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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杭州被評為最具幸福感城市?

2020-05-06旅行

每當我覺得人生無甚可愛的時候,杭城總會帶著一個答案回到心裏。恍惚的,樹木的,世界的,想象的。

「必須去一趟杭州了。」我想。這個念頭一旦啟程,就刻不容緩。盡管,好像無論何時,杭州總會帶著一劑解藥候在原地,待我光臨。

難怪他們說,杭州是一座沒有拒絕型人格的城市。

「520」這一日,我和嘉嘉會合在高鐵站,打車出發,再一路跋涉至靈隱和法喜。這是我一廂情願安排的行程:兩座寺廟,分別對應著人人想求的「事業與愛情」。

抵達第一座廟宇,我深深俯身,虔誠許願。 鐘聲和鳥鳴從耳邊散落,就像密涅瓦的貓頭鷹總在黃昏時起飛。 我的思考,也總遲滯於時間。遲遲如是,思緒如飛。

我從幼年起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能成為一個「沒用「的人。所以我一直疲於奔命,疲於證明,簡歷上的經歷鋪得密不透風。可是這樣的惶恐灘頭說惶恐,換來的還是零丁洋裏嘆零丁。所有人都已搭上屬於自己的那部電梯,只有我是不被需要的遊魂,在偌大的辦公室來去,投下一片陰影。

難道,因為我會寫作?這的確是巨大的靈魂劣勢。它像詛咒一樣,讓我時刻無處遁形。每當我想要證明,自己和他人沒有分別,就會有人跳出來,將我一把摁住:「嗨,別裝。What else can you do?」 百口莫辯。

這原本只是靈魂的一個出口,竟成為異類的證據,到頭來,還不如沒有任何想法的庸者。啼笑皆非。

睜開眼睛,環顧身邊的世界,和禱告前沒有任何分別。我知道祈求不能改變任何事情,為的只是給自己的心一個淡定的起點。只是突然對過去的自己感到抱歉。 是不該再將鉆石當作玻璃球售賣了。因為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會珍惜。

「曾幾何時年少,滿腔癡心欲搖。」

從法喜講寺歸來,我和嘉嘉回到了位居楊梅嶺的住所,郇曉和阿傑已在附近的飯店等候多時。當晚的主線話題回歸愛情,也算扣了「520」的題。婚後的郇曉進一步「幸福肥」,談起婚姻頗有一番心得;嘉嘉說起曾經崇拜的學長,少女情懷總是詩;阿傑聊起過往的戀情時,總讓我想起阿方斯納·斯托爾尼的那句詩,「甜蜜的春天教會我如何愛你....」

而當晚我說得很少。好像到了某個年齡段,就不太想再多談愛情了。大多數時間,只是做一名聆聽者。時時大笑,偶爾發問。和朋友在一起的夜晚總是很美好。

用完晚餐,從楊梅嶺路口的牌坊徑直出走,即可目見「滿覺隴路」四個字。滿覺隴路。第一次看到這個路名的時候,還是在一個杭州人的朋友圈。當時我整個人都是驚訝的:怎麽會有如此攝人心神的名字,嚼念著都有滋味,像在口中打翻了熠熠的墨水瓶。

滿覺隴路。春風吹動了少年的心。

記得那個夏天,我實習離職去讀研。正式告別以後,杭州人給我留下一封信:「仔細想,可能孤獨也是一份財富,在精神上巨大的痛苦之中反而激發出了超人的領悟力。內心對愛情的渴望找不到出口,大腦卻飛速得運轉了起來。想念可以停下來,期望也熄滅了,腳步卻停不下來。 他越跑越快,像上一次那樣,我不知道會去到哪裏,也不知道下一站,不如閉上了雙眼。

如今我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道理。生活的壓力,生命的尊嚴,生存的瑣碎。太多事物對我的靈魂虎視眈眈,欲將之粉碎而後快,讓我不知道下一站去到哪裏。唯一能做的,只有寫一封信,讓自己帶回去。寫下即永恒。在靈魂受到永遠不可逆的損傷以前,寫下來。

波赫士站在潛水艇上,投下一枚硬幣,百年後才被世人發現。蝴蝶抖落鱗片時散發的那一點點金粉,也可能在很多年後的某一天發光。我依然相信著這一切。

浮生暫寄夢裏夢,世事如聞風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