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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醫後你覺得最恐怖的事情是什麽?

2016-03-17健康

說幾個例子吧

本人殘疾,曾任職於某二線城市三甲醫院主治,院內曾一對母子來就醫。男36,離異,子女歸前妻,遂單身,且肝癌晚期。女67,家屬陪床,丈夫已逝。

介於都是成年人,遂如實告知病情,患者較為樂觀開明,且積極配合治療,在手術後又進行了多模式的綜合治療,但效果均不佳,奈何腫瘤轉移,於去世前一周開始昏迷。其母苦苦哀求,言自己僅此獨子,且再無親屬於世,定要全力治療,以保康復。周余,各臟器器質性衰竭離世,本人出於同理心開導其母。只見其聲淚俱下,萬念俱灰。

下午兩時,其母從16樓縱身躍下,了卻一身輕。震驚之余,只感命運之喜怒無常,遂堅定 德高醫粹 之遠大誌向。又周余,早七時,剛達醫院,見正門若幹披麻戴孝,偌大橫幅勝似結婚典禮般盛大"黑心大夫張某(本人)草菅人命,逼死苦命母子,你還我家人!"

本人本著問心無愧於天地的愚蠢覺悟上前自明身份。卻不知早已萬劫不復,自稱患者表叔,三姑之數人將我圍住水泄不通,要求賠償醫藥費,住院費及精神損失費共計200余萬,於是遂據理力爭,終驚動全院。

院長出面,醫政科盡力調解。最終請來警察同誌保護人身安全,本人拿著死者已歸檔的病例證明死因並非本人所致。家屬言病例涉嫌造假,始作俑者即是我這個主治,家屬自我認為主觀推斷滴水不漏,可以認定為事實。進而逼迫本人下跪磕頭並多次出手進行挑釁性攻擊(打耳光)。遂爆發肢體沖突,最終被警方阻攔,沖突未升級,矛盾遂不了了之,暫時擱置。

當日晚七點半,醫院附近地鐵站口,於歸家途中被當時鬧事之人攔截並遭受毆打。後被人及時。發現並送醫,經檢查,發現右腿髖骨及髕骨粉碎性骨折。經三個月治療落下殘疾,運動受限。打人者拒絕賠付,並放言此為報應,那個大夫一日不死,一日不陪,我終生不放過他。

遂看透涼薄,出院兩月余,辭職。

2# @桔子慕斯

實習的時候,被分在胃鏡室給人做無痛胃鏡的麻醉,其實很簡單,稀釋了的丙泊酚往病人血管裏打,一般人一支,胖點的兩支。因為病人做胃鏡前都會被詢問有沒有哮喘啊 有沒有感冒啊 有沒有吸煙史啊之類,有禁忌癥的就會去做普通的。

後來來了一個老頭,五六十歲,問了一下,有十年的煙齡。於是跟他解釋吸煙會讓喉嚨比正常人敏感,容易發生並行癥之類之類。老頭說他怕疼,一定要做無痛的。於是就告知了他風險並讓他簽了字。

首先,吸煙並不是無痛胃鏡的絕對禁忌癥,第二老頭吸煙的量也非常小,身體也非常硬朗。於是他躺到床上之後我給他推了一支丙泊酚接下來的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老頭發生了喉痙攣(喉痙攣(laryngospasm)指喉部肌肉反射性痙攣收縮,使聲帶內收,聲門部份或完全關閉而導致病人出現不同程度的呼吸困難甚至完全性的呼吸道梗阻。喉痙攣輕者可表現為輕微吸氣性喘鳴,重者可出現完全性上呼吸道梗阻。喉痙攣也是麻醉並行癥之一,如果處理不當會引起嚴重後果)第一次遇到喉痙攣的病人嚇壞了我這個小白,我立刻停止了註藥並且一邊扣面罩擡上頜一邊大喊我的老師,我的老師又喊來了上一級,總之小小的胃鏡室裏大家七手八腳各種搶救。

這個時候患者的女兒在外等候時聽到了裏面的動靜看到了有醫生火速沖進去,意識到出了問題,就把門開啟看裏面的情況。看到自己的父親躺在床上呼吸困難,一堆醫生七手八腳搶救時,那個女孩拽著離門最近的我,不停的問我是什麽情況,我實在無暇顧及,就匆匆跟她說正在搶救就把門給關上了。後來錘門的聲音一直都沒有斷過。最終老頭搶救了回來,做了普通胃鏡下班時本以為搶救成功了一個病人還沾沾自喜的我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裏準備換衣服。(本來已經下了班外加走廊盡頭基本上沒什麽人)

