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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者】中有哪些让人泪目的瞬间?

2021-06-22娱乐

电视剧【叛逆者】在人们的热切关注下,第一轮的播出落下了帷幕。近来,很多读者在探讨原著小说与电视剧之间的种种不同,比如小说中蓝小姐与林楠笙的真实关系?林楠笙与朱怡贞最后是否走到了一起?顾慎言、林楠笙是否真有其人?为此我们节选原著小说中的部分章节,以飨读者。

【叛逆者】(节选)

文 | 畀愚

十二

林楠笙在他的专员办公室里见到老潘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到押送的卫兵退下后,他紧皱着双眉,说,你在玩什么把戏?

老潘笑了笑,说,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你。

原来,老潘在三天前的一次搜查中意外被捕。按照惯例,像这样进来的疑犯就算没人保释,在关押上一段日子后也会被释放,可他却在上刑后的不久开始招供。老潘一边捂着嘴巴咳嗽,一边对预审员说,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预审员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朝站在门口的守卫递了个眼色。守卫很快请来一个少校军官。

老潘却摇了摇头,说,我要见的是最高长官。

少校显然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半个屁股靠在审讯桌上,朝一边的打手抬了抬下巴,打手上前就是两个嘴巴。

老潘没有吭声,弯腰捡起眼镜重新戴上后,抬起手使劲地抹去嘴角的血迹。他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少校,说,我姓潘,我的名字叫潘新民,代号食指。

少校眼睛亮了,说,往下说。

老潘又摇了摇头,说,够了,你把这几个字往上报吧。

少校有点疑惑,拿起审讯记录,把那几个字又看了一遍。这一回,他没有鲁莽,而是拿审讯记录去了情报科。等到这张审讯记录出现在林楠笙的办公桌上,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林楠笙摇了摇头,对老潘说,你应该清楚,像你这样被抓进来的,只要找不到证据,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释放。

可我没时间去等那几天。老潘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笑容,他对林楠笙说,现在,你仔细听好了。

说着,他开始向林楠笙下达命令,一道接着一道,直到全部说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力咳嗽起来。

林楠笙半晌都没说话,而是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老潘又笑了,说,开始执行吧。

林楠笙还是紧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我失败了呢?

那我一辈子都会背着这个叛徒的罪名。老潘仍然微笑着说。

我不会为了你的名声去做任何事,林楠笙冷冷地说,我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

我知道,老潘说,对于一个情报员来说,生命不重要,名誉同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务。

你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我,林楠笙站起来,说,我收到情报后怎么送出去?

三天没我的消息,我的报务员就会销毁密码本,自动撤离上海。老潘仰起脸看着他,说,现在,已经三天过去了。

林楠笙再也没说一句话。他最后看了老潘一眼,走过去拉开门,让卫兵进来把他带走后就直接去了档案室,在那里找出许多文件,一直埋头看到下班才离开保密局大楼。

这天晚上,林楠笙回到家里已是深夜。他没有惊动蓝小姐,悄悄地洗漱,悄悄地上床。第二天吃完早餐,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蓝小姐,说,你得帮我个忙。

蓝小姐点了点头说,说吧。

但是,林楠笙并没有开口,而是掏出一张纸条,展开,交到蓝小姐手里,等她看完才说,没问题吧?

蓝小姐拿过火柴,划着,点燃纸条后,扔进烟缸,抬眼看着他,说,你收留我,就是为了这一天?

林楠笙摇了摇头,说,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绝不会让你去。

蓝小姐说,放心吧。

林楠笙说,你可以问我的。

我不用问你。蓝小姐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说,从你送我离开重庆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林楠笙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站长的办公室。一见面,他递上审讯记录,说,这个人你应该有印象吧?

