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問答 > 娛樂

有什麽超甜小甜文嗎?

2021-05-01娛樂

家道中落後,我寄人籬下,小心討好謝家每個人。

唯獨謝家病歪歪的嫡子,對我頗有成見。

他斥我虛偽,嫌我粗俗,不許我粘著他,更不許叫他義兄。

有人傳我是他的童養媳。

他聽後咬牙切齒,將對方狠揍一頓:「誰再亂嚼舌根,爺割了他的舌頭餵狗。」

我十七歲那年,城西的窮秀才抱著全部家當,上門來提親。

謝希疾陰陽怪氣道:「一個窮書生,難道讓她跟著你吃糠咽菜?」

我氣不過,「窮書生怎麽了?柳郎雖不似你出身世家大族,但勤勉好學,來日定能蟾宮折桂。」

謝希疾臉都黑了,徒手捏碎茶杯,把提親的柳秀才趕了出去。

當夜,他曖昧地給我吹枕邊風,盈盈欲泣:「不就是狀元郎,我也能考。你不如考慮考慮我?」

01

謝府的女使南柯跑來告訴我,城西的柳秀才抱著幾匹絹帛,上門提親來了。

起初我有些詫異。

畢竟謝氏高門大戶,若要給待字閨中的女兒擇親,自然要選門當戶對的朱門,即便不是王孫皇子,也該是侯門公卿。

怎會看得起他那寒酸的布匹?

他怕是要癡心錯付了。

直到南柯告訴我,他提親的物件是我——

寄人籬下的竇舒然。

「砰」的一聲。

我手裏耍得虎虎生風的紅纓槍,脫手墜地。

險些砸中腳。

我楞在原地,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說誰?」

「柳秀才跟誰提親?」

南柯急得直跺腳:「正是娘子你,你還是快去前廳看看吧。」

「什麽?」

我一溜煙兒跑出院子。

奇哉怪哉。

我長這麽大,他是第一個上門來提親的。

他可真是有眼光!

……

剛過端午,暑熱漸起。

我提著裙擺,腳不停歇地穿廊過庭,匆匆趕到前廳,又累出一身薄汗。

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我順手擦去額頭的汗珠,整理儀容後,方才儀態裊娜的挪步進門。

我的一言一行,與謝家休戚相關。

若是出了半點差錯,惹人笑話不說,還會給謝氏蒙羞。

打我進入謝家的十年裏,無時無刻不收斂性子,註意自己的言行。以至長安城裏的人都說,謝家那寄人籬下的竇小娘子,知書識禮,端莊柔儀。

殊不知我從前在沙洲時,常常穿梭阿耶駐守的軍營,嚷嚷著騎馬習武,上陣殺敵。

想來柳秀才也不過慕名而來,他們這種斯文書生,都喜歡溫婉含蓄的小娘子。

柳秀才尚在孝期,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白圓領袍服,與富麗堂皇的謝府格格不入。

他規規矩矩地跪坐在客位,脊背直挺,目不斜視,不卑不亢地回答主位上謝夫人的問話。身旁矮桌上整齊堆放著十幾匹絹布,滿打滿算也就值三十幾貫錢。

這點兒錢連半盒上好的胭脂都買不到。

見了我,他忙站起來,躬身朝我作揖,通身是獨屬於書生的儒雅氣度。

「小生見……見過竇小娘子。」

「自初次見面,某便對小娘子心生愛……愛慕,故冒昧上門提親,還望勿怪。」

他垂頭低眼,臉色肉眼可見地紅透了。

話也說得磕磕巴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結巴呢。分明方才回答謝夫人的話時,還侃侃而談,流暢自如。

我朝柳秀才微笑點頭,而後上前朝謝夫人行禮。

「伯母,我能否和柳郎君單獨說會兒話?」

謝夫人沈吟半晌後,才笑著開口:「你們男未婚女未嫁,若單獨相處,恐失真你的清譽。」

我笑:「無妨的,這樁婚事我同意了。」

「就算傳出去,旁人也不好說什麽閑話。」

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是尋常女兒家,自有爺娘主持婚事。

可我爺娘早已相繼戰死沙場,我只能自己出面。

謝夫人是謝家主母,膝下只有一個兒子。

她待我如親生女兒,我在府中的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但總歸是隔了一層血緣。

謝夫人臉色一變,眉頭緊鎖,苦苦勸我,「舒然,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當初你娘把你托付給我,讓我好好照顧你。你的終身大事,怎麽能如此草率?」

