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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代,許多女性希望生而為男,許多男性希望生而為女,究竟發生了什麽?

2024-01-10科學

我打小開始被我媽毆打,控制,淩虐且不限於精神暴力。

由於我是男孩兒,她沒辦法揪我頭發,導致沒能將外婆傳下來的手法發揚光大,所以她很喜歡踢我肚子。

她生氣的時候會罵我野種,每天在我耳邊念著應該再生一個孩子,偶爾在外人面前還會嘟囔幾句當初生個女兒就好了這種話。

在家裏我是獨子,而我那偽大男子主義的爹見不慣男人掉眼淚,於是每當我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他不敢攔著我媽,便只能皺著眉頭讓我不準哭。

奇妙的事是他們會一邊施虐,一邊寄希望於這種施虐裏能夠誕生出傳承家業的孩子。

我在艱難地長大,並成為精神病患者以後,被父母下了死命令必須要生個兒子。

當然還得結個婚。

而根據我周遭的一切來看,我結婚應該也是要給彩禮和出房子的,在婚姻當中我理所應當得成為家庭的頂梁柱。

我可以很坦白地講,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目睹過女性這種性別的特權,也相當了解女性的絕大部份生活軌跡,包括從讀書到工作到婚姻。

再加上這些年經歷了整個互聯網的對立風潮,看過了不知道多少荒唐事。

但我始終沒有想過生而為女這件事。

這種抗拒沒有任何浪漫色彩,也沒有我對於男性這種性別的認同,它完全來自於我對於利益以及生存空間的衡量。

它是一種很實誠的抗拒。

我很清楚地知道,只要我貫徹我的精神病患者以及不孝子身份,我就可以規避掉從相親到婚姻到生育到家庭等等所有麻煩事兒。

那只是需要我心狠,以及在普世道德觀念中忍受血緣上的抨擊。

但如果我真的倒流回我媽的子宮,且被重塑成一個不帶把的女嬰。

我嚴重懷疑我能否活到十八歲。

這一丁點兒不誇張,甚至於可以把十八歲降低到十六歲,我覺得撐到十八歲有點對於自己的身心健康過於樂觀了。

因為我幾乎可以模擬一遍女版的我會怎麽樣長大。

別看我媽在我兒時嘴裏常嘟囔生個女兒就好,但當我作為女嬰的啼哭聲在整個鄉鎮衛生院裏響起,醫生們告知了家屬訊息後。

那麽好,我那坐在椅子上的爺爺奶奶會立馬轉身離開,外公外婆則臉上露出尷尬和局促,特別是我外婆。

她在大腦轟鳴的時候會楞楞地想著。

怎麽菩薩沒有保佑她的閨女生出一個兒子來。

我爹還行,他恪守著他那虛無縹緲的從容與尊嚴,所以頂天了就是鐵青著臉。

雖然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壓根兒不高興。

伴隨著我的長大,我媽的神經質將會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因為我是男孩兒時她尚且像個極端缺愛的瘋婆子那樣上竄下跳,我實在很難想象如今我真是女孩兒,她在遭受到了切切實實的排擠後,那脆弱且癲狂的神經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她終於可以使出外婆傳給她的技藝了,那便是動則就扯著我的頭發,然後扇我的耳光。

她對我的言辭羞辱將遠勝過我是男孩兒時罵的那句野種。

因為鄉下罵女人的詞匯可比罵男的多太多了。

我已經可以想象十歲出頭的我被她揪著頭發罵騷貨的樣子。

我爹將更加冷眼旁觀,我那原本會開啟門庇護我的奶奶,現在也閉門不出睡起了大覺。

家庭對我的控制會增大到衣著打扮,我接受的教育理念也將充斥著天然的虧欠和負罪感。

而更不幸的是,據我所知我的父母沒有生育二胎的能力,那就意味著我將是這個家庭裏唯一的孩子,這個家庭不會再誕生一個有鳥兒的男嬰出來繼承所謂的血緣家業。

那麽我媽也許會更愛我。

因為在她施虐的時候,她或許猛地能從我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她將把她的一切痛苦乃至於自我厭惡,一股腦全部投射在我的身上,並膽怯地把我看作她不幸生命的根源。

