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初戀,他是學校邀請的明星校友。
我是平凡的大四畢業生。
台上他送上鮮花,對我說:「恭喜你畢業。」
我接過來微微一笑,送上祝福:「恭喜你訂婚。」
本不會被第三人聽見的竊竊私語,卻透過話筒傳到了校園的每個角落。
當天七八個話題沖爆熱搜,都在恭喜鹿溪見和當紅女明星訂婚。
然而半夜,他喝醉酒翻進我的房間,跪在地上哽咽著質問道:「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我喜歡上別人?」
1
「我好緊張,終於可以見到真人了。」
「我想和他擁抱,錯過這次恐怕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底下剛說完,有個女生就和台上那位俊美男人擁抱了一下,頓時全場沸騰起來。
還沒上台的女生激動地喊道:「天哪!我也要擁抱!」
而上過台的女生瘋狂後悔,轉身求老師:「我能不能再上去一次,我還沒抱過……」
她旁邊的男生說:「我替你抱他,然後你抱我,等於你抱過他。」
女生笑罵他一句:「滾啦。」
而能讓所有女生為之瘋狂的人,正是娛樂圈最火的男演員鹿溪見。
今日,他作為明星校友受邀給畢業生送祝福。
連平時不化妝的室友為了能和鹿溪見合影都早起化了淡妝。
有了第一個女生擁抱,後面上台的人,就連男生都擁抱了鹿溪見。
輪到我時,我猶猶豫豫不想上去。
老師笑話我:「學弟學妹都想沖上去呢,你怎麽不願意啊?」
「越今仙。」
主持人又念了一遍我的名字。
老師推了我一把,催促:「趕快上去吧!」
於是我穿著不合身的學士服,慢慢走上台階後站定,擡頭看過去。
只是遙遙一眼,就感覺到心在顫抖。
我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和鹿溪見見面。
腳下剛邁出一步,四年前那次激烈的吵架突然在腦海浮現。
我憤怒地朝他大喊大叫:「你是誰啊,我的事你少管!」
鹿溪見捧著我撕碎的合照,傷心地說道:「從今以後,我不會管你了。」
他不再見我,我也刪掉他的微信。
從那天起,我們真的沒有再見過彼此。
2
和院長握完手,拿過證書,我轉身面向鹿溪見。
四目相對,所有聲音在這一刻化為白噪音。
他穿著挺括的白色高定西裝,頭發做了造型露出白皙面容,眉毛壓眼,嘴角繃得很緊,看起來有點冷淡。
我深吸了口氣走過去,他瞬間翹著嘴角營業起來,遞上鮮花,「恭喜同學畢業。」
我接過來,頷首,「謝謝。」
我轉身就要下去,院長叫住了我:「小同學,還沒合照呢?」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見鹿溪見盯著我,眼神平靜又疏離。
嘴角的弧度還在,但臉好像更臭了。
我走到他身旁,並排站好,然後看向攝像師。
攝像老師突然擡頭說:「同學笑一下。」
我試著提起嘴角,露出漂亮的微笑。
但能感覺出自己笑得不自然,一定很難看。
拍完照片,我轉身要走,鹿溪見突然低聲詢問:「不要擁抱嗎?」
我迅速搖了搖,余光看見院長錯愕的表情,仿佛在說「這位小同學很有個性啊」。
鹿溪見也沒有強求,放下話筒,再次朝我伸出了手掌,「恭喜你畢業。」
我伸過去,擡頭微微一笑:「恭喜你訂婚。」
本不會被第三人聽見的竊竊私語,卻透過話筒傳到了校園的每個角落。
全場安靜三秒,一片嘩然。
鹿溪見瞬間睜大了眼睛瞪著我,我也自知闖了禍轉身逃也似地跑下了領獎台。
3
當天七八個話題沖爆熱搜,導致微博癱瘓。
晚上,女生宿舍整棟樓都在哀嚎哭泣,因為鹿溪見訂婚的訊息。
訂婚物件也是當紅女演員蘇韻,兩人二搭默契十足,去年獲得最佳熒屏cp獎,私下也被拍過入住同一家酒店。