這時我聽到了有人在打電話,是那個病人的女兒,我在房間裏她又背對著房間門,所以她並沒有看到我她在電話裏不停的在抱怨 「那個給我爸爸麻醉的小護士(其實我是麻醉醫生) 嘖嘖,年紀輕輕,看著就不靠譜的,我爸爸進去好好的,在她手裏哦一下子就差點沒了欸」「之前還讓我爸簽那個什麽同意書,說什麽有吸煙史會有危險,那上次我叔也吸煙做無痛胃鏡怎麽就沒事呢,那個同意書明顯就是想出了事推脫責任」末了她又惡狠狠的加了一句咒罵我的話。我站在那個小房間裏。。。站了很久。。。連她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作為一個實習生,我甚至不敢跟家屬理論,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無助感淹過了頭頂學醫最可怕的事情從來不是解剖屍體,不是開膛破肚,而是你盡了全力試圖幫助別人,可別人對你的懷疑對你的不信任從未減輕最可怕的是人心 願自己有一天能用自己真實能力換取患者的信任,願這樣的事永不再發生。

3# @我能看透你心裏(醫生)

產科門診,一孕婦患有梅毒,問:為什麽我沒癥狀。我說:等你有癥狀,到三期梅毒的時候就要有生命危險了。患者出去以後沒2分鐘,領著她老公進來了,她老公一進門就要打人的架勢「就他媽你說我媳婦兒得死是不是?是不是你說的她的病就得死?」你說當大夫嚇不嚇人?

4# @怪怪蘿莉

最恐懼的是經不起考驗的人性。

不談醫鬧1.說個今天的事:總覺得心神不寧,今兒我破天荒起了早床,7:30就到了醫院——果然有緊急情況!有病人需要搶救!

肺癌晚期,大量胸腔積液(血性),肺不張,出現重度缺氧,昏迷,血氧飽和度降到40%,血壓量不到,皮膚濕冷。一邊搶救一邊喊人通知家屬。8:30的樣子,家屬陸續趕到了(兄長、兒子、老婆),此時患者已恢復意識(可以正常說話),血氧飽和度升至96%。豈料,家屬直接阻攔醫護人員繼續搶救,並大聲對患者說「你放心去吧!」……

補一個後續:當晚,家屬覺得不想等了,自行拔除患者氧氣,被值班護士發現重新上氧,家屬大吵,怪醫護早上搶救太成功……

22:30宣告臨床死亡。

2.再說個近段時間的事:上周從上級醫院ICU轉來一個長期臥床的病重患者,多發性腦梗、多處壓瘡並感染。入院當天患者還是昏迷的,她沒有子女,老公已去世,但有兄長姐妹。找家屬談話簽字的時候,姐姐妹妹均表示,她們作為姊妹,只盼著讓她病情好轉!

治療了2天,患者神誌清楚了。第3天,,妹妹帶了房屋中介的人來醫院,要求患者口述「我自願將位於***的房子以**萬過戶給**」,錄音。其實就是以低於市價一半多的價格將患者房子過戶給了患者的侄女(患者妹妹的女兒)。第4天,考慮到患者營養極差,低蛋白血癥,不利於壓瘡恢復,建議輸白蛋白,找家屬談話簽字。豈料,妹妹突然變臉:「我們不要治了!當初轉院過來就是因為ICU說沒幾天了,要是你們把她治得幾個月都死不了,那我們會死!現在就盼著她死!」第5天,第6天,均無家屬探望。重點是患者尿不濕沒了,還是其陪護向其他病房借的。聯系家屬,態度很不耐煩,說會來醫院但沒出現。第7天,患者妹妹來了,簽字辦理出院手續。後來怎麽樣不得而知……

此類事件並不少見。比如,患者彌留之際,家屬在病房為火化還是土葬爭吵不休……再比如,患者被送來醫院,辦好手續後子女留下一句:「快死的時候再通知我」就走……

有個笑話:不管養孩子有多艱難,一定要生兩個。因為等老得快死的時候……怕一個孩子拿不了主意……如果是兩個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商量。A:把氧氣管拔了吧?B:好。

