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芝諾比亞女王的評價很困難,因為缺乏可信度高的古典文獻史料。 對於女王事跡記載最詳細的奧古斯塔史( Historia Augusta)創作於公元4世紀末,被一些史學家認為充斥著謬誤、偏見和錯誤。佐西穆斯(Zosimus)的歷史提供了更多有關女王生活的細節,但佐西穆斯與澤諾比婭生活的年代依然相隔了數百年,可信度也不是很高。不過,雖然古典文獻記載存在缺陷,但阿拉伯、猶太民間故事中的芝諾比婭形象更是和女王本人相差甚遠。因此,目前許多學者對女王的分析都是在對帕爾米拉自然、社會環境和時代背景的綜合考量後得出的結論。這需要依靠有限的考古遺址和銘文、錢幣資訊的發掘和整理,同時也需要辨析和利用一些古典史料的記載。直到今天,芝諾比婭的歷史形象還是存在很多模糊不清的地方。評價歷史人物要結合歷史事件具體分析,筆者在這裏簡單談談芝諾比婭女王的文化背景和個人經歷,最後再總結一下後人心目中的女王形象。
歷史背景和文化認同
芝諾比婭女王和其「偶像」凱瑞奧帕特拉七世(艷後)一樣都生活在一個復雜的文化空間下,因此她們需要塑造多重的文化認同才能獲得所有臣民的認可。
帕爾米拉是一座文化成分復雜的敘利亞古城,處於陸上商路轉運的要沖之地,主要發展灌溉農業和商業。在這裏, 閃米特部落氏族的傳統和希臘-羅馬的公民傳統和諧共存 ,培育了當地居民的多元文化認同。猶太人認為帕爾米拉是自己的祖先建造的。在希臘化時代,帕爾米拉已經吸引了很多希臘殖民者和阿拉伯人定居,阿拉伯酋長參與過塞琉古帝國和托勒密埃及的敘利亞戰爭。而在芝諾比婭的有生之年(3世紀),這裏人口眾多:大約有 50000 人居住在城市,250000 人居住在農村。
芝諾比婭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下長大成婚,遙遠的過去和當代的環境為她提供了可以效仿的強大女性,希臘羅馬的文學傳統對這些女性形象也均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例如【奧古斯塔史】聲稱:
芝諾比婭帶著她的兒子們,像個男人一樣參加公眾集會,宣稱狄多(迦太基女王)、塞彌拉彌斯(亞述女王)和克利奧帕特拉(埃及女王)是她家族的始祖。塞彌拉彌斯代表了歷史悠久的兩河文化傳統 ,其形象依托於公元前800年左右的亞述王後山姆拉瑪特(Sammu- ramat), 但更近代的希臘敘事塑造了澤諾比婭對她的理解。這些敘事將敘利亞人、亞述人、阿拉米亞人和巴比倫人以及他們的王後融合在一起,融合成一個塞彌拉彌斯。身為敘利亞人,芝諾比婭可能將自己視為古代亞述女王的繼承者,但她所效仿的塞米拉米斯卻是以希臘文學為基礎的,這樣更加能夠獲得敘利亞本地臣民的認可。