三天前,蘇韻采訪透露近期準備和男友訂婚,雖然沒有正面曝光男友身份,但疑似姓鹿這一點就直接引爆了娛樂圈。
放眼整個娛樂圈,只有一個男演員姓鹿,就是鹿溪見。
粉絲們一直等鹿溪見回應,認定他不回應就是假的。
可是這一次,他在畢業典禮結束後,直接回應了訂婚傳聞:「謝謝那位越同學的祝福。」
我怕被群起而攻之,連夜搬離學校,逃回了老家雲城。
高中畢業後,爸媽就隨我離開了雲城,在離大學很近的市裏買了樓房。
老房子一直空著,前幾年這裏要發展旅遊,老爸舍不得賣掉,說等年紀大了再回來養老。
我很喜歡這個房子,在我的房間窗戶前有一棵梨樹,每逢春天,梨花的香味透過紗窗飄進房間,整間屋子都是梨花香,比任何香水都要好聞。
但住在旁邊的鹿溪見就很遭罪,他對梨花香過敏,每到這時候都不停地打噴嚏。
幾個大人商量要砍了梨樹,我哭著抱著梨樹說「人在樹在」。
爸媽氣得要打我,說我不懂事。
後來,鹿溪見戴著口罩攔在前面:「我沒事,仙仙喜歡,留著吧。」
如今這棵樹還在,只是不開花了。
4
到家後我放下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下房間,然後去鄰居家借了一床棉被。
幸好水電交了錢就能用,我洗了澡穿著睡衣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開啟電腦。
宿舍群顯示著熱聊,有人艾特我。
【仙仙怎麽走了啊,咱們還沒吃散夥飯。】
【她闖禍了,不走可能會被粉絲扔臭雞蛋哈哈哈。】
【鹿溪見訂婚和仙仙又沒有關系,又不是她讓的。】
【9494,仙仙,你回家了嗎?】
我為自己的突然離開解釋了一番,答應她們暑假結束回去再聚。
聊著聊著,話題就由我變成了娛樂圈八卦,室友突然往群裏分享了一篇微博。
【電影【青梅知不知】路演,鹿溪見再提初戀:剛見了一面。】
路演采訪中,一個粉絲提出了尖銳問題:「蘇韻知道你的初戀嗎?」
鹿溪見沒有回答。
主持人換了個溫和的問題:「你和初戀還聯系嗎?」
鹿溪見低頭笑了笑,眉眼盡顯溫柔:「剛見了一面。」
僅這一句讓我心抖了一下,連忙去關掉文章,反而跳轉到了app。
熱搜廣場上,初戀粉和現任粉在打架。
【嗚嗚嗚過期糖,青梅竹馬就是墜吊的!】
【八百年前就分手了,還出來蹦跶,我姐是現任,是原配!】
【有沒有一種可能,初戀和現任是一個人,都不是蘇韻啊。】
粉絲越吵越兇,戀情也越來越迷。
有人開始扒鹿溪見的情史,發現他剛進娛樂圈時在節目中談及初戀,是小時候隔壁鄰居家的妹妹,兩人是青梅竹馬。
他在卡片上寫下了很多和小青梅的小片段,現場嘉賓和觀眾都嗑瘋了。
從那以後,他沒再提起過初戀,也沒有傳出過緋聞。
只有這一次和蘇韻的緋聞,直到現在都沒辟謠,看起來好像是真的。
5
睡到半夜,我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嗆醒,揉著眼睛睜開,隱約看見窗戶下面坐了一個人。
窗簾被拉開了,一彎月光斜進來。
我盯著人影看了半天,他突然動了一下。
我突然驚醒抱起被子翻下床,隨手抓起一個東西沖他喊道:「什麽人!」
心臟砰砰亂跳,我正在找機會逃跑。
那個人影慢慢擡頭,半明半暗中,看清了他的臉。
鹿溪見喘著粗氣,嘴唇不可控制地哆嗦起來,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想我喜歡上別人?」
我喉頭一哽,像被抓住了心臟,眼底發熱。
「和我沒有關系。」
他低低笑起來,聲音像破風箱似的,突然對我伸出手,「過來讓我看看你。」
「四年了。」
我沒動,低下頭不看他。
鹿溪見突然捂著胸口猛咳,好像很痛苦。
