴嗎?

陳歲一楞,猶猶豫豫地張開了一點自己滿是尖銳牙齒的嘴,下一秒我就把兩張規則紙條揉成團塞進了他的嘴裏,並貼心地替他合上了嘴。

一陣密密麻麻的咀嚼聲在陳歲的嘴裏響起,接著他咕咚一聲,把紙條吞咽了下去。

經過口腔深處那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牙齒廝磨,就算是小女孩有心掰開陳歲的嘴去找,也拼不出完整的規則了。

我這突如其來的操作,陳歲楞住了,小女孩楞住了,螢幕外的玩家也楞住了。

一大段彈幕唰地飛了過去。

雖然我知道毀掉紙條是避免讓小女孩看到規則導致自己死亡的最好辦法,但他為什麽要塞進他室友的嘴裏啊!

我哪知道啊,動作太快我都沒看清。

話說他都記住規則了嗎?就這麽毀了之後很容易出事啊!在副本裏記住規則才是保命的上上策啊!

但這個副本裏留著規則也同樣危險啊,更何況小女孩已經開口了。

那他現在要怎麽回應小女孩的要求啊。

眾人不解的視線再度凝聚到了我身上。

反應過來紙條已經被吃掉了的小女孩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她想要拉扯吃掉紙條的陳歲,但是不敢,於是轉而扯住我,一邊哭一邊變得面目猙獰,我還沒看呢!壞哥哥、你還我媽媽的紙條!

她的眼淚滾落著,整張稚嫩的臉似乎伴隨著淚水變得扭曲,張開的嘴變大,裏面的牙齒越來越尖銳,從喉間湧出的甚至不像是哭聲,更像是一種怪物的嘶吼。

把媽媽的紙條還給我!不然我吃了你、吃了你!

小女孩眨眼間就變成了驚悚的怪物形態,嘶吼著怒視著,就算隔著螢幕,玩家們都不自覺地後退了幾分,生怕再看到跟隔壁房間一樣的場面。

但我很淡定。

我凝視著逐漸變形的小女孩,一把拽住了她尖銳的手往桌子邊牽去,嘴裏懶散地敷衍著,別哭了、都怪哥哥不小心把紙條弄沒了,不過哥哥記得上面寫了什麽,就復寫一遍給你,怎麽樣?

小女孩哭聲一哽,剛剛變的扭曲的臉上浮現出了迷茫。

復寫?

這、這可以嗎?

副本內的規則已經被陳歲吃掉了,而我手寫出來的規則顯然是不屬於副本的,但這並不違背小女孩想看媽媽紙條的意願。

都怪我亂七八糟的操作,她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哭鬧了。

見小女孩糾結,我擡手指向了旁邊微笑看戲的陳歲,你不願意的話,就自己去他肚子裏找紙條吧。

這話一出、彈幕震驚飄過:臥槽這個顧醉真狠毒,想害室友是吧!小女孩肯定會剝開他室友肚子找紙條的啊!

我就知道他這個人冷血無情!但沒想到他這麽殘忍,怪不得小鎮上都不讓其他人成為他的室友,誰做他室友誰死啊!

以後還是得離他遠點。

與彈幕的暴怒相反,屋子裏的氛圍有點僵硬。

小女孩面色一滯,她轉頭看向陳歲。

陳歲微微咧嘴微笑,露出了比小女孩更陰森可怖的牙齒,也許彈幕聽不到,但她能聽到,從喉嚨深處湧動著的吞噬欲望,讓她渾身戰栗。

小女孩背脊發涼一哆嗦,唰地放開了我。

這個好看的哥哥真狠毒,什麽去那個男人肚子裏找紙條!想害她是吧!她才不上當呢!

