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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上早朝時想拉屎怎麽辦?

2022-10-19健康

其實按照明朝的朝會制度,如果上早朝時真有什麽身體不適,比如咳嗽,想吐痰,甚至就像這個問題所問的,想要拉屎撒尿等等,原本是可以打報告請求暫退的,「 其有痰咳不可忍者,許引退自便。」

今制,早朝班定, 鴻臚宣贊謝恩見辭行禮畢,各官將奏事,皆預咳一聲,文武班中,不約而同,聾震如雷,俗私謂之「打掃」。 其有痰咳不可忍者,許引退自便。

雖然這則史料中沒有明確說想拉屎撒尿怎麽辦,但既然連咳嗽想吐痰都可以打報告請求暫時結束,那麽拉屎撒尿請假應該不成問題,再不濟你撒個謊就說咳嗽不舒服,誰又知道你去幹啥了呢?也別把皇帝和朝廷制度想得那麽不近人情。

實際上早在洪武三年七月,朱元璋詔定百官朝參禮儀時,就有過這方面的規定:

凡近侍禦前,毋咳嗽吐唾,如有舊患齁喘一時病發者,許即退班。或一時眩暈及感疾不能侍立者,許同列官掖出。

你要是突然身體不舒服,忍不住想咳嗽、吐痰,或者有什麽急病復發,都可以打報告暫時結束。如果連站立都困難,還可以讓旁邊的其他官員把你扶出大殿。

比如宣德年間的一次早朝,任職翰林院的曾棨(朱棣欽點的狀元)就曾因為咳嗽想吐痰請求暫退,皇帝看到了還特意開恩免其參加常朝。

宣德間,曾子棨先生痰咳作,引退,上遙見之,敕免其常朝。

又比如成化年間的戶部尚書馬昂,在參加某次經筵時,也曾以想要咳嗽請求暫時結束殿外,實際上他真去幹啥了也不好說。只知道他出去「咳好了」以後,幹脆等經筵講完,才又進殿與其他官員一同行禮。

成化中,文華殿經筵,戶部尚書馬昂以將咳結束殿門外,俟講畢乃同行禮,此予所親見,餘未見有敢先退者。

不過,馬昂早年是鴻臚寺序班出身,就是管朝會禮儀的,對這些禮儀制度比較熟悉,但大多數官員並不清楚這些規矩,一般並不敢因事暫退。可能會以為這就是失儀。

蓋昂初嘗為序班,故尚習此例,其他見此不以為異,則以為失儀矣。

哪些舉動是失儀?失儀了怎麽辦?

朝參失儀很多,像奏事奏對不當、走路緩慢、摔倒、東張西望、交頭接耳、說話嬉笑、咳嗽、隨地吐痰、搶班次…

上朝時有專門的糾儀禦史和鴻臚寺當值序班監督,發現失儀者即向皇帝報告。

皇帝則看心情處置,有的罰俸祿,有的貶官,有的廷杖打屁股,有的下錦衣衛詔獄。

行在刑科給事中陳傑 奏事失儀 ,黜為湖廣荊門州判官。
監察禦史鄭嘉自山東清軍還陛見 奏對失儀 ,被劾下錦衣衛獄,已而宥之。

監察禦史劉璧、鄭佑、莊歙、戚寧冬至日於奉天殿紏儀,中書舍人楊仕俊侍班 退誤傾跌 ,至是日璧等劾之。上曰:昨者失儀,何今日始言?錦衣衛其執訊之。

光祿寺卿艾福等以廟祭俸胙官署丞金鏞 傾跌失儀 ,引罪自劾。詔皆宥之,罰鏞俸一月。
調福建道監察禦史秦銳為江浦縣知縣。 銳侍班糾失儀者 ,而 步趨遲慢 。上命執付鎮撫司鞫問。獄上,詔勿擬罪,遂杖而調之。

禦史陸琳劾奏太常寺卿陳道瀛奏祭祀 咳嗽失儀
上曰: 道瀛奏事雖間有嗽聲,非故慢不敬者,不必究。 近屢旨禁肅朝儀, 廷臣多故違吐唾者 ,侍班禦史卻每狥私不舉,且如錢如京來見二次,致辭脫落字樣,俱是違失,不行紏奏。自今有如此者,直日序班通行紏舉,不得畏避。

以南郊陪祀 傾跌失儀 ,奪制敕房辦事太僕寺少卿包漸林俸二月。

禦史糾儀,其文武官不具服 並攙越班次,嬉笑褻慢者 ,擒治如律。

百官自入午門內, 不許吐唾,如朝參近侍禦前有病咳嗽者,即許退班

上諭鴻臚寺曰:近日文武官朝參不肅, 步趨舒緩,序班參差,吐唾耳語,仰首瞻眺,殊不遵禮度。 特諭爾等通行傳諭,自後湏加嚴恪,如有仍前違慢諸狀,大臣疏參,小臣即行逮治,寺臣請刊榜揭示。

至於像題主說的「拉在褲子裏」肯定是算失儀的,比如天順四年十二月十八日的一次早朝:

