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問答 > 影視

廈門浩億集團|【繁花】落幕,可以下結論。

2024-01-16影視

起初,如果是原著讀者,那對劇直接拍了一部大刀闊斧到除了一些姓名地點和時間幾乎完全無視原材料的同人fan-fic,一定是很難接受的。現在,即使擺脫了這種「欺詐行為」,分離了書和劇把他們當作相連但各自自洽的個體,這部劇仍然難以讓人滿意。

最大最顯眼的失策,無疑就是劇和原著背道而馳的創作初衷,把小巴拉子強行拔高到呼風喚雨的霸道總裁大佬大咖。為了和受眾建立情感的連結,劇版和原著書完全是反向操作。電視劇用王家衛簽名式的審美,包括特供給懂王影評家分析光影,降格,挪用配樂和考據等等手段上的堆砌,構建了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懸浮上海爵士時代。

劇情不再贅述了,這是沒完沒了的。實際上,90年代上海的繁華是一具骸骨上新長出來的綠葉,斑駁失修的新古典主義或者折衷主義後面,有多少人在同一個竈披間買汰燒,同一個曬台上搓衣服拍被子,上蹲坑廁所,或是清晨起來倒痰盂。網友所比喻的【小時代】病癥確實有理可依。劇中一遍又一遍像刷墻一樣展示上海好鈔票好時代好,於是黃河路的繁華變成了障眼法,讓許多人轉移註意力到90年的上海真的這樣或是那樣的問題上。但這個戲法騙得了一時,也不高明,因為觀眾很快就會發現,一個個牛逼哄哄的底色還是這點。和平飯店的套房裏或者黃河路上的包間裏炒股票,談戀愛,其實和在思南公館別墅的餐桌上穿著恒隆廣場裏數不過來的奢侈品牌,大吵閨蜜之間互相出軌是一樣的。再花花的世界裏不過是鴛鴦蝴蝶的東西,你可以告訴我,但忽悠了一圈之後被觀眾自己發現了,就不是什麽好事情。這麽多沒有自知「腔調」最終都會指向坍塌,是排骨年糕還是泡飯這些原來大佬也是普通人的情節都於事無補。這就是為什麽劇裏主角們一路崩豁邊,反而魚龍混雜的本地小人物立得住的原因(不包括服務員和報亭香煙哥這個工具人)。

反觀原著,書裏寫的本就是拿起包就是總的市井小民的悲歡離合,刻畫那些魚龍混雜的人物就是解構的,不講生意,開門見山就講男男女女的下作事情,直接告訴你,那些講究的花頭不過是一層一層的包裝紙。引子裏街坊鄰裏捉奸,滬生明明一直在說我要走了,卻還是聽陶陶把雞毛蒜皮下作事講到耶穌才走,就是又好笑又直接。把這種油膩的小老板、社會精英(原著中滬生是一名律師)、老癟三的底褲扒了之後娓娓道來前世今生,反而讓角色和讀者產生了共情。

【繁花】這部劇,按照原來的思路打造,並非不可行的,我認為本最該學習取經的是【廣告狂人】。【廣告狂人】把六七十年代紐約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扯下來,告訴你,浮華就是這麽個樣子,浮華下面,牛鬼蛇神,有空的,有爛的,但是這樣一個華麗和腐朽並存的土壤裏也是可以有生命力的。

所以,【繁花】作為一個故事,到底是傑克蘇和瑪麗蘇的金山銀山換不來真心一片的故事(戲仿【大亨小傳】)有吸重力?還是整天在弄堂口遊手好閑的癟三赤佬年輕時候也有愛恨情仇能夠打動人呢?劇裏只有寶總,沒有阿寶,劇中寶總蒼白的內心是想向初戀證明自己不是屌絲,而書中觸及真正的阿寶和阿寶的真,都留在了過去,留在了某個不可觸碰的黑洞裏。不論如何,我為【繁花】寫的結尾是這樣的:

原著結局,滬生和阿寶在蘇州河畔,兩人無言悶走,在【新鴛鴦蝴蝶夢】中結束。

劇版尾聲應是這樣,傍晚時分,阿寶便裝,Polo衫,西褲,響起變奏慢板【喜歡上海的理由】:

上海是我長大成人的所在,帶著我所有的情懷。 第一次幹杯,頭一回戀愛 在永遠的純真年代。 … 成功的滋味,自己最明白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此時金茂快要封頂,環貿剛開始破土。]

… 上海讓我越看越愛 好日子,好時代 我在上海,你也在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