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撒花~】
我從小就能看見鬼,家裏人都說我體內有鬼脈,是為鬼王賣命的。
時年乙亥年乙酉月乙卯日,我出生在江南小鎮的一座古宅裏。
道士說,我會克死我爸,所以我爸從我出生前就借口外出打工,再也沒見過。
我的外公外婆和媽媽從小對我疼愛有加。
卻不知道,我的降生使得他們的命運轉盤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1
「呀呀呀,媽媽你看,那裏有個白胡子的小老頭!」我拽著媽媽的褲腿,眼睛晶晶亮的,手指指著屋外的小巷轉彎處。
「別瞎說,哪裏有什麽小矮人。」我的媽媽眉頭皺了起來。
自打我會說話開始,就總是喜歡指著空空的地方說有人。
我媽只能安慰自己,孩子太小瞎說呢,卻不敢細想,於是趕緊拉著我進屋關上門。
我已經有了名字,叫元非音。
當天晚上,我就發了燒。
我媽媽也很著急,只要我說看見了他們看不見的東西,晚上就經常會發燒。
醫生看了也解釋不清楚,並不是感冒引起的。
不過我發燒也只是一晚上,到了白天又會像沒事人一樣蹦蹦跳跳。
我媽摸了摸我的臉蛋,另一只手拉著我的小手,心裏在默默祈禱這個夜晚早點過去。
太陽一點點從地平線升上來,光從窗外透進來,終於天亮了。
我媽媽擔心的心也逐漸熬不住了,眼睛逐漸閉上,沈沈睡去。
「媽媽,我餓了~」
媽媽突然驚醒,昨天晚上我沒有吃飯,餓了也是應該的。
起來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廚房準備吃的。
晚上,媽媽把我叫到跟前,蹲下來對我說:「音音,明天家裏幾個舅舅來我們家玩,你看見什麽也不要亂說啊,來了人喊舅舅好就行了,聽話~可以嗎?」
我眨了眨眼睛:「好的媽媽,可是為什麽不能說啊?我看到的他們難道是壞人嗎?」
媽媽連忙說道:「你啊長大就知道了,長大你就知道你看到的都是不存在的童話。」
說完,媽媽摸了摸我的頭發,將我抱入懷中。
「我的好孩子~長大就好了。」
媽媽還是以為我小時候能看到不幹凈的東西,長大了就看不到了。
2
第二天,又是一個陰雨天,家裏的親戚如約前來。
家裏吵吵鬧鬧,每個人都講著自己的事情聊天,有了難得的熱鬧。
只是我有些沈默,眼睛總是盯著院墻外出神。
媽媽註意到了我的變化,她也沒有沒有辦法,只能蹲下來抱了抱我又去忙於應酬家裏的親戚們。
「賣荸薺咯~又甜又脆的荸薺~」院墻外突然想起來叫賣聲。
家裏一個舅舅看到我望著院墻外出神,以為我想吃荸薺。
於是掏出十塊錢蹲下看著我說:「音音,是不是想吃荸薺啦?舅舅給你錢,你去買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不說話。
「沒事的,你去就行,來給你錢,快去。」舅舅將錢一把塞進我手中。
「不去,我不去……」我連忙往後退,擡頭找尋媽媽的身影。
媽媽看到了這一幕,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覺得出去一趟也許並不會有什麽事,畢竟就在門口。
於是對我說:「音音,聽話,門外就是,你過去買了就回來了啊,別怕,媽媽給你開門。」
說完,就走去門口。
院墻外,那個10公尺高的、穿著清朝衣服,留著長長辮子的男人,正朝著我笑。
青灰色的臉,黑洞洞的眼睛,分外駭人。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我一下子昏了過去,臉色通紅開始發燒起來。
迷迷糊糊中,我告訴媽媽,院墻外的東西。
媽媽聽了,頭皮有些發麻。
她僵硬地回頭看了看:「沒事的音音,媽媽不會讓人帶走你的。」
說完,拍拍我,哄我睡覺。
但睡夢中,那個男人反復出現,要將我往陰間拉。
我們家族都住在這個江南小鎮上。
小鎮連年陰雨,經常好幾天不見太陽。
小鎮上有一座很大的火葬場,周圍城市死去的人都往這裏運送焚燒。
