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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車上有沒有發生過特別的故事?

2019-04-11旅行

大概17年前後,我那會兒在鄭州紅旗路的河南人才市場找了一份列車售貨員的工作。之前我一直以為火車上的售貨員屬於鐵老大的正規軍,這點拙見在我沒到火車上賣東西之前和大家夥想的是一樣的,畢竟那些售貨員也穿著和乘務員一樣的制服,而且火車上的東西又賣的那麽貴!

火車上無非就是列車長、乘務員、乘警、售貨員這些人。售貨員地位最低,屬於雜牌外包工,幹的是跑腿服務的活。我覺得只要是和員沾邊的都是苦力活,譬如工廠裏的員工就比職工的地位低。

甚至富士坑把員工分成了三六九等,什麽員一、員二、員三…師一、師二、師三……我在富士坑的時候永遠是最低的員一。一直苦哈哈的幹了兩年直到臨走都還是可憐的員一,那時我多想當個員外,在員工面前威風威風,可惜我想的不能如願!再譬如說:餐廳酒店裏的服務員,什麽村裏的資訊員,導購員,業務員,快遞員……只要和員沾邊的都苦逼哈哈的。

火車上的售貨員是火車上最苦逼最沒尊嚴的,也是薪金最低的一員。不知道的人都說火車上的售貨員薪金高,拿雙份薪金,在火車上賣東西是額外收入……其實這種想法是錯的,售貨員的薪金是最低的,拼死拼活也拿不到幾個錢,領導都給你算到骨頭縫裏了。

如果列車售貨員的薪金很高,大家夥都會爭著搶著幹,也輪不到我。再說了列車售貨員的薪金如果很高的話,那就沒乘務員什麽事兒了!乘務員是正規軍,有編制;售貨員雜牌軍都不算,幹一天是一天,幹了今天不知道明天,也像我現在寫文一樣,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總有放棄的想法,太難了!

其實各行各業員工的薪金都大差不差,誰也不比誰高,都掙個辛苦錢,基本上顧住溫飽已經謝天謝地、感恩戴德了!工作有輕松和繁重之分:有的工作可能相對輕松一點,有的可能累一點,有的可能要接觸到化學藥品,有的是高溫,有的是低溫……員工的薪金應該都不相上下,除非是領導層的。

幹領導咱也沒那個命,十幾年來一直從事的是最底層的活,什麽臟活累活,有毒的輕松的基本上都幹過。就因為我朝三暮四所以我一直居無定所,經常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所以並不能實作朝九晚五的夢想。如果踏踏實實在一個地方安安穩穩的上班,估計現在也是公雞頭上的一塊肉——大小是個官!

售貨員在火車上賣東西也是要交各種亂七八糟的費用的。火車就像一個大平台,你在上面賣東西肯定要交租金了,這個大家夥肯定都能明白,就像我們每個月的房租、在外開店的門面、手機卡每個月固定的套餐,也像知乎給我提供的這個寫文的平台,只不過知乎這個平台不收取費用罷了!

當然了在火車上領導分配的有一定的任務,必須要達到那個目標,否則不是白跑了白幹了?員工要吃飯,領導也要吃飯。每跑一趟,都要有所收獲,起碼要把火車上的租金,來回的車票,吃住這些包括在內的花銷錢掙到吧;另外還有要賣的東西的成本錢,這些東西又不是從天而降的,都是花錢買來的。

員工是為領導打工的,領導還要賺你的錢來支付鐵公雞的承包費用……這裏面道道多了去了,這些錢從哪來?還不是從售貨員身上來,從老百姓身上來。羊毛永遠出在羊身上,大魚吃小魚,羊最後被狼吃掉。

上車前培訓三天,講了遊戲規則,自身安全,售賣技巧,最後又掏錢買了制服,又買了一個大箱子。火車上有幾撥賣東西的:有賣飯的、賣飲料的、賣特產的、賣水果的、賣玩具的,這些賣東西的都對應不同的承包商,對應不同的老板。

俗話說:生意做遍不如賣飯!賣飯的、賣飲料的、賣水果的,生意永遠火爆。吃喝永遠是出行的主題!而我們賣的東西比較雜,有充電寶、鹿皮毛巾、孩子玩的百變大魔塊、手機支架、電子煙……我們當時負責賣的那些東西屬於偏冷門的東西,並不是太好賣。

