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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虐到肾疼的病娇文?

2021-08-24健康

江子瑜出生在一个缺爱的家庭里,养成了她冷淡的性格,特别是从她弟弟江子琛出生后,她在家里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对亲情越发淡漠。

江子琛小时候懂事可爱乖宝宝,最爱姐姐,长大后有一个不可说的秘密,折磨的他痛不欲生,无原则爱姐姐,事事以姐姐为先。

#女主高冷事业狂#男主阴暗病娇小狼狗

江子瑜八岁那年 ,江子琛出生了。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一月一日,是个喜庆的日子。每次家里给他过生日,父母长辈总是对此津津乐道,刻板严肃的农村老太太生性古怪,此刻也不由得笑开了颜,咧着不剩多少颗牙齿的嘴殷勤而慈爱地呼唤她的小孙子,搂在怀里说这孩子生来就是好命。父母就在一旁笑,眼中充满了爱意和喜悦,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附和。

天伦之乐不过如此。

「瞧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呢。」

「是呀,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

的确是这样,江子琛生来好看,圆圆大大的眼睛,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嫩嫩的脸颊红扑扑的,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软软糯糯地叫一声你的名字,能把人心都叫化了。

每当听到别人的夸赞的时候,母亲脸上就堆满了笑意,而我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待着。

总会听到这样的话,大家似乎在可惜,同是同爹同妈,两个孩子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是呀,江子琛长相可爱,性格活泼,是大家的开心果,也是大家的小福星。在江子琛出生那天,我爸买彩票中了100万,之后逢人就夸子琛聪明伶俐。而我性格沉闷,不爱说话,还长相普通。

我犹记得那天,下着倾盆大雨,学校等了很长时间,也没人来接我,我只好冒雨回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我的衣服被他弄的凌乱不堪,我心里十分恐惧,奋力挣脱了他,之后赶紧往家跑,当我到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不知过了多久,爸爸回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我清楚的看见他眼里有愧疚,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留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妈生产了,他要去医院照顾我妈。我什么也没说,看着他走了。

江子琛出生后,家里长辈都很喜欢沈嘉泽,而这个小孩子,却打小只亲他的姐姐。

每当他晃着小短腿四处寻找姐姐的时候,长辈们就会笑。

「小嘴多甜呀!」

「姐弟俩感情亲才好。」

七大姑八大姨指着他俩笑,然而多半都是在注意这个给家里带来欢声笑语的开心果。

每当他站在她面前,昂着头,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手拽着她的衣角轻轻摇晃,软软地叫一声「姐姐」,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时,江子瑜就会回思绪,挑挑眉,双手放进口袋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见她不理他,他就会扁扁嘴,一副委委屈屈,要哭不哭,强忍着泪意的小模样不知道化了多少人的心。

「姐姐,抱抱。」

江子瑜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既不阻止他的小手摇摇晃晃她的衣角,也不蹲下身子安抚他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他也不哭,不像一些熊孩子,得不到就又吵又闹,就是泪眼汪汪的样子很戳人。就有看不惯的亲戚委婉说道:「子瑜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淡了些。」

「是啊,这性子,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姑娘。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江子瑜嘴角抿出一抹冰凉的弧度,目光水一样轻轻划过这些人,还不待这些亲戚露出不自在的目光,便已扯开江子琛拉着她衣角的手,向所有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我先出去一趟。」

小尾巴扁扁嘴,小媳妇似的跟在她身后,像一条小尾巴。

可是,小尾巴是永远追不上头的,如果江子琛还有记忆,那么他童年最多的记忆应该是江子瑜的背影。

江子瑜生平最讨厌看这种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面。

或许奶奶看她一个女孩子,露出嫌弃的目光,七大姑八大姨来来去去就是争那一亩三分地,父亲母亲为了给老人多少红包甚至可以撕扯起来……才是这一屋子的人最真实的面目。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可以掩盖所有丑陋和伤痕。

江子瑜对这个家庭印象最深的,是因为父亲中彩票这笔天降之财撕扯,打骂,纠纷……的记忆。

父亲不知是被谁迷昏了头,毅然决然把所有的钱都用来投资房地产建设,幸运的是父亲赶上了一个好时代,因此发家致富了,之后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就从农村搬到了城里,而父亲和母亲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地产公司。这都要从江子琛出生开始说起。

小时候,她时常在门口看到,母亲坐在床上,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眼中流露出的温柔而慈爱的神色,与那种常见的疲倦和烦躁完全不同。

母亲看到她来,有时会把婴儿放到她怀里,千叮嘱万叮嘱一定要好好抱着,然后才去上厕所。

怀里的婴儿在熟睡。

粉嫩嫩红扑扑的脸蛋十分漂亮,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还没长得很浓密,有时候打个哈欠,嘴角露出香甜的笑容继续安眠。

有时候,他是醒着的。一双大且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晶亮的瞳孔中满是她的倒影,看着看着,或许会咧开没牙的嘴笑,伸出莲藕一般的小胖手来抓她。

他凭什么这么信任她?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她并不喜欢他。

并不是所有人都期待他的到来,起码她不是。

父亲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来了挡不住,在江子琛出生这一年中了大奖,然后做房地产生意,整天忙里忙外,脚跟不沾地。

