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結)生病了找老板請假,打成:
「我生了,請一天假。」
老板嚇得跑遍全城婦產科,最終在家找到我。
「老婆,一天夠嗎?」
差點忘了,老板是我分手八個月的前男友。
1
肚子好痛。
早上八點,我癱在床上翻來覆去掙紮許久,最終決定請假。
在工作群中找到那個熟悉的頭像時,我的心也隱隱作痛。
辦公室戀情就這點不好。
分手了還得擡頭不見低頭見。
我嘆了口氣,憑著僅存的意識打完字。
然後便關上手機,沈沈睡去。
而我不知道。
此刻城市中心大廈的頂層辦公室內,某個總裁發出尖銳的暴鳴聲。
2
再醒來時,我以為我升天了。
那平日裏光禿禿床頭櫃上,竟然擺滿了金子。
金項鏈,金鐲子,金戒指。
晃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我正想爬起來細細觀摩,卻側頭看見了坐在床前的顧修霖。
他緊蹙著眉,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不好,這是下地獄了。
顧修霖何許人也?
業界響當當的「大魔頭」。
口頭禪是「加班」和「重做」,折磨人的手段連起來能繞地球三圈。
而此刻這魔頭就在眼前。
「啊!」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正好牽扯到仍隱隱作痛的肚子。
顧修霖手疾眼快,立馬扶住我。
他的手指帶著薄繭,透過睡衣傳來熟悉的溫度。
我反應過來。
這是我家,我怕他幹嘛?
「顧修霖,你這叫私闖民宅你知道嗎?」
說完我有些心虛。
這房子的密碼本來就是顧修霖的生日。
分手後我嫌麻煩,一直沒改。
如今算來都八個月了。
他不會以為我還放不下他吧?
輸了!
而顧修霖卻答非所問。
「我今天把市裏的醫院都跑遍了,沒找到你。只能來你家看看。」
他頓了頓,語氣裏竟隱隱有些委屈。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這番話我聽得是神清氣爽。
原來我生個小病,就能讓顧大老板丟下一天的工作,為我滿城奔波。
他才是最放不下的那個人。
贏了!
3
事已至此,不如再多逗逗他。
我捂著小腹,故作虛弱道:
「我們分手這麽久了,我本來就不該麻煩你的。」
顧修霖皺起眉,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泛紅。
很好,男人的眼淚,我的興奮劑。
我朝他擠出一個極度悲傷中,又夾雜釋然的微笑。
「既然已經看到我沒事了,你快走吧。」
聽到我下逐客令,他竟陡然睜大雙眼。
連他的肩膀都因慌張而微微顫抖。
「八個月前的事,你還在怪我嗎?」
哦…
我早就忘了,誰會記得這點小事…
才怪!
顧修霖和我算不上和平分手。
八個月前,我生日的那一天。
他在國外出差,連個電話都沒打給我。
而他和某珠寶公司千金共赴晚宴的照片卻火遍全網。
人人都說般配。
其實是我不配。
所以沒等他回國,我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本來連辭職信都寫好了。
只是遞交了多少次,就被駁回了多少次。
鬧到最後,我找顧修霖當面對峙。
他眼皮都沒擡一下,語氣十分平淡。
「給你漲薪。」
這也是我忍辱負重待在公司的原因。
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正盤算著借此機會再敲詐一筆,顧修霖卻突然站了起來,
「你怪我也沒關系。但我身為孩子的父親...」
他滿臉堅定地看向我。
順便放下了左手上的尿不濕,和右手上的奶粉。
等等,尿不濕和奶粉?
我驚恐地瞪大眼睛。
「至少,你先讓我看看孩子。」
顧修霖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不是…」
我剛想要解釋,卻被他打斷。
「不是我的?」
他冷哼一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我們分手前一周,在我家沙發上,你穿著……」
「別說了!」
我崩潰地捂住耳朵。
4
顧修霖仍自顧自地回憶著。
「分手這八個月,你每晚都一個人回家,十一點半準時熄燈,不存在與其他男人過夜的情況。」
還真被他給說中了…
等等?
