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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G.訪談 | 用作品詮釋年輕一代建築師對新商業的理解

2024-05-10科學

F.O.G. 是一個在疫情期間成立並成長起來的事務所,他們雖然還很「新」,卻完成了一系列大家耳熟能詳的設計專案。他們有著豐富的想象力、坦誠務實的做事態度,以及對設計的熱情與真摯。他們用一個個作品闡述著有關「新」商業的空間表達。

采訪&撰稿 /vicky
整理 /LIUNI

2023年是F.O.G.成立的第五年,在各個設計大獎的提名和獲獎名單中,這顆設計行業的新星展露鋒芒。恰逢2023 EuroShop中國零售設計獎頒獎之際,作為2023年度Euro Shop中國零售設計獎的獲獎機構之一,「Hi設計」對F.O.G.進行了一次深度訪談,深入了解這個年輕事務所的成長歷程。

▲F.O.G.以【建成/為建成】為題,在義倉美術館進行設計分享

F.O.G.的組織架構很有趣。公司由鄭宇和詹迪兩個人創立,目前已有多個合夥人加入,團隊成員散布在倫敦、墨爾本、上海、重慶、武漢、南京等各個城市。鄭宇「戲謔」地說,「我們經常線上上會議陪伴式工作,討論方案到深夜」。在很多人看來,遠距離合作會大大的增加溝通成本。然而,對經歷了疫情時期的F.O.G.的小夥伴們而言,已經習慣跨城市跨時差的「雲辦公」模式了。

▲遠端會議中

在聊到「觀夏」的時候,鄭宇直言: 「我們很慶幸遇到了很好的甲方,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觀夏’,我們可能很難挺過疫情這幾年」 。F.O.G.在媒體上發表的觀夏專案,目前只有大家熟悉的3家店,但他們和觀夏的合作不止於此。

▲觀夏深圳旗艦店

▲觀夏北京國貿旗艦店

能建立如此的信任度,離不開F.O.G.自身的特質和努力。鄭宇詳細地講述了專案的整個流程,「我們的設計周期一般都會比較長,會針對場地和設計任務提出數個設計策略,從而盡可能的挖掘出場地的潛力」。這種做事方式,隱隱顯露出團隊對於「設計」的執著與熱愛。

對於設計的執著也會帶來困擾,他們也無法保證每一個專案都會「按時完成」。觀夏國子監旗艦店就是很好的例子。據鄭宇回憶「一方面專案時間非常緊,另一方面這座擁有280年歷史的四合院建築也要求我們思考更多」。在保護遺產價值的同時最大化品牌價值這一命題勢必需要更多的設計嘗試與思考。為了交出滿意的答卷,鄭宇和詹迪向甲方申請了額外一周的思考時間。事後來看,F.O.G.在專案上多花掉的精力沒有白費,他們對歷史建築的嚴謹的態度也成為該專案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觀夏北京國子監旗艦店

在復盤國子監專案時,鄭宇說道「設計是一定會遇到瓶頸的,它不是一個可以用公式套用的事情,它需要不停的去發問,這是我們很在意的事情」。對於設計執著的態度是F.O.G.設計專案能夠脫引而出的重要原因,他們不會因為其他因素停止在設計這件事上的探索和實踐。

▲ 內部學習

以下是Hi設計與鄭宇的對話——

Hi設計=H,鄭宇=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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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獎是設計工作的一種正反饋



H:這幾年事務所的發展其實越來越好了,也獲得了一些獎項,受到了很多關註,你們覺得在這個過程中做對了什麽?未來有沒有新的規劃?


Z:被大家看到,對我們來說是一個甜蜜的憂愁。當然,首先它是挺開心的一件事。另一方面,我們也有顧慮和擔心,因為我們覺得做得還不夠好,所以還是要平常心看待。目前的狀態還是得繼續埋頭苦幹,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做到位,也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去嘗試和探索。值得一提,我們在新的一年可能會開啟一些自主的研究性專案,關於材料、關於文脈、關於更大尺度上的人與建築的關系等等。

▲EuroShop中國零售設計獎頒獎現場

H:你們有給自己定過目標之類的嗎?未來F.O.G.的發展希望能到達什麽樣的狀態?