母亲生完孩子缓了过来,本想着生活变好了,终于不用再外出操劳了,可以在家照顾家庭,一些风言风语打乱了她的计划。

男人兜里一有钱,就会变坏。况且父亲尚未发达的时候,就不是那种好的性子,混吃混喝的日子也不在少数。这下有了一些钱,被拮据的生活压制住的享乐主义就开始冒头了。

他也不赌了,也不再大手大脚买彩票,就是沾上了女人。和工厂里年轻漂亮的女工勾搭上了,整天眉来眼去,乐不思蜀。

母亲听了差点气出了病,在当地雇了个可靠的保姆,丢下孩子就驻扎在了工厂,把那个威胁到她地位的女工辞了。

她的性子,也不是那种光吃醋不干事的女人,一来二去,也渐渐熟悉了工厂的业务。派单拉单等工作也干得得心应手,作风雷厉风行,硬是靠着不断学习,从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农村妇女成为了乡镇杰出妇女代表。

她用实力证明,父亲离不开她,尽管他不爱她。如果说女人如衣服,那么她硬生生把自己炼成了他的手足。

事业上的成就必然伴随着家庭中的疏忽,夫妇俩忙里忙外,一年到头可能也就有一个月是待在家里的,家里自然也就剩下他们这两个孩子。

小考她没考好,但是父亲有了钱,也给她砸了钱进了学习环境良好的初中。在新的环境里,她就像是遇到了雨露滋润的干涸的树苗,逐渐茁壮成长,长成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模样。

变高了,变瘦了,背脊挺得很直,不再畏畏缩缩,身材苗条修长,五官略微张开,但也没有变得惊艳,依然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却有一种如同书本的冷凉感和距离感。

父亲母亲十分欣慰,家里老人也不再是冷淡的模样,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了一些温度。美满富足的家庭,有个学习好的姑娘对他们来说是一项谈资。锦上添花谁不乐意?

十六岁的江子瑜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家人大肆操办宴席,恨不得让全镇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天快黑了,外面雨声很大,电闪雷鸣,江子瑜并不喜欢雨夜,这是家里也没人,江子琛还没有放学回来,保姆也没有在家,江子瑜感觉有点饿了,便下楼去找点东西吃,冰箱里的食物很多,她只是随便拿了一杯牛奶,一个面包,便打算上楼去,这时正好听见客厅的门被人打开了,便看见保姆阿姨和江子琛从门口进来,他们身上都湿透了。

男孩看到他后面的人,眼睛亮了亮,软软的叫一声「姐姐」。

夫人一转身,便看见了女孩,「子瑜,对不起啊,今天回来晚了,我这就给你们准备吃的」。

妇人正要走进厨房,江子瑜看着地上的小人。

「先帮他洗一下澡吧」

妇人擦了擦手,应了声「好」。

江子瑜又说,「算了,你也先洗洗吧」。

妇人面露迟疑,却并不能从她寡淡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江子瑜淡淡的说「你用外面的洗澡间,我带他去我房间」。

夫人点点头。

江子瑜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偏了偏头,看到某个盯着脚尖发呆的萝卜头,皱了皱眉,说道:「把鞋脱了,放下书包,跟着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你把你的毛巾衣服……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带过来。」

她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全然想不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日常受到精心的照料,怎么会明白她在说什么。

男孩眨了眨眼,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疑惑和忐忑。

男孩嗫嚅:「姐姐……」

「怎么?」

「我……我不会……」

江子瑜愣了愣。片刻之后,嘴角扯出一抹笑。

她忘了,江子琛和她是不同的。她六岁的时候,已经承担起了一些家务。她真真实实体会过财米油盐酱醋茶的拮据人生。

给他准备好了需要的用品,将男孩扯到蓬头下,略微烦躁地给他脱了衣服。

男孩羞涩地捂了捂自己的身子。

五岁的男孩接受了很好的性教育,已经产生了朦朦胧胧的羞耻感和性意识。他知道,自己是男孩子,姐姐是女孩子,他们之间是不同的。

其实,他可以自己来的……他会自己洗澡……他都是自己洗澡……

江子瑜制止了他扭拧的身子,皱着眉低声训斥,「别动!水温怎么样?热还是冷?」

「嗯,这样就可以……」

其实有点烫,但是并不想给姐姐添麻烦。

她的动作有些粗暴,加上水温有些烫,洗好了之后,男孩白嫩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她顿了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略微懊恼地丢下了毛巾。毛巾被扔进桶里,溅起一小片水花。

男孩心中惴惴不安,「姐姐,你怎么了?」

「水温不对怎么不说,你傻吗?」

她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冷淡模样,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犹如隔岸观火,此刻突如其来的怒气让男孩心生忐忑。

「我……我没事……」

江子瑜懒得说什么,只得拿出烫伤药给他擦了再穿上衣服。

像是打了一场大战,整个人都疲惫不堪,江子瑜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想法。

不婚不育保平安。

揉了揉眉心,指着门说道:「好了,你出去吧。」

男孩失落地点了点头,临走前,趁着好不容易进入她房间的机会,眼睛滴溜溜扫了一遍姐姐的房间。

灰蓝色床单,黑色的窗帘,衣柜里挂着几套清洗干净的校服,梳妆台上零零散散放着些瓶瓶罐罐,布置得极简,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很少。

冷冷淡淡的,就像姐姐一样。

吃饭的时候,江子瑜了解到,保姆的儿子生了一场大病,做了肾移植手术,现在就在市医院躺着,所以今天才那么晚。

妇人一直不停地跟她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会合理安排自己的时间。

看得出来,她十分需要这份工作。

然而此时,准备好的「如果做不了就辞职吧」瞬间堵在了嘴里。

江子瑜咽下嘴里的食物,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下午放学我去接子琛,我离他不远。」

男孩捧着大过脸的碗,闻言立刻抬头看了看她。

嘴边还残留着汤面的汁水,黏糊糊脏兮兮的。

像一只愚蠢的小狗。

她的「下午放学」和江子琛的「下午放学」有不小的差距。她时常会被突如其来的作业给绊住,或是某个科任老师临时突击考试等等情况给耽误。

等跑到附属幼儿园,园里的小朋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只愚蠢而胆小的小狗就两手扒拉着栏杆,脸都靠在上边,大大的眼睛朝着外边张望。和那些吵吵闹闹的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孤独而又倔强。