「你跟蹤我?」
顧修霖心虛地輕咳一聲,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我們的孩子呢?」
「請一天假夠嗎?」
「婚禮已經著人在籌備了。你喜歡海,就定在馬爾代夫,策劃案的PDF明天發你郵箱。」
「婚房我準備了兩套,都寫的你的名字。一套在市中心,方便通勤。一套在郊區,周末我們一家人可以清靜些。」
「對了,是男孩女孩?我爸媽那邊找好算命大師了,就等著生辰八字取名字。你會介意嗎?你介意的話,我們自己取也行。」
「早教團隊也找好了,幼稚園還沒找到合適的,我在考慮新建一座。孩子的教育很重要,但我不希望給他太大的壓力。我們的寶寶,幸福快樂就好。」
除了開會,我好像是第一次聽顧修霖說這麽多話。
聽得我是熱血沸騰,摩拳擦掌。
恨不得馬上生個孩子跟他大幹一場。
但就目前來看,還是先及時止損,解釋清楚比較好。
我正想開口,門鈴卻突然響起來。
「應該是月子中心的人。」
顧修霖立馬起身去開門。
很快,數十個穿著粉色制服的姐姐走了進來。
她們面帶微笑,朝我鞠躬。
「顧太太好!」
我瞟向她們胸口的金標。
那是國內頂級的月子中心,住一天的花費就是數萬元。
並且還是會員制,提前一年預約都不一定能住的上。
顧修霖是砸了多少錢啊。
「顧太太,您生的是小千金還是小少爺?」
為首的姐姐打量著我的房間。
那溫柔的目光此刻卻像一把把尖刀。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話到嘴邊卻哽住了。
要是現在說我沒生,傳出去顧修霖會被同行笑十年。
我只能硬著頭皮開口:「是女兒,被我媽抱去醫院檢查了。」
顧修霖的眼睛一亮,嘴角上揚。
「我喜歡女兒。」
我深吸一口氣,又磕磕絆絆地說。
「我…我不想住月子中心。」
顧修霖擡手就讓她們出去了。
這白花花的銀子,說扔就扔啊。
我心疼的同時,正想松口氣,顧修霖就將手放在我的頭上,揉得很僵硬。
「好,那我親自照顧你。可以嗎?....」
空氣凝滯幾秒。
顧修霖的聲音嘶啞。
「老婆。」
我被他這幅模樣嚇出一身的冷汗。
如果現在告訴我沒生孩子,他會打死我嗎?
顧修霖的跆拳道可是黑帶呢。
我緊攥著手,試探著問:「你...你是怎麽知道我生孩子了?」
顧修霖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機。
「你自己說的。」
螢幕上,那個備註為老婆的聊天界面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我生了,請一天假。」
我生了。
我生……
我……
我少打了一個字。
沒事,誰都有打錯字的時候,顧修霖肯定能理解我的。
下一秒,清脆的訊息提示音就擊潰我的心理防線。
「媽」發來兩條新訊息。
「兒媳婦住哪一棟啊?我和你爸到小區了。」
「這裏也太破了,你讓她住這種地方?有你這麽當老公的嗎,是不是男人?」
我:……
印象裏,顧修霖的媽媽很討厭我。
「我下去接他們,你好好休息。」
顧修霖替我掖好被角,仔細囑托。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內心深處的某個想法愈發堅定。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5
我在閨蜜家中思考對策。
但還沒說幾句,閨蜜就把手機舉到我跟前。
「早早,你上新聞了!」
我看著那幾行大字,兩眼一黑。
「喜報:顧氏集團總裁喜得千金。」
不出十分鐘,便是第二行。
「尋人啟事:總裁夫人攜女兒離家出走,提供有效情報者將獲500萬現金獎勵。」
閨蜜看前半截時,眼裏都是粉紅泡泡。
「哇塞早早,你好像那種小說裏帶球跑的女主啊~」
看後半截時,眼底卻迸發出幽幽綠光。
「我靠,五百萬!」
我們對視一眼,閨蜜便如餓狼般向我撲來。
最後,我倆纏結著躺在地上,共同爭奪一只手機。
閨蜜鬼哭狼嚎:「你讓我打給顧修霖!」
我負隅頑抗:「你敢打我們就絕交!」
房間裏沈默幾秒。
閨蜜突然不懷好意地冷笑:「絕交是什麽體位?」
我:???