站长看了眼,说名字没听说过,不过这个代号他知道,在1940年前后是中共上海情报网里的一支梭子。

此人就关在我们的地下室里。林楠笙说,不过,我去查了以往的档案,有关食指这个代号,有很多不同的描述,其中一份里还说他是个女人。

是不是食指不重要,站长说,重要的是他能给我们提供什么。

……

下午的审讯看上去更像是场谈判,在华懋饭店的一间豪华套房里,所有的电扇都已经打开。林楠笙坐在站长的一侧,除了偶尔喝一口杯中的咖啡,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老潘镜片后面那双眼睛。

但是,老潘好像只对站长一人感兴趣,隔着条桌不断地咳嗽,不断地提出他的要求。

可你用什么来交换这些要求呢?换上便装的站长如同一个老练的商人。

老潘略微低了低头,说,今天星期几了?

站长说,今天是八月二十七号,礼拜五。

今晚九点二十五分,百乐门舞厅外左侧的柱子前,我有一次接头。老潘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次环视着条桌对面的三位审讯者,最后把目光停在林楠笙脸上,说,我们的合作今晚就能见分晓。

来人是谁?预审科长不由得问道。

华东局派往宁沪两地的联络人,老潘说,我将跟他做工作上的对接。

房间里一下变得静谧,就连书记员也抬起了头。林楠笙却闭上了眼睛,如同在辨别这些话的真伪那样。

这时,站长忽然站起来,看着屋里所有的人,说,诸位,今晚九点半以前,大家就在这里陪着潘先生吧。

我要这么多男人陪着干吗?老潘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众人,毫不客气地说,还是找个女人来陪我吧。

然而,到了晚上的九点二十五分,就在林楠笙离开华懋饭店的同时,老潘刚站到百乐门舞厅外左侧的水泥柱前,就被迎面飞来的第二颗子弹射穿额头。第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发梢射进了后面的墙壁。老潘没有动,而是仰起脸,迎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直到枪声再次响起。

蹲点的便衣们一下子有点乱套,纷纷掏出手枪。负责现场的行动队长从一辆车里跳出来,指着街对面大楼的天台,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吗?上面!

行动队的便衣们迅速包围了大楼。他们从正门冲进来时,在灯光暗淡的楼道里与蓝小姐相遇。她穿着一套深色的夏装,手里握着林楠笙那支勃朗宁。在一阵短暂的对射过后,蓝小姐提着空枪退回天台。她看了眼从两面包抄上来的便衣,举枪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直退到天台的栏杆前,就像忽然中弹那样,一头就倒栽出去,嘭的一声摔死在楼下的大街上。

半个小时后,警务处的干探赶来,在天台的水箱里捞起一支毛瑟98K步枪,里面还剩三发没射完的子弹。昨晚,林楠笙从黑市的军火贩子手里买来这支枪后,就把它藏在这幢大楼天台一角的隔热砖下,然后对着手表,勘察好进出的路线,把它们标注在那张纸上。为了这次刺杀,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做了最完善的准备。可是,事情还是出了意外。原本十点后才上锁的后门,这天晚上竟被看门人莫名其妙地提前了。蓝小姐把步枪扔进水箱后跑下天台,顺着楼梯一直跑到后门,才发现今晚将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转念间,她在黑暗中忽然感到了一种让人揪心的惆怅。

十三

林楠笙在一家旅馆的房间里等到半夜,就已预感到事情的结果。一下子,他像被抽干了血那样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瞪到天明,无力地蜷缩着身体,如同死了一样。

可是,当他午后走进丹桂戏园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楠笙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等到台上的戏开演,才在一片喧天的锣鼓声中见到茶房挑起门帘。来人竟然是南京国防部作战厅的荣将军。两个人同时愣了愣,他们曾在很多场合不止见过一次。林楠笙却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一场值得为之付出生命的约会。

荣将军把手插进裤袋,里面应该是一把子弹上膛的手枪。

林楠笙淡淡地说,如果这是一个圈套,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荣将军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后,看了眼摊在桌上的那张报纸。上面是老潘的死讯,还配着一张现场的大幅照片。

