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年以後,某個星際流浪文明在一個紅矮星系上發現了人類留下的石碑。
這個石碑放在行星背面,太陽光永遠也照射不到,在一片平整的巖石基座上,是一個長方體的光滑方碑。
由於宇宙已經步入暮年,紅矮星所在的銀河系早已分崩離析成一片稀薄的淡霧,恒星間的距離變得非常遙遠,再狂暴的天體爆發掀起的高能粒子的浪潮,傳到這裏時也已經是無關痛癢的漣漪。所以長方石碑完好的保存了下來,幾乎和建造時一樣,靜靜的躺在基座上等待發現者的到來。
星際流浪文明——一個矽基大圓球,在宇宙中漂泊了上百億年,已經習慣了用微弱星光的能量緩慢的思考。所以它只呼叫了很小一部份計算能力,以稍高於普通人的智力打量這個方碑。
這個方碑由碳原子以非常規整的形式緊密的排列組成,比鉆石還堅硬,然而並沒有刻下任何記號。
流浪文明來了點興趣,它考察過很多文明留下的墓碑,很多都試圖留下一些名言警句,然而別的文明根本不可能對這些寥寥幾句文字產生任何同理心。倒是看起來越簡潔的墓碑,往往要傳遞的資訊越豐富,以至於沒辦法透過蝕刻的方式表達到墓碑表面。
它仔細掃描了墓碑的斷面,並沒有發現自動化的器材,也沒有發現單個碳原子內部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忽然,一個行程跳出來,提醒它發現了資訊傳遞的途徑。原來石碑是以簡單的幾何形式傳遞資訊的。
以石碑某一條邊作為一個單位長度,可以得出石碑六個表面的對角線長度是三個無理數,人類文明以這三個無限不迴圈的無理數,儲藏理論上無限豐富的資訊。
當然了,工藝有極限,石碑的精度最多不過達到原子級別,人類一共只能在這三個無理數中蘊含幾十GB的資訊。
如果以四進制為準的話,其中兩個無理數都以相同的一組數碼作為開頭,然後這組數碼出現在幾乎同樣長的位數之後,兩組相同的數碼中間,都夾著大概十來GB的資訊。可以看出這兩組資訊有著微妙的對稱關系,有幾十個相同的周期變化,很多數據在兩組中都同時重復出現,就像是同一首歌的不同變調。
另外一個無理數與前兩個無理數在形式上完全不同,它的開頭是一個簡短的自譯解系統,然後緊跟著大概1GB的三進制數據。
剛發現人類的自譯解系統的時候,流浪文明不以為然的想起自己曾遭遇過的成千上萬個墓碑,那些熬不過漫長時間損耗和光椎隔離的文明,總是試圖用別人可以接受的宇宙共識來解釋自己的感受,其實他們哪能體會到別人和他們身體構造、以及文明面貌的天差地別,以至於別人根本很難理解他們的主觀感受。見得多了,流浪文明覺得別人的歷史就是累贅,犯不著浪費寶貴的計算資源去理解。
然而,人類的自譯解系統很不一樣,簡單到讓流浪文明一目了然,因為那就是一個元素周期表。而那個三進制數據,對應著一個三維結構,利用元素周期表就可以把這個三維結構還原成一個三維物體。
開始有點意思了。流浪文明想。它馬上用原子級的3d印表機把這個三維物體打印出來。這是一個有機物組成的小球,小到在打印出來的一瞬間就凍結在平整的巖石基座上。流浪文明等了很久,也沒看到這個碳基小球有什麽動靜。
流浪想了很久,進行了成千上萬次嘗試,終於,它意識到那個碳基小球很可能是一種和它一樣的生命。它跑到行星面向紅矮星太陽的那一面,在那裏有永遠蒸散著漫天水霧的海洋。太陽正下方的雲層厚達幾萬米,雲層下方的海水溫度似乎能夠讓碳基小球擁有一定活性,既不太快氧化或變質,也不會凍成冰塊。