所以這座小鎮經常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但當地政府不允許外傳,加上並沒有多少人員傷亡,所以很多事情就被壓了下來。
我二舅當機立斷,給我找來了當地還算有名氣的道士。
道士說道:「早掐指算到你們會找我,快讓我看看。」
說完,翻了翻我眼皮,又拿出一根消過毒的細棒棒檢視了我的舌頭,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後又皺起了眉頭。
道士沈思了一會兒說道:「情況我都聽這位叫我來的人說了。」
「你女兒的八字全陰,本身這個日子就很特殊容易招惹一些不幹凈的東西,加上你們這古宅陰氣就挺重,這房子應該有幾百年了吧,連年死去的陰魂就喜歡寄居在這樣的地方,幸好這古宅應該被施過什麽陣法,普通鬼魂應該不敢妄自闖進來。」
「我剛剛看了一下,你這女娃兒體質太特殊了。」
「她舌苔發白,應該是這古宅的陰氣所致,這倒沒啥大礙,吃點祛濕壯陽除陰氣的中藥就可以了。不過我剛剛翻的這女娃兒的眼皮,她的眼白上有灰色的陰霾,可能就是出生時種下的鬼眼,能看到‘臟東西’就能說通了。」
「鬼眼?」
「是啊,這種情況很少見,屬於萬裏挑一了,具體我也說不清楚,我只是個算命的,玄學了解甚少,我得問問我師父,我師父對於異空間的東西很了解,這些神神怪怪鬼鬼還得我師父來。」
「先生的師父?」二舅驚訝地看著這年過半百花白胡子的算命人。
「在這鎮上除了您,也沒聽過有什麽特別厲害的大仙啊?」
那道士眼睛微瞇,眼神裏突然就充滿了尊敬:「我這師父常年雲遊四海,當年我流離失所也是得師父所救,說我有些天根,讓我跟他學習一些東西來幫助人們渡過難關,不要失去希望。因為我師父後來很少過來看我,所以現在這鎮上並沒有人知道我師父的大名,不知道我師父現在又在哪座山上修煉呢,不過你們要找他來看看你們的女娃子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說完,故意停頓了一下,賣個關子。
我媽會意:「先生您說,需要什麽錢的話,我家有一些,只要能治好我這女兒,讓她以後能夠不受這些痛苦,要多少都行,只要我們有。」
道士聽了連忙說道:「我倒不是需要什麽錢,你平時多多去鎮上的慈雲寺捐點香火錢,拜一拜求那些神仙的保佑就可以了,平時也要多做善事可以積德。我師父走之前教我,說找他只要施個法他就能感應到。」
隨後他又低頭想了一下。
「這陣法有點耗靈力和意識力,我得回去準備一下,你們等等我,我馬上回來。」
道士說完,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就急匆匆一甩大袍的袖子大步走遠了。
很快,道士就帶著羅盤、水碗、陰陽鏡、符紙、桃木劍等等到了。
他先在我屋裏裏擺了羅盤和裝了水的水碗。
隨後在那些符紙上畫了一些別人看不懂的符號,分別貼在了堂屋的四面墻上和我屋裏。
之後便拿著陰陽鏡對準水碗,單手豎在眼前開始念咒。
咒語很長,大家也不敢放松,只是緊緊盯著道士看他施陣法。
不一會兒,我面前的羅盤居然開始動了起來,天池裏的磁針開始顫顫巍巍地轉動,並逐漸停在東南方位。
道士隨後面向東南,拿著陰陽鏡畫了幾個動作,然後繼續對著水碗開始念念有詞。
水碗一點點地開始冒起了氣泡,大概過了三分鐘水碗逐漸平靜。
水碗裏竟然浮現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
那老頭慈眉善目,渾身有著常人都沒有的仙氣,整個人精神矍鑠。
「徒兒,有什麽急事嗎?這時辰叫我。」
「師父,您老人家在哪呢?這有個小姑娘好像有鬼眼,最近不知道被什麽‘臟東西’欺負了,發燒了很長時間都沒退,你來看兩眼吧。」那道士焦急地說道。
「這小姑娘估計是魂被勾走了,人有三魂七魄,傷了魂,魂不完整就這樣,你自己先用我教你的法子把魂叫回來,這鬼眼倒是有意思,我盡快趕到。」
