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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後發現我愛上了貴妃娘娘。

2022-11-26影視

(已完結,番外目前只打算寫一個。)

我叫陳櫻。

或者說也可以叫做陳盈,我爹說我娘盈盈一笑的樣子甚美,所以給我取了個名字叫盈。但他長年不在府中,經常在外,娘說他在外面任職。從我記憶裏一直到我娘去世,都沒見她怎麽笑過,她總是蹙著眉,像含了愁在眼中。後來因為她長年憂思過多,在我六歲那年還是去世了。

我娘去世後我才被我爹接回府中,從那時起我才知道我爹不是我爹,我應該叫他父親,他有五個兒子七個女兒,我只是其中一個。甚至對他們來說我還是一個外室生的私生女。我被丟給大太太教養,大太太有三子兩女,她根本沒時間管一個私生女的事。

在我沒有入宮之前,我被丟在府內偏僻靠近府墻的角落裏,小小的院子,高高的墻,爬上院中唯一一棵大桃樹,可以看見府外的車水馬龍,那時候小桃會在下面叫我,不要爬啦六小姐,很危險的快下來吧。

對了,小桃是陪我長大的小丫鬟,後來她還陪我進了宮當了掌事大宮女,規矩比我學的還多。可在我們還在府中的時候,她和我從來不懂規矩。

日子一久,我早就被遺忘在了這個小院子裏,父親根本記不得他還有一個私生女叫陳盈。

直到選秀開始。

每家都必須出一個去參加選秀,在陳家,正直選秀這個年齡段的只有我和我的六姐姐,她是大太太最小的女兒,嬌生慣養著長大,和平陽侯府的世子青梅竹馬,早就互有默契只等訂下婚約。大太太忙的焦頭爛額想如何讓女兒落選時,我被想起了。我從小院子裏被請到太太的大院子裏喝茶,至今我已經忘了那茶是什麽味道,只記得透過刺繡屏風看見了六姐姐窈窕的身姿。

「這是陳家的殊榮,也是對你的擡舉。你下去好好準備吧,過幾日再選幾個嬤嬤教教你規矩。」大太太放下了茶,睥睨著我,我只來得及喝了一口茶便被請了出去,剛剛出了門便聽見六姐姐嬌俏的聲音,「還是母親有辦法讓我逃了這選秀。」

我不恨任何人,我知道沒娘的孩子沒人疼。在草草教了我兩個月規矩後,我被送進了宮中選秀。

我只求讓我將小桃帶進宮內。陳家是大家族,帶個丫鬟的本事還是有的。我收拾了唯一一件娘留給我的首飾,還有我最珍貴的小桃進了宮。

皇宮可真大啊,紅墻綠瓦,那樣高的宮墻,比陳家的高了這麽多,四四方方的一片天。沒有大桃樹,也聽不見小販的吆喝聲。更沒有我和小桃最愛吃的豆腐腦。豆腐腦是外面的王二哥賣的,一文錢一碗,我偷偷爬到桃樹上讓王二哥用桿子挑著籃子遞給我,我和小桃大快朵頤。放最辣的紅油,吃的嘴紅艷艷的才覺得開心。

在經歷了驗身、查明身份和再一次的規矩教導後,我們才被分進了秀女宮等候三日後的大選。

和我住一間房的是禮部尚書家的四小姐,她叫薛文,我聽這名字就覺得有文化。她長得高挑秀麗,知書達理,用膳時為了那弱柳扶風的身姿總是只用一半,剩下的蟹黃湯包,涼拌三絲,我全部替她解決了。我在陳府只有第一年領了月銀,後來他們好像忘了我,我只能和小桃用著丫鬟那份微薄的月銀來維生。導致我不愛浪費糧食,也不挑食。

薛姐姐心地善良,在發現我總吃不飽時總是給我吃的。她是家裏的嫡小姐,進宮時準備了不少體己錢,出手闊綽,最得那些侍候的人喜歡。她每日總多花錢去讓身邊的書香打點膳食,於是便會多送來兩盤點心,或者是杏花酥,或者是牛乳餅子,她給我讓我晚上餓了吃。

晚上時我躲在被子裏吃的滿嘴都是,我一邊吃卻一邊流淚。在我前十五年的日子裏,從沒有一個人像薛姐姐對我一樣好。我和小桃總是偷偷的抱頭相泣,為了那兩盤糕點。也為了薛姐姐對我們的善意。

大選來臨的前一夜,薛姐姐和我坐在桌旁說話,我在吃今日的糕點,她在繡帕子。繡的是一棵大桃花樹,開的旺盛。她說宮內有一個極受寵的貴妃娘娘,出自長公主府,是最受寵的安和郡主。