我立刻扔了棉被走過去,蹲下剛碰到他的肩,被他用力扯進了懷裏。
他強勢地捉住我圈在懷裏,捏著下巴深吻起來。
一只手掌掐著我的腰,快折斷了……
6
清甜的水果糖混雜著紅酒味纏繞在舌尖。
有點眩暈,短暫的沈迷。
以前我們也偷親過,但只是臉頰,額頭,最過分的也只是嘴唇,還沒有伸舌頭。
鹿溪見像條蛇纏著我,黏膩的聲音讓我的臉又紅又熱,心臟快爆炸了。
我恢復一絲清明後用力咬他的舌頭,他吃痛松開牙齒,我又朝他肚子錘了一拳,然後連滾帶爬逃出他的懷裏。
逃到門口,來不剎車頭「咚」地一下撞到了門。
疼得我眼冒金星,叫了出來。
「磕疼了吧?」
鹿溪見有點大舌頭,撐著地要站起來過來。
我揉著頭轉過身,沖他喊道:「你別過來!」
他沒有動,換了一條腿立著,手搭著膝蓋,繼續坐在地上看著我。
我們大眼瞪小眼,不說話,就那麽靜靜看著。
這些年我從沒主動關註過娛樂圈,但還是會經常聽到他的訊息。
會在室友的嘴裏聽見他的名字,會在路邊的廣告牌上看見他,會在電影電視綜藝裏看到他的身影。
以前的鹿溪見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老師和學生眼中的學霸校草,女生追求的情書塞滿桌鬥。
他的優秀學生證件照掛在宣傳欄每年都會被新生偷拍發到網路。
現在的他比之前帥的更不真實。
像浮在夜空裏遙遠的一顆星。
不敢靠近,不能靠近。
我蹭了蹭還有他溫度的嘴唇,擡頭瞪著他。
鹿溪見忽然撇過頭,語氣幽怨。
「別這樣看我。」
「我只是拿回來點利息。」
「誰讓你白天不跟我擁抱。」
我楞怔地看著眼前的人,實在無法將白天的紳士和此時的無賴聯系在一起。
想起他訂婚的訊息,我覺得他剛才的行為應該是一時沖動,於是沈默地起身。
「你酒醒後離開我家。」
7
等到天微微亮的時候,我出門去街上吃早點,找到了一家以前常吃的小店。
剛坐下就碰到了高中老師,「你是越今仙?」
我站起來朝他微微鞠躬:「王老師。」
王老師見到我十分高興,隨後拉著我問了起來。
「說來你今年畢業了,打算考研還是直接工作?」
聽到我報出研究院的名字,老師一臉自豪,突然擡頭對我身後說:「唯獨你可惜了。」
我這才發現鹿溪見站在我身後,他看我一眼,拉過我身旁的椅子坐下,然後和老師熱聊了起來。
老師回憶往昔,對著鹿溪見感嘆道:「你當年的成績能上清華北大,誰都沒想到你竟然選擇走了藝術這條路。」
鹿溪見的父親從事航天相關工作,從小受父親影響,喜歡航天,喜歡宇宙。
所有人,包括我,都以為他未來會變成航天領域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然而他卻瞞著大家報考了戲劇學院,從研究星星變成了娛樂圈的明星,跨度直接讓所有人都傻了眼。
「可惜了。」老師的語氣裏說不出的遺憾,但還是忍不住誇贊他,「三年前你給母校捐贈500萬裝置,我們很感動,也希望你能繼續加油。」
鹿溪見謙虛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題結束,老師突然回頭問我有沒有物件。
我搖搖頭,開玩笑讓老師幫我介紹。
老師爽快地答應了我,離開後鹿溪見盯著我,眉頭一皺:「你想談戀愛?」
我淡淡瞥他一眼:「我想結婚。」
鹿溪見氣得眉毛翹了起來,跟我搶小籠包吃。
「結婚,你發昏吧!」
吃完我們一起往回走,快走到巷子口時,鹿溪見突然拉住我的手,「新的手機號碼給我。」
我不想給他,便拒絕:「沒必要。」
他很堅持:「給我。」
我正想掙脫他的手時,前方傳來一聲鳴笛,擡頭看去,一輛奔馳商務停在巷子口,車上走下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