說完,那老頭就從水碗中消失了。
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
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魂為陰,魄為陽。其中三魂和七魄當中,又各另分陰陽。
三魂之中。天魂為陽,地魂為陰,命魂又為陽。
七魄中天沖靈慧二魄為陰為天魄,氣魄力魄中樞魄為陽為人魄,精英二魄為陽為地魄。
道士揮了揮手中的陰陽鏡,臉色蒼白地坐了下來,意識力消耗過大連站都站不住。
「先生沒事吧?」二舅關切地問。
「沒事沒事,就是有點累,晚上回去睡一覺就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我再施個法把您女兒遺失的魂找回來,還得各位的配合,還有,您女兒可能還得和她那天見到的‘臟東西’再見一面。」
道士喘了口氣,接著說道。
休息片刻,道士恢復了一些意識力,又站起來拿桃木劍準備開始做法。
他先將原先貼在墻上的定位黃符紙揭掉,換上了新的驅鬼符。
並用手撚了些水碗裏的水灑在地上嘴中又開始念起咒。
「天長水地長水金長水三水並一水叫大鬼請二鬼四個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轉倒推倒轉如若不轉壓在陰山下面寄骨千年不許出世南鬥六郎北鬥七星太上老君急急敕令!敕!敕!敕!」
不一會兒,我媽和二舅就感到周身一寒。
道士突然大喊:「你們快去大門口叫那女娃兒的名字,直到把她叫醒!」
我媽聽了,趕緊跑到門口喊起來:「非音!非音起來了,非音……」
我安靜地閉著眼,沒有任何動靜。
「繼續喊,喊到醒為止!」
道士大聲說道。
接著他邊揮舞著桃木劍邊拿著陰陽鏡對著眼前的空氣,一臉正氣地往院墻方向走。
由於這座古宅有陣法保護,鬼進不來只能在門口和院墻外使壞。
果然,走到院墻位置。
陰陽鏡中逐漸顯示出了一個「人像」。
只見「它」有十幾米高,身著清朝時期的衣服。
長長的辮子繞頸一圈,面色發青,臉上已經沒有肉只有一層皮包骨。
眼睛全黑,但周邊發綠並往外冒著血,黃色的粘稠液體不停地從「它」已經合不攏的嘴角流下。
道士面對這麽惡心的鬼依舊面不改色。
「鬼東西,嚇到別人小姑娘還不夠,還吸走別人的魂魄,趕快還回來!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那鬼聽了也不說話,只是張大了嘴。
嘴角黃色的粘稠液體越流越多,惡心得讓人吃不下飯。
「它」漸漸往前,仿佛要跨進院墻吸道士的魂魄。
可是因為古宅有陣法保護進不來只能卡在院墻外吸。
道士感覺自己的靈魂往外抽離。
他見鬼沒有還回來的意思,趕緊拿著桃木劍開始大聲念咒。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那鬼聽了咒開始大聲的嘶吼掙紮,從天上降下一道聖光直照鬼的頭頂。
鬼身上青色的皮開始往外滲綠色的液體,身上穿的清朝衣物開始冒出一些細小的青藍色火苗。
「別……別……我還……」
那個鬼抱著頭拼命地掙紮,發出了如雷鳴一般的嗓音。
然後立即從口中吐出一團霧狀的人形瓦斯。
道士立即一個箭步跳上前,牽引著這團瓦斯來到元非音的床前。
嘴裏念著安魂咒,讓這團靈魂氣自己進入它主人的身體。
這靈魂氣一點一點先從頭頂滲入,並逐漸與我身體吻合,開始從全身往裏潛入。
道士的安魂咒也不敢停,防止有意外發生。
其實這安魂咒是撫慰亡魂的,只是這情況太過突然,被用在這女娃兒身上也是迫不得已。
當最後一絲靈魂氣進入了我身體的時候,道士停止了念咒,立馬轉頭去收拾這院墻外的清朝鬼。
誰知這鬼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算你跑得快,下次逮住非收服你不可。」
道士盯著院墻那個方向,也沒有追上去。