「至少,咱們等希疾回來再說?」

謝希疾是謝家嫡子,長我兩歲,打小就跟我不對付。

他自幼多病,總是一副蒼白的病殃殃模樣。

又是謝府後輩裏唯一的男丁,故而受盡寵愛。

聽說一名高僧路過謝府時,為他取名「希疾」二字,寓意少病少災。

吃了十幾年的藥,如今病雖痊愈了,性子卻刁鉆桀驁得很。

跟刺猬似的,渾身上下長滿了刺。

若是等他回來,他一準從中作梗,見不得我好。

謝夫人見勸不動我,也只得離開,任我自己做主。

02

廳堂冷寂下來,我開門見山:「柳郎君,你若是因為我曾經幫過你,才上門來提親,大可不必。」

「終身大事,還望郎君重之慎之。」

「不、不是的,」

柳秀才急紅了眼,笨嘴拙舌地解釋:「娘子誤會了,某並非一時興起。」

「某打聽了半年,這才知曉娘子的身份。」

「某對娘子的真心,天地可鑒,日月為證,絕非虛情假意,一朝一夕。」

真心?

我和他總共才見三面而已。

第一次,我去醫館抓藥,遇上他被藥童趕出門。

我從大夫口中得知,他娘重病,急需名貴藥材救命。

他出不起買藥錢,打算賒一部份賬。掌櫃不允,便將他趕出門去。

我典賣了一只簪子,湊足錢替他買藥。

第二次,是半年前。

我乘馬車路過城西的市集,見他披著一身麻布,在街邊設了一個攤子賣字畫葬母。

他大抵是哭過一場,眼睛紅腫,臉色蒼白,一身孝服襯得他格外清冷俊逸。

圍觀的人群水泄不通,大多是沖他那張好看的皮囊去的,買字畫的人寥寥無幾。

我便讓女使出面,買下他十幾張字畫。

今日是第三次見面。

我:「我雙親俱亡。」

「某亦是。」

末了,他又補充道:「娘子放心,某娶你並非讓你做我娘。」

做娘?

不等我問,他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紅著臉解釋:「某的意思是說,你若嫁我,不是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

「下廚洗衣灑掃的活兒都交給我做,你無需動手。」

我:「我並非你喜歡的那種小娘子,我不端莊,也不溫柔,更不喜詩文。你若娶了我,會後悔的。」

「不會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他目光堅毅,「我既心悅娘子你,自然也會喜歡你的全部。」

「再說,我一介白身,家徒四壁,若能娶到小娘子,那便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後悔?」

他說得情真意切,似乎的確對我動了真心。

我笑:「那你可知……我曾和謝家嫡子定過娃娃親?」

只不過,早已不作數了。

否則我及笄那年,就該著手準備婚事。

謝希疾討厭我還來不及,怎麽會娶我?

或許是礙於面子,謝家從未主動提及此事,大概是等著我親自提出來解除婚約。又或是不值一提,謝家從未將這件事當真。

柳秀才臉色一怔,顯然不清楚此事。

他久久沈默。

正當我以為他要知難而退時,他神色堅定地開口:「娘子放心,我定會用功苦讀,早日考取功名,絕不讓你跟著我吃苦。」

「某自知不如謝家郎君,身份低微,配不上小娘子你……」

他話未說完,廳外忽然傳來一道清冽疏懶的聲音。

「既然知道配不上她,怎麽還有臉來提親?」

「可見你癡心妄想,毫無自知之明。」

03

謝希疾一身官服,金帶紅袍,迎著正午的烈陽踏進大廳。

他每每穿這身衣袍,便是進宮去了。

當今聖人是棋癡,偏遇上謝希疾深諳棋道。

兩年前,聖人封他為棋待詔。雖只是陪聖人娛樂消遣的九品閑官,但因聖人器重,特意下旨賜緋,準他服緋色官袍。

「來者是客,你不該這樣跟柳郎說話。」

「柳郎?」

他唇齒輾轉,語氣諷刺。

大約回來得急,額頭綴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連官袍都沒來得及換下,就趕來搗亂了。