每每见到她的身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会燃起一团明亮的火焰。

她承认,自己会在某一瞬间被某种情感蛊惑。

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曾经的自己,站在教室里,一次又一次孤独地等待,却一次又一次迎来失落。

相同的是,他们都无法等来忙碌的父亲母亲。不同的是,他在等着她,而她永远不会食言。

或许,明天可以稍稍提前一点。早些完成作业,效率高一点,也没什么。江子瑜心中漫无目的地想着。

想着想着,步伐不由得加快,没一会儿,那条小尾巴又落在了后边。

「跟上。」

她只得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迈开小短腿蹭蹭蹭跑上来。如果是在夏天,那么他的额头上就会布满细细密密的晶莹的汗滴,微微喘着气。

果然是一只小狗。

冬天的时候,他白白嫩嫩的小脸就会被冻得红扑扑的,像一只苹果,在室外走久了,长而密的鸦青色睫毛会沾上些许雪花。

依然是一前一后,她走在前边,他跟在后边。

他偶尔会在雪地里摔倒,江子瑜等不到他的时候,就会转身,停下来,双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静静地看着他,看他从雪地里爬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他并不是玩心很重的小孩,然而也会被路上的东西吸引。

比如说,看到别的小朋友手里晶莹剔透的草莓冰糖葫芦,也会因此驻足,眼睛都看了很多次,却不敢明着跟她说想要。

江子瑜有时候也会生起一种兴致,耐心地等待,他什么时候会跟她明说。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一天又一天,天天路过那个摊子,天天看到一些吵吵闹闹要吃东西的熊孩子赖着不走,家长露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她都觉得心痒痒了,这只愚蠢的小狗就是不说。

等到草莓的季节都快要过去了,她才忍不住说道:「我要吃草莓冰糖葫芦,你呢?」

男孩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也要,和姐姐一起。」

他吃得很开心,一口一小个,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嘴唇被糖衣染得红红的。

其实,她并不想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思绪却漫无边际地飘。

他们体内奔涌着相同的血液,然而,命运和性格确实是截然不同。

如果,她想要某种东西,她不会这么犹豫彷徨,不会在即将过季的时候才匆匆忙忙抓住尾巴。

然而,她也不知道,有一种情绪叫,患得患失,因为在乎所以小心翼翼。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母亲越来越忙,有时候能连着好几个月不回家,而两个孩子的家长会他们基本也没去过,甚至江子琛学校家长联系人的联系方式写的都是江子瑜,她实在是不想在听到父母那毫无意义的道歉了。

温温柔柔的女老师,打来了电话,「子琛和别的同学打架了,现在对方家长已经过来了,您方便来一趟吗」。

江子瑜听到这个消息,便趁着下课的时间赶到了小学部,当即便听到来了一阵干嚎「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敢打我儿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话,江子瑜的脸色沉了沉,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盯着脚尖沉默不语的江子琛。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男孩蹭地一下抬起了头,狗狗似的亮晶晶的眼睛闪了闪,片刻之后,眼中明亮的火焰又熄灭了,变得不安,小手紧张地抓着衣角。

看样子并没有受伤。她心中想着,稍稍躁动的心情略有松弛。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抬起涂得鲜红如血的手指,指着角落里的江子琛,对着江子瑜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

「你们怎么教孩子的?小时候这么野蛮长大了还得了?就这性子,你再不教训他,长大了社会会帮你教训他!」

江子瑜静立着,即将满十八岁的少女身姿像雪中的松柏一样挺直,并不在意她的谩骂,冷凉的目光轻轻划过她的面孔。

女人高高扬起的眉慢慢地落了下来,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小声嘀咕:「看什么看!」

江子瑜转头问老师:「刘老师,怎么回事?」她说着,瞥了眼眨巴着眼睛,满目委屈地往这边张望的男孩。

男孩注意到她的注视,吓得像只雪中的鹌鹑一样。

「是这样。」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今天下午下课的时候,江子琛同学和冯奇同学打起来了。」

「什么原因?」

班主任嘴角的微笑凝固了片刻,「这……冯奇同学说没有原因,江子琛同学就突然打了他……」

江子瑜便问「子琛怎么说?」

「江子琛同学一直没有说话,所以我打电话叫你过来了。」

江子瑜的目光向角落凝去,并轻轻点了点头。

「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男孩期期艾艾地走过来了,目光却一直看着地板,并不说话。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的,心虚了不敢说话。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们家的孩子好欺负吗!」

江子瑜挑了挑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高三生的时间很宝贵,她并不是天赋型选手,能混得个学霸的称呼全靠坚持不懈的努力,刚刚的模拟题已经够让她心烦意乱了,现在他还来给她添麻烦。

江子瑜揉了揉眉心,目光严厉且带着些许怒气,「说话。」

男孩咬了咬唇,黑漆漆的眸子静静地流出了眼泪,目光竟是十分罕见的倔强。

江子瑜愣了愣,神情变幻莫测,终于是放缓了声音。

「怎么回事?你说,我听。」

「他说你坏话。」

「什么?」

「他说你……」男孩咬了咬唇,而后抬起头看着她,「说你和男生……乱搞关系。」

女人听了惊怒交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家孩子哪里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子瑜却是被「乱搞关系」这个词给弄得愣了愣。

被现在小学生的成熟程度震惊到了。

他们真的理解「乱搞关系」是什么概念吗?

