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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為什麽不在甘露寺暗殺甄嬛?

2019-05-10影視

我叫甄玉嬈。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還能回到京城。

而我回來的原因,是我的長姐——甄嬛死了。

她曾經是紫禁城裏風頭無兩的寵妃,有著可以堪比華妃的椒房盛寵,可是她居然那樣悄無聲息的死在一個尼姑庵裏。

在回京的這一路,我一直在想,怎麽會呢?

長姐那樣聰穎,那樣美麗,從小,她就最疼愛我,亦是我的偶像。

怎麽會呢?

這次回京,是為著長姐的死,皇帝寬恕了甄家。

可是我知道,長姐的死絕不是這麽簡單的事,尼姑庵的生活,再苦能苦的過寧古塔嗎?溫家同甄家是世交,溫實初哥哥怎麽可能會一點也不看顧長姐?

怎麽會一場傷寒就要了長姐的命?

車聲碌碌,我小心掀開車簾一角,京城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仿佛一切如舊。

長姐,我回來了。

長姐的喪儀是按照皇貴妃儀制進行的,父母年邁經喪女之痛又舟車勞頓,已然不能再喪儀上出面。只有我著一身素裝在最末。

宮人來往,我在這裏聽著低位宮嬪和宮女的哭聲,哀哀戚戚仿佛真的有多深的情誼。然而真的傷心只有眉姐姐一人,她只看了長姐的屍首一眼,便暈了過去。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要好好活著。

這是長姐交教我的話,我一直記得。

活著的人不僅要好好活著。

在一片素白中,我見到了皇帝。

和想象中不一樣 ,皇帝沒有太多的帝王威儀,步履都有些虛浮,只站在門口不肯進入靈堂。我同其他宮人一樣俯首跪在地上。

「起來吧。」他對諸人說,聲音中帶著難以自抑的痛與悲。

諸人起身低首侍立,我在最末。

他緩緩的走進來,盯著蓋著白布的長姐,只是那麽盯著,悲戚仿若實質般從他身上蔓延開來,一室諸人不敢有絲毫聲音。這樣的悲戚讓我感同身受,我實在不懂,當初流放甄家的是他,讓長姐出宮修行的是他,怎麽長姐亡故,他卻仿佛這樣的不舍留戀?

「都出去吧。」

皇帝話音落下,我同諸人欲走,卻聽他說道:「二小姐留下。」

這個小姨便是我了。

「你長姐……」他背對著我仿佛想和我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 說些什麽,只沈默了下去。

風吹靈幔,仿佛一層層繩索,緩慢的攀上的脖頸,讓我窒息。

我就這樣僵立在他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有蘇培盛的聲音。

「皇上,您身子要緊,回養心殿歇一歇吧。」

余光看到皇帝扶了蘇培盛的手準備離開。

做,還是不做?一時間,我有些恍惚,想起了眉姐姐暈過去之間說的那句話。

「嬛兒,是誰害了你!」

這深宮如同一只巨大的野獸,吞進了那麽多女子的歡欣與生命,難道我也要在這裏渡過我的余生?可是如果我離開了,誰來為長姐伸冤?難道長姐真的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皇上。」我跪了下去。

父親,母親,對不起,我終究不能任由長姐死的這樣不明不白。

我看到的,是明黃色的衣角。

我俯身再拜。

「罪臣之女甄玉嬈,叩謝聖上聖恩,迎回長姐屍首,不至於讓長姐裹身草席。」

「請起。」

他對我說話極客氣,和我想的差不離。

因著長姐的死,眉姐姐數度暈厥,在醒來的間隙她和我說了許多的事。比如安陵容給長姐下藥致使長姐流產,比如長姐的吉服壞的蹊蹺,穿上純元皇後的故衣更是蹊蹺。

我還秘密見了長姐在宮中的姑姑,崔槿汐。在那一場蹊蹺的風寒之中,她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她逃出之後去求了蘇培盛收留,被蘇培盛收留在宮外的宅子。

「謝聖上。」我再度叩首,而後起身。

在我看向他的瞬間,他看向我的眼神格外的恍惚迷茫,他伸出手握住我,用極恍惚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罪臣之女甄玉嬈,拜見陛下。」我想著借叩首的機會抽出我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太大,只好僵在這裏。

風悠悠的在我身上打了個旋,揚起的我碎發。他伸手欲拂,卻停在半空。

「你回來了?」

他的眼神有著畢生的倉皇和期待,帶著無盡的熱切與期盼,在這一瞬間,他仿佛不是一個掌控天下的帝王,而是一個求愛而不得的年輕人,連聲音中都帶著你怎麽忽然不要我的委屈。

「罪臣之女甄玉嬈,拜見聖上。」

我再度用力,想要脫開他的手,在我清楚的聲音中,皇帝眼中的熱切與期盼逐漸消失,替代的是一種疑慮與平糊。他松開我的手,卻也制止了我叩拜的動作。說道:「你而今住在哪裏?」

「回聖上,罪臣之女而今同父親母親住在客棧。」

他不自覺的蹙一蹙眉,道:「你們沒買下宅子暫居?」

「父親母親自寧古塔而歸,身上一無銀錢可用二無故舊收留,只能暫住客棧,做些雜役的活計維生。」這話說出來難堪,卻是實打實的困處。其實溫太醫本欲收留,但是被父親母親拒絕了,而今皇帝多疑,溫太醫又在宮中當差,收留罪臣這錯可大可小,當初姐姐又是主動離宮,若是遷怒溫太醫,就不好了。