那會兒電子煙正流行,剛剛起步,火車上賣的又比外面賣的貴,所以電子煙並不是很好賣。而且我本人又不抽煙,從內心深處是抗拒的抵觸的。讓一個不抽煙的來賣電子煙,這簡直就是打我的臉!結果可想而知,每次帶的電子煙我都賣不動,但電子煙又是硬性任務,我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賣。

這一點多像我現在在知乎寫文一樣,我每天拼了命的寫,知乎的後台還說我寫的不夠垂直!我明明寫的是人文領域的,但它們統計出來的卻是情感領域的;我寫了情感,他們又說我寫的是人文。我理解的人文就是人寫的文,或者寫人身上發生的那些事兒,我寫的每個字都是真情實感,每一篇都是人文,幹嘛說我寫的不夠垂直?而且還得不到知乎鼓勵?你們到底需要什麽樣的東西?

充電寶17年的時候已經基本飽和了,開始走下坡路,充電寶在火車上並不好賣,只能在火車上應急使用。而且又賣的那麽貴,記得一個賣一百多大洋。從鄭州到昆明公司規定最低要賣15個充電寶。只有賣夠十五個以上才能包住本錢。價錢賣低了需要墊錢,火車上也沒有那麽多需要充電寶的;價錢賣高了又賣不動,總之怎麽賣都不行。

寒暑假的時候鄭州到昆明的火車上,小孩子會比平常多很多,此時賣小孩子的百變大魔塊就非常好賣。我們部門只有這一個孩子玩的玩具,其它的玩具是另外一個部門買的。當時我的百變大魔塊賣的相當不錯,我賣的比較便宜,十塊錢一個,十五塊錢兩個。如果一節車廂裏賣出去一個,周圍其他小夥伴看見了都會嚷嚷著要,然後很快的就賣開了。當然也有小孩子想要,但是家長死活不肯買的。孩子哭哭鬧鬧非得要買,家長就是不肯掏錢,記得當時那家長還拳打腳踢自己的孩子,越打孩子越鬧,感情孩子不是親生的,貌似是拐賣的。

火車上賣的手機支架是真空的,可以貼在墻上桌子上,只要是光滑的平面都可以,但是往往貼的不是很牢固。過不了多久手機就從支架上掉了下來。我當時用的是諾基亞的3110C,我經常用諾基亞在火車上演示,好幾次手機都從支架上掉了下來。幸虧是諾基亞,要是其它手機早就粉身碎骨了。那時候智能電話已經很流行了,我用的還是諾基亞,我永遠跟不上時代的潮流,火車上的好多人說我故意拿諾基亞來當手機支架的賣點

回到鄭州領導多次提醒我讓我趕緊換一個智能電話,可以用智能電話看別人售賣東西技巧的那些影片,諾基亞當時是不支持看影片的。我那時身上沒有錢,而且家裏有兩個孩子要養,舍不得賣智能電話。直到18年才賣了人生當中的第一部智能電話,也就是現在手中使用的蘋果六手機,蘋果六一直不離不棄的跟了我這麽多年。這當然是後話了,暫時忽略不計,就當我放了一個屁。

鹿皮毛巾知道的人不是太多,這款毛巾可以用來擦車,可以洗頭,非常的柔軟,冬天吸水效果非常好。火車上賣的一直不是很好,外面的超市裏也沒有賣的,鹿皮毛巾這麽好一個產品也沒能賣起來,我覺得還是廣告打的少。我賣鹿皮毛巾的時候是冬天,我到車廂裏一般端著一盆水,直接上頭,用冷水把頭發打濕,然後用鹿皮毛巾來擦頭,這款毛巾吸水效果非常好,但是火車上看熱鬧起哄的人多,真正買的沒有幾個。

鄭州到昆明也算長途吧,也是在那年我品嘗到了魚腥草的厲害。魚腥草吃到肚裏翻江倒海,感覺膽汁就要吐了出來。在昆明我還認識了傳說中的人參果,人參果也算我對昆明的一個記憶吧!鄭州到昆明來回五天五夜,去兩天回來兩天,停留一天,吃住都在火車上,到昆明是早上的七點左右;到了昆明可以好好的放松玩上一天,然後晚上的七點再從昆明返回到河南。