「所以你就打了他?」

男孩的目光坚定而坦然,仿佛是打架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他该打。」

「还有呢?」她追问。

沈嘉泽却不愿意再多说了,小脸绷得紧紧的,摆明了非暴力不合作。

事情水落石出了,之后女人便拉着自己的儿子骂骂咧咧的走了。

江子瑜便对江子琛说「就算是这样,你打人就是对的吗,还打的那么严重……」

江子琛用手肘擦了擦眼泪,长长的睫毛带着点点泪珠,像是晶莹的露珠。脸上是一副抽抽噎噎的模样,显然委屈到了极点。

江子瑜看着江子琛委屈的样子,想到刚刚那个孩子满脸血痕的样子,便抽了抽嘴角。

感觉理解不了他委屈的点在哪。

收回发散的思绪,见女人还是在指桑骂槐,便淡淡地接了句:「你说得对,自己不教训孩子,社会总会替你教训他。」

说完,转过头,看到某小孩还是满脸委屈,又毫不吝啬地加了句:「干得不错,继续加油。」

小萝卜头一扫刚刚的委屈,眼睛又亮了起来,仰着头看着她的眼中,满满是她的倒影,而后,像是吃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软软糯糯地叫了声「姐姐」。

声音都是甜的,就像吃了蜜糖。

她仿佛看到一条尾巴在他身后摇晃。

走出门口的男孩哭得更大声了。

就这样,高考来临,跟预想中的一样,江子瑜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学校很好,就是离家远,当江子瑜的父母得知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可江子琛心里很纠结,他既因他有一个优秀的姐姐而骄傲,但又因姐姐的学校离家远而难过,他不希望姐姐离家这么远。

两个月后,江子瑜开学了,江子琛看着江子瑜准备的大包小包,他有预感,江子瑜走了之后她就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他就突然哭出了声,江子瑜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的上了车,不过她说「有时间我会回来看看的」。

而江子琛就抱着这样的期望等了一年又一年,直至完全失望,毕竟江子瑜那时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了。

江子瑜站在心仪的大学门口,脸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令人心醉,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她终于离开了那里,离开了她所有回忆,所以快乐,所有不满的地方。她相信,她将迎来新的生活,将过得更好。

正如江子琛所想的那样,江子瑜大学四年一次都没有回来,甚至都很少打电话回来。甚至她大学毕业之后打算出国留学也没有跟家里商量。

在这几年里,父母公司稳定了下来,他们也不太忙了,也有时间在家里吃一顿饭了,每当这时,父亲就会说「我生的这个女儿,跟没生一样,就当家里少这一个人吧」。每次母亲就会不高兴的看着父亲,而这时江子琛就努力扮演着家里的开心果,是家里充满欢声笑语。

江子琛以为姐姐走了之后,他对姐姐的依恋就会减少,确实是这样,在姐姐刚走的那几年,他很想姐姐,但随着时间的流失,江子瑜好像埋在了他心底的深处,不会轻易想起,但当听到江子瑜这个名字时,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已不像以前那么强烈。

没有谁离不开谁。

可是他的习惯好像在停留在那个时刻,当他走进房间的时候, 冷淡的装修色调,黑色的窗帘,极简的风格,一点都不像一个青春洋溢的大男孩的房间。

当外面的鞭炮声想起的时候,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往事。前几年,即使过年的时候,父母也会很忙,忙的连吃年夜饭的时间都没有。

江子瑜不是个喜欢麻烦的性子,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即便是几包泡面,也可以过这个年。

然而,当他一脸期待地问她:「姐姐,春节我们怎么过?课本上的春节可热闹了,贴对联,买新衣服,给灶神爷爷抹麦芽糖……」

少女心中就会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似乎在透过他,看到了往日的光景,看到了曾经的期待和失落。

「我们去超市。」她说,「你想吃什么?」

「姐姐做什么我都吃!」

超市里,人影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喜悦,携家带口出来置备年货。

他们推着一辆购物车,从生活用品区逛到肉类蔬菜区。

姐姐专注地看着某款产品的成分,然后放进购物车里,对他来说,是深刻且温暖的记忆。

两人逛到服饰区,她偶尔也会在那里驻足,停在相对于各大时尚快消品牌店来说十分清冷的货架前。

或是拿出一件羽绒服,或是拿出一套背带裤,对着他的身子比划。

她会罕见地蹲下身子,仔细扯着衣角裤脚,丈量衣服的尺寸是否合适。

从他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她略显锋利峭拔的眉微微蹙起。

似乎太短了,今年穿完,年底就不合适了,她又转身换了一件。

「喜欢这件吗?」她问。

男孩的思绪还停留在她清冷的眉目间,听到她的声音只管倒头如蒜,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喜欢!」

姐姐给他的东西,他都喜欢!

而后,她就会露出转瞬即逝的微笑,把衣服放进购物车里。

他知道,每当满足他小小的愿望,她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后来,他知道,那种成就感,和给家里的宠物置备东西,看到宠物露出高兴的模样,其实没有什么差距。

在她眼中,他和宠物没有什么区别。

没关系,宠物就宠物,他可以接受。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只是,我的姐姐,你向来言而有信,为什么,不遵守承诺呢?

而随着少年的长大,长得越来越俊郎,越来越招人喜欢,有很多女孩子给他写情书,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想到远在异国他乡的姐姐,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在她上高中的时候给她写情书,姐姐现在谈恋爱了吗 ,每当想到有别的男人抱着姐姐,亲吻着姐姐,他心里就很想猫抓的一样难过,他不能想这个画面。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群发的消息,「忙得疏忽了许多事,恍然间又过了一轮春秋。心中深感抱歉。祝国内的朋友新春愉快,阖家安康!」

备注「江子瑜」

这三个字,让他莫名感到不舒服,令人难以忍受,尤其在今天这样热闹非凡的日子里。

太冰冷了。

想了想,改成了「姐姐」。

看了半晌,又觉得过分亲昵,于是又改成了「姐」。

空荡荡的对话框,逢年过节才会到对方的群发祝福。清冷疏离中带着尴尬。

该回什么好?