如它所願,碳基小球的外層結構和海水產生了可控的物質交換。但沒過幾天,這個小球就維持不了這種活動,慢慢的僵死過去。流浪文明懊惱的想,這真是一種脆弱的生物,難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它嘗試著生產出億萬個這種生物投入大海,或者是把這些生物按照某種方式組合在一起,然而都不起作用,這種碳基生物根本沒有起碼的自持能力。
流浪文明觀察著碳基小球的構造,它意識到,在小球內部存在一個空缺的位置,而這個位置才是碳基生物的核心。
它讀取出另外兩個無理數裏的四進制數據,在數據開頭簡短的索引裏,它利用元素周期表查到那是兩組堿基對拼接成的大分子。
在碳基小球裏的空缺只能容納其中一組大分子,它把其中一組23對大分子放進去後,又經過了漫長的環境偵錯,才讓這個細胞能夠成活。
流浪文明無比驚訝的看到,這個細胞一分為二,然後不斷分裂,在dna的控制下,千萬個細胞分化出越來越復雜的元件。這種復雜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了三個無理數裏蘊含的幾十GB的資訊量。這對於它這種單一生命體來說是無法想象的。
在海岸邊上留下幾百個發育到不同程度的胚胎、胎兒殘骸後,從它制造的人造子宮裏,終於孕育出一個人類。
第一聲啼哭響起,他讓它完全慌了神,因為它完全不知道怎麽讓這個脆弱的生物生存下來。它跟蹤著他的所有體征:心跳、呼吸、神經沖動、腸胃蠕動…………似乎人體的每一個數據都有著深意,它被如此復雜的生物嚇得手足無措,直到等待了幾個小時後,它才意識到,這個生物並不能靠消化無機物為生。他餓得已經沒有力氣哭鬧,把手指放到嘴中吮吸,這才提示它把蛋白質脂肪混合成的液體灌到他嘴中。
小孩在流浪文明的哺育下一天天成長起來,當他睜開眼睛,第一次看到它模糊的身影後,每次它這個漂浮著的大球靠近他時都會聽到某種聲音,也就是提醒它他餓了,或是冷了。
流浪文明嘗試過呼叫自己的所有行程來進行計算,以至於它消化了紅矮星系裏的另外一個小行星,然後攤薄成幾十個行星直徑的大圓傘,為了獲取更多光能來增加計算能力,它貼近紅矮星的火海到差點無法逃出重力井,然而也沒辦法用計算模擬出人類的生長歷程。
所以,它只能跌跌撞撞的撫育著小孩慢慢長大,在這個過程中,它甚至忘了要繼續往前趕路,因為每種智慧生物共有的欲望——好奇心緊緊抓住了它,讓它忍不住想看看人類到底是什麽樣的,以及復活的人類會帶給它什麽資訊。
流浪文明註意到,小孩從人造子宮生出來後,形態才最終穩定下來。在他出生前那9個月的生長過程中,胚胎的各個部份並不是同時生長的,而是按照不同基因段啟用的先後次序呈現出形態的巨大變化,因此胚胎看起來像是從原始漸變到復雜的很多個物種,這些物種似乎都有一定完整性,能夠對應到不同的生存環境。比如適應微觀環境的球狀微生物、長著雙鰭可以在海水裏劃水的長條狀魚類、四肢短小長著鰓裂在陸地與海洋結合處活動的兩棲類,拖著長尾巴在陸地上四肢著地爬行的爬行動物……胚胎一直發育到第4個月,才能依稀看出最終的人的形態。