Z:持續的產出。 拿獎對我們來說是一個較好的正反饋,但保持一個平常心態更重要 。不要飄,好好幹。因為拿一個獎或者發表了什麽東西,不代表你的公司就怎麽樣了。要保持持續的產出,保持作品的品質,把設計始終當成自己喜歡的事情。設計無法讓我們大富大貴,好好珍惜眼下的手藝活兒,一切最終還是得回到設計這件事上面去。

▲ 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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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做的是東方美學的當代化的表達



H:目前發表的觀夏這三個專案,從品牌角度需求上有什麽不同?設計手法上有哪些不同?

Z:在做觀夏第一個店的時候,他們的 brief會盡量做到面面俱到,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是挺好的,我們透過這個brief就能理解品牌的定位以及它所期望的表達。

▲觀夏客廳·北京三裏屯

但到了上海這家店和國子監這家店,他們就更加有策略一些,當時提出來一個詞叫「東方庭院」。那我們怎麽去拆解東方庭院?我們自己也有一些新的探索。像湖南路這個店,那棟老洋房是西班牙殖民復興主義的一個房子,它是有歷史感的舶來品, 我們要做的就是東方美學的當代化的表達。

在這個建築之中,「古今中外」四字都有占到。有很多的微妙的空間關系需要被照顧。包括「東方庭院」這個詞,是指院子,是室外的,是面對天地的。但實際上,這又是個 老洋房私宅。你要把它轉化成一個商業空間,就要開啟它的公共性,創造內外之間還有新舊之間的對話環境。 這個其實挺難。

▲觀夏閑庭·上海旗艦店

當時做那個專案很糾結。如何平衡好這麽多微妙的設計議題,走好這個「鋼絲」,是整個專案最大的難點。私宅是由很多小房間的,如何調整房間和房間之間的關系,把它們開啟來。同時,又要照顧到每個空間之間的過渡關系。

後來,我們找到的一個切入點: 「東方庭院」的空間內核中有一個詞叫「覺察」。我們想要達到的效果是人在一個空間中是對周圍的房間有所知覺,有所覺察,但看不真切,所以才要「遊園」。 同時,每一個空間,都可以被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式進行觀看。

所以你如果去到那個空間裏面,你可以看到空間所有的門洞其實是沒有對齊的,所有的門梁都是不一樣的,有些是有石頭的,有一些可能跟墻體之間有個退讓關系,有些可能就幹脆沒有那個門梁了。這個其實就是我們一直在重新定義,房間和房間之間的邊界。我們希望能夠做到,人在空間裏旋轉的時候,對每一個空間的抓取都是不一樣的,有新鮮感。另外一個是你的感知度,就是我在這個空間裏面,我對周圍永遠是能夠感知的到,但是我看不真切。

「東方庭院」最重要的是「遊園」這件事情,這裏面隱藏了很多細節,對原有空間做了很多調整。包括那棵樹,其實原來是個門,旁邊其實臨時加建的衛生間,我們把它封了,變成倉儲。然後那個門加了個很大的一個台階,那個門檻其實是高過平常門檻的,它就把那個門變成了門和窗之間的東西。那個樹,在另外一個房間有個小窗戶,你能看到它的枝丫等等,這種觀看和被觀看就特別重要。

▲上海旗艦店軸側圖

最後的空間呈現,可能大家不知道到底我們做了什麽,但大家能夠感受到那些細膩的過度,能感受到空間溫潤的美感,這對我們而言就意義非凡了。

國子監是另外一種狀況,它和湖南路(上海)前後就差了一個多月,設計的命題也是「東方庭院」。但 在一個四合院裏面談「東方庭院」有點太過直接,所以我們就想把一個「老宅門」給開啟,讓私密的有點神秘感的四合院和街區互動起來,去放大商業對公共空間的賦能內容。

▲觀夏北京國子監旗艦店

比如觀夏他們最主要的一個訴求就是:它得成為地標。 那怎麽樣讓一個小店鋪成為地標?對於國子監來說,我們覺得是木結構,那怎麽樣讓柱子能夠變成這個空間的視覺主語言,而不是變成幹擾性的東西 ?那這些東西是我們最大的願景,這個東西建立起來了,所有的東西就慢慢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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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牌出海,重要的是怎麽面對文化的沖突



H:從傳統品牌,到觀夏,到超級種子,包括後面其實你們做了其他零售類的專案,你們覺得這幾年零售市場發生了哪些變化?