少年抓了抓理得极短的头发,心中仿佛烧着一团火。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然而当真正要表达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指尖敲击屏幕,过了半天才打出一句话:

姐,春节快乐!

打完后,任由这行字徜徉在输入栏里,迟迟未点击发送。

删删减减,犹犹豫豫,才把那个字给删掉了,只剩「新春快乐」四个字发过去。

刚点击发送,心里又产生了后悔的情绪。痴痴盯着屏幕半晌,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盯着对话框看了将近半个小时。

对方没有回话。

焦躁不安,七上八下的心突然冷静了下来。仿佛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终于落下了,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曾为谁驻足停留,偶尔有所回应,也不应心存幻想。

黑暗中,少年的目光闪烁着点点泪光,顷刻间这种脆弱的感觉又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少年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立刻把手机关闭了,丢在床头柜上,蒙上被子,想立刻入睡,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更多往事。

都是关于她的,关于他们的。

他用七年时间确定,她是真的丢弃他了,就像丢弃一条狗。开始或许会心存愧疚,偶尔会和他通话,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点愧疚也会消磨在生活中。

夜渐渐变得深沉,窗外依稀传来零星的炮竹声。少年抱着被子慢慢入睡。

当国内的朋友换上喜气洋洋的新装,揣上心准备的礼物到亲朋好友家里拜年的时候,大洋彼岸的江子瑜正经历着夜幕降临。

今天中午休息时间,经日本同事的提醒,她才恍然意识到,中华大地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同事们知道后,纷纷夸张地向她表示祝贺。

「wendy,happy spring festival!」

「今天这么难得的日子,你应该立刻停下工作,放心,david他绝对不敢扣你工资!」

众人大笑,即便是总监david的到来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调侃。

「哦?我是不敢扣wendy的,但我可以扣你的,今早你迟到了emma。」

沈嘉文很喜欢这种环境,开放,包容,自由,肤色各异信仰不一的人聚集到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奋斗,不为过多的人情所累。

「come on!你已经忙了很久了,你们东亚人太努力啦。再继续下去,公司都没职位给你晋升了,你应该给老板一些……emm你们中国人所说的‘面子’。」

想了想,最后她还是微笑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企划案已经到了尾的阶段,没有必要因此停下工作。

况且,她在这里,自由归自由,也有一点隐情不足为外人道。她其实没有什么可以一起庆祝的朋友,这个节不过也罢,过了倒显得孤零零一人很冷清。

犹豫再三,终于抽出点时间,打开将近三年未使用的微信,登录,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了群发,然后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了。

如果是在四年前,那么即便是意识到在过节,那么她也不会有所触动。与她相熟的人无需客套,有话直说,与她不熟的人,即便是群发佳节祝福也会显得矫情。

然而,时间和距离终究会美化一切,远离也会带来改变,日复一日的忙碌,数不清的企划案购案相继出台,她的心竟也渐渐产生了些许疲倦。

准到分秒的人生总会有所疏漏。

江子瑜推了推眼镜框。大学期间,比高中还要忙碌,夜以继日做课题刷绩点,用眼过度,她就近视了,看到这些插科诨打不由得莞尔一笑。

一一翻开,看到了江子琛的消息,短短的四个字。这是他们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短信对话。

新春快乐!

十分冷淡,也十分客套的回答。时间带来的隔阂显而易见地摆在对话框里。江子瑜顿时愣了愣,眼前依稀浮现出一个小小男孩的形象,那双亮晶晶的,湿漉漉的眼睛仿佛透过时光的尘埃,静静地凝视着她。

对于江子琛,她心中是有些许愧疚的。她没能遵守自己的诺言,然而,也不算是违背了诺言,毕竟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那时她说的「有机会」,就真的是成年人的「有机会」,带着归期未定的意味。成年人的隐喻唯有彼此之间能理解。

拒绝,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也是要顾及不让对方尴尬的。

而在孩子的心中,想必对「有机会」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把一分的希望当成十分的去对待。

那个男孩在等着她。她心中对此有很清晰的认知。

现在他也已经上高中了吧?

事已至此,只能安慰自己,她别无他法。

他也在渐渐长大。

沈嘉文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男孩的朋友圈。

只有一张照片,很久以前发的,没有配文。

穿着篮球服,手里拿着一个篮球,人高马大的,长成了俊朗的少年模样,正歪着嘴对着镜头笑。

那个小小的孤独的身影,仿佛在渐渐远去。

唯有此刻,她方才觉得,时间是如此神奇。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离别的过程。每一段路都有每一段路的责任和,会有更多的人占据原来的位置。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直到春天流逝,即将步入初夏,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打乱了她所有布局,令人猝不及防。刚回到公寓的沈嘉文接了一通电话。

她反射性地用英语问了声好,又想起这是来自国内的电话,连忙转换成了汉语:「喂,你好!」她并没有储存对方的电话,然而,能千里迢迢打来,想必是亲朋好友。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沈嘉文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是不是打错了,低沉悦耳的男声突然传来,嗓音带着沙哑的少年感。

「姐。」

这下轮到她愣住了,呆愣愣了半晌,那边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空气中似乎只余下对方的呼吸声。

许久之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上了一天班的干涩和疲倦。

「子琛吗?」

「嗯,是我。」

她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这么晚了……」她停住了,想起现在国内还是白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边又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声音重新传来。

