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华文问答 > 影视

为什么元春不喜欢「红香绿玉」,要改成「怡红快绿」?

2019-07-20影视

元春省亲,为何将怡红院的匾额「红香绿玉」改为「怡红快绿」?并非她见不得玉字,而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苦衷。

01

元春把「红香绿玉」改成「怡红快绿」,改的好吗?堪称化腐朽为神奇,令人拍手称快。

红香绿玉,出自宝玉。

贾宝玉试题大观园,因见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颗西府海棠,其势若伞,绿垂碧缕,葩吐丹砂。贾宝玉便说:「此处蕉棠两植,其意暗蓄‘红’‘绿’二字在内。若只说蕉,则棠无着落;若只说棠,蕉亦无着落。固有蕉无棠不可,有棠无蕉更不可。依我,题‘红香绿玉’四字,方两全其妙。」

贾政当即连说「不好不好」。

在大观园所题匾额中:「有凤来仪」、「红香绿玉」、「蘅芷清芬」、「杏帘在望、「梨花春雨」、「桐剪秋风」、「荻芦夜雪」等,独有「红香绿玉」有些违和。其它匾额都具有浓厚的自然田园气息,天然的趣味与美感在匾额间流动,动态美十足,唯有「红香绿玉」与众不同,奢华浓艳,仿佛凝滞住了,就像贾宝玉站在怡红院正门处咔嚓摁了一张「拍立得」照片,然后再甩一甩,客观再现罗列蕉棠两植的院景,少了那种浑然天成的灵动。

而经元春一改,「怡红快绿」,瞬间跳脱起来,人与景致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不见「香」字,可那西府海棠的幽香又分明沁入了心脾,令人心旷神怡,而芭蕉如玉似蜡,洒光莹碧,也令人精神畅快,原本的庸懒奢靡气息一洗而尽,反倒有了纵马观花的快意。

元春这一改,是凤藻之才的创意灵动。

02

元春把「红香绿玉」改为「怡红快绿」,是她真实性情的自然流露。

贾政与元春,这对父女的天性应是一派相承,都看不惯大观园内的奢靡与香艳,并因此惴惴不安。

贾政首次审阅大观楼,见正殿: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便叹息道:「只是太富丽了些」。

元春省亲时也有类似感叹。在轿内见园内外如此豪华,便默默叹息过费,后又几度叮咛贾政:「以后不可太奢,此皆过分之极。」「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轻轻抹去金玉,是元春崇尚节俭,恶繁悦朴的天性表达。

03

元春改「红香绿玉」为「怡红快绿」,更是元春不能说也不敢说的秘密。元春幽居后宫十年,其实一点也不快乐。

省亲时,元春几度落泪,勉强堆笑,足以反证深宫生活的辛酸。在他人眼中,是皇恩荣宠,满门荣耀,令人艳羡,在贾元春心中却是禁锢身心的牢笼,是「不得见人的去处」,富贵而无趣。

元春饱受压抑束缚的情绪在小戏子龄官身上找到了共鸣。元春独独赏识小戏子龄官,不仅因她色艺双绝,更是爱她不卑不亢、豪不谄媚的风骨。龄官冲撞贾蔷,不愿媚上作戏,拒绝出演并非本角戏码的【游园】【惊梦】,定要作【相约】【相骂】,他人觉得这个小戏子猖狂放肆,狂为乱做,而元春却是赞赏,觉得天性可爱,自由可贵。新规的皇妃,卑贱的女戏,在那一刻竟然如此契合。

幽居深宫的贵妃贾元春,骨子里依然残存着龄官、黛玉的率真自我,叛逆自由。奢靡香艳的深宫内苑,形同牢笼,繁文缛节的皇家制度,有似枷锁。因此,「红香绿玉」匾额隐隐的奢华和刻板,与琼楼玉宇、香消兰麝的深宫无异,让她看了不爽,出气都不痛快。只是皇权无情,元春无从出口。只能通过改匾,抹去「香」「玉」浮华、换来一次小小的释放。

04

元春改匾,绝对不会如此狭隘,低到看不惯谁谁又适合作为弟媳妇的姑婆八卦的层次上。

元春与黛玉,在省亲之际匆匆一见,合宅几乎都沉浸在骨肉至亲久别重与皇家规制禁约舒服之下,连话都说不了几句,又谈何喜欢与厌恶呢?元春把「红香绿玉」改为「怡红快绿」,并非见不得玉字,如果牌匾中有金,同样也会改掉。

那些认为改匾是看不上黛玉的言论,真的可以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