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近的距離,只差走進她心裏。
去心裏最近的路,張愛玲有講過。
分手一天後,我發現其實我心裏有她,只不過我當時被往事困惑。
壬寅年,正月初二,諸事不宜。
時間是下午三點四十二分。
「我們結婚吧。」
「不結。」
「不結就分手。」
「分就分。」
簡短的四句話,一人兩句,不過十五個字,就結束了我跟她八年的感情。
就像是老黃歷上說的那樣,諸事不宜。
我跟她長跑八年,在這刻終於停下。
就像行程再遠的火車,也終會抵達終點站。
這一趟車,我們一起乘坐了八年。
同一班次,有人下車,有人上車,有人換乘,有人也再不會坐上這班車。
直到她換乘後,我才知道她早已預定了換乘的票。
只留下我在車站,站在來往穿梭的人群中。
我以為我們會恩結白發,到最後她也不過是跟這些人一樣,只是路人。
不同的是,我跟這些路人不會有任何瓜葛,而她卻拿一把刀深深的插進我的心裏。
裏面滿滿裝著的,是我的愛。
我的心在滴血,我的愛也隨之流逝。
人在倒黴或者做了虧心事的時候,就喜歡求神拜佛。
我更認為是有欲求的時候,才去那種地方。
我也去了。
我想忘記她,我需要一個新的開始。
上山的路特別難走,每一步代表的都是虔誠,每一步代表的都是體力。
她大概是體力不好,也比較倒黴,所以才來這裏。
我跟在她後面,也跟著倒黴。
她滑倒了,仰在我身上。
若在平時,我能像鐵達尼號裏那樣,從後面摟住一個展開雙臂的女人。
但這一次,我不管是心,還是身體,都很累。
她帶著我一起滾了下去,一直滾到了那張純棉床單上。
她來的很快,我並不覺得突然。
三十二分鐘零七秒過後,我想我又找到了一份愛情。
她告訴我,這座城市裏一共有一百二十八家酒店。
今天我帶她來的這家,她還沒來過。
這句話讓我想到了一個人,一首歌,一句詞。
住過多少旅館,換過多少床伴,才能將戒指交換。
那晚宵夜,我看她在手機上跟別的男人聊的很開心。
吃完飯,我送她上車後,回到酒店便刪了聯系方式。
我想我又找到了一份愛情,沒想到是一夜情。
一夜一夜又一夜,每一夜我都會沿著河邊快走兩三個小時。
這樣能讓我忘記感情上煩惱,也能讓我有精神去思考工作上的事情。
河邊總能看到釣魚的人,還很多。
現在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喜歡釣魚的都不少。
她喜歡釣魚,在鄉間長大,有股淳樸和野性的氣息。
我們是同齡人,有共同喜好,共同話題,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她說她離異帶孩,我並不意外。
有件貼身小棉襖也不錯,剛好她就有一件。
雖然我們才第一天見面,但久違的沖動讓我們對彼此都很滿意。
成熟和溫柔,融化了我的心。
我想,我應該能撿件小棉襖穿了。
結果,她失蹤了一段時間。
再聯系上的時候,她告訴我在外面瘋完了,要去找個工作掙錢。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想到了尹天仇向柳飄飄大喊的那句話。
「我養你啊!」
「傻瓜,先養好你自己吧!」
我不知道,上車後她有沒有跟柳飄飄一樣,淚如雨下。
我只知道,一個月五千塊的化妝品,我真給不了她。
挫折多了,自該反思。
我想我大概是騎著單車的那個人,而現在的女人都想坐在寶馬車上。
就在我已經做好準備孤身走完這一生的時候,表妹又給我介紹了一個物件。
醫生。
開朗,不拜金,有愛心。
最重要的是,她欣賞我。
我們見得不多,兩個月,一共兩次。
她已經打算讓我去她家裏。
也已經跟她愁嫁女兒的媽媽說,找到了結婚物件。
就在雙方都準備張羅婚事的時候,誰都沒想到我們分手了。
有一個喜歡逛小紅薯的單身閨蜜,是該有多麽可怕,她們兩人過了一夜,我們便結束了。
從那天以後,我便覺得一個人好好的就好。
長跑八年如此,兩個月準備結婚亦如此。
不如單著就好。
當這種思想已經成為烙印的時候,她又闖入進來。
我從未見過如此樸素的女人。
她給我的感覺,像是上世紀電視裏走出來的。
並非說她土。
而是像上世紀影視宣傳裏的那種,自立自強節儉顧家。
雖然她談不上漂亮,但這麽多光環集一身,她已是現代最優秀的女人。
她很好,只是時間不巧。
她出現在我準備單身走完一生的時刻,哪怕我們走進了酒店,我也沒有走進她的心裏。
又到了過年,跟朋友在買奶茶。
離我四米還不到的位置,站著一群女生。
我仿佛看到了她,她,她,還有她。
在一個女孩子的身上,我看到了好幾個我喜歡過喜歡過的女孩的影子。
朋友在我的眼中看到了那一道光。
他跟我說:
「喜歡就去追啊。」
我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從上到下,有裏到外,無不符合我的審美。
但這四米不到的距離裏,隔著一層三毫米薄玻璃。
一毫米是房,一毫米是車,一毫米是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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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有一個導演夢,恰巧這兩天在刷王家衛,就嘗試寫了這個。
如果有那麽個機會,真想試著把這個拍著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