「砰」
門被砸開了。
我看見門外的隔壁裝修工人指著我:
「對對對,我下午見過她。」
以及滾滾塵煙中,雙目猩紅的顧修霖。
我不知道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只知道他沖上來,對準閨蜜的臉就是一拳。
閨蜜捂著傷口,嚶嚶著倒下去。
剎那間,房間裏充斥著殺豬般的叫聲。
「你敢碰我的女人?」
顧修霖揪著閨蜜的領子,惡狠狠地質問道。
「你個大老爺們兒哭什麽哭?」
閨蜜尖聲哭泣:「TMD,老娘500萬沒了!」
此話一出,顧修霖立即高舉右拳。
「要錢是吧?打完你這一頓,我給你1000萬,離開早早!」
我都不敢想這一拳砸下去,閨蜜會分裂到什麽程度。
所以我只能沖過去用身體護住他。
「別打了!」
6
顧修霖怔在原地,無力地垂下右手。
如果我沒看錯,他的眼底蓄著淚光。
「你就是為了他才離開我的嗎?」
「孩子的父親,是他嗎?」
我微微一笑:
「神經病,他是我閨蜜。」
顧修霖也笑了,笑得感覺要碎掉了。
「你騙我也要找個好借口。」
說完,他微微揚起下頜,從地上站起來。
一片狼藉中,他故作鎮定地整理西裝。
我頭一回見他如此頹喪的背影。
直到門外那裝修工人沖進來給了他一拳。
「敢動老子男人?」
顧修霖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嗯,更頹喪了。
最終,我們四個人決定坐下來,好好談。
閨蜜挽著那個黑皮壯漢的手,臉都笑爛了。
「老公,早說是你拿了500萬,我就不哭那麽傷心了。」
顧修霖右眼高腫,嘴角抽搐。
抽搐的同時,又抑制不住上揚。
「早早,對不起。」
我大度地擺手。
沒想到他竟然突然抱住我。
「八個月前,我誤會你了。」
7
我和顧修霖大學就在一起了。
大學時,他的所有生活費都是靠創業掙的。
我陪著他,從一間小小的出租屋,到小有名氣的證券所。
畢業後,我們正給規劃公司選址。
當時我還以為,貧賤夫妻終於熬出頭了。
可顧修霖拉著我,徑直走到市中心的顧氏大廈底下。
「就這個吧。」
我笑他傻。
顧氏的顧,和顧修霖的顧,能是一個東西嗎?
直到他真的把我們的小公司搬到了大廈頂層。
我才知道,顧修霖就是顧氏企業的太子爺。
而我是豪門考驗繼承人play的一環。
或許感情的裂隙就是從那時開始擴大的。
我拼命努力,想彌補與生俱來的貧富差距。
可得到的只是生日那天,他和富家千金共赴晚宴的照片。
分手後的那段日子,我常常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閑逛。
正好遇到那千金家族企業的珠寶店。
我倒要看看這珠寶有多
可還沒走幾步,服務員就攔住我。
「不好意思女士,今天店裏被包場了。」
我望過去,店裏只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
她是顧修霖的媽媽,我曾在公司見過一兩次。
她正撫摸著一串項鏈。
「...是啊,未來兒媳婦的,真漂亮。」
流光溢彩的珠寶,襯的我無地自容。
原來顧家兒媳早就有人選了。
我這幾年又算什麽呢?
算上班吧。
8
「你因為這個跟我分手?」
顧修霖滿臉迷茫,隨即又解釋道。
「莫小姐是我的朋友。我專門飛到法國,找她設計我們的訂婚珠寶。」
「至於你的生日...國外有時差,我打過去時,你已經拉黑我了。」
那一切都能說的通了。
所以顧修霖媽媽在店裏看的,是送給我的珠寶。
而她口中的未來兒媳婦,也是我?
我心中泛起一陣欣喜,但很快就被酸澀取代。
「可我提分手,你答應得那麽幹脆。我以為你早就不愛我了。」
顧修霖悠悠地嘆了口氣,目光轉向沙發的另一端。
屋內靜默片刻。
閨蜜手指向自己:「我?」
顧修霖垂下頭:「回國那天,我就來找你了。」
「只看見你喝得醉醺醺的,和他一起回家。」
「當時我很生氣。」
他又擡起頭,一雙泛著水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我。
「真的很生氣。」
我幾乎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目光。
受情傷自然要找人喝酒。
沒想到誤打誤撞,被顧修霖看到了。
這樣一看,當初的分開可真是...