狄多的形象則更為遙遠。她是早期迦太基的神話女王,其形象基本由希臘-羅馬作家塑造,並且在維吉爾的【埃涅阿斯紀】中名垂千古(維吉爾狄多也借鑒了艷後的歷史形象)。不過, 芝諾比婭對狄多形象的利用更多是受到北非出身的塞維魯王朝皇帝對自己腓尼基血統追溯的影響 。塞維魯皇帝在位時把埃梅薩(荷姆斯)和帕爾米拉這兩座城市劃入了敘利亞腓尼基行省。與此同時,出身於埃梅薩的塞維魯王朝的皇後尤利亞·多姆娜對芝諾比婭女王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凱瑞奧帕特拉則是托勒密王朝的末代女王,在羅馬的負面宣傳中始終占有一席之地。 【奧古斯塔史】稱芝諾比婭以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為榜樣,聲稱自己是她的後裔,並為她撰寫了亞歷山大的歷史。該書有時候甚至直接稱呼芝諾比婭為凱瑞奧帕特拉,並且宣傳芝諾比婭懂埃及語,並且擁有艷後曾經使用過的餐具。當然,也有說法認為芝諾比婭女王是塞琉古王室的後代,其祖先和敘利亞女王凱瑞奧帕特拉.西婭相關。芝諾比婭拿艷後作為榜樣一方面是需要利用馬其頓繼業者的高知名度擡高自己的身份,另一方面可能是出於反對羅馬和統治埃及的現實政治需要。此外,在普魯塔克的描述中,艷後曾經使用波斯化的「萬王之王」作為自己兒子的稱號,同時艷後也是希臘化王國的「巴塞勒斯」。而芝諾比婭在銘文中也將兒子瓦巴拉圖斯稱為「萬王之王」和「巴塞勒斯」。
帝國擴張
古典作家把芝諾比婭的擴張簡單歸納為她的「野心」,這固然有一定道理,但是卻忽視了芝諾比婭和羅馬的決裂背後有負責深刻的原因。可惜的是,關於芝諾比婭對羅馬戰爭的記載也很模糊。
在公元3世紀之前,帕爾米拉和羅馬的關系良好。 哈德良存取帕爾米拉之後,許多帕爾米拉人以他的名字作為自己的代號。帕爾米拉人也為羅馬軍隊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帕爾米尼人的 "numeri"(一種名稱不詳的軍事單位)駐紮在達契亞和努米底亞。在接下來的一個世紀裏,他們的後裔加入了羅馬軍團和輔助部隊。帕爾米拉人還組織了自己的軍事防禦,並且得到了一些當地遊牧民族的支持,同時也履行了對羅馬國家的義務。他們管理著帝國東部的幹旱草原。他們的騎兵和單峰駱駝弓箭手在 "對抗遊牧民族的將軍(strategos)"指揮下,對抗不同的侵略者。
進入公元3世紀,帕提亞帝國被更加強大的薩珊波斯取代,沙普爾一世開始不斷蠶食羅馬邊境,帕爾米拉面臨著十分惡劣的外部環境,而羅馬帝國內部也進入了明顯的動蕩之中 。盡管如此,芝諾比婭的丈夫歐登納圖斯被羅馬刺客殺死後,芝諾比婭只是維持了現狀。她統治的領土甚至少於歐登納圖斯。芝諾比婭只是穩定了東部邊境,並宣稱自己的兒子是合法的羅馬總督,作為他的母親,她代表兒子進行統治。她還避開了任何暗示瓦巴拉圖斯是羅馬皇帝的頭銜,但是使用了萬王之王頭銜。不過,羅馬皇帝克勞狄二世顯然不想讓歐登納圖斯的王朝延續下去,於是芝諾比婭選擇了戰爭。
270 年春,她開始行動。芝諾比婭一方面進行戰爭,一方面也試圖說服朝廷妥協。在「哥特征服者」克勞狄二世因為瘟疫去世後,奧勒良成為新的羅馬皇帝。在隨後的兩年裏,她沒有將自己或瓦赫巴拉特晉升為奧古斯都。 在安提阿克發行的錢幣上,奧勒良皇帝和瓦巴拉圖斯的形象同時被描繪,但是羅馬皇帝的形象要高於瓦巴拉圖斯。
可能是在 270 年初,芝諾比婭拿下了阿拉伯行省,其中經歷了一些小規模的戰鬥。此後,在 270 年夏天,芝諾比婭派出一支由紮布達斯(Zabdas)指揮的軍隊:這支軍隊由 7 萬名從帕爾米拉人、敘利亞人和 "野蠻人 " 中招募的士兵組成。在贏得一場戰役後,帕爾米拉占領了亞歷山大城,並駐紮了 5000 名士兵。之後,羅馬的埃及總督Tenagino Probus一度奪回了城市,但是芝諾比婭在埃及內應的幫助下派出另一支軍隊重新占領了埃及。
