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艺人唱歌难听不仅不是嘲点,思路一转,还能变成真金白银的掘金点。
龚俊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人间百灵鸟」几乎每次开嗓都能引起一波轰动。从去年龚俊直播洗脑翻唱【好喜欢你】,「爱你芜湖」成为爆梗,再到【山河令】主题曲【天涯客】,龚俊唱歌「难听」已是他的强烈标签。
但唱功不行的弱势不仅没有为龚俊减分,反而成为一个流量密码和加分人设。「人菜瘾大」让粉丝看到他的单纯与努力,他演唱的【你好火焰蓝】主题曲【Sweet】发布后,#龚俊好听# 一度成为热搜,一些粉丝甚至自称是他的「养成系歌手粉」。连企业也抓住了这个营销点。百度在邀请龚俊作为代言人之后,推出了他的AI数字人形象,在百度世界大会上表演了【夜曲】唱跳。
明星立人设并非新鲜事,「硬汉」「仙女」「吃货」「小鲜肉」等人设曾大火过,如今早已过时。而唱歌难听、被迫营业、怕黑胆小这类独特又真实的人设成为网友钟爱的新梗,占据了流量的市场。
随着娱乐圈揭开神秘面纱,相比造梦,人们更想要人间真实。
人设营销走向「人间真实」
「人设」即人物设定,这个概念起源于二次元文化,指动漫或游戏中的角色设计和形象特征。随着娱乐工业的发展,这个词从虚拟走向现实,开始应用于娱乐圈艺人的个人形象。人设往往通过一些名词或形容词指出某个明星的特质,比如「腹黑」「仙女」「国民老公」「敬业」等。
然而,远在「人设」这个词为大众所知之前,对明星形象的包装就已经开始了。
在20世纪初的好莱坞,「造星」也是工业化流程的一环。当电影成为大众艺术,观众对于演员的热情日益高涨,不断寄信给制片公司和放映商询问他们喜爱的演员。制片公司意识到了演员的「门面价值」,开始将演员的名字加在影片结尾,增加其曝光度。他们甚至成立了专门负责培养明星的机构,研究各种方法来提高演员的知名度。
大荧幕塑造了喜剧大师卓别林、「美国甜心」玛丽·碧克馥、「玉女」莉莉安·吉许、「拉丁情人」鲁道夫·瓦伦蒂诺等时代巨星。但人们很快发现,影视镜头里理想化的形象已经不能满足观众的需求了。
1909年4月3日,一家名为【活动影画世界】的电影杂志用两个整版刊登了关于演员本·特平的一篇名为【一个电影喜剧演员的生活】的文章,创立了以影片"幕后和明星隐私"故事来满足观众对其银幕偶像好奇心的传统。此后,名人照片、幕后故事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各类杂志里。
造星的逻辑在中国影视行业同样适用。
初期阶段的造星往往致力于打造完美无暇的形象,「天王」,「金童玉女」「仙女」曾是一代明星最得意的头衔。
张曼玉、王祖贤、林青霞等都曾被称为「香港玉女」
在电视时代,明星形象由制片、明星和媒体一手「包装」,粉丝的声音微乎其微,即使察觉到明星的形象是经过「过滤」和「美化」的,也只能被按头接受。另一方面,由于普通人很难接触到娱乐圈,对明星的真实面知之甚少,明星形象亦不容易崩盘。
随着社交媒体和娱乐产业的发展,普通人和明星的距离陡然缩小。在真人秀节目和微博等平台中,脱离了剧本,明星可以向粉丝展现「真实」的自我。那英老师的那句「妈的,最烦装逼的人」让大众看到,明星也是活生生的人。
在此过程中,粉丝地位的重要性和购买力被不断证明,消费实力决定了「明星人设」这个商品的生产方式,造星的话语权正在被移交。
打造人设成为明星营销的一项重要工作,人设赋予明星独特的记忆点,使其在庞大的流量市场上能够被辨识和区分,并为自己博得路人的好感。一个好的人设,既要顺应网民心理的变化,又需要有新鲜之处。为了蹭热度,明星会打造与当下热词相关的人设。
在2014、2015年当红的「小鲜肉」,现在已经遍地都是,同样的还有「吃货」「女汉子」「敬业」等人设,因为太高频出现,已经没有了辨识度。更多新奇的人设开始出现,比如电影【你好,李焕英】播出后,张小斐成为「妈系」偶像第一人。
在「搜索「成为一种习惯的今天,人设也是天然的关键词,简短的文字或视频带上一个有记忆点的话题,就能实现在网络上的广泛传播。
今天,戏外人设已经和戏内人设同样重要。甚至,有时候艺人「星运」如何,戏外人设更加关键。
人设的反噬
娱乐圈有句不成名的规定,越高端的人设,翻车的越快。