「好了,你們兩個沒長嘴的癲公癲婆,快結束這場鬧劇吧。」
閨蜜喜滋滋地攤手。
「五百萬,拿來!」
顧修霖沈聲道:「不,還沒有結束。孩子呢?」
我都快忘了這事了。
正好趁現在跟他解釋一下。
「叮」
顧修霖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他接起來,三兩句就講得眉飛色舞。
「孩子找到了?」
他媽媽的聲音幾乎要沖破聲筒。
「對,親家母和孩子都找到了,在鄉鎮醫院呢!孫女很健康!」
不是?
哪裏來的孩子?
9
去醫院的路上,車裏只有我和顧修霖。
這是解釋清楚最好的機會了。
「那個...」
我盡量用一種溫和的語氣。
「其實今天早上,是我打錯字了。」
顧修霖緊繃的下頜線突然柔和,甚至還浮現出一絲笑意。
「嗯。」
不愧是顧修霖。
見過世面的大人物,面對這種事都能鎮定自若。
但情緒太過穩定,會不會憋出病啊?
我糾結片刻,還是忍不住問:
「你不生氣嗎?」
顧修霖輕笑一聲:
「當然生氣。」
這才是純正的顧修霖風味。
表面上雲淡風輕,實際心裏已經在想怎麽報復了。
但如今確實是我有錯在先,應該向他認真道個歉。
「對不起,浪費了你這麽多時間和精力。」
顧修霖微微側目,然後輕嘆一聲。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他撫上我的手。
「我了解你的脾氣。你做你自己就好,不用跟我道歉。」
這話裏怎麽還有點愧疚的意思?
想來這八個月,他自己也不好過。
我以後也要更加體諒他,不亂發脾氣了。
顧修霖頓了頓,接著說道。
「雖然你一聲不吭生下孩子,我確實很生氣。但你道歉的方式那麽可愛,我原諒你了。」
他不會以為我在跟他調情吧?
我是真的打錯字了!
「我真沒...」
「到了,走吧。」
顧修霖平穩地停下車,又專門繞一圈替我開啟車門,將我抱下來。
我看著眼前熟悉的鄉鎮醫院,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10
「姜晚的家屬!」
「這裏這裏!」
剛踏進婦產科,就聽見顧修霖媽媽的聲音。
再定睛一看,醫生手裏正抱著個小團子走過來。
我差點沒暈過去。
這是進入平行世界了嗎?
顧媽媽激動地接過,臉上笑出了一朵花。
「奶奶的乖孫女!」
醫生則拿出檢查報告單。
「孩子很健康,各項指標都正常,家長們放心就好。」
顧家眾人都忙不叠地點頭。
醫生又問:「孩子的父親呢?」
顧修霖連忙上前一步。
醫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嘀咕道:「怎麽一會不見就年輕了?」
但他仍以極高的職業水準交代醫囑:
「高齡產婦生育對身體影響較大,家屬要註意產後護理。」
顧修霖先是點頭,然後猛地搖頭。
「高齡產婦?」
他看向我。
我看向他身後的男人。
那個手裏提著煎餅果子,嘴巴長老大的男人。
他是我爸。
「姜早,你咋來了?」
顧修霖應聲回頭,認出我爸後,客客氣氣地解釋。
「抱歉叔叔,我沒照顧好早早,她放心不下才......」
「你抱著我姜家的女兒幹什麽?」
我爸看到顧媽媽,突然怒吼一聲。
之前分手時,我給家裏人詳細地解釋過原因。
所以我爸對顧家的印象十分不好。
顧媽媽見狀,也斂了笑容。
「這也是我顧家的女兒!」
雖然這氣氛劍拔弩張,但我還是想知道。
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有錢人了不起嗎?有錢人就能搶別人的孩子?」
我爸沖上來想搶人,顧媽媽十分靈活地閃避開。
顧修霖兩頭都不好得罪,只能原地著急。
「叔叔,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這不能叫搶。」
我爸雙拳始終難敵四手,不一會就被顧家的人按住了。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那我是誰?」
然後他又看向我:
「姜早,快去把你妹妹搶回來!」
11
原來是我媽生了。
我叫姜早,我妹叫姜晚。
真是很草率的起名方式呢。
我坐在醫院走廊,另一頭坐著顧修霖。
他垂著頭,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當爹的喜悅竹籃打水一場空,想必他很難過。
我正想開口安慰,顧媽媽就從病房裏走出來。
「親家,那就這麽定了哈!」