流浪文明陷入了沈思,這種胚胎形態的不斷演化,一定包含著寶貴資訊——這很有可能揭示出,人類的DNA並不只是對應著人這一個物種,而是千千萬萬個其它物種。這不只是一顆種子,而是千萬顆不同的種子。
在流浪文明反復測試DNA的時候,小孩長大了。他的身體很健康,但它卻對他越來越感到失望。它從他迷惘的眼神裏看不出一絲智慧的影子。他的大腦空無一物,過了哺乳期以後,他連進食和站立行走這些基本技能都要依靠格拉斯哥流浪的指導,更不用說用語言和動作與格拉斯哥流浪有稍微復雜一點的交流。他只是每天渾渾噩噩的在海邊走來走去,或是直接躺在地上瞪大眼仰望籠罩著半個星球的雲霧。他並沒有像它預計的那樣,在某天醒來後忽然向它講述起人類的滄桑歷史。
它讀取過很多其它文明留下的墓碑,雖然很難理解墓碑上的大部份資訊,但可以看出絕大多數群體文明的個體,都能夠在再生的過程中獲取前世的記憶。而像格拉斯哥流浪這種單一個體的文明,記憶更是具有很強的連貫性。
從胚胎的發育過程看起來,人很有可能是一族群體生物,也許他們的記憶是儲存在集體意識裏?格拉斯哥流浪想到還有另外一組DNA沒有發育成人,所以它認為答案一定是要至少兩個不同人類才能夠完整的。
沒有黑夜,也沒有日落,潮汐釘選的行星上沒有可以計算時間流逝的參照。在某個雲海退去的時刻,第一個人類在海邊醒過來,還處於童年的他,看到地平線上龐大的紅矮星在海洋的上方占據了整個視野,紅色的火海上翻滾著耀斑和黑子,近的像是人會馬上掉到裏面化為灰燼。前方的大海、沙灘、後方向兩邊延伸到地平線盡頭的巖石高山,整個世界都失去了立體感,萬物浸泡在紅色的陽光裏,像是一片片紅色的剪影。
他被這壯觀的景色震懾住了,但他模糊的意識只讓他的喉嚨裏發出低沈的吼聲。
直到他聽到附近的一聲啼哭——第一個他以外的人類聲音,像一股風吹走了他腦海中混沌世界的迷霧。
一個女嬰躺在半球形的格拉斯哥流浪的懷中,從海水中升起,來到他的跟前。他撥開自己蓬亂的頭發,在觸到女嬰的一瞬間,他的手就被她的小手抓住了。這讓他第一次笑了起來。
格拉斯哥流浪看著這兩個人類,這兩個有些許微妙不同的生物。它還不知道人類在生理上為什麽要有這些不同,但就在女嬰來到世界上的第一天,他就找到了自我意識,那麽這種設計一定是具有它無法理解的深意。
格拉斯哥流浪開始忙碌起來,他看到它升向天空,然後像一道光一樣奔向遠方。它以快到人眼沒法捕捉的速度沿著海灘設立起萬億個人造子宮和培養皿。海灘沿著星球的明暗交界線繞了一個圈,圈一側朝陽的半球覆蓋著幾萬米高的海洋高山(海洋被紅矮星吸引得高高隆起),它在海水裏找到制造生物的水和礦物原料。大風從海洋高山的山頂湧向高空,又在明暗分界線的後方下沈湧回海灘,這個流動著的溫暖濕潤的大氣層就成為它制造生物的溫房。
格拉斯哥流浪註意到,人類DNA有接近90%的部份既不組成有用的器官,也沒有啟用其它基因,也不參與調節身體的任何一項機能,也就是說,基因的一大部份是「沒有用」的。它很自然的想到,在人類胚胎發育的過程中,那無數種有別於人類的其它物種,可以借助這些「沒有用」的基因發育成完整的個體。
當她已經長大到可以和他在沙灘邊上玩耍的時候,格拉斯哥流浪已經透過消化背陽面的高山,成長為一個懸浮在行星明暗交界線上的細環。它從環上垂下億萬根觸手,料理著擺放在淺海邊上的無數人造子宮。每天都從這些子宮裏走出、遊出千奇百怪的物種。格拉斯哥流浪已經對拼貼DNA片段的遊戲著了迷,因為它不可能知道這些片段的對應關系,所以還原出地球物種的方法就只能是幾乎無限多次的試錯,去用隨機拼接出的DNA培育出生物。