林楠笙说,老潘已经遇难,我是接替他的人。

荣将军说,他应该知道,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之所以选择在公众场合赴死,就是为了让你能从报纸上看到他的死讯。林楠笙扭头看着他,说,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他活着,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来见你的。

荣将军没有再说话,坐直身体看着楼下舞台上的演出。

于是,林楠笙在喝了口茶水后开始从老潘的意外被捕说起,一直说到他离开华懋饭店前的那一刻。为了能见我一面,他出卖了自己;为了让人相信他的变节,他甚至不惜牺牲掉两条下线。林楠笙说到这里,一下就想起了蓝小姐。他看着荣将军,说,你必须相信我,我也必须要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荣将军始终一言不发,眼睛盯着舞台上的演出,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我应该已经暴露,林楠笙顿了顿,又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荣将军掐灭烟头后,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划着火柴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透过吐出来的烟雾,定睛看着林楠笙,说,老潘应该告诉你最关键的一件事。

林楠笙愣了愣,在脑子里把老潘曾说过的那些话重新过了一遍后,说,你们是同乡,你们曾一起在十九路军共事过,在上海一起抵抗日军……他在老家时的名字叫刘宗铭。

荣将军摇了摇头,说,我想他一定会对你说,在得知他死讯的情况下,我还能出现在这间包厢里,就足以证明我要传递的情报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

说完,荣将军掐灭香烟,起身头也不回地挑帘离去。

林楠笙呆坐在包厢里,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直到起身准备离去,看见荣将军遗留在桌上的那包香烟与火柴,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傍晚时分,根据写在火柴盒里的地址,林楠笙来到安福义庄的殓房,在一具即将火化的尸体身上找出一个油纸包后,直接就去了朱怡贞那个备用的家。

敲开门,朱怡贞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说,你真是阴魂不散。

只要让我找到你,我就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野。话说到一半时,林楠笙就已经后悔。他又一次想起了蓝小姐,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立即低下头去。林楠笙再次抬头看着朱怡贞时,他说,我需要你的电台,还有密码。

做梦。朱怡贞正在做晚饭,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她头也不回就进了厨房。

林楠笙跟着走到厨房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油纸包,看着她的侧脸,说,这是国防部刚刚核准的辽沈地区的兵力布署与增兵长春的计划。

朱怡贞一愣,扭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们当年费尽心机想让我成为的人。林楠笙说着,走过去,把那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又说,为了这个,老潘死了,我的妻子现在生死不明,你必须得把它发出去。

可是,朱怡贞没有看他,也没有看那个油纸包。她慢慢放下手里切菜的刀,解开围裙,随手搁在台板上,默默地走出厨房,走到窗前看着昏暗的天空。忽然间,她是那么想流泪,那么想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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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安南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尽。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突兀的表情,坐在餐桌边吃完碗里的饭,继续听林楠笙讲完后,去厨房里漱了好一会儿的口,才出来,说,我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但我得向组织汇报,还得查证。孟安南看着林楠笙说,这是程序。

林楠笙点了点头,说,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说着,孟安南拿起提包就匆匆地出门。

林楠笙坐在那张餐桌边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就在他全身都开始变得僵硬时,孟安南开门进来。他看了看坐在桌子另一头的朱怡贞,对林楠笙说,我们只对上了食指的身份,1941年他随新四军办事处撤回苏北,1942年去了延安抗大学习后,不排除会被重新派回上海的可能,但我找不到一点关于你的信息,你得给我时间。

它不会给我们时间。林楠笙一举手里的油纸包,说,你们必须得把它发出去。

孟安南又看了看朱怡贞,一点头,说,照他说的做吧,发华东局,请转西柏坡。

可是……

没有可是,上级会甄别情报的真伪。孟安南说着,接过林楠笙手里的油纸包,递到朱怡贞手上,又说,快去,这是命令。

朱怡贞离开后,林楠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进椅背里,看着孟安南想说句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孟安南笑了笑,看了眼桌上的剩菜,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半瓶洋酒,说,喝点酒,睡一觉。