我爸換了副嘴臉,笑逐顏開地送她到門口。
「好,親家母慢走哈!」
我有些緊張地捏起衣角,等著長輩們的斥責。
而顧媽媽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沒事,你好好跟修霖談談。」
說完,她還將一個昂貴的首飾盒遞給我。
我開啟,裏頭正是當初那套高定珠寶。
等走廊重新安靜下來,我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顧修霖,你在生氣嗎?」
他沈默許久,最終緩聲開口:「為什麽不早點說?」
想必是生氣的。
我想要解釋,卻又突然想到,他肯回頭找我,不就是因為孩子嗎?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與高高在上的顧總有接觸。
歸根結底,我不過是個生育工具罷了。
我鼻尖沒由來的發酸,連同語氣也染上哭腔。
「對不起。」
我站起身,將那個盒子放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顧修霖詫異的擡起頭,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這個,你還是送給真正適合你的人吧。」
沒有等到他回答,我便頭也不會地往外跑。
而他也沒追上來。
12
每個人都會有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觸。
但今天的感觸尤為強烈。
我坐地鐵回到公寓,在房間裏傷傷心心哭了一場。
第一是父母的隱瞞,生二胎都不告訴我。
第二是閨蜜的背叛,為了錢可以出賣我。
第三的顧修霖的態度,他只是為了孩子回心轉意。
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三種感情,都將我拋棄了。
哭著哭著,我看向床頭櫃上還沒來得及撤走的金子,嘴角又不自覺地上揚。
罷了,罷了。
我抱著金子睡了過去。
翌日,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開啟門,竟然是閨蜜和他男朋友站在門外。
我還在他的氣,並不是很想邀請他進來。
未曾想他從身後掏出一把車鑰匙。
「寶貝!」
他熱情地踢掉鞋子,從我身後擠進屋子。
「我給你買了輛車,以後你上班就不用擠地鐵了!」
我在心底冷笑。
用顧修霖的錢給我買車,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看那車鑰匙,想必車頂多不過10萬。
「拿了500萬,就給我買這麽便宜的車?」
閨蜜一楞,隨即滿臉寫滿失落。
「你說什麽呢,這是我自己攢的錢。」
「我看你昨天受那麽大的打擊,才想著安慰你的。」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我也楞住了,半晌才想起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
閨蜜神經大條,在冰箱裏翻出小蛋糕後,很快原諒我了。
看他吃得帶勁,我忍不住打斷:
「顧修霖沒給你錢?」
他咽下一大口鮮奶油,含糊不清地開口:
「你不知道嗎?顧修霖昨天出車禍了...誒,拿上車鑰匙!」
13
顧修霖居然在昨天那家鄉鎮醫院住院。
我趕過去時,正碰上下樓繳費的我爸。
他神色尷尬:
「妮,來看你媽?」
我快步越過他,卻又忍不住在樓梯上站住腳。
「您本來就不想我來。」
我爸嘆了口氣,眼角的皺紋寫滿無奈與心疼。
「妮啊,你一個人在市裏打拼,一來一回要耽誤工作,我和我媽不想給你添負擔。」
「而且你說過,你不喜歡孩子。」
我說過嗎?
原來我無意間說過那麽多話。
早上擠地鐵很疲憊,一個人在城市打拼很累。
以及不喜歡孩子。
好的話,壞的話,都被記得很清楚。
心底泛起一陣羞愧,我很想抱著我爸解釋清楚,但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爸,顧修霖呢?」
我爸同情地搖搖頭。
「昨兒個不知為啥,被救護車撞了下腦袋。」
「失憶了好像。」
14
我走進病房時,顧修霖正坐在床邊發呆。
他的頭上纏著紗布,隱隱約約滲出血跡。
蒼白的臉上,是毫無血色的嘴唇。
我心一緊:
「顧修霖?」
他不急不緩地轉過頭,平靜地看向我。
「我們認識?」
靠,真失憶了?