「為什麽這麽受寵還要進宮呢?」我發出疑問。

薛姐姐卻只是笑笑,「天家的事情我們又如何妄論呢?」她繡完最後一針,「這手帕你留著,不知明日我們命運如何,留著這手帕也是記著你我如今姐妹一場的情誼。」

我將手擦幹凈接了手帕小心的放進衣袖裏說道,我才不會忘記薛姐姐。

「貴妃娘娘封號順,早年在她還是郡主時我們曾見過幾面,性子是極好的。」薛姐姐淡淡的說起這位貴妃娘娘。

「那她進宮幾年啦?」我喝了口茶問道。

薛姐姐卻止住了話頭,卻是又怕我日後不懂規矩多問,才說到「貴妃娘娘是聖上用聖旨在今年二月親接入宮的。這事在京內鬧得轟轟烈烈,你訊息閉塞長年深居內院自是不知,但來日也記得莫要多問。」

我點了點頭,表示不會多嘴也不會多問,薛姐姐才放心的讓我去睡了。

第二日的殿選實在是十分熱鬧,我住在秀女宮時不愛走動,喜歡窩在房間裏吃糕點或是讓薛姐姐教我讀書。所以不知道竟會有這麽多的女子,淡妝濃抹,環肥燕瘦,各有千秋。香粉撲面,鶯聲燕語,環佩交響,走動間只見盡是女子衣裙上的的波光浮動。

我們在昭陽殿外等候宣召,薛姐姐領著我站在一旁,向我引薦了她的手帕交,「這是郭將軍府內的五小姐郭英,這是江陽侯府的七小姐陳盈。」

郭姐姐出生將門,一身英姿,笑時透著直爽,「陳妹妹與我有緣,我名英,你名盈。」

我也覺得郭姐姐人爽利,順著郭姐姐的話回道「那就稱郭英姐姐為一聲郭姐姐了。」

我們三人相談甚歡,聽見郭姐姐對她騎射遊獵的描述我才知道出了府也有這麽多的玩處,郊外的遊獵場,京內的清風樓。我聽的入了迷。

直到宣召讓我與其他九位小姐進入內殿,我才念念不舍的進去。

我排在第四位,低眉順眼的跟著前面的人排隊走了進去。直到聽見傳召聲時才跪著行了禮。

「江陽侯之女陳盈,年十五。」召聲響起,我記著教的規矩,跪下磕了頭,才又搭著眉眼微微低頭,等著宣布命運。

四周寂靜無聲,直到聽見一道悅耳的女聲響起,「你上前來本宮看看你。」

我依舊不敢擡頭,只站起身來輕輕往前走了三步。又跪下行禮。

「擡起頭來。」女聲再次響起。

我低垂眉眼擡起頭,只敢輕輕趁著擡頭的功夫往前瞥了一眼。上頭只坐了三個人,聖上,以及他左右兩側的女子。左側的女子身穿明黃色宮服,看起來端莊,右側的女子身穿紫色宮服,看起來沈靜。聲音便是從右側響起的。

我心中暗自猜測,或許右側的便是薛姐姐提過的順貴妃了吧。

「這陳氏眉眼清麗,長得和順貴妃倒是有幾分相似。」左側的女子,也就是皇後娘娘開口道。

一瞬間我便覺得起了一層冷汗,縱然是我再笨也知道,和順貴妃娘娘相似並不是什麽值得指出來的好事。我正想跪下認罪。卻聽見順貴妃開口道「皇後娘娘多思了,我只是看陳氏眉眼間略像我家中的小妹,才起了想要近看之情。聖上說呢?陳氏有幾分像苒苒嗎?」

我下意識捏緊的手才松了開,卻為順貴妃只稱自己為我,卻不自稱臣妾而好奇。但我不敢在這關頭細想。

「阿曦所言是,這陳氏卻是有幾分像苒苒。」聖上開了口,皇後也不好再揪著我的容貌再言。

「那便封這陳氏為貼身女官,讓她來我的身邊侍候。」順貴妃再次開口,卻是提出了一個誰也不敢想的要求。

「貴妃未免太過膽大,這選秀是為聖上開枝散葉,不是為了貴妃的一己私欲。」皇後娘娘直言不諱欲以規矩約束順貴妃。

比起做皇帝的妃子,其實我也更想服侍順貴妃,記起薛姐姐說她性子極好,想必比起在後宮爭風吃醋,做這位娘娘的宮女是更好些。

「聖上說呢?」順貴妃卻根本不理皇後的話,只去問了聖上。

我松開的手又捏緊起來,第一次希望自己能去這位貴妃娘娘的宮內侍候了。

「皇後不必小題大做,阿曦想要一個掌事宮女,給她便是了。」他直接打斷皇後娘娘還未開口的話,「傳朕口諭,封陳氏為鳳儀宮掌事宮女,即日起便去貴妃宮內,好好服侍貴妃。」

「嗻,奴才領命。」聖上身邊的總管接了旨後,我才恍然初醒,急忙跪下謝恩,「小女接旨。」

一切發生的突然又突然,我還沒來得及與薛姐姐交代幾句便被送進了鳳儀宮。與我一起的還有小桃,送我來的內侍蘇總管說貴妃娘娘看在小桃是我的丫鬟份上,一起送進了鳳儀宮。

我和小桃又住在了一起。

鳳儀宮修的富麗堂皇,華貴至極。我以為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是不好相處的,可她們卻溫柔極了,有一個名叫春江的姐姐還替我和小桃拿來了新的衣裳。