他歪了歪頭,沖我十分無辜地眨眼。

「像他這種白眼狼,我沒將他亂棍打出去,已然是十足客氣了。」

這句白眼狼,似乎話裏有話。

那廂柳秀才溫和一笑,局促地攥緊手:「無礙,謝兄說得極是,此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孟浪了。」

「竇小娘子千萬別為了我,同謝兄傷了和氣。」

謝希疾嗤笑:「誰跟你是兄弟?憑你也配跟我謝家攀關系?」

「你憑什麽覺得,她會為了你一個外人跟我不和?」

「我……」

柳秀才支支吾吾,低著頭,說不出話來。

半晌,吐出一句話,「抱歉,是某說錯了話。」

謝希疾皮笑肉不笑地眉頭一挑,撩開衣擺坐在最近的位子上,低頭看向桌上的聘禮。

「就這點家當?」

「還不夠爺一頓茶錢,更不夠她買一件衣裙。你也好意思來我謝家丟人現眼?」

「一個窮書生,難不成讓她跟著你吃糠咽菜?」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想攀高枝吃軟飯,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個兒什麽德行?」

「她是你能肖想的?」

「識相的,拿著你的東西趕緊滾,別臟了我謝家的地兒……」

他咄咄逼人,語氣惡劣。

每說一句,柳秀才的臉色就難堪一分,卑微到了極致。

若是有條地縫兒,怕是早就鉆進去了。

按理說,他倆是初次見面,不至於結下梁子?

我怒喝打斷他,「夠了。」

「謝希疾,窮書生怎麽了?」

「他的確不如你出身好,不如謝家有權有勢,但有一點比你強。」

「他勤勉好學,不似你這般不學無術。總有一日,他定能蟾宮折桂。」

我看過柳秀才的字畫。

筆力遒勁,俊拔剛斷。

勾連回環,仿若天成。

能寫出這樣的字,焉是池中之物。

我轉頭寬慰柳秀才,「柳小郎君,他生性如此,你莫要放在心上。」

「咱們去我的院子說話,省得惹人厭煩。」

我正要帶著柳秀才出廳門,只聽「啪」的一聲,刺撓著耳膜。

謝希疾緩緩松開手,落了一地沾血的碎瓷。

手被瓷片劃破流血,他渾然不覺痛,只是啞然失笑,眸光幽冷,盯著我瞧。

我只覺後背一涼,毛骨悚然。

「好,好,好得很。」

「在你眼裏,我倒不如一個外人?」

「既如此,我所幸混賬到底。」

「來人,」他朝門口高呼,下令道:「把姓柳的趕出去。」

「從今以後,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放他進謝府。」

04

話音未落,一群護衛沖進來,架著柳秀才的胳膊往外拖。

又將他帶來的絹帛,隨手丟在門外,仿佛扔垃圾一般。

拉扯間,一塊平安玉墜自柳秀才身上落地。

「當」的一聲。

玉四分五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玉墜吸引,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秀才好似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勁兒,猛地推開左右護衛,跪在地上撿拾碎玉,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顫抖著一點一點拼湊玉環。