並不好笑,事實往往如此。

有人說這和中國醫療福利有關,但是我說的事兒真不是因為沒錢。比如這個多發腦梗、多處壓瘡並感染的患者,她有職工醫保(可報銷30萬/年)、有幾十萬存款、有價值百來萬的房產。第一次腦梗,僅遺留右上肢活動障礙。如果能得到妥善的照顧,不會弄到這麽嚴重。如果說再發腦梗不可避免(如果按時服藥其實是可以降低再發風險的)那多處壓瘡並感染完全是照顧不周引起的!並且嚴重到導致感染性休克、多器官功能衰竭被送到ICU急救!轉入我院時她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嚴重營養不良!她只是腦梗啊,並不是癌癥惡病質。她的病花她自己的錢足矣!無需動到她親戚的錢。

最可怕的不是疾病,而是當你病了,無人照顧,你有錢卻不能拿來給自己治病。你的親人巴不得你早點死,好拿你的錢……

5# @匿名使用者

夜班強答,今天又被一個患者嚇著了,這個患者四年前因尿瀦留在門診我予留置導尿,導尿管是專科護士按正常程式插的。當時因覺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是老媽陪同的,而且患者神色異於常人,既往在我院六七個科室就診三十余次,特地多問了幾句,果然患者有強迫癥,抑郁癥,在精神病院長期藥物治療,因此印象非常深刻,甚至我還記得他媽穿的是一件綠色大衣。

一年後醫院轉發了一份投訴信給我,投訴信是直接放在傳達室,信封寫的是院長名字。上面指名道姓說我留置導尿不消毒直接插入,導致其前列腺炎,反復發作,因其字型和語氣異於常人,我接到信立刻想起這個患者,核對姓名,果然是他。當下尋找病例,發現患者留置導尿半月,兩月後兩次在我院就診,考慮急性前列腺炎,抗炎治療後已經痊愈出院。告知醫院患者當時就診情況,醫院覺得也沒過錯,下尿路感染本來就是留置導尿管常見並行癥,甚至從事後推測患者當時尿瀦留就是因為急性前列腺炎引起,患者也再次未出現,所以也就過去了。

兩年後一天晚上六點半,我還在手術,病房通知我一個患者在病房等我,我在手術間隙上樓,發現一位患者怒氣沖沖在等我,第一句話就是s醫生,你還記得我哇,兩年了我們該有個了斷了……我看到他右手反復撥弄一把瑞士軍刀,那一瞬間,我記起了這位患者,果然是他,他一邊怒視著你,一邊玩弄著刀,我第一次在我腦海裏把記得起的親人都過了一遍,第一次覺得心慌大腦一片空白,第一次真正後悔幹了醫生,隨後就是恐懼,立即報警,並在同事幫助下聯系了患者家屬,將患者穩定住情緒最終離院。

那天晚上我在手術室坐了很久,有種哭的沖動,又覺得無力,那天他就是捅死我了,由於精神疾病,他也能逃脫法律制裁,而我呢,想想那些被捅死的醫生,哪個家裏不是天塌了一般,當年意氣風發,一心想著救死扶傷入了這個門,十一年的辛苦勞累,每天沒日沒夜讀書讀英語,看文獻,觀摩手術,寫論文,沒有雙休,沒有夜休,累了手術室一躺,第二天接著查房手術,一點點養家糊口的收入,那一天我徹底懷疑是不是應該繼續幹下去。從那以後我走路,坐車,坐診等時候隨時註意後方情況,怕他跟蹤我,怕他沖過來捅,甚至一段時間,我刻意避開和女兒一起出門,怕他報復在家裏人身上,這種痛苦和恐懼只有自己才懂那份壓力。

兩年過去了,我以為事情了結了,結果今天他又出現了,在旁邊跟主任吵鬧,他的母親,完全不顧兒子強迫癥病史,也幫著兒子說病是我們給造成的,在門診喧嘩。我躲了,我怕,我怕他又拿出刀來要和我了斷。我翻了翻他的門診病例,整整兩年,他不停在我們醫院躲著我,每月檢查兩次psa,尿常規,肝功能,其實結果都是好的,開啟這麽多檢查結果那一剎那,恐懼占據了我全部。淩晨一點了,我還想著這個患者,我想他或許也在想著我。。。。。

某日神經外科由地方醫院轉入一嚴重外傷,19歲小夥兒,打工的時候被鋼圈(大概是這麽叫的)重重砸到面部,雙眼眶、鼻梁處被砸開一道深溝,傷的位置大概這樣

鼻骨斷裂、塌陷,雙眼球爆裂,視覺沖擊力極強,再加上汙血和感染組織散發的惡臭,給他換藥簡直是一場噩夢,還好只有一次。為什麽只有一次呢?