到了 271 年,芝諾比婭已經在埃及任命了自己的管理者。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終止了向羅馬運送糧食。 在與羅馬宮廷對抗的同時,她仍然為羅馬國家服務。但奧勒良肯定對她懷有敵意。 女王還占領了小亞細亞中部,但小亞細亞幾乎沒有帕爾米拉人占領的痕跡。小亞細亞對芝諾比婭的戰略價值並不明顯,也許是女王想在北敘利亞和她的對手之間建立一個緩沖區。不過,此時的芝諾比婭還是發行帶有奧勒良形象的貨幣,依舊把兒子當成羅馬的「總督」宣傳。 此時,女王(或者太後)已經控制著從埃及到安納托利亞和美索不達米亞上遊的大片羅馬領土。
宮廷政策
除了【奧古斯塔史】中一些含糊不清的記載外,我們對芝諾比婭在宮廷中的行為知之甚少。透過一些後世的傳說,我們可以推測出芝諾比婭和艷後一樣,忙於處理各族臣民的請願活動(包括猶太人、敘利亞人、阿拉伯人等等),主持國家和社會的公平正義。和艷後一樣,芝諾比婭似乎不太受到猶太族群的歡迎,在後世的傳說中被描述為中性乃至負面的形象,部份猶太社群甚至還重申自己在托勒密時期的利益。而在希臘、埃及人眼裏,一些銘文似乎已經將她看成了一個希臘化女王。
作為統治者,芝諾比婭還發起了一些建設計畫。 6 世紀的羅馬歷史學家普羅柯比(Procopius)稱她在幼發拉底河西岸的哈拉比亞(Halabiyya)建立了一座城市,並且以自己名字命名。河流對岸的 Zalabiyya 遺址也建於這一時期。它的名字是澤諾比婭名字的音譯。後來的阿拉伯文獻將其誤認為是澤諾比婭的城市。但芝諾比婭可能是為了加強對幼發拉底河的控制和確保美索不達米亞上遊的安全而在此設防的。一些傳說還提到芝諾比婭修復了阿蒙霍特普三世的塑像(門農巨像),但是沒有證據證明芝諾比婭的宮廷來過埃及,或許女王只是派人修復了一些遺跡(也有證據表明門農巨像似乎在女王統治之前就已經被修復了)。
在學術文化方面,女王的目標是吸引希臘知識分子,這種學術政策非常符合一個希臘化統治者。 盡管一些帕爾米拉人宣傳希臘文化,但偏遠的帕爾米拉並不是雅典、帕加馬、亞歷山大裏亞或羅馬那樣的文化中心。大多數與澤諾比亞有關的希臘學者都是敘利亞人或阿拉伯人,其中有確切聯系的學者可能只有朗基努斯。這位學者在歐登納圖斯時期就已經來到帕爾米拉宮廷,並且寫過贊美統治者的演講稿。【奧古斯塔史】稱他曾在芝諾比婭寫作時為她提供建議。但更重要的是,不同的史料都稱奧勒良因指導女王的工作而將其殺害。此外,一些傳說表明芝諾比婭對基督教團河摩尼教團感興趣,這些說法缺少決定性的證據,但是女王似乎確實容許這些宗教群體的存在。
輿論宣傳
公元272年,芝諾比婭為兒子瓦巴拉圖斯加上了「奧古斯都」頭銜,自己則自稱為「奧古斯塔」,這在奧勒良看來已經是明顯的叛逆行為。或許是女王覺得和羅馬達成協定是不可能實作的事情,索性就直接宣稱自己對帝國東部的統治權。一旦成為奧古斯塔,芝諾比婭就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賢惠的帝國女性形象,並將其廣為流傳。因此,她在安提阿克和亞歷山大裏亞的錢幣上用拉丁語和希臘語刻上了奧古斯塔的稱號。在它們的正面,芝諾比婭的肖像與其他帝國女性的肖像相似。