「貴妃娘娘是很好伺候的主兒,你和小桃既然來了便好好伺候,等年齡到了娘娘便會放你們出宮。」她笑瞇瞇的將衣服給我們,還帶我們去了房間。

春江姐姐走後我和小桃在屋內笑了又笑,我們從來沒有出過府,渴望著得到自由。我想了想將進宮前大太太給我的小桃的賣身契拿了出來。

「小桃,太太說進了宮我們便是生死由天,富貴自尋,便將你的賣身契給了我。我們如今在娘娘宮裏當差也是好事,這契我便給你,等以後我倆出宮了,我們也不回陳家,我們去江南吧,好不好。」

小桃哭的稀裏嘩啦,這是她第二次哭成這樣。第一次時還是我得了高熱,小桃請不來大夫,我燒的渾身滾燙,她一邊哭一邊用毛巾一遍遍擦遍我的全身。求我挺過來。

小桃沒有父母,在我心裏我也沒有父母。我和小桃是最親的姐妹。

我把賣身契給了小桃,她親手撕成了碎片後。我們才躺在床上說著心裏話。

「我聽娘說她就是從江南來的,那裏有連綿的荷塘和煙雨籠罩。汴京雖好,可我從來沒見過娘說的這麽多荷花。」我嘆了口氣。

「那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出過門啦。我聽以前府中的春紅姐說長公主府有數池荷花,夏季時芬芳十裏,美不勝收。」小桃輕輕說道。

「以後我們被放出宮後就自由了,小桃,你會陪我去江南嗎?」

「小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小桃永遠不會和小姐分開。」

那時的我們憧憬著五年後的出宮大會。我想著江南的煙雨,小桃想著自由的生活。

晚時娘娘才叫了我去見禮。

我跪在內殿時也不敢擡頭看,只知道殿內鋪著軟軟的毯子,點著甜甜的熏香。那珠簾是大顆大顆的珍珠串成,比我看見過六姐姐耳上的還要大,我悄悄盯著珠簾便發起了呆。

娘娘卻輕聲笑了起來,她說,你喜歡這珠簾?

我急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不喜歡。

她又笑了,春江姐姐也笑了。

「進了宮就得自稱奴才了。」春江姐姐小聲提點到。

我恍然大悟,急忙認罪。

「沒事,本宮見你長得有幾分像我的小妹,與其進後宮不如來服侍我,你願意的吧。」娘娘問道。

「奴才願意的,奴才只希望好好服侍娘娘。」我回答。

「你上前來好好認認本宮,膽子這樣小,以後認錯了本宮可是要問罪的。」

我只好第一次擡起頭來看了看這位據說榮寵後宮的貴妃娘娘。

她真美啊,換了件素雅的湘妃竹襦裙,披了一件外紗。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一雙眼睛生的恍若秋水明明。垂著墨色的長發,只戴了一個白玉頭冠,那頭冠精致絕倫。我不禁納悶皇後娘娘怎麽會說我與貴妃娘娘長得像呢?我和她根本就是螢火與明月,桃花與牡丹。

「我長的漂亮嗎?」

「回娘娘的話,娘娘是皓月之容。」

貴妃娘娘又笑了起來,她似乎真是很愛笑的女子。

「你很有意思,明日來殿內當值吧。進了鳳儀宮也不能叫盈了,日後便叫你阿櫻吧。正好宮內的那棵櫻桃樹開的極好。」

我領了命,回房間的路上時還在念著阿櫻這兩個字。我喜歡這個名字,比起盈來說。

在宮內的日子過得極快。聖上很喜歡來鳳儀宮。我在鳳儀宮內當了七日差,聖上便來了五日。

可聖上第二日走後,娘娘總是愁悶著的。她一個人睡在櫻花樹下的軟榻上。這時她總愛叫我去給她打扇子。花瓣隨著風吹落在她的裙角。三月的風還透著一股子冷意。在娘娘小睡時我便將毯子給她蓋上。

娘娘睡著時眉眼間才沒有愁緒。我總覺得她像我的娘親,看似開顏卻總是眉目含愁。櫻花花瓣掉在她的發間,我輕輕的替她拿去。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半月,娘娘不用去晨昏定省,我極少見她出宮。直到四月初一時她才施施然的早起了一回,讓春江姐姐給她梳妝打扮,帶著我和春江姐姐去鳳池宮內給皇後請安。

我才終於有機會見到了郭薛二位姐姐。她們一個封了美人,一個封了婕妤。

薛姐姐應該還算是受寵的。她眉眼平靜,悄悄地和我對視後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回宮後我還是忍不住向貴妃娘娘問了薛姐姐如今的去處。我說在秀女宮時多虧了薛姐姐的幫扶才能吃飽飯。