先簡單解釋一下腦外傷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頭部在遭受嚴重暴力的時候,內部大腦的損害往往要比外部可見的外傷可怕得多。因為為了保護柔軟嬌嫩的大腦,人體前進演化出堅硬的顱骨,而大腦並不是直接「長」在顱骨上,更類似是「用幾條膠帶固定在置物架上」,或者「漂浮」在顱腔內的。可能描述不夠確切,只要明白腦子與顱骨固定並不足夠緊密就可以了。

所以當頭部受到重創的時候,先是顱骨移動,然後顱骨撞到腦子上,腦子才會跟著頭顱一起動,當頭部停住的時候,腦子在顱腔內還會由於慣性繼續前行,直到撞到對側的顱骨上——不撞南墻不回頭——然後再反彈回來,有可能再撞回起始側的顱骨,然後再彈起、碰撞、再彈回……有沒有想到彈彈球?——「腦震蕩」絕對是一個形象又直觀的命名。

由於大腦與顱骨反復碰撞、摩擦、撕扯(是的,大多數時候,直接傷害你腦子的正是你自己的頭骨),會造成大腦廣泛的滲血、挫傷、裂傷,從而嚴重損害腦功能,然後會繼發嚴重的腦水腫——是的,腦子也會腫脹——甚至繼發腦疝迅速斃命(腫脹的腦子在狹小的顱腔內無處可去,會自己把自己擠死)。

這個病人來的時候已經昏迷,嚴重腦挫裂傷,合並傷口感染,病情相當危險。還好小夥兒年輕體壯,經過一番全力搶救,算是暫時穩定了。看起來情況相當樂觀,甚至很有可能清醒過來。

然後…然後…

小夥兒的父親——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父親,幾乎就是羅中立先生著名油畫【父親】現實版的父親,滿臉溝壑、皮膚黝黑、「勤勞樸實」、「老實本分」的父親——去找領導下跪懇求了……

然而……然而……不是「我這孩子很可憐,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不是「我們暫時交不上那麽多錢,正在想辦法,求您一定要救救他……」不是「我們給您當牛做馬都行,永遠記得您的恩情,求您一定要救救他……」……而是——停止搶救!停止治療!!!

——那為什麽還要轉來大醫院搶救治療?——因為包工頭原本認為病人必死,賠償不多——現在呢?——得知小夥兒很有可能活下來,但會終身殘疾,甚至有可能植物人!包工頭怕被持續找麻煩,一次性賠了XXX元。——有錢了為什麽不治療?能救活為什麽不救了?——……(我不忍心寫了,自己腦補吧)(是的,你們懂的,父親在和包工頭「賽局」,病人、醫生、醫院,只是他們的籌碼。)……——那還在這裏治什麽?幹脆簽字出院啊!——家裏新蓋的房子,擔心晦氣……

於是,在無數的勸說無效,無數的簽字拒絕,無數的來回扯皮中,小夥兒的病情迅速惡化了。

可父親簽了那麽多拒絕吸氧心電監護、拒絕氣管插管呼吸機、拒絕換藥抗感染、拒絕一切輸液用藥同意書,唯獨不簽放棄胸外按壓搶救同意書。是對兒子最後的關愛?還是對自己良心的慰藉?