「好男人、好妻子」人设的翻车实例不在少数:李小璐出轨,国民大叔吴秀波陷入「出轨门」,罗志祥曝出「多人运动」丑闻,「纯情男孩」吴亦凡成为强奸犯,「仙男」霍尊被锤当代陈世美……
「学霸」也是娱乐圈的高危人设,没点真材实料支撑,很难不露馅。翟天临、江一燕、马嘉祺等人都先后塌房。
相比之下,停止「造梦」,将无伤大雅的「弱点」作为人设营销点,是更安全的选择。
随着网民社会心理的变化,许多人设和梗已经过时,曾经盛极一时的「蠢萌」和「傻白甜」人设,如今更有可能被认为是绿茶和情商低;在「范爷」范冰冰之后被女明星纷纷效仿的「中性总攻」人设,由于走向「油腻」也开始遭到网友反感。
「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一方面,明星需要通过戏剧化的「标签」来吸引流量,另一方面,粉丝也需要更真实、立体的明星形象。在这种矛盾之下,明星人设开始朝着反差化、「亲民」化发展。
人无完人,一点瑕疵反而会使明星的形象更饱满。
2017年,张艺兴在参加【极限挑战】时说自己怕「尖嘴动物」,见到鸽子和鸡都会绕着走。在节目中,导演组在他的酒店房间里放了一只公鸡,吓得张艺兴深夜夺门而出到孙红雷房间躲避。今年5月,在【向往的生活5】中,「张艺兴怕鸡」热度不减,依旧是节目的一大看点。
在今年【IZONE Eat-tingTrip】第三季中,HKT48成员宫胁咲良骑着带辅助轮的儿童脚踏车撞到了墙上,当被问到喜欢和不喜欢的运动项目时,她问答「都不喜欢」。网友考古了她综艺时期的运动表现:不会骑三轮车、跳大绳跳出界、跑步姿势闭眼朝天、保龄球扔出球道……戏称她为「全能型运动选手」「运动鬼才」。
除此之外,利路修「被迫营业」、【青春有你】金子涵「犯困」、毛不易不会跳舞等人设都制造了不少热度和流量。只要不涉及到专业能力,粉丝对于这些「小瑕疵」不仅不反感,反而觉得很可爱、很真实,容易引起共鸣。
而且运动废柴、怕黑、怕虫、犯困这类「真实」人设天然带「梗」,印象鲜明,容易被记住,可以任网友反复调侃。在粉丝玩梗、路人凑热闹的过程中,艺人本身的热度也大大提高。「真实」人设成为一种竞争优势。
在综艺节目中,自带喜感的人设能够为节目增加许多戏剧点和笑点。比如邓伦在参加【密室大逃脱】时因为怕黑被大张伟赠外号「黑怕男孩」,胆子不大,嗓门贼大,每每被吓到尖叫、跳桌、倒地,节目效果十足。
而唱歌跑调的刘昊然曾经自曝有多档音乐节目邀请他当导师,他自嘲地说:我要接了的话,比我慌的肯定是导演。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龚俊身上,虽然最终他在【创造营】担任选手的助梦官,并没有进行表演,但在节目前,「龚俊上音综」的话题本身已经引起了大量讨论。
人设能够提高艺人知名度,得到粉丝和路人的喜爱。但就如人民日报所评,「再精心打造的‘人设‘,也不过是一种刻意呈现出来的形象,本质上是一种营销行为「。「真实」人设并非就是没有风险的营销。
在「打工人」概念走红时,不少明星就为了「亲民」而打造「打工人」「社畜」的人设。但明星的薪资和普通人本就不能相提并论,「打工人」的人设并不能引起共情,反倒显得虚伪。
对于演员来说,人设也始终是把双刃剑,在塑造形象的同时,也限制了戏路。
白敬亭在参加【明星大侦探】时因其聪明、沙雕、有梗,立下了「注孤生」的直男人设。今年,【你是我的城池营垒】播出后,豆瓣上不少帖子表示,特警精英邢克垒聪明、腹黑,简直是白敬亭本色出演。
但诡异的是,在其参演的【我们的新时代】(【因为有家】单元)【八零九零】【与晨同光】等剧中,他都被评价「本色出演」,足见问题所在。
当人设与剧情产生割裂之后,也会使观众出戏,影响观看效果。在【山河令】中,龚俊参与演唱了主题曲【天涯客】。每当剧情走当悲情时刻,BGM响起,弹幕总是一片「准备哭的又出戏了」。
龚俊唱歌到底难不难听,答案并不那么分明,但不可否认的是,「唱歌难听」人设在营销上取得了胜利。与龚俊唱歌相关的不少微博话题如 #龚俊谢谢大家对我演唱事业的肯定# #龚俊新歌把未来点亮# 等都登上了热搜榜单。
这个人设或许在现阶段是利大于弊的,但从长久来看,龚俊真的会去当歌手吗?龚俊还能演歌手的角色吗?很难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