因為那道滅鬼聖光把「它」傷得不輕,短時間應該恢復不過來。
靈魂氣回來的我依舊在睡夢中掙紮著,皺著眉頭哼哼。
我在夢裏的黑暗中摸索找回來的路卻怎麽也找不到通往光亮的門。
突然我的靈魂感覺到有一個聲音在呼喊我,聲音逐漸變大,
「非音!非音該回來了~非音~」
我努力地睜開眼,世界一點點變亮,首先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陌不相識的老頭。
「爺爺,你是誰?」
「.…..叫我先生。」
3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屋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我媽趕緊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長的是溫潤如玉卻又不失英氣,張口也是彬彬有禮。
「您好,我和我師父聽聞您家有事需要幫忙,所以特地連夜趕來,這是我家家師——真我道長。」
這道長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整個人正氣十足。
看見我躲在媽媽背後悄悄看他。
真我道長一掃拂塵就上前檢視我的情況。
只見真我道長將自己的手按在了我的頭頂,將一股真氣從我天靈蓋輸進身體,用來探測我身體資質。
這真氣在我體內到處橫沖直撞,竟然沒有任何不適,相反很舒服。
真我道長面色有點古怪,接著用真氣灌輸。
我的身體內莫名出現一道「鐵壁」,阻攔著真氣不讓過去。
道長隨即用了更強的真氣去突破這道防線,但是這「鐵壁」與道長的真氣相互僵持不下,竟然難以突破!
氣氛在僵持著,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沈默著看著這一切,不敢上前叨擾。
過了約莫一刻,道長感覺到我這「鐵壁」開始松動,看我沒有半點不適,於是加緊灌輸真氣與這「鐵壁」抗衡,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鐵壁」不僅防禦住了他的真氣,竟然還吸收了真氣並將它完全消化殆盡。
道長連忙收回了他的手,面露驚訝地看著我。
我擡頭笑著看真我道長。
「道長爺爺,好舒服呀!」
真我道長倒是面露難色,開始用拂塵繞著我作法。
這拂塵仿佛有了靈魂似的,先是在真我道長手中繞著我轉了幾圈。
接著便脫離開道長的手,開始圍著我上下舞動起來。
道長嘴裏也不停歇,將自己的食指和中指豎起開始結印。
不一會兒,道長的指尖開始匯聚出了一小撮紫藍色的真元。
他慢慢將這真元遞上前:「孩子,張開嘴。」
我聽話地張開嘴,道長快速地將這真元送進我嘴裏。
真我道長全神指揮著自己的真元在我身體裏飄移。
真元來到剛剛吸了他真氣的地方,不禁大吃了一驚。
「這女娃娃的血脈都是黑色的!但這血脈並不是病變發黑,它能夠吸收一切外來能量元轉化成這女娃自己的能量,而且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黑色血脈是有封印的,它被長期封印在女娃丹田位置,一朝解封印,這女娃身體內所有可以儲存能量的地方都將變成黑色,任何能量攻擊都會對她無效。」
「只是封印解除後,她控制不好就極其容易被其他能量反噬,不過如果控制自如的話倒能成為一個前無古人的巫師。 」
真我道長深深地看了一眼我。
「而且這孩子天生鬼眼,我猜應該小的時候看到過地獄鬼王,鬼王在她身上埋了能量源,使得這孩子可能擁有了傳說中難得一遇的鬼脈。」
「鬼脈?」
眾人皆嚇得張大了嘴巴,非音的媽媽也瞬間緊張起來。
「是啊,這鬼王我是萬萬鬥不過的,不過幸好這鬼王將能量源封印在這女娃體內,暫時沒有造成傷害。」
「可是我想不通的是,這鬼王為什麽要在這無辜的女娃身上埋這玩意?」
真我道長皺了皺眉說道。