於是,在一個陰霾的午後,我們幾個實習學生,陪著進修大哥,做足了30分鐘胸外按壓急救。19歲的胸廓強韌有力,每按壓一次,都會呼出一股腐敗內臟的味道,彌漫在搶救室,散進每個人的心裏。沒有人抱怨——他們殺死了自己的兒子,而我們,都是幫兇。

聽說,搶救室外,父親老淚縱橫。悔恨?無奈?心理安慰?………………哦,對了,忘了說,父親還有一個大兒子,早已成家,那時也已有了兒子。所以,包工頭沒了麻煩,家庭甩了累贅,孫子獲得大筆財產……皆大歡喜。代價只是……一個19歲的生命……

7# @宋為

非醫學生。但出身醫學世家。全家人裏面除了姥姨和舅舅,剩下的所有家人都是醫生。從小看著母親在醫院裏徹夜的寫病誌,第二天的清早不論多累都得馬不停蹄的把收治的所有病人的病房都走一遍觀察病情。從小由於家庭原因,醫學方面的書看了很多。各種惡心的疾病大概都見過,不論是圖片還是醫院裏的病例。內心對於惡心的忍耐力比正常的同齡人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可是我並不覺得這些東西有多恐怖。

我媽他們科室的一個病人,因為治不起病,選擇在一個早上就在病房裏割腕自殺了。我媽和我說,醫生護士清早查房,開門就看見一地的血……還有另外一個科室的癌癥患者,也是因為沒有錢治病,從八樓跳了下去。聽到這些個事情,我很痛心。但我覺得這也不算恐怖。

我識的一個麻醉醫生(不是我家人),我高三畢業的時候身體檢查做腸鏡時就是他給我做的麻醉,很和藹,醫術高明。每次有患者找他做麻醉評估,他都本著不讓患者遭罪的原則給評估、簽字。結果就在去年,一位患者由於偶然原因,術中出現不良反應,搶救無效死亡。結果家屬就一紙訴狀把這位醫生告上了法庭,要醫生賠償一百萬。術前醫生已經明確說過可能會出現嚴重不良反應,家屬們也簽了字。可出了事情,家屬就翻臉不認人。

姥爺早些年沒有退休的時候一直在醫院坐診,給無數的病人看過病,從我小時候就經常有病人親自到訪家裏向姥爺致謝。結果有次一個病人看過了病之後幾個月,突然找到醫院診室,說姥爺是庸醫,大叫著要姥爺賠錢。

很小的時候開始,家裏的飯桌就成了專家會診的場地。經常是為了怎麽用藥,大家吵得不可開交。母親和姥爺教育我,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利益和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能多救一個病人就多救一個病人。

不只是我家的醫生們,我認識的很多醫生,都是這樣。

可就是這樣一群救死扶傷的醫生,常常被人無端指責是在賺黑心錢。就是這樣的一群醫生,為了人道主義和白求恩精神不知疲倦的醫治病人,最後卻落下一身的埋怨。

03年非典爆發,我小學一年級。我媽被調往抗非一線。整個科室的醫生都要穿著隔離服坐發熱門診。我媽哭了一夜,對姥爺說,我要是被感染了,淩寒(對就是我…)可怎麽辦。

那年許多人感冒發燒都會大半夜給我家裏打電話,我家人都一一給予幫助和解答。待到非典已過,我們家委托其中某些人辦一點小事,那些人們卻告訴我們家人:「哎呦,真不好意思。我辦不了啊。」很多人,生了病,出了疫情才會想起醫生的好來,無論醫生們如何全力相幫相救,很多時候都得不到半個謝字。倒是輕者落下埋怨,重者直接被醫鬧。這就是有些人的嘴臉。

最恐怖的不是什麽埃博拉,馬爾堡,也不是種種令人惡心的醫學圖片,而是人性。

醫生們在傳染病爆發的時候,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為人們醫治。人們卻轉過身就對醫生橫加指責。

所以我出身醫學世家卻從小就立誌絕不學醫。我明白救死扶傷是種使命和職責。可我無法忍受有些人的惡心的嘴臉。

被一百萬的麻醉醫生我好久沒見過他了,但願他已經解決了問題吧。

學醫最恐怖的事,可能就是醫生原本以為這是一份能受到尊重的工作,但其實醫生在工作的每一天都只能小心翼翼祈求尊重。如

魚飲水,冷暖自知。

說說真實作象:一名兒童被劫持者抹了脖子,被警察抱到救護車上時,卻找不到司機了……不知耽擱了多久才被送到醫院,結果沒救過來,醫院賠了15萬。一男子突發疾病倒地,救護車20分鐘都沒到(城區,距離醫院2公裏),當時是中午吃飯時間。後來被警察送去了,人沒救了……

混蛋哪都有,但不要讓自己先成為那個混蛋!世界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