【奧古斯塔史】在捏造的信件中暗示,奧勒良對芝諾比婭的看法很復雜。一方面,奧勒良承認其能力,將女王描繪成了一位勇敢而強大的領導者,保衛了帝國的邊疆。即使她不服從朝廷的命令,但她的治理能力仍然令人欽佩:
"她為自己和她的孩子們保留了對東方的管理權,這對羅馬國家大有裨益......另一封信中,奧勒良將她抵制朝廷的行為歸咎於女人的軟弱:
"她像女人一樣害怕(羅馬),她像一個害怕受到懲罰的男人一樣戰鬥」雖然這些奧勒良的信件可能是後世捏造的,但他反映了當時羅馬官方的輿論宣傳。奧勒良的宮廷顯然認為澤諾比亞的權力是非法的,並堅持克勞狄二世的強硬立場。奧勒良出於多種原因無法忍受芝諾比婭的統治。其中包括她未經授權的權力爭奪、提拔兒子作為總督以及其他軍事行動。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性別因素,芝諾比婭的形象是男性化的,不符合自己的性別。據歷史記載:
她不乘坐婦女專用馬車(pilentum)。她更喜歡騎馬或乘坐更男子氣概的馬車(vehiculum carpentarium)。她與士兵一起行軍。她謹慎地使用她的錢財,超過了 "女人的標準"(femineum modum)。她嗜酒如命。她有時喜歡與她的將軍們開會,以增進友誼,或與波斯人和亞美尼亞人開會,以智慧爭取他們的支持。她像西班牙人一樣狩獵,像歐登納圖斯一樣忍受陽光和風沙。在某些情況下,她是一位賢德的東方君主,在羅馬帝國需要她的時候,她治理著自己的國家。但在另一些情況下,她是一個專制的女人,渴望權力並列使未經批準的統治,一些謠言甚至宣傳芝諾比婭殺死了自己的丈夫歐登納圖斯。 這兩種形象都將芝諾比婭渲染成越軌的女性和 "東方蠻族",以達到不同的目的,這種輿論宣傳攻勢和公元前1世紀屋大維針對艷後和安東尼的輿論攻勢十分相似。
此外,芝諾比婭的賢德形象突出了蓋瑞埃努斯作為皇帝的失敗,與推翻他的有能力的繼任者形成了鮮明對比。孱弱的蓋瑞埃努斯無法與她相提並論,克勞狄二世也無法取代她的地位(盡管是因為他將精力集中在了北方的哥特人身上)。【奧古斯塔史】中描繪芝諾比婭被俘後承認奧勒良是皇帝,但是否認了其他羅馬皇帝的地位,這或許是出於對奧勒良形象的宣傳。
王朝覆滅
272年,奧勒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復了安納托利亞,同時以懷柔的政策爭取人心。在進入敘利亞之後,很多流言都宣稱諸神已經拋棄了帕爾米拉人。
在敘利亞,奧勒良贏得了決定性的兩次勝利。 第一場戰鬥在安提阿克東北的湖泊西岸,奧勒良用輕裝騎兵引誘帕爾米拉具裝騎兵追擊,在後者筋疲力盡的情況下殺了個回馬槍,最終屠戮了帕爾米拉大軍。 野戰失敗之後,芝諾比婭透過智謀達成了撤退,佐西穆斯記載:
為了確保撤退,芝諾比婭設計了一個騙局。他們找到了一個酷似奧勒良的不起眼的人,散布了勝利的訊息,並將假冒的奧勒良展示出來。奧勒良和他的軍隊進入了安提阿克。但帕爾米裏尼人在達芙妮郊區留下了一支殘兵,第二次交戰就發生在那裏。帕爾米拉人在一個陡峭的山巖頂上築起了堡壘,奧勒良的士兵透過龜甲陣攻克了這裏。他們的盾牌在攀爬過程中抵擋了帕爾米尼亞人的投射火力。隨後,發生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許多帕爾米拉人從高處墜落身亡,他們的屍體在下面的巖石上被撕裂,其余被羅馬軍隊屠殺殆盡。
