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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山河令】可以拿到知乎開分 8.6,豆瓣開分 8.2 的高分?

2021-02-27影視

最重要的原因,是 尺度放得比較開

【山河令】中溫和周的互動,在目前的耽改劇裏可能是尺度最大的了。至少,比【陳情令】等前兩年的耽改劇標桿作品要更放得開些。具體而言,兩人的互動更親密,台詞更虎狼。網上有不少扒溫客行在劇裏原台詞說的到底是啥的貼文,甚至還上了熱搜。

除此之外,編劇改編的功力也是很站得住的。 看到目前為止,劇本的水平甚至可以說,相比於Priest【天涯客】的原作,還更上了一個台階 雖然大家現在都執著於磕CP,但在我看來,對於一部劇而言,這一點恐怕並不比CP感強不強、互動是否親密的重要程度來得更低。

在看劇之前,我專門去讀了一遍原作。原作BL線很甜,兩個人一路都很默契,也沒產生過太多的誤會,更多的是心心相印和相互理解。但整體上說,【天涯客】的原作在筆力上是不足的,至少不能和Priest後來的一些作品相比。我讀下來,覺得至少有兩個很大的問題:

第一,是人物是能站得住腳,還是面目模糊。 原作這麽多人物裏,真的站得住腳的其實只有溫客行、周子舒和顧湘這三個主角。其余的人物,甚至包括出場並不少的曹慰寧、張成嶺、葉白衣,人設都相對單薄,沒有太多的層次感。更不用說別的那些個配角(如高崇之類的),面目就更加模糊了。 這種面目模糊,其實是作者寫作功力不足的體現。

真正寫得好的作品,無論重點著墨的主角,還是重要的配角,甚至出場不多龍套,即便三言兩語,展現出來的性格和人設都是豐富而鮮明的。拿經典文學名著來作比較,這當然是欺負人了。其實即便【射雕英雄傳】這種經典的通俗文學,也是如此:郭靖和黃蓉自不用說,出場較多的配角如黃藥師、柯鎮惡、歐陽鋒、洪七公、楊康,有哪個會讓人覺得面目模糊呢?就連從未正式出場,而只活在人們回憶裏的王重陽,都是面目很清晰的。再退一步,拿【陳情令】的原作【魔道祖師】說,除了魏無羨、藍忘機外,固然做不到戲份極少的龍套都做到用三言兩語交代清楚,但至少重要的配角(如江澄、虞紫鳶、金淩、金光瑤)的形象都是很鮮明的。在這一點上,可能Priest的【天涯客】連【魔道祖師】都趕不上。

第二,Priest在【天涯客】中其實回避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溫客行設計的這盤局,固然是為了報仇和揭穿許多偽君子的假面,但其實也以很多無辜之人的枉死為代價。 換句話說,溫客行的做法在道德上是很可疑的。甚至我們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張成嶺的家破人亡,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拜溫客行的這個復仇之局所賜。然而,書中的周子舒似乎對此沒有任何的反應,兩人的甜蜜情愫似乎蓋過了這一層道德上的困境。

我個人讀下來的體驗是,這一點對於【天涯客】這本小說是很致命的。對「甜」的追求,掩蓋了小說情節內部的困境,這似乎是Priest作品的通病。例如,在晚幾年寫出來的【殺破狼】裏,其實顧昀在得知困擾自己終身的耳目之疾實際上拜先帝所賜時,也面臨著艱難的困境。面對著這一困境,顧昀是如何才能最終做出輕輕揭過而非起兵奪權的選擇的?他掙紮的過程具體是如何的?Priest其實沒有交代出來,而是透過把小說的視點轉移到長庚那裏,而繞過了這個問題。(不過,我覺得【殺破狼】裏對人物道德困境的處理已經比【天涯客】好很多了,至少書中是把這個困境給點了出來,而【天涯客】裏作者連點都沒點出來,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困境的存在。) 無論是掩蓋了困境,還是繞過了困境,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追求「甜」,而損害了人物本身的深度。 (還是拿【射雕英雄傳】來做比較,雖然同為通俗小說,並以武俠為基本架構,但【射雕】裏對郭靖所面臨的人物困境的處理,就比【天涯客】或【殺破狼】成熟許多了。)

我覺得【山河令】在改編劇本的時候,在很大程度上是把【天涯客】原作在上面兩個地方的缺陷給補足了。

首先是人物方面。由於劇本身擁有的在媒介方面的優勢,劇中除二男一女外的配角也都獲得了更豐富、更有層次的形象,甚至連劇中新加入的龍套角色也面貌相當鮮明。 拿目前播出來的前9集看,舉幾個例子:

(1) 張成嶺 。在入嶽陽派之後,直到英雄大會上周子舒把他重新帶走之前,張成嶺一直在嶽陽派中。不過,小說裏其實並不沒有說張成嶺在這段時間的境遇,因為小說的關註點始終集中在溫、周二人。這段內容在劇中獲得了補足,尤其是他和嶽陽派弟子共同訓練時所遭遇的種種嘲笑和折辱。正是這些嘲笑和折辱,使得他在後來如此艱苦地習武,而有所小成。劇中加入了這段經歷,在很大程度上提供了更加充足的人物動機,在情節上也屬「應有之意」。

(2) 高崇 。【天涯客】書裏的高崇的形象,基本就是大俠、山河令主、善於與人結交,然後就突然被殺了。這種紙片人的寫法,真的很難讓讀者對這個角色有任何深刻的印象。而劇裏則不同。劇中的高崇是更加復雜的形象,一方面,他對張成嶺雖嚴厲,但也有作為大伯的情誼,可謂恨鐵不成鋼。但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得到鏡湖劍派的琉璃甲。同時,他也不乏奸雄式的虛偽,在第9集末借那四個隱士(不記得名字了)之死,故意將假的琉璃甲扔給丐幫,來了一出禍水東引。從而既顯自己作為盟主的氣概,又擺脫了明面上的麻煩(想要奪琉璃甲的人不會再找上自己),還把丐幫頂到了杠頭上,成為眾矢之的。這些豐富的層次,在原作裏是完全見不到的,而在劇中則得到了呈現。這既得益於黑子老師精湛的演技,也要歸功於編劇對原作情節做了成功的改編和豐富。

然後是原著情節中人物面臨的道德困境。這一困境在原著中完全被遮蔽了,而在劇中,剛推進到第8集和第9集,就已經將這一困境揭示了出來。 周子舒在得知嶽陽城中江湖人士爭奪的琉璃甲實際上是溫客行故意放出時,就表示了氣憤,決定出走。而在第9集末尾,溫客行在看到那四位隱士因為琉璃甲而枉死時,也感覺到了不對。可以想見,溫、周二人在接下來的劇情中,將圍繞這一點而產生激烈的矛盾,甚至暫時決裂。安排這樣的劇情,固然是為了給全劇增加一些「虐點」,但也說明,編劇其實比Priest本人更能抓住故事情節中的困境,並透過對困境的展開而讓人物的性格更加豐富。

總之,【山河令】(到目前為止)的成功,既離不開對原著中情感(盡可能)的還原,乃至各種擦邊球,也離不開編劇對原著的成功改編。在改編之後,原著中面目模糊的各式人物,性格顯得更為鮮明突出,層次感也更為豐富了。同時,改編也讓原著中被情感所遮蔽的人物道德困境更加凸顯了出來,使得人物和情節都更曲折而有可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