就在大家慌作一團的時候,真我道長沈吟片刻,像下定決心了似的說道:「如果這女娃的家人不嫌棄的話,我願意收她為徒,留下來幫助這女娃引導這股鬼王的能量源,順便教教她如何使用鬼眼。這個孩子雖然很危險以後也會很辛苦,但是這天資常人是永遠也沒法比上的。」
媽媽連忙上前:「道長肯教,那是我們音音的萬分榮幸,快!音音叫師父!」
「師父!」我甜甜地叫道。
真我道長摸了摸我的頭,算是已經拜師了。
拜師後,我被師父帶到了蓮台山,一心一意教我練功。
我也在真我道長的指導下越發精進。
有一天,師父翻了院墻捉了幾個鬼回來給我練手。
「師父,你怎麽從這回來?」我轉頭疑惑地問。
「門不是關著嗎,不想敲門了,再說從院墻進也一樣,不過是一蹦的事,你們看,這是我從街上抓回來的幾個小鬼給你們練手。」
真我道長邊說邊從道袍中撚出幾個瓶子。
「這山下鎮上陰氣實在太重了,小鬼到處都是,練手之後順便也幫這些小鬼們投個胎,也算行善事了。」
道長輕松地像只是散了個步。
我微微頷首,向前抱拳一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我接過真我道長手中的幾個瓶子,將它們一字排開,擺開陣勢開始作法。
一擡手,我就執行體內真氣將那幾個瓶子全部震開。
瓶塞一下子飛上雲霄,那幾個小鬼一看瓶塞消失,立馬從瓶口飛快地竄出。
我又怎會輕易放走它們,立即開始念起咒文,手中的結印也在飛快地結出。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大風突然刮起,我和師父的衣服被這忽然起的風刮了起來。
我他集中念力結出結印,眼前的大風也「呼呼」地開始包圍住小鬼逃竄的範圍。
那幾個小鬼開始哀嚎。
「快放過我們吧,我們也沒做壞事啊!」
「你們存在這世上本就不對!不要再做孤魂野鬼了,我現在送你們去投胎!」
我眼睛一閉,雙手的食指和中指開始凝聚出真氣。
腦中的念力也在飛速集中著。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生!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叨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由汝自召!敕就等眾!急急超生!敕就等眾!急急超生!」
我指尖的真氣瞬間變成一道藍色的火苗沖向那幾個小鬼。
那幾個小鬼被風纏繞著動彈不得,火苗瞬間騰風而起,將這幾個小鬼覆蓋。
我也不停歇,繼續集中念力維持真氣而成的火苗,直至小鬼們消失殆盡。
衣角逐漸落下,風停了。
真我道長習慣性地捋了捋胡子,滿意地笑了。
4
時間一天天向前,轉眼也快過了八年。
我的真氣已經逐漸開始成形,靈氣更是在真氣的輔助下直沖天靈蓋。
真我道長走到我面前。
「非音,你現在的身體素質已經完全可以駕馭鬼脈的幫助了,來,你先盤腿坐下。」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盤坐下來。
「這解鬼脈的過程會很痛苦,你做好準備,中途一定要堅持住。」
我點點頭:「那師父你沒事吧?」
「我倒無大礙,無非是消耗一些真氣罷了,以後還可以練回來。」
其實解鬼脈近千年來是無先例的,解開它不僅需要大量真氣,其消耗的體力也是十分巨大。
「開始吧。」
真我道長將雙手手掌隔空放在我肩頭位置,開始向我傳輸真氣。
只見道長的手指尖開始慢慢顯現出一點微光,十指很快匯聚出了藍紫色的真元,這些真元依次從我的眼、鼻、口、耳朵等七竅以及雙肩和天靈蓋進入,隨即遊走到主經脈和七竅位置,來盡量減少鬼脈的突然爆發對我的傷害。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真我道長突然發力,他的青筋也逐漸突起,雙手不停地傳遞真氣到我封印鬼脈的經脈處。