她點了點我的頭,「你啊,真不怕我覺得你有二心嗎?」

我不解,只好給她打著扇子望著她。

她無奈了,示意春江姐姐替我解答。「薛婕妤如今和王昭儀,郭美人同住芙蓉殿,王昭儀性子溫柔,是聖上還在做王爺時府中的老人了,平時最愛讀書寫字。」

「那薛姐姐應該過得還不錯了,這樣我便放心啦。」

「你在宮內當差最重要的便是謹言慎行,幸好是在我鳳儀宮,若是在別處早就被吞吃了。」娘娘恨鐵不成鋼的又點了點我的頭。

我呆呆的回答,「可是奴才還有娘娘啊,我不會離開娘娘的。」

這時娘娘才會真心的笑起來,她總在我說出一些傻話時笑著說我傻。可也有這時她才會沒了眉間的愁緒,只是發自內心的歡笑。我愛娘娘笑的樣子,我希望能一直逗娘娘開心。

自從知道薛姐姐幫過我後,娘娘便提攜過薛姐姐幾回,如今她已經封了充媛。

娘娘不是愛吃醋的性子,對於宮內誰得寵,誰受封似乎從來不在意。我想起薛姐姐曾說過娘娘未進宮前榮寵極了,如今卻也看不出對聖上情根深種的樣子,那又為何要進宮呢。

我揣著這個疑問,卻不敢問娘娘。我只知道給娘娘打扇子。小桃被調去伺候娘娘的花草,日子十分清閑,我們二人還是同住一間房,每日都分享彼此的心事,日子也不急不緩的流逝。

自從天熱後娘娘不愛去樹下了,她窩在書房內寫寫畫畫,開始教起了我寫字。娘娘寫得一手簪花小楷,她教我寫的第一個字是曦。

「這是我的名字,由我母親親自所取,希望我如晨曦一般。」似乎是回憶起了家中的事,娘娘絮絮叨叨的和我說了很多。

我才知道娘娘名喚「魏婧曦」,她的小妹名叫「魏婧苒」。她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在家中時過得輕松恣意,最愛去騎馬,還跟著外出任職的魏國公去過揚州。

「阿櫻不知,揚州風景如畫,實在令我流連忘返。」回憶起閨中趣事,她神采飛揚。

直到春江姐姐說聖上傳旨晚上擺駕鳳儀宮時,她又愁了眉眼。

「阿櫻日後若出宮了,要去何處?」

「奴才想去江南,看看我娘親的舊鄉。」

聖上應該是非常寵愛娘娘,數不盡的綾羅財寶賞賜下來。今日剛走,便又賞了一座紅玉珊瑚下來。通體水紅,看不見一點瑕疵,娘娘卻把它丟進了庫房束之高閣。

「阿櫻,我想要的不是黃金美玉,我只想看看揚州的煙火,若日後你出了宮,我親自叫我哥哥護送你去江南。」娘娘怕我日後被陳家接回去,她摸著我的頭對我許下承諾。第二日便寄了書信回家中。

日子就是這樣過下去的,我陪著娘娘一直到我出宮。我答應以後替她去看看揚州的煙火。

可是後來我聽見她們說,薛充媛有孕了。與此同時,娘娘也有孕了。

娘娘有孕的日子十分艱難,她本就不愛用膳,如今更是吃什麽吐什麽。我擔心的每日守著她,看見她吐時我也跟著難受。如今我已進宮半年,早不是初入宮時那般懵懂。我聽見宮女們碎嘴說娘娘有孕是聖上為了讓魏家臣服於皇家,一個籌碼罷了。我恨她們這樣編排娘娘,我告訴春江姐姐,將她們都送去了浣衣局洗衣服。