失憶到什麽程度,居然連我都忘了。
我又氣又急:「你想認識誰?」
顧修霖瞇起眼睛,仔細想了想。
「姜早。」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但又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敬佩。
「我們學院的第一名,年年拿獎,很厲害。」
我捋了下,我和顧修霖大三確定的戀愛關系。
看來是我傷他太深,把跟我在一起的記憶全忘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
正巧這時醫生走進來:
「你認識患者?」
我忙不叠點頭。
「患者有暫時性失憶癥狀,適當的刺激能讓他恢復得更快。」
護士給顧修霖換完藥,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
我思索著要不要讓他快點恢復記憶。
畢竟顧修霖背後還是顧氏企業,失憶了恐怕不好。
更何況,他還是因為跑出醫院追我才正好被車撞上的。
只是什麽樣的刺激才叫適當的刺激呢。
我斟酌片刻才開口:
「其實你後來跟姜早在一起了!」
他濃密的睫毛微微翕動,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
「真的。」
我自己也陷入回憶之中。
「你以組隊創業的名義接近她,在拿下第一筆訂單後,你跟她表白了。」
顧修霖下意識抓緊床單,聲音都在顫抖。
「可是她有很多優秀的追求者,我真的能跟她在一起嗎?」
我呆呆地望向他。
拜托,顧修霖可是顧氏企業的繼承人,什麽女孩追不到。
怎麽會因為我這麽自卑呢?
或者說,顧修霖怎麽會和我一樣,因為感覺配不上愛人而自卑。
「你也很優秀啊。」
我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顧修霖卻輕輕搖頭:「我不優秀,在如何愛姜早的這門課裏,我永遠不合格。」
我其實不想哭的。
自從知道顧修霖的身份後,我哭過不止一次。
和他分手那幾晚,我幾乎每晚以淚洗面。
強烈的自卑讓我不知道怎麽去面對這一份感情。
而今我知道了,顧修霖也抱有同樣的自卑。
那我們扯平了。
15
只是顧修霖看起來不是很想跟我扯平。
回公司後,他的記憶仍沒有恢復。
只是業務能力並沒有退步,企業上上下下仍舊井井有條。
我忍痛將那幾盒黃金拿進他的辦公室。
「顧總,這些還給你。」
他擡了擡眼皮:
「放那裏吧,秘書小姐。」
秘書?
我秘你二大爺,我可是公司的財務總監!
就算失憶了也不能侮辱我的專業能力。
我憤而摔門離去,背後卻傳來到幽幽的聲音。
「為什麽這裏這麽多產權轉讓協定?」
顧修霖有節奏地點選著滑鼠。
「還都寫著姜早的名字。」
我屈辱地走回去,盯著他的電腦螢幕。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八個月前,這些產權協定就寫好了。
我下意識地鐵,去翻那些黃金的證書。
購買日期也是在八個月前。
也就是八個月前,顧修霖就已經準備好這一切了,而不是因為我生了孩子才準備的。
「姜早現在在哪裏呢?」
顧修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你說我們在一起了...」
無論何時,金錢哦不,真誠都是必殺技。
「我就是......」
「一定是在家當顧太太享福吧。」
顧修霖露出幸福的微笑,朝我擺手。
「出去吧,秘書小姐。」
我再次摔門而去。
16
公司的謠言傳的飛起。
首當其沖的是人事那邊發現,正在休產假的我突然回來上班了。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我輕咳一聲。
「請假的時候打錯字了,我其實沒生孩子。」
但沒人相信。
畢竟在我請假當天,顧修霖發了條朋友圈。
「八斤二兩,感謝上天的給我的饋贈。」
下面有人評論:「顧總釣魚技術杠杠的」,被罰款50元。
公司的人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總當爸了。
而孩子的母親,很大可能是我。
這下有嘴都說不清了。
他們不會以為,我是那種想著母憑子貴,嫁入豪門的人吧。
我戰戰兢兢地去食堂吃飯。
沒一會就有許多目光落在我身上,小聲交談的聲音更是讓我無地自容。
他們會覺得我不配當總監嗎?