Z:我們接觸的業主只是市場裏面一小部份,我這個總結會有點以偏概全:我覺得前幾年新的品牌比較多,他們更註重如何把旗艦店做好,使得他們可以出圈兒。去年下半年開始,以及我們預計未來幾年可能更多的是既有品牌如何增強自己的品牌力,他們會更關註如何建立一套有效的視覺體系,在品牌、產品、線下門店等多個維度形成一個自洽的具有辨識度的語言體系。

▲超級種子線下體驗店

另一方面,我覺得應該會有很多品牌會往海外走,去往世界舞台。因此,我們會開始思考:怎麽去面對文化的沖突。例如:國內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互聯網和線下店的互動環境,是其他國家所不具備的。其次,我們國內市場中消費群體體量龐大,人群差異也很大,在一個國境內就有著非常豐富的地域特色和民俗特色,我們需要考慮這些差異。而品牌出海,則會面對一個更加陌生的環境,面對一部份我們並不那麽了解的人,該如何挖掘他們的需求和審美,甚至對產品的適應度,會變成一個很有意思的課題。

H:基於這些變化對於空間設計的需求發生了哪些改變?包括未來的設計方向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Z:會越來越務實。這份務實不是說設計不再重要,設計必須為營運讓步,而是說設計得提出更多的問題。這些問題得是和顧客、和運維、和商業邏輯息息相關的。我們也會開始進行一些簡單的研究,比如回訪我們設計過的品牌與店鋪,並去根據我們參與的新專案做一些商業品類的市場調研,同時 我們也更積極地參與到營運、VM展陳等討論中去 。每一個值得別關註到的問題,都可以是很有潛力的設計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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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售比較有意思的就是,大家樂牌意嘗試新東西



H:你們如何透過設計幫助品牌向消費者傳達品牌理念?

Z:零售比較有意思的點,就是面對的情況太多,絕大部份品牌都比較樂意在設計上嘗試新的東西。當然也會有品牌希望尋找某種公式或某種市場規律,從而發現一種可以讓市場買單的「秘笈」。如何在求變和求共性上找到平衡,是需要更深入去探討的。

▲Birdie Cup咖啡店

H:做專案的時候一般會遇到過哪些問題?後來是怎麽解決的?

F:我們自己在設計上挺「作」的。我們給方案可能不是給一個,我們其實還蠻認真看待有備選方案這件事的。本質上,是因為我們相信一個空間具有很多被敘述的可能性,特別對於新零售,我們怎麽去看待品牌,怎麽去回應這個場地,怎麽對既有空間進行結構拆解,如何建立一個屬於這個品牌的品味與調性,能做的很多。 我們就會希望把這個空間給吃透一點,多做一點。

這對我們的工作量要求很高。但也確實讓我們取得了比較好的業主反饋。第一印象很重要,這樣到後期施工時候,面對更加復雜的現實情況,業主會對我們比較信任,相對也就會比較支持。不再為小事糾結,而能一起去看最終願景的實作。

剛創業的時候很難,很多問題都在於信任度。到今天,我們感覺堅持設計這件事,應該是被大家所認可的,也確實給我們帶來更多的余地去討論設計本身。

H:設計周期變長後,應該會出現一些比較現實的問題,例如預算和工期,如何避免這些?