(人類的前進演化樹上有成千上萬次分叉,人類的DNA就包含了每個分叉節點所對應的每一個原始物種。只不過在人類正常的發育中原始物種的基因不參與表達,而近親結婚可能會啟用這些原始基因,產生返祖現象)
這個唯一的方法成功率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從子宮裏走出的生物經常是奇怪到難以名狀。有拖著像山一樣光滑身軀的巨獸,也有胡亂生長的像礁石一樣的海洋生物,還有披著海藻亂發到處遊走的大蛇。也有一些根本沒有完整的身軀,只是一個大大的肉體圓球裂著一條小縫,或是一堆纏繞在一起的長著利爪和牙齒的肢體。
格拉斯哥流浪徹底對那個不起眼石碑嘆服了。區區幾十G數據,就有著這麽多種可能性。
海水被風帶動著起伏不已,時時刻刻把那些失敗的作品推上海灘,形成一條環繞整個星球的肉體的山丘。直到有一天,它無意中從垃圾基因中翻出幾千個字節,拼貼到線粒體基因上,形成可以進行光合作用的葉綠素,然後嫁接到某種原始的植物DNA片段(這些片段也許是因為反轉錄病毒感染到哺乳動物的祖先身上的)上,形成一種能夠紮根在肉山上的森林。
從這個浩大的工程裏,格拉斯哥流浪體會到了以往從未有過的思考方式。以往它都是用自己的矽基硬件進行運算,而現在,它是用DNA生成的程式,載入到廣袤的充滿隨機性的自然界中完成運算。
第一個人類不明白,一直照顧著他的格拉斯哥流浪為什麽不再陪在他身邊。為了躲避海邊屍骨發出的惡臭,他和她搬到了山頂上的一個洞穴裏。每天早上醒來,他們會發現洞口放著一天的食物,從洞口外的平台可以看到格拉斯哥流浪橫跨天際的雄偉身軀,它依然在揮舞著觸手忙碌的繼續自己的工作
那兩個人類慢慢長大,男人的四肢變得粗壯,體毛變得濃密。女人的胸脯高高隆起,身體的曲線變得修長柔和。就在格拉斯哥流浪完成手中的浩大工程的時候,他們的小孩出生了。
格拉斯哥流浪收回億萬根觸手,縮成一個小球來到洞穴裏為她接生。它像曾經抱著他們一樣抱著剛出生的嬰兒。它領著他們來到洞穴外面的平台上,從平台俯瞰下去,那就是它留給他們最後的禮物了。
從半山腰蔓延到海邊的茂密森林,一直跟著明暗交界線往左右延伸到遠方。在森林裏夾雜著五顏六色的鮮花和各種果實以及穿行其間的野獸。越過森林,遠處的海裏有大型的海獸露出像小島一樣的頭顱,在海裏遊弋的魚不時跳出水面露出白色的肚皮。海洋的深處,一群群大鳥正展翅向雲海裏飛去。
在紅矮星碩大的火海之上,大風在高空把一層層條狀的半透明雲浪吹向後方,格拉斯哥流浪把懷裏的嬰兒輕輕的交到女人的手上,男人和女人依偎在一起,充滿希望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格拉斯哥流浪靜靜的漂浮了一會,然後用自己的語言在心裏和他們道了別。它已經明白地球發生過的波瀾壯闊的生物前進演化史了,在那幾十億年歲月,最早出現在沸水裏的無機自營的細菌,怎麽一步步演化為眼前這兩個擁有高度智慧的人類。
它甚至弄明白了這個石碑為什麽會矗立在這裏——為什麽這個石碑會出現在遠離人類母星的一個陌生行星上?人類想透過這個石碑得到什麽?