在稍做整頓之後,奧勒良占領了北敘利亞和上美索不達米亞。留在那裏的所有部隊很快都投靠了他的軍隊。 在確保敘利亞北部的安全後,奧勒良迅速追擊帕爾米尼軍隊至埃梅薩。他在途中占領了阿帕米亞(Apamaea)、賴瑞薩(Larisa)和阿雷圖薩(Arethusa)等敘利亞城市。與此同時,奧勒良的一些部隊也占領了腓尼基和巴勒史坦,這些軍隊應該是從奧勒良主力部隊中分離出來的。在6月,埃及也被奧勒良輕而易舉地收復。據推測,阿拉伯的城市和駐軍也在這一時刻叛變。帕爾米拉帝國現在已經瓦解。
與此同時,芝諾比亞和紮布達斯在埃梅薩集結了他們所能召集的所有剩余士兵。他們的軍隊人數眾多。在附近的平原上,雙方軍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角逐: 奧勒良的騎兵再次讓位於帕爾米拉重騎兵的沖鋒,引誘其進入己方的陣線。奧勒良的步兵突然發起攻擊(也許是從背後)突襲,擊退了他們,並向前推進。 佐西穆斯告訴我們:
奧勒良的步兵來自敘利亞的帕勒斯蒂納,他們揮舞著砸骨棒和大錘,引起了恐慌。芝諾比婭的騎兵在混亂中前進,踐踏了她的許多步兵。他們殘缺不全的屍體鋪滿了血腥的戰場。芝諾比婭倉皇逃往帕爾米拉,奧勒良的軍隊占領了埃梅薩,並奪取了澤諾比亞的國庫。通往帕爾米拉的道路從此暢通無阻。
據【奧古斯塔史】記載,當奧勒良請求女王交出帕爾米拉時,後者在朗吉努斯(Longinus)和尼科馬科斯(Nicomachus)的建議下,寫了一篇嘲諷的書信:
東方女王芝諾比婭致奧勒良-奧古斯都:迄今為止,除了您,還沒有人會在信中對我發出過命令。若閣下身為戰士,應知該等事務非由書信往返,而需借由沙場決定。你命令我投降,似乎不知道凱瑞奧帕特拉寧可選擇在王後的位置上死去,而不是以其他身份活著。我們並不缺少波斯人的援助,我們現在就期待著他們的到來。莎拉森人支持我們,亞美尼亞人支持我們,敘利亞強盜也打敗了你的軍隊。須知東南北三地援軍正赴此地而來。在這裏,【奧古斯塔史】將芝諾比婭描繪成一個由東方民族組成的雜牌軍。它將澤諾比亞視為 "外國人"(peregrina),將羅馬人之間的內戰描繪成遊牧民族和強盜的叛亂。此外,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她得到了波斯人或阿拉伯人的支持。佐西穆斯甚至提到一些波斯僱用兵在奧勒良麾下作戰。
孤立無援的帕爾米拉城在被奧勒良封鎖後陷入了混亂,芝諾比婭或許想逃亡波斯,但是被奧勒良俘獲。 多數史料記載,奧勒良在 274 年羅馬的凱旋儀式上展示了她。據說芝諾比婭被金鏈捆綁著,沈重得幾乎無法行走,但她活了下來,她的孩子們也和她生活在一起。一些史料還提到奧勒良讓芝諾比婭騎在駱駝上遊行,以此來羞辱這位女王。芝諾比婭女王最終還是沒有和艷後一樣選擇自盡,而是承受屈辱後存活了下來。 帕爾米拉和埃及發生了暴動,此後被奧勒良鎮壓,一些說法稱奧勒良淪陷了帕爾米拉,但是大規模的破壞可能沒有發生,奧勒良或許只是讓士兵劫掠了這裏。