林楠笙顺从地点了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后,说,你就不怕这是个圈套吗?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孟安南说着,忽然一笑,摇了摇脑袋,看着林楠笙,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信任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的东西。

林楠笙一愣,一下睁大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记得,就在那家意大利人开的妓院里,顾慎言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将近中秋前的一天深夜,林楠笙终于离开上海。他在朱怡贞家的客厅里整整住了半个月。这是孟安南再三叮嘱的:你已经遭保密局秘密通缉,只要不出这扇门,你在上海就是安全的。

林楠笙笑了笑,他深知在那两份情报没有最终被确认前,他在哪儿都安全不了。他又开始喝酒,先是让朱怡贞去街上两瓶两瓶地买,白天坐在窗前喝,晚上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不着,就盘坐在黑暗中喝。后来,朱怡贞索性让酱园的伙计扛了一坛绍兴酒上来,说,我们买不起更好的酒。

林楠笙头也不抬地说,没关系。

然而有一天,就在朱怡贞离开家门后不久,林楠笙放下酒杯去了他们的房里,快速地检查了整个房间。最后,他在一个上锁的箱子底发现了一块没有秒针的梅花牌手表。

第二天,朱怡贞去屋顶晾完衣服回来,刚坐到绣桌前,林楠笙忽然说,你们是对假夫妻。

朱怡贞愣了愣,挺起背,说,你不再缅怀你妻子了?

林楠笙像被针猛然扎了一下,但他还是说,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

朱怡贞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台上的阳光,说,她长得漂亮吗?

许多话,林楠笙一直想说,但他最终没有吐露一个字,而是紧闭着嘴,起身去厨房的酒坛里舀了杯酒,出来,一口喝掉半杯后,又去厨房把杯子加满。

可是,那坛酒还没有喝到见底,确认林楠笙身份的电报就来了。朱怡贞在抄收电文的瞬间,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匆忙跑上楼,看着林楠笙,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老家来电……在召唤你回去。

林楠笙坐在窗前没有出声,也没有抬眼。他拿过放在窗台上的酒杯,慢慢地把里面的半杯绍兴酒喝干。

两天后,孟安南亲自开了警车一直把他送到江苏地界时,天色已经发白。他把车停在路边,看了看手表,说,我们来早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又说,拿着,路上防身用。说完,他补充说道,但愿你这一路上都用不着它。

林楠笙接过手枪,熟练地检查完弹夹,一把将子弹推上膛后,就把它顶在了孟安南的太阳穴上。

孟安南愣了愣,说,前面有驻军,枪声会惊动他们的。

林楠笙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那块没有秒针的手表,说,你是顾慎言放出去的一只鹞子?

孟安南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是他的学生,但你不知道我是他收养的义子。说着,他伸手拿过那块手表,看着它,又说,只是我们都选择了自己的路。

接着,他在枪口下告诉林楠笙,自从跟随顾慎言由越南来到香港,他踏上中国这块土地快有十六年了,顶着一个军统特工的名头,却从没为他们干过一件事。相反,他每天在做的,正是他父母未竟的事业。

孟安南的父母曾经都是胡志明的追随者,他们一起留学法国,在那里认识了顾慎言。可是,在他十岁那年,他们双双死于西贡法国人的监狱。那时,孟安南的名字叫阮志中。

说完这些,他扭头让枪口顶到了额头的位置,看着林楠笙说,到了根据地,你可以去华东局的政治处,那里有我的档案,里面有我全部的历史。

但事实上,林楠笙并没有到达根据地。在穿越封锁线时,他乘坐的舢板被碉堡里射出的子弹击沉,护送他的交通员中弹身亡。林楠笙在水里游到精疲力竭,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一条航船的甲板上。

救他的是个下乡收租的米行老板。他把林楠笙载回上海郊外的一个小镇,站在三江汇流的码头上,他说,坐船再往东去就是大上海了,往南是浙江省,江苏在北面。

林楠笙说,那这是什么地方?

米行老板说,这个地方叫斜塘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