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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壳机动队 2:无罪】的结尾是什么意思?

2016-03-20影视

謝邀。關於這些細節有很多不同的理解方式,我從比較常見的角度進行解釋吧。

Innocence 在很大程度上探究的是善惡與物質的聯繫。由於我不是學哲學的,我就避開有關善惡的定義,僅從倫理的角度使用這些詞彙。所謂的「無罪」其實是形容沒有「Ghost」的物質形態,比如工業機器人、寵物、嬰兒等等(關於「Ghost」的理解請見我的

另一個答案

)。

影片中的狗是「無罪」的一種象征,它忠誠、單純,就像是一具為陪伴主人而生的軀殼。押井守在多部作品中都設置了巴吉度獵犬的形象,在充滿著儀體人、機器人、「Ghost」的環境中,這些「人類最好的夥伴」反而成為了最為真實的存在。在被問起時,押井守回答說「這是一具空的軀殼,代表著我的軀體。人類只有捨棄肉體才能夠獲得超脫。每當我與我的狗相伴,我就能忘記我身為人類的事實,從而得到靈魂的升華。」在巴特給 Gabriel 準備狗糧的那一段有一個鏡頭,是一具機械狗八音盒。


在金的房子里素子給巴特留下的提示也是一具人偶和一隻玩具狗。


這些細節都隱喻著狗的機械性和缺乏自我意識。人們喜歡跟這些只懂得忠誠的生命作伴,因為人類自己是罪惡的,而它們是純潔的,是「無罪」的,能夠洗滌自身的靈魂和罪惡,從而獲得超脫。

鑒定師哈拉維在討論「人類為何千方百計地想造出和自己相似的形態」時說:

人們通常將孩子列在人類範疇之外。因為擁有明確的自我意識,按照自身意志行動的才能稱之為人類。那麼處在人類的前一階段,生活在混沌之中的孩子到底是什麼?內在明顯異於人類,卻又有著人類的形態。女孩玩過家家時用的人偶,並不是嬰兒的替身或練習道具,女孩子絕不是在做育兒練習。只能說玩過家家和現實中養育小孩很相近吧。也就是說,養兒育女是實現人造人這個亙古夢想的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哈拉維的話道出了人們想要創造人類的願望,也是這樣的願望促使 LOCUS SOLUS 公司犯下了通過複製孩子的 Ghost 製造高仿真玩偶機器人的罪行。在後面金對這種願望的解釋是源自於人們對自我存在的疑惑造成的恐懼。活著的人們懷疑自己是否只是物質的組合,人們為了證實自身的完全性而去嘗試製造人類,而人們製造的物質機體又會懷疑自己是否是活著的。

金也說「真正美麗的人偶,應該是沒有靈魂的軀體,就像徘徊在生死邊緣,死不瞑目的尸體一般。」這句話可以說是一種讚揚,因為人偶的單純使得它們是「無罪」的,但是因為它們沒有靈魂,使得人類無法去欣賞這種純潔。另外,金說「人類認知能力上的缺陷導致了現實的不完全。並且,這種完全性只有通過不具備意識的或是擁有無限意識的,也就是說,只有通過人偶和神靈(還有動物)才能完美實現。」這一段在地球儀上也出現了一隻巴吉度獵犬:


關於金的這段話我又想扯 Arthur Koestler 的 OHS 理論,但是金的論述邏輯並不清晰,比如他對動物的認識是「深層無意識」,如果照這種邏輯詳細分析的話會犯一些錯誤。總之他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人偶是完全無意識的物質軀體,神靈是完全以意識存在的無限意識體,只有人類既擁有意識又擁有肉體,因此如果人偶和神靈是「無罪」的,那麼人類這種受制于物理和精神的存在是無法得到超脫成為「無罪」的。換言之就是人類的自我意識阻礙了人們成為「無罪」的可能,從一定程度上來說肯定了人類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惡的說法。

片中另一個「無罪」的代表就是素子。她失去了肉體,與網絡融為一體,她是完全基於意識和邏輯的存在,可以說是一種神靈。在事件結束后被巴特問起是否感到幸福,素子回答道「真是令人懷念的價值觀,至少現在的我心無掛念。」可見素子已經超越了人類死亡的界限,脫離了物質的存在,參透了生死,正如荒卷形容的「獨步天下,吾心自潔。無欲無求,如林中之象」的境界。

影片的結尾是陀古薩給女兒買了一隻人偶作為生日禮物,巴特和他的 Gabriel 默默地看著。




這一幕其實不需要太多解釋,在經歷過擁有了意識的機器人犯罪、見識過超脫物質的素子的存在、認清了善惡與物質的關係之後,「有罪」的人們還是要跟「無罪」的狗、人偶、孩子朝夕相處。

所謂的紅塵無非就是如此。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