我賣東西是最拼的一個,別的售貨員都說我是拼命三郎。一列火車差不多十八節,從前往後或者從後往前跑一趟,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我一天下來大概跑十幾個來回,基本上不帶停的。如果按公裏來算的話估計每天不低於三十公裏。

我們每天提著一個塑膠籃子,上面提到的那些東西都會放進去一點,每次從前到後跑一趟會多少賣一點;也有從前跑到後一個不賣的時候,此時貌似車上的人都商量好了似的,合夥來欺負我!從來就沒遇到過籃子裏的東西一掃而光的情況。

每天我都是第一起來賣東西的人,晚上最後一個收家夥的人。如果白天賣的不是太好,為了趕任務,我會在半夜兩三點醒來之後帶著充電寶繼續到各個車廂裏溜達,即便如此拼命賣東西還是賣不動。在火車上拼死拼活每個月只能掙到兩三千塊錢,再多根本就掙不來。總感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著我,不讓我掙到太多的錢,怕我吃飽,怕我穿暖,怕我有錢。

火車上售貨員各有千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像我一樣勤快的,有懶惰的,有老油條,有剛畢業的學生……我在火車上曾經見到一位歲數稍微大一點的售貨員,大概在六十歲左右,一把年紀了還在火車上賣東西。她是一位老阿姨,她負責的是醫療器械這一塊兒的,她賣的有拔罐用的那一套東西,有核磁按摩理療儀……等等。

她年齡大了,也跑不動了,她一天到晚就在一節車廂裏賣她的那些東西。不管什麽時候我從那節車廂經過,她永遠在扒拉扒拉的講著她的那些東西。其實她賣的並不差,比我們跑來跑去賣的還要好,貌似那節車廂成了她的專列。只要她在叫賣,我們就灰溜溜的去往下一節車廂。

可能那節車廂短途的旅客比較多,每站都有流動人員上下,所以一節車廂面對的陌生面孔也不少。雖然她並沒去其它車廂,但是也可以達到同樣的售賣效果。我們馬不停蹄的跑來跑去效果並不一定比她好。

一次我提著籃子走到一節車廂,清了清嗓子,剛準備開始我的表演。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車廂裏的一位六七十歲的退伍老大爺給拍死在了沙灘上。他大意是說我最痛恨你們這群賣東西的了,你們都是騙子,價錢賣的那麽高,大吵大鬧的影響整個車廂裏的人……

我張嘴剛要解釋說我們有任務在身也是迫不得已……奈何老大爺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伸手還想打我,讓我趕緊走。沒辦法,我只能提著籃子拿著東西,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去往下一節車廂。後來聽說其他賣東西的到了那節車廂也是趕緊離開,不敢停留。

當然了,這是遇到脾氣比較倔的退伍老兵。如果遇到新兵的返鄉專列,就會走狗屎運。新兵舍得在火車上花錢,不管是買吃的喝的用的都毫不手軟,可能他們真的有錢吧。我們在培訓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們,如果遇到傻大兵你們就走運了,此時價錢一定不能松口;他們很少討價還價,問他們要多少他們就會給多少,所以叫傻大兵。這個是我們當時的培訓老師說的,可不是我杜撰的。可能他們在部隊待習慣了,而且又是封閉式管理,很少和外界接觸,也不了解社會上的情況,然後賣東西的又掌握了他們的秘密。

我曾經遇到過一次傻大兵,那次鄭州發往青島的列車售貨員可能家裏有事,臨時讓我頂一次崗。剛好那天遇到了傻大兵,整節車廂都被他們包了下來,車廂裏張燈結彩,好不熱鬧。我剛走進那節車廂,他們領導安排人把車廂兩頭的門關上了,我出不去,其他售貨員也進不來,於是我只能在那節車廂裏待著。