娘娘知道後笑著看我,她熟練的摸摸我的頭。「阿櫻不必與他人計較,宮女們在宮內多是無事做便愛嚼些舌根子。春江會處理好的。」

娘娘懷胎三月時,脈象逐漸穩了下來。不再整日的嘔吐。最愛吃辣菜,每日的菜肴都紅紅的放滿了辣椒。可是我聽宮女說,酸兒辣女,也許娘娘懷的是一個公主。

娘娘聽後卻說「公主好,公主好。」

也是在娘娘懷胎第三月時我才見到了娘娘口中的母親,長公主殿下,和她的小妹魏國公府二小姐。

她們三人見面時摒棄了眾人,退下時,我依舊看見了三人眼中的淚花。

直至午膳時我們才被宣召傳膳。

我侍候娘娘梳洗,她眼睛哭的紅紅的,像畫了桃花妝一般。

「阿櫻,我也不知與母親這一見面,還得再等多久。」

我不知如何安慰娘娘,只能洗了帕子輕輕的替她敷在眼上。熱熱的帕子將她的眼淚掩蓋,她輕輕的抽泣著。

長公主與魏二小姐只用了午膳便走了。走時二小姐親自喚了我到跟前來。

「長姐來信說你與我幾分相似,如今看來卻是有幾分的,這也算是天定的緣分,以後你定要好好照顧長姐,莫要懈怠。」

我急忙跪下答應,照顧娘娘已經成了我的本分,娘娘待我好,我自然也是要待娘娘好的。

魏二小姐長得與娘娘七分相似,卻生的更明艷,娘娘是明月,那魏二小姐便是朝陽。

長公主與魏二小姐走後,娘娘又放肆大哭了一場。我陪著她,勸慰她,怕她傷了身子。她淚眼婆娑。

「阿櫻,若有來世,我定要做一名男子,行遍萬裏江河,不再被困在這金絲囚籠。」

娘娘懷胎七月時,已是到了我入宮後的第二年八月。

她懷的艱難,最愛吃我親自做的剁椒魚。這是我唯一會做的菜,在還沒有進入侯府時,我娘在父親來看我們時會親手做一道剁椒魚。她去世後將方子留給了我,我想當時她應該是希望我進府後能憑著這道菜獲得父親的一些愛護,我卻一次也沒有做過。

娘說要為心愛的人洗手作羹湯,我不知道什麽是心愛的人,我只知道娘娘對我好,我想給娘娘做。

聖上每隔一日便要來看望娘娘,他不來的那日娘娘便喚我進寢殿內守夜。在她的床側鋪了一張小榻,她極少在聖上來時喚我伺候。晚上時娘娘有孕腿抽筋疼的睡不著,我便起來給她揉腿,天熱時娘娘不能用冰,我便給她打扇子。

她說不知道離了我該怎麽辦。

我聽見宮內說薛姐姐這胎懷的很好,我曾托小桃給她遞過幾次東西,是我存的銀錢。我不知道送什麽,只能送銀錢。

薛姐姐讓小桃告訴我要好好伺候貴妃娘娘,不用惦記她。

貴妃娘娘懷胎十月時終於發動了,她疼了一天一夜,我在她身側守著她。聖上並沒有來,除了皇後生產以外,聖上不能守任何一個妃子。他只是讓蘇公公在外守著,好像起了一個代表意義。

我給娘娘擦額上的汗,她緊緊捏著我的手。在第二日破曉時誕下了一位小公主,聽見是公主時她才松了一口氣,攥著我的手也卸了力氣。

因為是頭胎,娘娘耗損了很大的元氣。臥在床上養了很久。聖上知道是公主後擬了封號傳來,這是第一位公主,便封了朝和。給了娘娘殊榮取名字。娘娘取了個意安。

「我希望她順意平安。」

與此同時薛姐姐生下了一個皇子,聖上封了她為德妃,還賜了封號為淳。

可薛姐姐的身體卻每況日下了,我只好求了貴妃娘娘去看她。

薛姐姐搬進了鹹福宮,我去看她時她臥在床上,抱著大皇子。看見我來讓書香將大皇子抱下去。

「盈盈快來。」她溫柔的喚我,就像我們還在秀女宮時她喚我來吃糕點。

我忍不住落了淚,她卻溫柔的叫我別哭。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盈盈。也許這是我的命,只是大皇子還這麽小,我不舍得。」說著說著她便咳嗽起來,「盈盈,姐姐未曾求你什麽事,只希望你看在我們曾一場情誼的份上,求貴妃娘娘在我去世後將大皇子交給郭姐姐撫養。」

這些年郭姐姐也封了昭儀,一宮主位確實能撫養皇子。

「旁人姐姐信不過,這後宮是吃人的地方,唯有你和郭姐姐,我才敢相信。」不過一年半的光景,薛姐姐卻早就消瘦了下來,昔日儀容早已不復。「多少人盯著我的兒子,皇後娘娘未有所出,余昭儀未有所出,盈盈,能說動聖上的只有貴妃娘娘。」

望著她祈求的雙眼,我只好答應了她。

離開鹹福宮後,我渾渾噩噩的回了鳳儀宮。娘娘見我回來問道我為何這般,我跪在地上正醞釀著如何開口時。她說道「莫不是薛文求你讓我說動聖上將大皇子交給郭英撫養。」

我一下便擡起了頭,「娘娘怎麽知道。」

許是我實在是太笨,娘娘讓我起來坐在她身側的小凳上給她捶腿。

「薛文在閨中時便和郭英要好,如今身子不行了肯定要托孤,除了郭英,她還能托付誰呢?」

「那娘娘會答應嗎。」

「也算是給薛郭家兩家一個恩情,我會去求聖上的,只是阿櫻,我不願意再見你被利用,日後你不可再去見薛文了。」

我知道薛姐姐是在利用我,可我沒有辦法。昔日之情總是要還的。我怕娘娘生我的氣,這幾日總寸步不離的陪著她。

那時我還未通男女之事,不知道自己與娘娘這般形影不離,又息息相通對於男女之間來說已算得上是戀人。

可是我們親密無間,卻又仿佛生疏至遠。

薛姐姐果然在幾月後去世了,鹹福宮內掛了白幡,掛了白燈籠。幾日內未見宮內穿紅戴綠後,新年終於到了。

大皇子被交給了郭姐姐撫養,為此聖上晉了她為賢妃。她親自抱著大皇子來給貴妃娘娘扣了頭。皇後娘娘也因此在每月初一的請安時沒少說話陰陽娘娘。我知道我給娘娘惹了禍,不知道如何回報娘娘,只能對娘娘越來越上心,親力親為。