降刑科給事中曾瑄為福建連江縣主簿。瑄早朝丹墀遺溺,法司論當贖杖還職。上特命吏部降之。

這位刑科給事中曾瑄真正的問題是 在丹墀撒尿 。正如前面我列舉過的很多史料,朝廷曾多次重申,準許身體不適者打報告退班。

雖然明說的是有病咳嗽者,但想拉屎撒尿同樣是可以借此暫退的。

但就像前面所說,「 餘未見有敢先退者」,大多數官員不敢打報告先退,就像有些小朋友上課也不敢跟老師說要上廁所;或者一些官員不像做過鴻臚寺序班的馬昂那樣,確實不知道還有這條人性化的規矩,於是一直憋著憋著,最後就拉褲子裏了……

另外, 很多人拿滿清時的情況來以偏概全,認為宮廷內沒有廁所,都是用的馬桶,拿出一堆清宮內上廁所如何不便的例子來論證,還有人說官員進宮面聖或者上朝之前,都不敢多吃多喝,很多幹脆空腹,就是為了避免要上廁所。

所以進了宮的官員,即使突然想上拉屎撒尿,也沒有地方可上。

正如我以前看故宮的一位專家在一篇關於紫禁城廁所的考證論文中駁斥的那樣,「 這種說法是以清代明,清朝滿族的少數人的生活做法並不能代表整個明代宮廷的漢族人的如廁方式。

實際上明宮內是有很多廁所的,只不過滿清入主紫禁城後,有過很多改建,

紫 禁 城 內究 竟 有 沒 有 宮 廁 呢?
答案是肯定 的,有。但 因時 間的久遠,加之清朝 後 期 的改動,現成的結論是沒有。作者在2006年故宮大修的普查時,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或可解決這個問題。

據他考證,是發現了部份地方原本在明代時可能就是廁所的地方和建築,但後來滿清改建,改變了用途,現在僅僅殘留下一點點蛛絲馬跡。

實際上,即使不去從這些現代滿清改建後的宮殿尋找痕跡,也能從史料中找到明證。

晚明太監劉若愚在【酌中誌】有過很多記載:

乾清宮門圍墻之內,左右廊房之朝南半間者, 曰東夾墻、西夾墻 又慈寧宮西第等處 皆宮眷內官便溺之所。宮墻之外,磚砌券門,安大石於上,鑿懸孔垂之,各有凈軍在下接盛,於每月初四、十四、廿四日,開玄武門及各小門打掃。

自隆宗門外朝東者,曰司禮監經廠直房,日用紙劄書箱皆貯於此,候禦前取討。過慈寧宮,外層向東小門之南,曰北司房,即文書房也。再南曰司禮監管掌處,即兩班四撥寫所居也。 亦有茅房木桶,為便溺之所。 再東曰外膳房。

另外,在內閣所在地,即文淵閣,也有不少廁所,茅房,明朝時很多官員當值時,就曾在此地因為上廁所發生過不少趣事。

如尹直的【謇齋瑣綴錄】記載:

景泰間,予以庶吉士與修【寰宇通誌】。一日,同彭彥實往 文淵閣之東如廁 ,適值少保芳洲陳公亦來,予兩人卻立,公疾行而過,顧予兩人笑曰:「以緩急為序。」他日,公入廁,周堯佐贊善先在內,公戲曰:「人生何處不相逢。」觀此二語,公之從容善謔,風流醞藉,蓋可想見。

景泰年間,尹直參與修【寰宇通誌】,有一天和彭華(1432—1496,彭華,字彥實,彭時族弟,江西安福人,景泰五年進士,會元)一起到 文淵閣東邊去上廁所。正好碰到了內閣大臣少保陳 循(1385—1464,陳循,字德遵,號芳洲,江西吉安泰和人,永樂十三年狀元)也來上廁所。

尹直和彭華當時只是晚輩後生,而且職卑位低,偶然在廁所裏碰到了大領導陳循,自然相當局促不安,就傻乎乎地站立不動,向領導致敬,讓領導先上,我估計就差沒問:「陳公,您也親自來上廁所啊?」

陳循估計很急,疾步而過,還朝兩個後輩笑了笑,說:「以緩急為序。」意思是他很急,就讓他先上吧。

又有一天,陳循又來上廁所了,剛來發現周洪謨(1420-1491年,字堯弼,又字堯佐,景泰時任左贊善兼翰林編修,成化朝官至禮部尚書)已經在裏面了,就開玩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

看上圖是明朝時候紫禁城各宮殿分布圖,我圈出來的三個地方分別是司禮監、奉天殿(皇極殿)、內閣,其中奉天殿即上朝的地方,至少旁邊的司禮監一帶當時是有廁所的。

內閣一帶也有廁所,可惜的是明代的文淵閣及所藏圖書典籍檔案已經在明末毀於戰火,清代的文淵閣是後來重建的。

至於其他宮殿的廁所分布情況暫且不知。

總結

明朝早朝時允許打報告暫退,應該可以去上廁所。 想拉屎就正大光明請假暫退就可以,朝廷制度是明確允許的,然後以最快速度去旁邊的司禮監那裏找 有茅房木桶」的「便溺之所」解決。

但大多官員不敢或不知道可以去,所以也曾經有官員可能就是早朝時因為實在憋不住,在丹墀處撒尿,最後不僅鬧了笑話,還被貶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