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人都被逐出宫了。」引鸢 叹了口气,「现在宫里知道的人,怕只有皇上了吧。」
引鸢说着慢慢转向我,将我左右端详,良久道:「我真傻,我第一眼就该看出来,您和皇贵妃样貌可真像,难怪皇上会宠您。可您今儿,您怎么就……哎……」
「你说,那位皇贵妃,和我像?」
「我是说,您和她像,您也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还说她和您……」
引鸢后面絮叨的那些我都听不清了,我就是特别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特别特别想。
后来我又追问了些,但是皇上都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引鸢又能知道几分呢。她能和我分享的,也仅有那些后宫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又不敢非议的事实。皇贵妃死后,摆明了和这事儿脱不了干系的江笑情,也仅仅是被禁足了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放出来,江笑情也换了个人似的,原本虽然颇承圣宠,也爱卖弄几番风情,却不是多么阴狠毒辣之人。这事儿出了之后,江笑情 像是找到了人生乐趣,自此把为祸一方当成了奋斗目标。后宫里的人,但凡让她蒙了眼的,管是沙子还是沙尘暴,都要好好尝一尝江笑情的手段。贵人以下,掌嘴杖责罚跪都是家常便饭,哪怕是高居妃位,被江笑情以下犯上怼得哑口无言也是见惯不惯。
偏偏这样的江笑情更得圣宠,皇上对她的过分行径像是默许了一般,她闹得越出格,皇上就越给脸。虽难复当年皇贵妃,却也逼的六宫粉黛无颜色,两年不到就骑在了一众老人头上。原本还被皇上垂青过几日,家世甚好,资历也老的柔充仪自此是连皇上面都没怎么见到,生生被初生牛犊的江笑情压脖子上,再也没能直得起腰。
再后来,我就都看到了,荣昭仪 活活打死冯贵人,却被封了妃,连一向位高权重的庄妃 婉妃二位都被比了下去。
所以那年的二月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就改变了两个女人的命数,还连累了一个尚未见过人世的胎儿。
我不知道,也怕真相过于血淋淋,不如等干涸了再去翻开得好。
自从在我这强叫毓儿 不成,反碰了一鼻子灰后,皇上便再没来过。
对于我骤然得宠又倏然失宠的事儿,后宫里的人并未大惊小怪。据说自皇贵妃殁了,后宫里总有女人能得皇上流连一番,只是后来要不就惨折在荣妃江笑情手里,比如突然断了腿的刘美人,倒了嗓子的贺常在,脸上生了斑的殷贵人,要不就过几天便让皇上失了兴趣。仅有的几个爬的稍微高些的,也就一直对荣妃马首是瞻的僖嫔,还有对仪贵妃唯唯诺诺的冯婕妤了。蚍蜉难撼树,但换个思路,抱住了大树,偷生也不是坏事。
这些日子里,起初我还守规矩,每日卯时将至,便去给仪贵妃请安听训话。可自打有一日突然降温我实在没能起得来床,也发现没人发现我没去之后,我便从此心安理得地闭门不出,仪贵妃也从未差人来问责,日子一久,我便像被合宫忘记,淡出她们的谈资。
所谓有得必有失,这也害得我失去了每天听一群女人嚼舌根子的大好机会。然而,后宫怎么会缺爱叨叨的嘴呢,说书好手引鸢每次外出,只要流连的时间长了些,便定要带些八卦满载而归。
如今的宫里,我失宠了,风口浪尖的人又变回了荣妃和仪贵妃。
前朝近日来上书不断,纷纷奏请要封仪贵妃为皇贵妃,实实在在一统六宫之事。之所以不请封皇后,是因为皇上继位以来已经被奏请叨扰了数多年头,皇上实在态度坚决不立后,前朝也慢慢死了心。
要论家世,这后宫中最显赫的便是手握军权的兵部侯尚书和临平郡主家的嫡长女仪贵妃,还有太子少师海大人老来得的宝贝女儿柔充仪。
兵部尚书一出手,谁都不敢兜着走。也许是荣昭仪被封荣妃的事儿刺激到了这位侯大人,侯大人一呼百应,在朝堂之上递折子请皇上册立皇贵妃,变成了朝野之间风靡一时的流行指标。
皇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搁下折子,一转身悄咪咪收了海大人送进宫的歌女,唱了两天歌,封了常在,甚至赐了本该嫔位以上才有的封号莺字。于是就在我销声匿迹的这几天,莺常 在唱成了新宠。
柔充仪那头摆明了态度这是海家的人,荣妃也只得怼几句出出气,最后也没能拿这莺常在怎么办。
八月二十九,皇上有整整二十日没再来过。
引鸢长吁短叹,我躺在门外的摇椅上,晃着轻罗小扇,眯眼瞧着月亮,满是惬意。
是夜,西院隔着一堵墙的地方传来了萦萦绕绕的歌声。
引鸢啐上一口:「好不膈应人!不知是皇上的意思还是仪贵妃故意想恶心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