而我體內的鬼脈像餓了很多年似的,不停地吸收著真我道長輸送的真氣,並將這些真氣吸收殆盡。
真我道長早已料到這一幕,他也沒有停止真氣的輸送,而是將更大量的真氣源源不斷地傳給我。
因為只要鬼脈還未被解封,過一段時間它的吸收就會達到一個飽和,繼而爆發,所以真我道長並不害怕自己的真氣消耗過多。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著,鬼脈已經停止吸收道長的真氣,開始對繼續前來的真氣進行抗拒,
我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真我道長雖然有些心疼,但這一步我必須走。
於是他一鼓作氣,繼續用真氣化解封印。
我盤坐的身體漸漸開始有些顫抖,但是我依舊咬著牙在堅持。
突然間,真我道長發現鬼脈上居然有一層異能量包裹著它。
他大吃一驚,繼而明白過來這是封印能量所在。
於是真我道長指揮著十點真元到鬼脈附近,開始灼燒鬼脈的周圍。
這時候的我感受到了巨大的灼燒疼痛,雨水一樣的汗滴「簌簌」地往下流,眼睛也快被汗水迷得睜不開眼。
「師……師父,太疼了……我……我撐不住了……」
我用手扶地,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堅持住!這是你的必經之路!」
「不解脈的話,總有一天鬼脈會開始吸收你的能量,繼而反噬的!」
真我道長邊發功邊語重心長地說。
我咬了咬牙只好選擇繼續堅持。
真氣在道長和我之間流動,竟然使我倆周身發出了淡藍色的微光。
能夠使二人都能發光的真氣,可想而知真我道長的功力有多深厚。
很快,我們周邊開始產生了小小的能量流,圍繞著我們旋轉。
一剎那間,鬼脈周圍的異能量終於被灼燒出一個小口。
真我道長也不停歇,立馬加大真元的灼燒範圍對鬼脈發起沖擊。
這鬼脈也不是省油的燈,它仿佛自己就有生命一樣,拼命地對道長的真元進行反擊。
兩股力量在我體內較量,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撕裂一般。
這真元火燒得我渾身發燙,鬼脈的能量也在摧毀著我的意誌力,疼得我硬生生將自己的嘴唇咬破,一絲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道長的真元依舊在與鬼脈進行抗衡,異能量的灼燒口也越來越大。
真我道長也不放松,一邊用著真元灼燒著異能量,一邊騰出自己的右手,在手中結印生成了一團蓮花狀的藍紫色能量團,從我的嘴送進了我的身體。
能量團很快到了鬼脈附近,接著解體成一片片花瓣狀的能量利器。
一片一片從異能量灼燒口飛速紮進鬼脈中心。
巨大的疼痛在體內炸裂,隨後我「噗」地吐出一大口血。
體內的鬼脈開始瘋狂地往外釋放黑氣,順著血脈逐漸向其他血脈蔓延腐蝕。
這些黑氣本身就帶著巨大的攻擊性,一點一點像針紮一樣刺激著我的筋脈。
我的七竅也開始往外冒黑氣,不一會兒就被這黑氣籠罩。
整個人如同地獄之子一樣恐怖。
不過幸好真我道長先前用真元護住了我的七竅和主要經脈,才使得我受到的傷害降到最小,沒有很快倒下。
現在我的血脈都已經被這黑色的鬼脈腐蝕成黑色,整個人透著陰郁的鬼氣,讓人不寒而栗。
我的眼睛一點點睜開,邪惡的鬼力和異能量從我周身散發開來。
眼睛裏全無平時的靈氣,取而代之的全是空洞和黑暗。
「非音再堅持一下!」
真我道長大吼道,隨即又開始念解封咒。
「解天地!護我真靈!借我天力!授我聖光!急急如律令!開!」
一道聖光從天而降,籠罩進道長和我。
這些聖光被道長快速引導進我的身體,穿梭在每一條筋脈處,為我消除鬼脈對她的腐蝕。
我將頭再一次仰起,這聖光一點點選退了我周圍的黑色異能量,眼睛裏的鬼氣和邪惡也很快煙消雲散了。
我倒下後,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但是血脈從此全部前進演化成鬼脈,血管裏也將永遠流淌著黑色的血,這巨大的鬼力如能得到合理使用,也將是一大利器。