他們看到了我籃子裏的手機支架和充電寶,然後有幾個傻大兵正好手機沒電了,就賣了我的充電寶,和手機支架。那次充電寶價錢是賣的最高的一次,好像一節車廂賣了大概有五個的樣子。手機支架是不賺錢的。別人賣十塊錢一個,我賣十五塊錢倆。每次領導讓我帶的手機支架都是最多的,但每次都是賤賣。賣那麽兩大包,賺的錢根本不頂一個充電寶。後來才知道,那天我是所有售貨員裏賣的最好的,即便如此,當天也沒能賺到什麽錢。賣的錢都上交給了公司,到我這兒沒剩幾個錢。

也是那次頂崗機會讓我有幸去了美麗的青島,青島火車站離黃海很近,出了站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大海白雲藍天。青島的海水像藍天一樣真藍,成群結對的海鷗在海面上和藍天下自由翺翔。黃色的沙灘靠海不遠,踩在上面是那麽的松軟,陣陣的海風輕輕的拂著我的臉面。青島啊,何時再能相見?

我們售貨員晚上分散在臥鋪裏休息,男男女女的,有一次我半夜賣充電寶不知不覺的跑到了臥鋪裏,被列車長看到了,說我也不看看是哪裏……我才意識到這節車廂是火車上的服務人員,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還有一次聽別人說,列車上賣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的售貨員深更半夜的在臥鋪裏騷擾賣玩具的小姑娘,然後小姑娘上報了列車長,最後也不知道怎麽處理的。那兩人我還都認識,畢竟火車上也沒幾個賣東西的,低頭不見擡頭見的。

那小姑娘長的還不錯,嘴角有一顆美人痣,我們在一塊兒聊過天,她當時對我的感覺也不錯。她給我說她叫:白玫紅,她有個妹妹叫:白瑰紅。我當時說這兩名字都挺好!晚上的時候我曾經見到賣飲料的男售貨員給這小姑娘捏肩膀,小姑娘也給他捏肩膀,當時我還挺羨慕的,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告性騷擾了。

每次火車到了昆明會停靠一天,所以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出去玩。到了昆明我喜歡單獨行動,不喜歡和他們一起,和他們在一起感覺到麻煩,我又不吃不喝的,一塊兒也別扭。

雖然我在昆明火車站附近轉,但昆明給我留下的印象挺深的,昆明可能就是我向往的城市吧!四季如春的城市怎麽不令我心向往之呢?不管什麽時候去,天總是藍的,溫度總是不冷不熱,生活節奏總是不緊不慢。

一次到了昆明我又是不打招呼單獨行動,我去給父親買蔬菜種子。都說外來的和尚好念經,蔬菜種子也不例外。外來的和尚可能見多識廣,可以和大家分享不一樣的東西,也可以汲取新鮮的營養。

原生的蔬菜種子種的時間長了貌似沒了活力,可能蔬菜也像人一樣需要換換環境,需要換換土壤,不能一直吃一樣東西,一直吃一樣東西身體就會缺乏營養,就會影響蔬菜的正常生長發育,所以原生的蔬菜種子種上幾年之後就需要換外地的種子。太空育種和海南的南繁基地育種也是同樣的道理。

我在昆明給父親買了一點我們河南沒有的蔬菜種子像兒菜、竹葉芥菜、孢子芥菜等等……芥菜種子是為了腌制酸菜用的,芥菜在河南是小眾蔬菜銷量有限,不像白菜上海青生菜那麽搶手!那些種子拿回去之後父親很高興,賣的也很好。來年聽說在昆明買的那些種子,在我們河南長的非常大,非常討人喜。父親還想要,但那時我已不在火車上了。後來離開了火車就沒在上面幹了,也就沒機會去昆明了。

那次給父親買蔬菜種子,下午回來的時候,差點趕不上回河南的火車。那天我獨自一人買了蔬菜種子回去的時候,發現車站內停靠的火車不見了。此時還沒到列車發車時間火車就已經走了?我當時慌的六神無主。

我帶著手中的蔬菜種子,(種子也不是太多大概有三四十袋的樣子),我順著站內的鐵軌往前跑,跑啊跑,跑了大概半個小時,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遠,竟敢找到了回河南的火車。然後我就上了火車,如果再晚上幾分鐘,我就獨自一人留在了昆明。這個也算是列車長對我單獨行動的一次教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