春江姐姐打趣說早就比不上我了,她如今重心全部用在照顧小公主身上。小公主每日都在殿內陪娘娘,她小小一團,還不會說話,只會吐泡泡,可愛極了。

聖上如今三日才來一回鳳儀宮,不經常留宿。去年秋選宮內進了更多的新人,正是花期年華。

我有時也會想到底聖上有沒有愛過娘娘,也許更多的是為了娘娘身後的權勢,可他時常對娘娘表露出來的溫柔卻又好像是深愛著娘娘。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娘娘已不讓我避諱聖上,在他來時也叫我伺候,聖上記得娘娘愛吃的菜,兩人用膳時總愛給娘娘夾菜。他也會抱小公主,逗逗她玩,開懷大笑。娘娘卻總是淡淡的看著,並無多少笑容,於是聖上似乎知道自己不得喜歡,逗了小公主後便會離開去往別的宮殿。

聖上走後娘娘才會露出笑顏,她和我一起逗小公主,看她呀呀哼哼的。

夜間時我睡在小榻上,娘娘說「若是我沒有進宮就好了,阿櫻。」

「奴才不後悔進宮的,不然怎麽會遇見娘娘呢。」

娘娘從床上坐起,在夜裏,她的眼睛卻亮的驚人望向我。「阿櫻真是如此想嗎?」

「肺腑之言。」我又點了點頭。我心裏確實也是這樣想的。

娘娘又重新睡了下去,我們沒有在說話,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入了眠。

自那以後我與娘娘似乎就像通了心意一般越來越近。她教我讀詩經,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讀「既見君子,雲胡不喜」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些詩句透著纏綿悱惻。

我原想與娘娘這樣歲月安好的過下去,我不再惦記出宮的事,我想陪著娘娘。

可開春後娘娘的身子卻不好了,那日她要去看櫻花,明明只是在院中待了一會兒,夜間卻發起了高熱,驚動了所有人。

大家都認為只是春寒罷了,可娘娘高熱退後卻纏綿床榻,我守著她,她整日昏睡,每日只醒來一兩個時辰。我不敢離開,我怕她醒來看不見我。

聖上來的越發勤了。他日日來,卻很難見到娘娘清醒的時候,時隔兩年,我又見到了長公主殿下和魏二小姐。她們來時正好遇見聖上,屏退了我後在殿內發生了爭吵。

「若不是你硬要娶我姐姐,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魏二小姐提高了音量,話語聲依舊透過門扉傳來。一番爭吵後,聖上拂袖離開了鳳儀宮。長公主與魏二小姐並不能多留,她們哭了很久才出了宮。臨走時再三囑咐我好好照顧娘娘。

我進去重新洗了帕子給娘娘擦臉擦手。剛剛回身將帕子放下時,娘娘便醒了,她輕輕的咳嗽起來,我連忙去桌上兌了熱水來給她喝,娘娘靠在我的身上喝了幾口水後才仿佛緩了過來。如今她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

「阿櫻,我恐怕不行了。」熟悉的話響起,上一次聽見這句話時還是薛姐姐。

我忍不住眼中的淚,「娘娘說什麽話呢,娘娘要長命百歲的,小公主還沒長大,娘娘不知道小公主最近總是夜間啼哭,母女連心,娘娘舍得小公主嗎?」

娘娘輕輕的靠著我,她仿佛沒有重量,說話也是輕飄飄的。「我舍不得意安,也舍不得你,阿櫻。」她緩了口氣後又說道「我夢見了祖母,她已經去世多年了,她說她要來接我了。」

「奴才不許娘娘再說了。」我一下打斷她的話,似乎只要不聽下去就不會發生什麽。

娘娘卻像有了精神一般繼續說了下去,「我年幼時是京中最尊貴的千金小姐,我的皇帝舅舅寵我比公主還寵,那時他總愛抱著我說這京中任何一個男子,只要我想挑選,都隨我。」說到這時娘娘笑了起來,「我卻不喜歡他們,我喜歡自由,我想去遊遍山河。可阿櫻你知道嗎?父親手握的兵權太大了,皇帝舅舅在時憑著母親尚且相信父親,可聖上即位後卻不肯相信父親,他需要一個人來牽制父親。」