據記載,奧勒良把芝諾比婭和她的孩子們安置在羅馬附近的提布爾(今蒂沃利),芝諾比婭嫁給了一位羅馬元老,她的子女也找到了同級別的配偶。一些歷史人物可能與芝諾比婭的後人相關:4 世紀晚期,一位名叫 Zenobios 的主教負責管理佛羅倫斯的基督教社群。他的一個後代名叫歐登納圖斯(Odainath),與他的曾祖父同名,曾在尤利安皇帝皇帝對抗波斯人的戰役中服役。
歷史形象
在文藝復興時期,芝諾比婭受到薄伽丘、彼特拉克、喬叟的贊美。不同的作曲家、畫家和雕塑家都為她塑造了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愛德華.吉本在其巨著【羅馬帝國衰亡史】中對芝諾比婭的評價很高,但也帶有明顯的時代局限性,同時受到羅馬官方宣傳口徑的影響(對艷後的敘述也帶有明顯的刻板印象)。 吉本將她描繪成一個男子漢,同時又賦予了她 "女人 "的弱點。即使在正面描繪她的同時,也沒有將她視為羅馬人:
現代歐洲曾出現過不止一個能夠維護帝國榮譽、肩負帝國重任的著名婦女;就在我們今天也並不乏此類出類拔萃的女性人物。但是,如果除開其成就不盡可信的 塞密拉米斯不算,芝諾比婭也授權算是唯一一位,其非凡的天才完全超越了 亞洲的氣候條件和社會習俗加之於她們女性的奴性和無能。她自稱是埃及馬其頓王室的後代,美貌不在她的祖先克利奧帕特拉之下,而在貞潔和勇敢方面則遠在那位女王之上。而在現代反對殖民主義的呼聲中,芝諾比婭的東方或反羅馬特質被浪漫化。 人們贊頌芝諾比亞反抗羅馬(西方)侵略的作品,提供了更多馬克思主義和反殖民主義的視角。例如對於敘利亞阿薩德政權來說,帕爾米拉是代表著抵抗西方帝國主義勢力的泛阿拉伯民族主義堡壘;羅馬帝國和現代西方則象征著西方政體在中東的破壞力。盡管如此,極端宗教組織把帕爾米拉遺址當成了眼中釘,他們試圖摧毀這座飽經風霜的古城。敘利亞文物局局長哈立德阿薩德就為了保護文物下落不幸犧牲(這位的女兒就叫芝諾比婭)。
結語
總體來說,很難簡單概括評價芝諾比婭女王。芝諾比婭的帝國過於短暫,很多政策都看不出實行的效果,同時也缺乏詳細的記錄。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從有限的史料中得出這樣的結論:她是一位出身高貴、文化背景復雜的女性,也是一位精明強幹、聰明機智的統治者。她是一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戰士,一度挑戰了羅馬帝國的霸權,雖然很快落敗,但在一個混亂的時代獲得了一個較好的結局。她的形象在後世被異化、歌頌和擡高,並且隨著時代的變化不斷豐富和延伸。
還有一些反映芝諾比婭形象的雕塑(浮雕),總體來說很有東方特色:
最後再補充一下吉本基於古典史料對女王相貌和人格魅力的描寫:
芝諾比婭一直被看作是一個最可愛、最英勇的女性。 她膚色微黑(因為在談論小姐太太時這類小事卻十分重要),牙齒雪白如貝,一雙黑色的大眼睛閃爍著不同一般的神采,卻又是那樣溫柔,令人迷戀。她的聲音洪亮而優美。她的不次於男人的理解力因刻苦學習而更形完美。 拉丁文對她並不完全陌生,但她對希臘文、敘利亞文和埃及文都同樣十分精 通。她為了自己使用方便,自編了一套東方歷史概況,並在崇高的朗基努斯的指導下自由地比較荷馬和柏拉圖的彼此不同的美。這麽一看,fgo的黑皮美人形象還算挺符合的……(黃金鎖鏈就有些惡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