「妈生病了,跟你说一声。」「嗯。」江子瑜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脱下西装外套搁在沙发上,然后坐了下来,交叠双腿,从茶几底下拿出铁观音茶叶。

这些年,母亲总是拿这个借口逼她回去。其实想想也理解,中国式父母,对于远在他乡的孩子总是不放心,总觉得成家才是女孩子最终的归宿。然而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选择,每次都是敷衍搪塞了事。

「要不要紧?」她旋即又加了一句,仿佛不客套,事情就不会了结。

少年轻轻说道,像是即将消失在空气中的癔语:「脑癌晚期。」

沈嘉文泡茶的动作停止了,瓷器茶壶掉在茶几上,热水溅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焦虑和关切,她连忙回过神,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然而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状态。

「我没事,什么时候检查出来的?」

「前天早上。」

「好的,我知道了。」

「你不回来吗?妈想见见你。」

江子瑜的手攥了攥了沙发。

「我会好好安排。」

「姐!」少年的声音蓦地提升,里边藏着不可思议,「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是真的不明白,作为亲人,我们想见你一面就那么难吗?是不是以后我死了,你也不管不顾?就像小时候那样毅然决然把我抛弃?你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那端的少年头靠在墙上声嘶力竭地呐喊,手紧紧攥着,几乎掐出鲜血。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以如此激越的情绪倾诉自己压抑多年的失落和痛恨。

「我说了我会好好安排,给我点时间。」江子瑜咬着牙说完话,立刻挂了电话,把头埋在臂弯里。姐弟俩时隔多年的第一次通话以不欢而散告终。

她在害怕。

死亡,是姥爷的突然离去,只剩一口黑黝黝的棺材停在灵堂里,是玩得很好的高中同学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凋零,是前些天还说说笑笑的同事转眼间就躺在了太平间。

世事无常,她深刻地品味着命运的不可琢磨。

而现在,它又悄无声息靠近了她的亲人。带走小时候未曾给予她充分关注,以及在之后的日子里竭力修补骨肉亲情的母亲。

这一夜她并没有入睡,细长的女士香烟一根又一根点亮,直至阳台上都是薄荷烟的清冷香气,晨光熹微,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她才匆忙洗漱拾到了公司。

就这样,她交接了工作,答应了公司的安排,做公司在中国大陆的负责人,回到了自己的祖国。

上飞机前,江子瑜只给江子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要回去了。

他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落地,她没有回答他时间,只是淡淡的说「你好好学习,别关心这些琐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就挂了电话。

少年盯着手机的黑屏,心神恍惚,连好友的叫唤都不能让他回神,他想不到,他印象中的姐姐就要回来了。

「喂,你小子,是不是谈恋爱了,」朋友朝他挤眉弄眼,「刚才那女生是不是你女朋友」。

少年猛然惊醒,脸一下子变红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说「胡说什么,她是我姐」。

「哦,姐姐啊」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答案,朋友失望的走了。

只余下少年一人站在阳台上,凝视着远处的风景。

少年长手长脚,像风一样飞奔而过,不多时,便到了家。

忽然间,似有所感,少年猛然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女人看到了少年,喊道「子琛?」。

少年能感觉到女人看向他的目光,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她又用上了陈述句「子琛」。

少年曾不知多少次设想江子琛与他相见的情景,但真见到了,又不知从何说起。然而,他终是垂下来眼眸,避开了她的视线,干巴巴的说「是我。」

她异于他惊人的成长速度。江子瑜恍惚了片刻,之后推了推眼眶,「走吧。」

离开八年,她只用片刻就确定了自己的主导地位。语气如此熟练,一如往昔,使少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

到了家门口,江子瑜尴尬的发现,她竟不知家门的密码,而江子琛也发现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开了门。

等江子瑜收拾完毕,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江子琛沉默的坐在那里,江子瑜走过去,问「妈的情况怎么样」?

江子琛说「不容乐观,肿瘤很大,手术风险也很大。」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纠缠在一起,「成功率多少」

「百分之二十」江子琛沉默了。

第二天,两人去医院看江母,江子瑜把花插在花瓶里,喊了声「妈」。

病床上的人一下就睁开了双眼,她已不复年轻,脸上也已有了皱纹,听见这句话,不用愣了愣。

之后母女二人便在房间里聊了起来,一般都是江母在说,子瑜在听。这时,江母问「子瑜,你找到对象了吗?」

听见这句话,江子琛也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听到江子瑜说没有,他便笑弯了眉。

江母听见这话,便想这样也好,到时候在家乡结婚,不用嫁太远。便说「回来了,有适合的,就好好谈谈。家境差点没关系,人勤奋就行。」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江子瑜本来打算打车,但正好看见江子琛,江子琛便送江子瑜回家,在路上,江子琛问「你和妈都聊了些什么呀」。

「聊了些你小时候的糗事,上五年级的时候,你们班女生不够,老师让你……穿上了女装,参加演出。妈说,还有你那时候的照片」。

江子琛身体僵了僵,立马回答「没有,绝对没有」。

「还有……你们班女生见你长得好看,想亲你……」

话还没说完,少年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在班里独来独往不受欢迎从不跟女生亲近」

「当时你不是跟人家女孩打了一架,人家女孩的家长都来了」

「我只是看她不顺眼,绝没有这个原因」江子琛说。

「还有……」

少年猛的跳起了脚「妈都跟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果然不该离开的,就老妈那大嘴巴子,不知道抖落了他多少危险的东西。

江子瑜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没有了,反应不要那么大」。

说完,少年好像被按上了暂停键,似乎刚才的气急败坏只是错觉。

少年走到厨房,正好看见江子瑜,看着她的衣着,羞红了脸,隐约可见里面的黑色的衣罩,光洁的肌肤雪白的衣领处探出了一个角。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词。