而我瘦小的軀殼只能被迫塞滿這些東西。

我可能會趴在門口聽到他們商量著去「抱個」男嬰來家裏,我可能會老早就被打量了個精光用以審視我的婚姻價值。

作為男孩兒我初次性意識被發覺的時候,充其量他們也就是自己合上門當不知道,或者冷不丁地罵上兩句。

但倘若女性的,年幼的我蜷縮在床上發出性的呻吟,他們大概會沖進來把被子掀開,然後一路揪著我的頭發把我拽到客廳,質問我這一切從何而來。

我差點忘了,與其同時我還得忍受我的經期。

那是一種漫長且固定的疼痛。

不痛是不可能的,我爹祖傳腎虛,落在我頭上怎麽不得整出個宮寒啊。

所以諸位,我想不出我如果生而為女,我憑哪點能活到十八歲,就算我用日益增加的仇恨像柴火一般拼命自燃,在那樣狹小封閉且缺氧的家庭裏,我充其量也就燃到十六歲了我估計。

就哪怕忽然天上掉下來了個月老,扯著我不停地跟我說,只要我能夠熬到二十多歲。

接下來我將遇見我的真命天子,他會免除我所有的痛苦,對我百依百順,而且內建大別墅漂亮車子以及通情達理的婆婆公公。

我邁入職場也將如魚得水,反正什麽麻煩事都輪不到我,錢倒是全部給我,在社會上我目光如炬,哪個男的接觸到我的目光都得如芒在背叫我一聲姑奶奶。

我告訴諸位,我只會抽月老一個大耳巴子,然後讓他別想著忽悠我,我長大以後唯一將常伴左右的事物,只會是從童年繼承過來的嚴重缺愛和自卑敏感。

現在老娘就是要跳樓,誰來都不好使。

這世界就是這麽個吊樣,誰樂意活誰活吧,反正老娘是不活了。

老娘走之前沒有把家裏那倆帶上的唯一原因不是我膽怯,而是我不想在下面還能碰見他倆。

綜上所述,擺在眼面前的事實是。

去討論這個時代的變性毫無意義,真正的答案在每個家庭的不幸之中。

像我這種男孩慘,女孩更慘的家庭,這就屬於投胎黑名單,如果真有願意來交換童年的,我只能視為那是對於我的偶像崇拜,專門來體驗的。

我也知道這其實是個對立話題,但我不想搞對立。

當我以孩子的目光審視這個世界的時候,我覺得眾人的需求只是擁有一個幸福且開明的家庭。

而當我以成人的視角環顧四周,我覺得眾人的需求只是想活的輕松點,自由點,以及快樂點。

只不過這種渺小且極難實作的願望,最終大多只能以其他的方式獲取。

我表姐從生下來被舅舅丟進垃圾桶,到被外婆撿回來,再到她二十多歲從廣州找人私奔消失不見。

這麽長的時間裏,在私下哪怕她哭著跟我訴苦,我也沒有說過任何一句你是男孩兒就好了,我不願意也不會把那些愚昧,封建,狹隘,且相當自私的東西全部灌註到性別上,我絕不可能告訴她一切到今天這一步只是因為你是女孩兒,假設你是男孩兒,我的舅舅和舅媽又會變成開明寵溺的爹娘。

就好像一切的不幸不是來源於這個家庭,而是來源於老天爺擲骰子似的,我覺得那太好笑了。

所以我沒有勸過她變性。

我倒是勸過她離開。

你以為很多時候大家散發著不切實際的妄想,嘴裏罵罵咧咧兩句,是為了得到什麽樣誘人的特權嗎。

我不覺得。

我覺得活在這個時代,大家都只是想要回那一份兒渺小但本就該屬於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都是漫山遍野隨風飄遙的野草罷了。

難道要生長,也需要著了火星子然後自焚嗎。

那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