要不要我給你復寫呢?我瞇著眼眸意味深長地詢問,語調慵懶卻微微散發著威脅。

小女孩支支吾吾,揉捏著懷裏的兔子,擡眸看了陳歲一眼,有些不情不願地點了頭,嘟嘟囔囔,好吧。

她在我面前過分乖巧的模樣讓螢幕外的玩家都怔住了,居然同意了?這麽好說話的嗎?這還是他們看到的那個兇殘的怪物。

有人不信邪地轉回到了此刻其他房間內到畫面,因為觸犯規則,小女孩正化身兇殘的怪物撕咬著玩家的肢體,血腥程度令人發指,看得人毛骨悚然。

再轉回我這個房間,小女孩乖乖巧巧地坐在沙發邊抱著自己玩偶,我坐在旁邊拿著紙筆給她復寫內容,畫面歲月靜好,安然和諧。

顧醉的副本怎麽過的跟其他人不一樣啊!

我怎麽知道啊!總感覺副本的詭怪在他面前很乖啊。

我不信!我就不信所有的詭怪在他面前都能變得這麽乖!總有一個能制裁他的!

我也不信啊啊啊!我第一次過這個本的時候被這個妹妹嚇得在房間裏待了一天!到底是為什麽啊!她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乖啊!

我有點心裏不平衡了,淦、我那時候的小女孩怎麽沒有這麽乖!

彈幕一片牢騷,但依舊把註意力都集中在了我這個房間裏。

我較為謹慎,他不會完全還原紙條的內容,以免復寫出來的也會成為副本的規則,便簡單地概括了一下。

一、絕對不要出門。

只要待在房間裏別出來就基本杜絕會出門的可能性。

二、不要照鏡子。

他回頭看了一眼屋內,至少客廳裏沒有鏡子,小女孩的房間估計也沒有鏡子,否則她第一眼就能破壞規則,但至少浴室肯定是有鏡子的。

他寫下:少上廁所。

三、不要給任何人開門,不要讓它們發現你。

這一點只要待在房間少出來就能做到。

四、每天都要吃飯。

雖然寫著每天都要吃飯,但是一天吃一頓也算是吃過飯了,而且少吃飯也能減少上廁所的量。

五、夜晚一定要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六、三天後,拿到媽媽放在門外的包裹。

我細細地回憶裏一下小女孩的規則之後,給她寫下了以下幾點:

一天吃一頓,吃完回房間睡覺,白天少出來,晚上不準出。

小女孩拿著紙條上這簡短的一排字,陷入了沈思。

這是來折磨她的吧。

她與坐牢的區別就是白天可以從房間裏出來上廁所,人家坐牢還一日三餐呢。

小女孩糾結地拿著紙條反復向我詢問,哥哥、這是媽媽要求我做的?

我平靜地點頭,做到這些,三天後你媽媽就會回來了。

小女孩表情變化莫測,她不是人,我也一定不是人。

但是一天只吃一頓飯是虐待啊,小女孩哼哼唧唧想要抗議。

我一臉沈重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很是無奈,沒辦法、你媽媽就是想虐待你。

小女孩唰地一下掐緊了兔子玩偶的脖頸,臉色青白交加。

明明她媽媽留給她的紙條才不是這樣的!

她有怨言,但她不敢說。

好了、現在快點回房間去吧。

我淡漠地無視了她浮躁的情緒,一把拎上她丟回到了房間,順便叮囑,餓了或者要上廁所就叫我,我會給你開門的。

說著就利索扣上了房門,把小女孩關在了屋子裏。

面對緊閉的房門,小女孩呆了又呆,把她一個無辜可憐的小女孩鎖在房間裏,一天一吃一頓飯還不準出去!她真的是來坐牢的吧!她在其他玩家那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小女孩深呼吸一口氣,用力掐緊了懷裏的兔子玩偶,稚嫩的臉上眼神變得兇惡。

要是讓她找到機會,她一定要狠狠地啃掉我的腦袋,壞哥哥!

不過現在嘛。

小女孩呆呆地揉了揉懷裏的兔子,感知到門外那一股無形的寒意在肆意地彌漫,乖巧地縮了縮自己的腦袋。

報仇講究的是來日方長,沒關系、所有玩家房間裏的小女孩都是她的一部份,她在我這吃了癟,還能在其他玩家那吃癟不成?現在就去撒撒氣!

我把小女孩丟回房門沒多久,這一排走廊上的其他房間裏陸陸續續地傳來了玩家的慘叫聲,跌宕起伏。

我淡漠地收起紙筆,應付完小女孩,該應付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