春光乍泄。

这个认知让他心乱如麻,血液上涌,少年想走,可好像有某种力量拉扯着他,让他不要走。这时,他听见江子瑜说「我回来了,你还在吗。」

这个问题无需回答,她似乎笃定了,无论何时,他都会在原地等着她。对于她来说,他永远都在。

她说「对不起……」

话音一落,她落入了一个深深的怀抱之中。

「没关系……没关系」他等这个道歉,已经等了太久了,唯有听到她的歉意,惶恐不安的心才会落到实处「一直在我身边……不……让我停留在你身边,别抛弃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千万别让我离开你身边……我会死……我真的会死」。

她的臂膀也环住了他的腰身,轻轻拍着,安抚他那激动的心情。

「我不会再离开你,」之后便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胸膛之上。

少年的俊脸如遭雷劈,手上也不敢动作。

江子瑜问「那你知道两个人怎么才能永远在一起吗」说着,便脱下了自己的浴袍,少年看着他的动作,知道自己应该制止她,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并没有制止,甚至心里还涌现出一种隐秘的期待。

江子瑜已经把浴袍脱下了,扔在了地上,月光照在江子瑜的身上,把她的身体照得洁白无瑕,接着她便把手放在了江子琛的手上,带领着他解开她的胸衣,江子琛说着「姐姐……你别这样……」

少年捂着头,猛的呻吟出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少年的痛苦视若无睹。

一片凄凉与茫然中,少年仿佛看见江子瑜穿着洁白的婚纱,一脸幸福的走向了另一个男人。不能忍受,无法忍受!

少年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沁满了冷汗,眼中血丝密布,满是惊惧与痛苦。胸膛里跳动的一颗心,竟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凉。

在这一刻,少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姐姐,血脉相连的亲姐姐。

近段时间江子瑜明显感觉到江子琛在躲着她 ,他怕被她看到他眼中的挣扎与痛苦,他怕毁了这一切。自从那晚开始,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

上课想,吃饭想,跑步想,听音乐想,甚至连睡觉也想……

江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现在又急切的给江子瑜安排相亲,江子瑜感觉有些无语,但也知道,这是江母在担心她,想把她的终身大事定下了,免得她走了,江子瑜再受委屈,这也是在弥补江子瑜这些年所缺失的母爱,所以江子瑜任由她折腾。

当江子琛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非常委屈,正好看见江子瑜在阳台上抽烟。

她的眼光望向远处,少年望向那个方向,那是s市的方向。但他直觉,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某段他没有参与,也无法介入的曾经。这个认知,让他妒忌的发狂。

那是他失去的八年,本该属于他的八年,被某个无耻之徒篡夺了。他知道,她心里有个人。那个人深深埋在她心里,无人能撼动他在她心里的位置。

江子瑜看着远方,而江子琛看着她。

江子琛回家之时,正好看见江子瑜往外走,他知道,她是去参加老朋友聚会了。所以,那个放在沙发夹缝里的有些旧的红色钱包极为吸引江子琛的视线,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它,之后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打开了它,就好像发现了姐姐心中的秘密一样。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江子琛看着那张照片,手颤抖不已。明明是夏天,感觉却像冬天一样。

那是一张男女合照,背景是蓝天白云大草原。照片中女的美,男的俊,宛如一对璧人。最令江子琛心痛的是他从没见过江子瑜像照片里那样笑的开心,这几乎刺痛了江子琛的眼睛。

直到此刻,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终于成了现实。他就是江子瑜随处可丢的洋娃娃,高兴了就逗他两下,永远不可能在她心里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爱的人不爱他,而且也不会爱他,他这份爱注定得不到回应。

少年失魂落魄的起身,迈着虚浮的步伐走进了房间,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凭他对姐姐的了解,姐姐之后绝不会轻易爱上他人。想到这里。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少年每天都会梦到姐姐。但在没有出现过那血脉喷张的情景,大多数都是两人日常的相处,这时他略微放了下心。毕竟这悖德的折磨也缓解了不少。

然而当心中的悲伤过度,理智再难压抑感情。那头名为野兽的欲望就会喷薄而出。把人拖向罪恶的深渊。这天,少年又梦到了她。梦中的姐姐风情万种,令他不愿清醒,只有在梦中,他才能感觉到姐姐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想撕碎她身上的所有衣物,让他和他坦诚相待,两人共赴欲望的深渊。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这使他痛苦万分。 他早已不明白,这是对她的保护,还是他自己的潜意识行为。他的快乐可以建立在姐姐的快乐之上。

这天,姐姐和李骏相亲的第一天,少年早已打算破坏这次相亲。确实如他所想,他破坏了这次相亲,但不知怎的让姐姐误会他喜欢了男孩子。

回到家里,江子琛想到姐姐误会他喜欢男孩子时错愕的眼神,心里涌出了一团火。他猛然瘫倒在沙发上,像一座山一样倾颓而下。 仿佛仿佛放在烈火上炙烤,急于疏解着什么,但又不知在渴望什么。

「嘉……」

少年仰起头,拉长了脖子。急于喊出什么,却突然停止,仿佛的那个名字是他心中的禁忌一般。在房间里,只有,低沉暗哑的少年声音在回荡。

这天,到沈母做手术的时候了。他们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在手术室外,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但结果并不好,沈母成了植物人。

沈母的事情并不需要特别安排,每个人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过了几天,确定家里没事之后,江子瑜打算前往新的公司,开始工作。

江子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飞奔来找江子瑜,当得知她要明天凌晨坐车走的时候,少年立马严厉的拒绝了这个提议,认为一个女人凌晨坐车太危险,但江子琛不管怎么劝说,江子瑜都没有改变决定。