真我道長咳了咳,臉色蒼白地說道:「非音,以後這道法江湖都是你的世界了。」
「如果遇見鬼王,無論他說什麽,你都聽他的,保命要緊。」
「這把獨孤劍給你,以你現在的本事,沒把趁手的法器可不行。」
「師父明日起就會開始閉關,你可以下山了,去幫助更多的人吧。」
我爬起來點點頭,禦劍而去。
師父,好好休息吧,這世界我替你跑一趟。
5
「非音!鎮上殯儀館出事了!有個穿紅嫁衣的女屍屍變了,現在到處害人,快帶你師父回來看看!」
二舅的電話打來,傳來了他焦急的聲音。
「師父閉關了,我現在回來。」
「啊?那女屍看著怪嚇人的,別把你害了。」
「放心吧二舅,師父給我把鬼脈解開了,我承了鬼王的力量。」
這可是第一次歷練,還得是我。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從小不一般,快回!已經死人了!」
我禦劍而行,很快回到了鎮子。
這個鎮子叫宜陵鎮,相傳是隋煬帝下揚州時,他最愛的妃子宜妃死在了此處,所以得名。
鎮子冷冷清清,家家戶戶都關緊了房門,生怕惹上禍事。
二舅說,那個女屍是雲南的,後來懷孕了就遠嫁到這個市裏,本身男方家裏還不同意,男方的媽媽還鬧過一陣,後來不知道怎麽聊的,最後同意了,大婚當天,女人卻穿著漢朝的鳳冠霞帔直接自殺,在進焚屍爐前屍變追著男方家裏殺。
「那女屍也是個可憐人,男方媽媽是個難纏的主,還特強勢,看不慣人家女孩的衣服,就強迫人家換掉,還偷偷拿剪刀剪了,這能忍?男的也是媽寶男,天天也不管這些,躲在他媽後面裝死。」
「男方家不是我們鎮上的,在隔壁松山鎮。」
「我都懷疑不是自殺,非音,你去看看。」
二舅義憤填膺地說道。
「好。」
我算是明白了,這一家子都不是啥好東西。
我擡劍念起禦劍決就往松山鎮飛去。
「別跑!我要殺了你們全家!!!!」
剛到松山鎮,我就聽到了一聲厲叱。
那女屍蓋頭還沒有揭,層層疊疊的霞帔穿在身上,但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瘦骨嶙峋,她的手掌已經變成尖爪模樣,呈青黑色,肚子的位置破了個大洞,洞裏已經腐爛的腸胃露出來,冒著黑氣,分外滲人。
而被女屍追著的男人則是渾身襤褸,褲子已經濕透,屎尿的味道老遠就能聞到。
因為是大婚之日穿嫁衣死的,所以很快就成了煞,是有點棘手。
但問題不大。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符,以劍畫符,口中邊念著降鬼咒邊朝女屍飛去。
「道長別管!我殺了這壞透的一家,自己魂飛魄散去!」
「說什麽胡話呢,下輩子好好投胎享受生活去吧!」
我的劍氣先一步到了那個骯臟的男子面前,擋住了女屍致命一擊。
男子連忙爬到我跟前求救:「道長救我!」
「救不救的另說吧!」
我「叭」一聲就用符咒定住了女屍。
在女屍咬牙切齒的傾訴中,我知道了原委。
女屍被那男子騙了懷孕,後來那男人的媽在非法手段下知道了這女屍懷的是女孩,於是逼著女屍去打掉。
女屍不願意,畢竟是自己骨肉,寧願不結婚也要生下她。
那男人的媽見逼迫不成,就使計假裝同意結婚,然後在新婚之日用老鼠藥毒死了女屍,一屍兩命。
等女屍死透了,那男人的爸也不是個好東西,上前侵犯了女屍,那男人的媽氣不過,就將氣發泄在女屍身上,將肚子裏的娃挖出來,打算連胎盤一起賣給人家做小鬼。
而那男人就在一旁看著他媽挖出了娃,等著再騙個女人給他生孩子。
這男人他爹有點關系,疏通了檢查就把這女的推到殯儀館焚屍爐準備燒掉,誰成想女屍怨氣滔天,一天就成了煞追著他們家要將他們家的人全部殺死。
這男人的爹媽已經被女屍咬得七零八碎,只剩下這一個毫不作為的男人了。
太奇葩了,這什麽魔鬼一家人。
「受死吧!到地底下去和閻王爺懺悔吧!」
我轉了個劍花就朝那男人刺去。
那女屍楞在了原地,實在沒想到我會來這麽一出,連忙攔住了我。
「道長不必為我染上罪孽……」