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它將要離開他們。
格拉斯哥流浪在他們身後緩緩朝天空升去。他似乎發現了什麽,他觸電似的轉過身,然後徒勞的朝天空揮舞著雙手,卻抓不到它越來越遠去的身影。
他發了瘋一樣對著天空大聲吼叫,直到她驚恐的抓住他的手臂。他順著她的指示朝下看去,看到了長長的環繞了整個星球的森林裏,不停的有人群朝外走出。
這些人大部份和他們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有的身軀龐大、有的卻像個侏儒。有的人前額扁平下頜突出,四肢粗壯。有的人卻長著大得出奇的腦袋,四肢纖細得只能勉強支撐自己站立行走。
山下的人們臉上掛著各色詭異的神情,那些神情可以解讀為饑餓、寒冷、痛苦、恐慌、殘忍、貪婪……這些人群聚攏到了山腳下,他們身上掛著傷痕和鮮血,拖著疲憊的腳步,身後傳來森林裏兇猛野獸的嚎叫。
山下的人們擡起頭,他們看到了山頂那僅有的可以容身的舒適洞穴,於是他們緩慢而又堅定的朝山上爬去。當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了洞穴平台上站立著的宛若天神的兩個人。所有的男人都註意到了由最完美基因發育出的那個女人,於是在他們眼神裏都露出了赤裸裸的欲望。他們不再有任何遲疑,越來越快的朝上爬去。
山頂的男人用手緊緊拽住他的愛人。他看了看身後,那是星球永遠處於黑夜的背面,一片永遠飄著二氧化碳雪花的苦寒荒原。
他用力把抱著小孩的她推向逃往山後的小道,然後站到山頂平台的邊緣,獨自面向馬上要湧上來的黑壓壓的人潮。
格拉斯哥流浪的身影已經化為一顆微小的星星消失在了天空深處。就在這個絕望的時刻,山頂上的男人往後踏了一步,踩到了一塊石頭。他望向腳下石頭的一瞬間,腦海裏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畫面。一直以來,食物總是自動出現,生活的一切都有格拉斯哥流浪料理,在他腦海中石頭只是不能吃的沒有意義的物質,可是到了現在,他終於在一瞬間發現了石頭的真正用途。
於是他快速的把周圍的石頭聚攏到平台的邊緣,一直堆到他覺得數量差不多夠用為止。
然後他把一塊大石頭高高的舉過頭頂,朝山下的人潮擲去。
於是,這個星球上的人類第一次學會了使用工具,人類的第一次戰爭也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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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哥流浪再次啟程,朝宇宙深處繼續進發。
宇宙已經到了暮年,空間仍然以光速在四維空間裏膨脹。銀河系早已被拉伸得煙消雲散,曾經孕育萬物的明亮恒星早已熄滅,就連銀河系龐大的中心黑洞也已蒸發殆盡。宇宙中最後適宜生存的星球已經成為了一個個孤島,恒星之間的距離比人類第一次從地球上前進演化出文明時還要遠上百倍,有機生命幾乎不可能接觸到另外一個文明,他們頭頂上的星空,稀疏暗淡得幾近黑暗。
紅矮星是最後幸存下來的天體,它們仍然會上萬億年的燃燒下去。這個時間已經遠遠的超出大多數文明的壽命,只有格拉斯哥流浪這種習慣了孤獨的單一生命體,才能跨越長到無法想象的歲月,從一顆恒星來到另外一顆恒星,翻撿留在那裏的墓碑。
為了度過漫長的旅程,它關閉了幾乎所有的行程,只留下了一點點意識,用以回味在那個紅矮星上發現的人類文明。
地球生物不停的演化了幾十億年,然而到了人類文明,前進演化的腳步戛然而止。人類建立了高度發達的科技文明,他們步入了星空,但他們卻沒有勇氣繼續改變自己的肉體。自從擁有了一定智力後,他們的DNA再也沒有改變過。
他們放棄了身體上的前進演化,只是把石碑立在遙遠的紅矮星系。在不願前進演化的人類文明消失了之後,在遙遠的時間彼岸,由格拉斯哥流浪幫助重新開機前進演化的腳步。
這也不錯,格拉斯哥流浪心想。很久以後它關閉了自己的意識沈沈睡去,在這段長達幾十億年的夢境中,它仿佛看到了隨著它流浪的腳步,人類的文明重新綻放在每一個紅矮星附近的星球上。
————全文完
克拉克的石碑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他的石碑之所以震撼,就在於神秘感。造物主就這麽把石碑扔在那裏,他們到底是什麽意圖?真的很難想象,所以才有魅力。
致永遠的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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