「我就是這個牽制者,聖上也許喜歡我,卻更喜歡的是掌控在手上的權勢。從進宮後甚至為了讓我孤立無援,不允許母親們進宮探望我。」娘娘流了淚,滴在我的手上,「阿櫻,我渴望自由,我便被折了翅膀。」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只是靜靜地抱著娘娘,輕輕的拍她的背,安撫著她。

「可是我遇見了你,你和苒苒真的有幾分相似,可是苒苒活潑開朗,你卻膽小得很,就像我養過的小兔子,眼裏透著懵懂。我第一次像聖上開口要的就是你。」娘娘頓了頓,「我們相伴了這麽久,你早就住進我的心裏了。阿櫻,母親只會給父親親自下廚,你也只會給我親自下廚,我知道我對你的情愛是不容於世的,我便埋在了心裏。如今我已是油盡燈枯,卻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聽到這時我心中卻仿佛一下平靜了下來,「只願君心似我心。」

娘娘一下激動了起來,她一激動便會咳嗽,我急忙輕輕給她順著氣,「阿櫻的心也像娘娘一般。」

也許是在娘娘對我一次又一次的維護和笑顏裏,也許是我第一次為娘娘做的剁椒魚裏,我早已在心裏放進了娘娘。

娘娘輕輕靠著我,「別叫我娘娘了,阿櫻,叫我阿曦。」

世間的情愛是平淡的,不講道理的,無聲無息間便進了人的心。

「我死後,要你去江南,不允許你在宮內守著,意安還小,母親定會接她出宮去撫養。我早已在去年就寫了家信,你帶著小桃替我去看看江河,好不好。」

「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我知道一切已成定局,阿曦輕輕的握著我的手。

「下輩子,我一定投胎做個男子來娶你,阿櫻要等著我。」

「我等著你。」

阿曦的手逐漸松了下去,在我的懷裏,她閉上了眼睛。

我不知如何表達我的悲傷,娘去世時我也只是那樣呆呆楞楞的,我輕輕的摟著阿曦,直到她的身子變冷。

阿曦的葬禮辦的盛大隆重,聖上封了她為夫人,以半後的體制下葬。

長公主果然派人來接了小公主,聖上卻出奇的妥協了這個無理的要求。

與之同去的還有春江姐姐,我,小桃。她將我和小桃送往江南,許是為了阿曦的遺願將我們在徽州定居了下來。買了院子,又留了很多銀子。

院子夠我和小桃住,出門再走幾步便可以看見荷塘,不過如今還沒到盛夏,只見荷葉碧綠。

我撐著傘站在橋上望著荷葉,想起阿曦曾問我為何要去江南,我說我想看看娘回憶裏的荷花。她笑著說她的家中有河池南苑,從小最愛摘蓮蓬,泛舟遊湖。

可是我與她都並未說過日後一起共賞,我們知道沒有那一日的到來。

如今我獨自一人賞荷,湖上有小舟輕遊。

煙雨就這樣淡淡的飄了下來,小桃出來尋我給我撐了傘。

世間沒有順貴妃,也不會再有陳盈。

只有陳櫻和她已過世的夫人,魏婧曦。

【魏婧曦番外】

我名魏婧曦。

我是整個汴京城最尊貴的千金小姐,我的父親位高權重掌管軍權,我的母親與皇舅舅一母同胞,在外祖母去世後,她是皇舅舅唯一血脈至親之人。

我的父母一生恩愛,只生了我兩位哥哥和我最疼的小妹苒苒。

那時說我比公主尊貴,也不誇張。更何況那時候皇帝舅舅並沒有嫡公主,他經常接我入宮去玩。

聖上年幼時還給我當過馬騎,畢竟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的長大。雖然我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我只把他當成我最好的朋友。

我最愛的是和父親去騎射。

我可是將門之女。

整個汴京再也找不出比我騎射更好的千金小姐。

舅舅問我以後想要嫁誰時,我笑著說,我才不嫁人,我要去遊遍山河。

當時的舅舅只是摸了摸我的頭,並沒有回話。

直到如今的聖上即位。

我與他的第一次爭吵,便是他想讓我嫁給他當王妃。那時候他只是九王,在聖上為他選妃之前他曾求娶過我。我拒絕了他。

那一年汴京的雪下的特別大,厚厚的一層積在門外,他穿著黑色的大氅在府外站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冬陽初升才離開。