女屍揭開蓋頭,露出了青黑色的臉,能看出來生前也是個小美女。
「這一家子罪孽深重,強奸、騙婚、賣屍、殺人,夠判幾個死刑的,我看你是個善心的,這男人留著去承受所有法律的罪孽,我也幫你超度,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好不好?」
那女屍猶豫了。
「道長,我已經殺了兩個人,真的還能投胎嗎?」
「可以的,這些人死了也得在十八層地獄煎熬,下輩子好一點也是永生永世畜生道,壞一點直接灰飛煙滅,你殺了他們,不知道幫助多少女孩避免被騙呢。」
「好,我答應你。」
我點點頭,轉向那個瑟瑟發抖的男人。
那男人看我看向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更是害怕得直磕頭。
「道長饒命,道長饒命!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親眼見到自己爹媽被女屍咬得七零八碎,他的心理防線早就崩潰得一塌糊塗,寧願被崩了也不想再受女屍的折磨。
我拿出手機,點開錄視訊功能。
「騙婚、強奸、殺人、賣屍,是不是都是你幹的!」
「啊?那都是我爹媽幹的啊,我……不是我……」
「要麽全部認罪,要麽被這個姐姐慢慢折磨著咬死,你自己選。」
女屍張開了自己青黑色的爪子,亮出嘴裏暗黃的獠牙。
「我我我,都是我!我認罪!」
「再說一遍,騙婚、強奸、殺人、賣屍,是不是都是你幹的?」
「是是是!都是我幹的!我對不起她。」
男子痛哭流涕,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縱容自己父母幹出這些喪盡天良的事,不作為就是犯罪,法律自會制裁他。
我收好手機,將男人扭送了市公安局。
最後,因為我的有效證據,及男人的供認不諱,他被判處死刑,並立即執行。
「好了,我該送你上路了。」
女屍點點頭,靜靜站在那裏,收斂了所有戾氣的她,讓人憐惜。
我掏出三清鈴搖動起來,隨著我的搖晃,三清鈴的鈴聲化為清風繞著女屍旋轉。
「太上敕令 超汝孤魂 鬼魅一切 四生沾恩
有頭者超 無頭者升 鎗殊刀殺 跳水懸繩
明死暗死 冤曲屈亡 債主冤家 討命兒郎
跪吾台前 八卦放光 站坎而出 超生他方
為男為女 自身承當 富貴貧窮 由汝自招
敕救等眾 急急超生 敕救等眾 急急超生!」
黑白無常帶著鎖鏈踏空而來。
「喲,化煞了?咋沾了兩條人命啊?」白無常驚訝地說道。
說完,又轉頭看向我。
「喲!鬼王女兒也出來歷練啦?沒想到鬼王還真舍得,以前慣你慣得喲~~~」
我擡手就是一張符飛去。
「亂說什麽呢,我師父說了,我是替鬼王賣命的,幫助他維護人間正義。」
黑白無常驚訝地對視了一眼,隨機敷衍地點點頭說道:「是是是!你為鬼王賣命,但你也是鬼王女兒啊,這次是什麽情況大小姐,第一次‘賣命’咋賣了一個帶兩條人命的煞?」
女屍低頭默默不語,我瞥了白無常一眼,將大致情況復述了一遍。
「原來是醬紫,好哦,鬼公主都發話了,那就跟我走,我給你投個好胎吧。」
白無常上前,輕輕地給女屍扣上鎖鏈。
「真的嗎真的嗎!我真的還有下輩子嗎!」
女屍激動地顫抖,眼睛留下了紅色的血淚。
本來抱著魚死網破想法的她,難以置信自己還能得了善終,不禁喜極而泣。
「是真的,下輩子給你投胎到江浙滬當有錢人家的獨生女。」
白無常牽引著女屍,和黑無常踏著虛空消失了。
我回過頭,女屍的問題終於得了善終。但白無常說的什麽鬼王的女兒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真的是鬼王將我放到人間歷練?為何我一點記憶都沒有?腦中的問題多到爆炸。
突然,心裏咯噔一下,我望著西南方向掐指一算。
……
「不好!」
我趕緊一揮袖袍,以時速300公裏的速度禦劍飛去。
白翎等我!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