皇帝溫言道:「是朕不好,委屈你了。蘇培盛,你去安置個住處,別委屈了甄家,另讓溫實初看顧一二。」

我低估長姐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了。

我正欲再拜謝恩,皇帝虛虛扶住我的手,說:「你一個未婚女子,暫居宮中吧,朕沒護住你長姐,不能再讓你有閃失。」

這話說的突兀,不像是該對一個普通臣女的話。

「是。」

他再度看我,轉身又看向長姐的屍首,道:「你退下吧。」

我告退離開。

日光將的我的身影拉的很長,影子逶迤在地不肯離開這深深宮門,我知道,我再也離不開這。宮殿飛檐上的立獸在這一片恍惚的血紅中似要張開一張大口,將我吞噬殆盡。晚風裹挾著隱約不定的哭聲在我周身盤旋,似一個又一個不甘的亡靈。

我揚起頭,回以冷笑。

皇後,我來了。

我留在了碎玉軒。

「眉姐姐,喝口湯吧。」

整個宮中對姐姐的死唯一真心難過的,不過沈眉莊一人。她在床上已然下不來床,我在旁勸慰著讓他喝一口參湯吊一些精神。莫要長姐的仇沒報,眉姐姐先倒下了。

眉姐姐就著我的手喝了幾口,眼睛還是紅的,屏退眾人後留下三個字。

「是皇後。」

我握住眉姐姐的手,道:「眉姐姐,我知道,你先養好身子,這些事總要從長計議。」

沈眉莊冷笑連連,聲音幾近嘶啞:「她還不滿意!還不滿意!嬛兒在甘露寺受那些姑子的折辱,那樣的勞累困頓,她還不滿意!不過是因為嬛兒生日那天皇帝感染風寒,就覺得皇帝舊情難忘,就要殺了嬛兒!」

「斬草除根,一向如此。」我耳邊回想起崔槿汐的話,是的,斬草除根,一向如此。

「眉姐姐,雁過留聲,有些事總是有痕跡的,不急,慢慢查。」

正和眉姐姐說著話,彩月進了內室道:「二小姐,太後要召見您。」

聽這話,眉姐姐掙紮起身欲陪我見太後,我伸手攔住,道:「眉姐姐,你好生歇著,我不怕。」

眉姐姐隨手指了彩月道:「彩月,你陪著過去。」

慈寧宮並不奢華,處處皆是古樸的裝飾。我進入內殿不敢亂看,太後在珠簾內端坐,旁邊一宮裝女子侍立,我於珠簾外叩首請安。

「罪臣之女甄玉嬈,叩見太後,願太後萬福金安。叩見皇後,願皇後千歲吉祥。」

「聽說皇帝允準甄家回京了?」

太後並不在意我的請安,只問話,我也只能跪著答話。

「回太後,家父與家母是已回京。」

「那你來宮中,又圖謀著什麽?」

太後這話不可謂不嚴厲,我無意識的屏住呼吸,安息香的味道在鼻尖一層層蕩開,舒緩了我緊張的情緒,我緩聲回答道:「回太後,罪臣之女並無圖謀,因長姐病故,特來見長姐最後一面。」

「你倒沒有推辭是皇帝讓你來的。」

這話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然太後問話不可不語,我只好說:「回太後,聖上念罪臣之女思慕長姐之情,所以特意開恩。」

「你可想入宮?」太後問,聲音陡然嚴厲。

太後話音落下,我的鼻尖陡然有汗珠落下,落在了金磚上暈染開來。太後這話問的詭異,若是答想,就是自己窺伺皇帝,圖謀不軌且不守女德,若是答不想,那便是藐視天威。無論怎麽說,都是死罪。

「回太後,罪臣之女蒙聖上殊恩得以歸京,已是天恩寬宏,不敢再做他想。」

我並不知道這話答的太後是否滿意,只低著頭。一室的靜謐中,唯有遠處渺渺蟬鳴預兆著暑熱將至。

「你倒圓滑。」

太後的聲音辨不出是喜是怒。我跪的久了,膝蓋有些疼。

「頭擡起來。」

太後吩咐,我終於得以擡起僵硬著的頭,卻看到簾內人端茶的動作似有一頓。

「二小姐既在宮中,得空來哀家處坐坐,哀家給你指個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對得起你姐姐誕育皇嗣有宮了。」

我再度叩首。

「罪臣之女叩謝太後聖恩,願太後福壽安康。」

自慈寧宮出來,才驚覺自己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背,便隨意找了個地方靠一靠,采月一手扶著我另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她嚇壞了,想來太後和眉姐姐在一處時,太後甚少這樣疾言厲色。

我歇在那裏,用手帕拭汗,道:「可嚇死我了。」

采月忙捂住我的手,道:「二小姐瘋魔了,不可胡說。」

我笑一笑,眼角見太後宮中侍衛正目不斜視的守衛宮禁。一個寧古塔來的不懂宮中規矩的丫頭,膽小如鼠,問兩句話就嚇得張嘴胡說,自然沒有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