我蹲下身,拾起一塊被遺漏的碎片,放在他手心。

至此玉環終於完整。

他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釋然地舒了一口氣,擡眼看著我,強顏笑道:「多謝。」

這塊玉環的成色質地並不通透,還有些渾濁。

可看他慌亂的模樣,大約有特殊含義,是極其寶貝的物件。

我:「對不起啊。」

他頓時紅了眼眶,頹喪搖頭,偏又故作輕松模樣。

「竇小娘子,此事不能怪你,也不怪他們,只怪我不曾保管好。」

「這是我娘臨終時,留給我的傳家玉墜,歷來都是由柳家兒媳保管。」

「原想著你若應下親事,我就將玉墜贈你作為定親信物……」

「呵。」

一道漫不經心的冷笑傳來。

我擡頭循聲看去。

聲音的主人正是謝希疾。

他非但沒有絲毫悔過之心,還抱著雙臂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我不覺氣憤。

他將柳秀才逼到這個分上,竟然還這麽盛氣淩人,高高在上。

「謝希疾,你太過分了。」

「我原以為你雖性子跋扈,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如今我才曉得,是我看錯人了。」

他氣極反笑,罕見地喚我一聲「然然」。

從前的他,生氣時咬牙切齒地叫我竇舒然,高興時揚著嘴角叫我竇舒然。

唯獨不曾叫過我「然然」。

「你莫要被他騙了,分明是他自己扔的。」

「不信的話,你問他們。」

侍衛們紛紛開口為謝希疾作證。

「娘子,真不是我們動的手,是他自己故意扔地上的。」

「是啊,分明是他自己扔的……」

「你們是謝家人,自然會為自家主子說話。」

「那可是他娘留給他的遺物。他為人孝順,怎會故意扔地上?」

05

柳秀才牽了牽我的衣袖,一雙濕漉漉地眼看著我。

「竇小娘子,你莫要為了我與謝家郎君爭執。」

「我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只要你信我,我就知足了。」

瞧瞧。

人柳郎多體貼,多大度,多善解人意!

哪怕是傳家玉環碎了,仍舊風度翩翩,儒雅有禮。不曾急赤白臉地索賠,還將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他那脆弱而期待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我。

溫柔刀。

誰受得了?

我強硬道:「謝希疾,此事終究是你先挑起的,你該跟柳郎道歉。」

「如此拙劣的演技,也就能騙騙你這個實心眼的。」

「他若真孝順,此刻就該守在墓旁,食不下咽,寢不安穩。為何還有心思兒女情長,選在孝期上門提親?」

「他就是這樣當孝子的?」

話糙理不糙。

在孝期成婚圓房,不僅會被鄰裏指點,就算以後做了官,也會被禦史彈劾,有罷黜的風險。

他竟然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來提親。

若非情之所至,便是有利可圖。

我孑然一身,他圖什麽呢?

柳秀才默了一會兒,「某只是怕三年孝期滿,竇小娘子已經嫁人,故而早早來提親,待孝期滿再拜堂成婚。」

「所以你為了一己私欲,就要她浪費大好的年華等你?」

「……某並無此意。」

「我不管你藏著什麽骯臟心思,只要我謝希疾在世一日,她就絕不可能嫁你。」

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拽著我離開,留下柳秀才獨自在前廳。

直到後花園,我掙脫他的桎梏。

手腕已被他抓得通紅。

我不理會他,一路氣沖沖地跑回院子,鎖上院門。

又托南柯打聽城中手藝精湛的工匠,只等日後幫柳秀才修補好玉環。

我和謝希疾自幼一起長大,深知他的為人。

他平日張揚慣了,卻絕非顛倒黑白的人,更不會無緣無故敵視他人。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將柳秀才的顏面踩在地上,叫他難堪。

以後誰還敢向我提親?

這不是斷我姻緣嗎?

真是缺德。

06

半夜,脖子涼颼颼的,我被一股陰風吹醒。

一睜眼,轉頭就看見謝希疾蹲在我床邊,沖我吹枕邊風,嘴裏不時嘟囔著什麽。

我被他嚇得心臟驟然慢了一拍。

大半夜不睡覺,跑來給我吹枕邊風?

有病吧他!

一股冷烈的酒香縈繞在帳幔內,添了幾分旖旎。

借著月色,我看清他迷離繾綣的神色。

他醉了。

呼吸低沈曖昧。

他握住我的手,在臉上極其親昵地蹭了蹭。

「然然,那姓柳的就是個陰險小人,偽君子,有什麽好的。」

「你看看我好不好?」

我使勁兒抽回手。

「謝希疾。」

「你憑什麽決定我的終身大事?」

「我嫁不嫁,嫁給誰,都是我的自由,不幹你的事兒。」

「我的確寄人籬下,可我不是賣給你們謝家,更不是你們謝家的下人。你無權幹涉我的決定。」

他耷拉著嘴角,眼裏流轉著盈盈水光,似乎下一刻便能哭出來。

一如幼時被他阿耶訓誡那般委屈無助,可憐極了。

驀地,他雙臂一撈,將我緊緊擁在懷裏,恨不得將爛醉如泥的身子全壓在我身上。

他枕在我肩頭,帶著一絲哭腔,嗚咽道:「我不管,就憑我性子跋扈,不講理。」

「不就是狀元郎?我也能考。」

「你考慮考慮我好不好?」

他果真是吃醉了。

若清醒時,他可說不出這種放低身段的話?

他自幼有疾,沾不得酒。

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他喝酒。

不曾想他不僅酒量差,酒品也差。

好端端的,學登徒浪子闖小娘子閨房。

他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他醉成這樣,趕明兒醒來,怕是記不住今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