F:我們也在想辦法怎麽去解決這些問題,這是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店鋪的免租期就那麽久,對業主來說這也是成本的一部份。我們會建議業主,可以在沒拿到店鋪之前,先開始虛擬店的設計,因為開店最漫長的時間或是不確定性最多的這段時間,其實不是拿到店鋪以後落地,也不是設計深化的時候,其實是前期大家猜想「這個店鋪到底會長成什麽樣」的階段。也是我們一直說的:你的願景在哪裏?當然這個可能對我們來說會有額外的工作量,但是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能更好的呈現,還是要咬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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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和主理人的連結很重要



H:你們每次在接觸一個新的品牌的時候,都會做哪些準備或調研?

F:其實我們剛開始在這塊的工作做的很欠缺,剛開始的那兩年不太會主動去做一些調研工作,基本上都是透過品牌給到的brief,透過社交媒體、微信、小紅書這些去大概了解一下。這兩年才慢慢開始覺得要做得更專業一些,也是慢慢了解了商業是怎麽回事,所以能去有的放矢的進行一些挖掘。因為我自己跟業主溝通比較多,特別前期的工作會比較多一點。 這幾年我總結下來,更重要的可能就是人,品牌還有設計這件事它其實非常主觀。品牌主理人的品味,想要做什麽事,是和品牌發展息息相關的。

H:一般會跟主理人聊什麽,來建構你對他們品牌的理解?

F:有的時候,很多業主希望我們在做方案之前給到她們一些參考圖,大家討論風格。我會勸他們不要這麽做。應該反過來,品牌來告訴我們,品牌到底是什麽樣的?品牌對整個架構是怎麽想的?這是相對理性部份,那另一部份就是作為主理人,從個人投射到品牌上,到底喜歡什麽東西?甚至不用跟我聊店鋪。比如說興趣愛好是什麽?日常生活中喜歡什麽?去探店都喜歡一些怎樣的店鋪,有哪些細節是被觸動到的?透過這些大概就能感受到一個品牌到底是什麽樣的? 建立這種個人的連結是很重要。

▲SKYPEOPLE 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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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期下行的時候,大家會變得更加務實了



H:之前AI的話題熱度特別高的時候,我相信你們一定也自己嘗試了用AI做設計,你們是怎麽看待這個事情的?

Z:我們嘗試下來,發現挺難替代,至少現階段挺難替代。得回到設計的意義這件事上來看:就算 AI 開始能夠畫了,他開始有意識了,那又怎樣呢?我覺得設計、藝術等等這些,他其實更關註的是一些表達,是一些情感。這不是一個我有一個公式來解決問題,他是一種主觀的表達,是一個個體對這個世界的一些提問。所以即使AI可以開始設計,但它可能也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在設計。不沖突。 建築和空間的另外一面是社會性,它消耗那麽多資源,金錢、時間、人力、物力。這部份是需要人與人、人與機器、人與自然等等進行協調和博弈的 。他有意思也是在這個博弈的過程中。如果AI能加入進來,應該會是另一番光景吧。

▲ 思考與探索

H:就現在這樣的大環境,你覺得對事務所的要求有哪些?壓力在什麽地方?

Z:我們是幸運的,大家都對我們很好,所以繼續往前走就行。 今年是整體預期下行的一年,需要變得更加務實。在這個環境裏面,如何還能夠保證自己設計的品質,同時也能夠保證業主不冒那麽大的風險,這點很重要 。而且如前面所說,新品牌少了,更多的是一些成熟品牌,他們需要在既有的形象上有所創新。 某種程度上這其實也是在倒逼我們得變得更專業 。我們必須得有更多的關於商業和營運的知識,知識可以構築起溝通的橋梁,讓我們更好地與品牌對話,產出他們需要的東西的同時,我們也是喜歡且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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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roshop零售設計獎(ERDA)由歐洲流通聯盟零售業研究院(EHI)和杜塞爾多夫展覽集團聯手打造,是 EuroShop Trade Fairs 系列展會重要的同期活動之一。EuroShop中國零售設計獎(ERDA China)則是特別針對中國地區所設立的零售店鋪設計獎,旨在推動中國的店鋪設計師積極探索零售領域的發展趨勢,開創獨特的設計風格和設計理念,在打造零售品牌店鋪形象的同時不斷提升使用者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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