母親問我為何不嫁給他,九王與我一起長大,心誠,且我嫁給他皇帝舅舅也能護著我,母親也能護著我。

此時我與苒苒在院中堆雪人。

「嫁給誰母親與舅舅護不住我?」

這句話時我仍舊是天真的,我忽略了母親臉上復雜的神情。

過了那一年大雪後舅舅身體每況愈下,九王在皇位爭奪中憑著嫡出,又深有謀略之才打敗了其他幾個王爺被封為了太子。

舅舅去世後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想重收兵權,可京中最大的兵權在我父親手裏。

他不像舅舅一樣信任父親。

於是為了牽制父親,他將我納入了宮。

他說你若不進宮,我便納了魏婧苒。

那還是我吧,我與他起碼還有曾經的情誼。

他在選秀之前便強制讓我不受祖制選秀進宮,封了我當貴妃,又賜給我鳳儀宮。

那是皇後才能住的宮殿,他將我置於烈火烹油之位,讓外人看見他對我的極致榮寵。

投鼠忌器,父親為了我,為了母親,上交了一半兵權。

他滿意了很多,那幾日時常來我宮裏。和我說幼時的往事哄我開心。

他喚我阿曦,他說以後等苒苒出嫁朕封她做公主好不好。

我討厭他,我只翻到一側假裝睡著了並不回答。

魏家不需要所謂的榮寵來被拘鎖,苒苒也不需要。

那時母親與苒苒常進宮看我,我消瘦了幾分她們也會掉淚。只有與她們在一起時,我才是幸福的,發自內心的開懷。

很快這份殊榮也沒了。母親與苒苒無詔不得入宮。

那夜聖上狠狠地問我,嫁給我就如此讓你不開心嗎魏婧曦?

我答是。

我再也不愛笑了,我變得端莊,平靜。母親以前總希望我文雅些,別一天活蹦亂跳的。

如今也好,讓母親少操點心。

我遇見阿櫻時是在春選上,她與旁人不同,身上帶著未經世俗的純粹。

行禮也是生澀的。而且眉眼間隱隱與苒苒透出三分相似。透過她,我想起了與苒苒在閨中時愉快的日子。

我第一次求聖上要東西,他不會拒絕我。

阿櫻便進了我的鳳儀宮,她說她叫陳盈。

我說盈字不好再用,便叫櫻吧。

我最喜歡的便是櫻花。

此後她便常常伴著我。

阿櫻心思純粹,就像未經世俗的白紙。她與我談心時一股腦便全部說完了自己的經歷。說她在府中的日子,說高墻外的豆腐腦,說夏日與小桃摘的桃子。

這般單一的日子裏,養出阿櫻這樣像琉璃的女子。

我問她恨嗎?她搖了搖頭,她說世間一切都是註定的,阿櫻若不進宮也不會遇見娘娘。

我的心頭跳了一下。

我愛叫她給我打扇,我給她說我在閨中時的日子,騎馬射箭,登山遊湖。她眼裏透出向往與憧憬。

我問她想要什麽,她說自由。

我也是這般,我也想要的是自由。

我將阿櫻寫進信裏寄給母親,我說日後阿櫻出了宮,煩請母親送她去江南居住,也算全了她相伴女兒於宮中的這番日子。她有一個姐妹名叫小桃,也請母親一並安置。

那時因為阿櫻,我開顏了許多。

聖上時常來尋我,我怕他看上阿櫻,讓阿櫻不來伺候。

他說讓我給他生個兒子,他會封我們的兒子為太子,讓魏家與皇家百年一體。

我不想生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樣在宮中做一只籠中鳥。

可我依舊有孕了。

那日夜裏我偷偷流了淚,阿櫻聽見我哭泣時輕輕的給我擦幹淚珠。

她說娘娘莫要哭啦,我娘說過女子的眼淚是精血,哭了傷身。

我開始好好的養育身體,母親與苒苒進宮來看我,我求母親若日後我有事,務必將我腹中的孩子接出宮外,長大後再送回來。我想讓她有自由的長大。

為此我給了母親一塊玉佩,那是昔日我及笄時聖上送給我的。上面刻了我的名字,他說我可憑這玉佩求他一件事。

我只願他不是一個言而無信之人。

十月懷胎,在生產時我痛了許久,身邊陪著我的只有阿櫻。

她攥著我的手,她說娘娘別怕,我陪著你。

我生下了小意安,幸好,是位小公主。

意安耗了我太多精氣,盡管日後被悉心的調養,可我卻依舊留下了病根。

阿櫻伴著我陪意安一天天長大,她這樣可愛,阿櫻說小意安就像糯米團子,好白好軟。我笑她腦袋裏只知道吃。

我說,阿櫻我餓了,我想吃你最愛做的剁椒魚。

她點點頭,剁椒魚端上來時鮮辣撲鼻,我大快朵頤吃了兩碗飯。

在我重病時,那最後一次的剁椒魚仍使我不能忘懷。我想在吃一次,可我早就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我回光返照那晚與阿櫻同睡一床,她抱著我,我靠在她的懷裏。

我終究表明了我的心意,我是如何對阿櫻生出了那般心思的,我想也許是阿櫻說會永遠陪著我,又也許是那夜我難產時她緊緊攥著我的手。

阿櫻竟然說了那句只願君心似我心。

原來阿櫻也中意於我。

了卻了心事,我再也沒了牽掛。我只希望我的小意安平安長大,我只希望阿櫻能去到心心念念的江南。

我絮絮叨叨交代了很久,在阿櫻的懷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來世我一定化作翩翩君子來娶你。

阿櫻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