当凌晨江子瑜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少年我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本打算悄悄走,但少年立马睁开了眼,打算送江子瑜前往车站,但江子瑜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时候,电话响了,网约机师傅催促他们快点,要不就到高峰期了,而这时候江子琛抓着江子瑜的行李就出了门。

到车上,江子琛因为做完没睡好,在车上昏昏欲睡,正好听见江子瑜轻声跟司机说「师傅,麻烦先去一下附中」,江子琛一听这话,立马清醒了,「姐,你刚说什么」,少年的目光不似清醒时的迷茫,反而有些锐利 ,炯炯有神的逼视着她。

见她不说话,少年委屈的说到「姐,你是不是想打发我。」而江子瑜没回答,只是让他去上学。这时候少年猛然行动起来,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就在江子瑜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副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少年高大的身体坐上车的时候,整个狭窄的车厢都晃了晃。

少年「砰」的一声猛然把门关上,没有回头看她,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而是立即对司机说道:「师傅,现在走吧,麻烦您了。」司机笑眯眯高声应和:「好嘞!这就走!多大事啊。」沈嘉文的眼皮猛然跳了跳。心中有种郁闷和憋屈,却不知该如何宣泄。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任由他去了。哪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江子琛却好似彻底忽视了她这个人,一路上跟司机谈天说地好不畅快,每个城市的司机都是最健谈的群体,少年又有意引导话题,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然后又开了吵吵闹闹的摇滚音乐,一路上竟都是爽朗的笑声。

这对于向来喜欢安宁的沈嘉文来说,不亚于一种变相的折磨。她第一次知道男人的话还可以这么多!从国家大事到隔壁出了轨的老王,简直无所不谈,叽叽呱呱的就像一群鸭子拉着二胡在她神经上蹦迪。

江子瑜揉了揉眉心,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在心中斟酌着措辞,片刻之后才敲了敲司机的后座椅,委婉地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声音有些大吗?」

她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哪知司机眨了眨眼,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这摇滚音乐啊,声音就得大才有那味儿,我这音响还不够好,等攒到了钱,就去换一个新的,保证不开车窗,对车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开车吹风听音乐,那才叫开心。」最后他指了指一同行驶的车辆,对着江子琛大吼,「兄弟,是不是这样?」

少年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听摇滚就该这样才能听出情调。可以调高点,这还不够高,听起来不起劲,最高音量也无所谓。」最后还给出了建议。

司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立即把音量调到了最高。车厢内充斥着各种吵闹的金属声,让江子瑜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M国。

如果回到十年前,那么少女时代的沈嘉文一定会让打扰到她的司机立刻停止音乐,无论用什么方法,或是干脆她下车。

然而,时间终究给她带来了一些改变,通晓人情世故后的江子瑜心中隐隐存有一种观念:事情不到非要不可的时候,不要轻易与人树敌。为了达到目的,让渡非必要的牺牲也情有可原。她打开手机查看车程,发现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心中缓缓松了口气,即将炸裂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没什么能撼动她的坚定不移。

一路上,沈嘉泽漫不经心应和着司机的话题,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无论是气恼,还是忍耐,或是渐渐平复怒气,他都一一看在眼里。世界上最了解沈嘉文的人,是沈嘉泽。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非常清楚姐姐并不喜欢吵闹,他可以感受到她因为被打扰而产生的恼怒。

同时,他也知道,这些年她在慢慢变化着,不再是那个锋芒毕露的少女?,所以也有料想到,这种恼怒最后会变成引而不发的妥协。或许可以将之称为成年人的「成熟」,她嘴里所说的「成熟」?

少年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她所有的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江子瑜冷漠淡然,不为任何事情所动,对他的爱毫无察觉,甚至手持最坚韧的利器肆无忌惮地伤害他。她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可以将他救赎,也可以将他摧毁。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也不会让她好过。不能让她在伤害既成事实之后,还能毫无变化地生活。

如果他的资格不够,不够重要,不能给予她的心灵同等水平的痛苦,像他一样日日夜夜都能感受到的痛苦,那么至少,造成一些「烦恼」,让她感受到不便,甚至因此恼怒,感受到灼烧的痛感,也是应该的吧。

没有谁会因此怪罪一个饱受情欲折磨的少年。他的心因为她,时刻在油锅里翻腾着,煎熬着,被火烧得滋滋作响,所以,她不能置身事外,隔岸观火。如果说幼稚,那么便是幼稚吧,幼稚的报复,不成熟的对抗是否给你造成了困扰?它们对你来说还是毫无意义的存在吗?

我的,姐姐。

少年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在痛到麻木的心中发问。

车子很快到了车站,少年收起嘴角因恶作剧得逞而露出的笑容,到后备箱给她搬出行李。

江子瑜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好了,我要入站了,你跟着司机回去吧。」

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于是扬起了灿烂的笑容,脸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说「姐姐,再见」,江子瑜没有回答他,只留下少年看着她的背影远离。

「我不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喃喃自语,目光迸发出炫目的火花,「因为我会去找你!」

确实如江子琛想的那样,江子瑜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甚至电话都很少打。但偶然间,江子琛发现,如果跟他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江子瑜会多和他说一会话,这个认知让他惊喜,为此他买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以便有更多的话题跟江子瑜谈话。甚至于,少年没事便捧着手机傻笑,使他的朋友都以为他谈恋爱了,调笑了他一番。

就这样,新的一年马上到来,少年打电话问江子瑜今年回来吗,江子瑜没有给出明确答复,但少年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因为江子瑜已经在网上搜索「18岁的少年应该送什么礼物」, 而江子琛恰好认出这个ID是江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