是覺得我靠關系坐上這個位置的嗎?
我艱難地咽下飯,卻有個女孩突然坐到我旁邊。
「姜總監!」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兇,很輕蔑。
我認命地閉上眼,準備聽她的冷嘲熱諷。
「你之前怎麽不顯懷啊?」
我楞住,不知如何回答。
也許是有了她領頭,很快就有好幾個女孩坐過來。
她們七嘴八舌地圍著我:
「總監,你生完孩子身材還這麽好,太羨慕你了!」
「嗚嗚我磕的CP是真的,霸總就應該配優秀的大女主。」
「滿月酒的時候公司放假嗎?」
我聽得又想笑,又想哭。
因為家庭貧窮的原因,我一直很自卑。
哪怕拿了再多第一名,我也始終沒有開心的感覺。
有的只是焦慮,焦慮拿不到下一個第一。
就像跟顧修霖談戀愛一樣,我始終在恐慌他會不會棄我而去。
畢竟人心變幻莫測,我不可能永遠是他心中的唯一。
但一直困住我的,不是家庭,不是成績,而是我自己。
「總監怎麽哭了?」
「一孕傻三年,正常...」
17
再次寫好辭職信,站在顧修霖面前時,我想的不是逃避,而是給自己一點時間尋找自我。
正好他失憶了,應該會批準。
沒想到他看到沒看一下,就蓋了個章。
「駁回。」
我忍無可忍:「你有病吧?」
他指了指腦袋,面不改色道:「對啊,今天醫生才來復查。」
我不想與他再纏結,直接上手去搶他的公章。
他自然不肯給。
激烈的拉鋸戰中,他桌上的檔散落一地。
余光中,我瞥見他檔上的字跡。
標標準準的正楷體。
而這是大四那年,我逼著他一筆一劃地練出來的。
顧修霖也察覺到我的目光,連忙解釋:「這是肌肉記憶。」
.......
沈默,長久的沈默。
我問:「你就沒失憶吧,顧修霖?」
他撓了撓頭,一臉無辜。
「剛剛恢復的。」
好好好。
我怒極反笑,一把奪過公章,在辭職信上蓋下大大的批準。
「老娘不陪你玩了!」
顧修霖也怒了,他重重拍了下桌子,從老板椅上站起來。
「怎麽?就許你玩我,不能我玩你?」
由於他有185,所以此刻我的身高不占優勢。
我只能退後一步,提高聲音:
「我都給你說了,是誤會,誤會!你就沒有打錯字的時候嗎?」
「打錯字?我還被車撞了!」
這個好像...
好像確實是他慘一點。
我有些心虛,繼續往後退。
而我每退一步,顧修霖就往前一步。
「那天我在醫院追你,喊你那麽多聲,你一次都沒有回頭,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我囁喏道:「那是因為帶了降噪耳機。」
「咚」
我終於退無可退,被顧修霖按在了落地窗上。
時隔八個月,他的臉重新在我眼前放大,再逐漸靠近。
不知什麽時候嘴唇觸碰在一起的。
濕熱的鼻息間,我的衣扣滑落。
「顧修霖!」
我抵著他的胸膛,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不能在這裏。」
顧修霖反握住我的手,逐漸往他身下移動。
「我原諒你了,姜早。」
「現在生一個也不遲。」
18
馬爾代夫是個浪漫的地方。
海浪,鮮花,白馬。
顧修霖牽著我的手,走上紅毯。
我爸媽抱著剛滿一歲的妹妹,滿臉幸福。
顧家那邊更是激動得要流出眼淚。
閨蜜和他男朋友...
哦不,他們已經在荷蘭領了證,現在是合法伴侶。
至於哪裏來的錢,自然是顧修霖兌現了那五百萬。
他們手挽著手,不懼世人的目光,享受著自己的幸福,也見證我們的幸福。
神父的聲音在海浪聲中如同神諭。
「顧先生,請問您願意娶姜小姐為妻嗎?」
「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貧窮或是富貴,健康或是疾病。」
顧修霖握著我的手,一字一句,十分虔誠。
「我願意。」
「無論姜小姐如何,或者她認為自己如何。」
「她都是特別的、被愛的、完美的,就像她現在這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