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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星球已關閉中國辦公室,所有官方社媒帳號已停更,原因有哪些?對中國旅行者有哪些影響?

2024-06-27旅行

很久不用知乎了,周總找上來才發現自己也算是知乎老使用者。我個人和孤獨星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由於早在2011年就離開,所以對於如今的新聞以及關閉原因可以說沒有任何發言權。

但,感慨還是有的,特別是2004到2024,從來到走,整整20年,這是一個時代,也是很多人的青春。由感概出發,有一些回憶,那就來吧。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透過透明墻遠眺星海。這是他們目前渡過的海,也是將來想要征服的海。星星閃爍,波躊湧起,沸騰的能量掀起無聲的潮音

—— 【銀河英雄傳說】

2004年8月,南半球某個夜晚,仰望星空,天上看不到銀河英雄們駛向星辰大海的⻜船,但滿天都是星星。在那個周六,一場大洋路的暴風雨後,在一條安靜的山間小路上,澳洲同事突然停下車,開啟車門,外邊洗過的天空上星河漫天。路旁田地裏蛙聲一片,車內放著的是巴哈的大提琴G大調第一組曲。同時和我從車裏出來的是三聯書店幾位到訪墨爾本LonelyPlanet(孤獨星球)總部的同學。

20年後回頭,那時我們將要出發的這段旅程,是星辰大海。

經過各種波折,三聯和LP最終還是走在了一起。最重要的裏程碑發生在當時南鑼鼓巷的過客酒吧,時任LP CEO Judy Slatyer 同學應該就是在吃完了過客著名的羊肉串披薩後做了那個決定。或者說那時候幾乎所有早期的重要決定都發生在過客,時間拉長,都是過客。那時候的過客晚上很熱鬧,下午很安靜,安靜到可以坐在窗邊看附近中戲的美女們體恤牛仔一臉素顏不時從那時候還很生活很煙火氣的南鑼鼓巷走過。就是在過客,我們還確定了LP中國的slogan因此我旅行,這是英文therefore I travel 的生翻版本,但大家都覺得再合適不過。中文這幾個字就抓過客的老板小辮兒來寫,據說那個字有旅行者的氣質雲雲。後來我們還出了tee,品質極好,前幾天我還翻出來穿了,2006年的tee依然很能打。這個小辮兒後來成了我的好朋友,再後來做起了牛啤堂。

那時候我們最常聚的不是過客,肯定還是美術館附近的三聯書店,畢竟除了吃和看美女,還是要工作的。關於中文版本土化的很多決策都在這裏做出,那些討論的具體內容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但那些表情還在。那時候LP很多外國同事都來過三聯,身為旅行指南公司,學一些本地話是他們應盡的責任。但學得最好的一個是時任LP全球出版人Simon Westcott,當時我給他起了個中文名叫西門慶,問過事跡後果斷拒絕,最後改為西門吹雪。有一次我教了西門兄一句中文,在三聯的會議室裏,面對十幾個三聯的同事們,他驚嘆「天哪,這裏有這麽多外國人」 ,技驚四座。有次西門跟我們去上海深圳廣州成都等地跟中國旅行者座談交流,想深度了解中國人的具體需求。深圳結束飛成都,到雙流已經晚上十點多,饑腸轆轆的我們直奔玉林西路,在街邊的小攤一字排開板凳坐下,各種奇奇怪怪看不清的食物鋪滿,LP的人,當然會勇敢地嘗試各種。第二天他問起我昨晚一個很難搞卻很好吃的物件是啥,答曰兔頭,他的表情今天我還記得。有次記者采訪他在中國最難忘的經歷是什麽,他就說起了這個兔頭以及一次自己一個人在梅隴坐火車到杭州的經歷。「這個火車上我是唯一的外國人。但很快我就學會像中國人一樣習慣那樣的擁擠,而在紛亂的火車上也很快就會學會使用旅館提供的耳塞。但是一旦堅冰被打破,我會立刻領略到中國人的友好和熱情。對於我遇到的中國旅行者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這一點,他們在亞洲其他國家和歐洲旅行時總是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得到別人的幫助,有時這種幫助甚至是自發的。能在梅隴坐上開往杭州的火車我真是要感謝很多人,對於任何一個不會說中文的人來說,從錦江樂園地鐵站到梅隴火車站的那一小段嘈雜混亂的路都會是個挑戰。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我今天可能還會在那裏徘徊。。。」那是2005年。

當時,最吸引普通中國人的可能就是LP創始人夫婦的故事。這是個一見鐘情之後把自己的熱愛變成事業,玩著玩著玩出一番名堂的開掛故事。在LP開始進入中國的時候,這個故事我講了可能有幾百次。當時已經快講吐了,但仔細回想,這個故事就這樣融化在了自己的生命裏。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有人曾經做到了,這就是榜樣的光和能量,雖然平時沒啥用,但在黑暗的時候,總可以照亮自己。

第一次見這對夫婦是剛剛進公司沒多久。

所有的相遇都似乎有些命定。1998年自己第一次背包歐洲,在巴黎的青年旅社裏被室友送了一本歐洲,從此和孤獨星球結緣。2002年在墨爾本讀商學院,孤獨星球是案例,當時才發現讓人仰望的傳奇公司原來就在墨爾本。畢業的時候寫論文就寫了孤獨星球進入中國,然後把論文發給他們。於是他們就找到我去實作我自己寫的商業計劃。對於一個剛剛商學院畢業的學生來說,這不可抗拒,何況還是偶像級的公司孤獨星球。然後,我就有了機會見到自己書本裏的英雄。

那時他們請我去家裏吃飯,那就是個博物館,tony不停講各種全球各地因旅行而來的擺件以及背後的故事,眉飛色舞。 剛剛畢業的MBA比較嫩和單純,於是問了老MBA一個特別幼稚的問題,你覺得LP成功最大的原因是什麽?答曰:luck!!

他們2006年9月底因為推廣當我們旅行來到了北京。

東尼到北京的第一天上午就到三聯書店去參加Lonely Planet藍皮書·發現北京活動。5組隊員透過擲飛鏢的方式在1936年的老北京地圖上選擇自己要去的地方,然後在那裏完成一系列的任務。話說這個飛鏢活動也是LP總部員工入職培訓的一部份,面對一張墨爾本地圖隨便扔一個飛鏢,紮到哪裏就去哪裏,搜集一些資訊回來給大家講自己的發現,所謂帶著發現的眼光,熟悉的地方也有不同的景色,所謂好奇心才是最好的旅行指南。東尼自己一個人一組最後一個擲,他的飛鏢直飛地圖的最上沿,定睛一看,已然是北京城外。當時心裏就暗自慶幸,好在是老地圖,這要是用當時2006年版的最新北京市區圖,老頭今天估計就要跑一趟小湯山了。知道了位置,老頭開始忙亂起來,把老地圖攤開放在地上,然後拿出LP的英文地圖,用尺子對比著開始丈量大概的距離,比比劃劃了好一陣,終於確認了要去的地方。我問他,你為什麽要選那麽偏的地方?回答是,我總是想看看地圖的邊緣是什麽樣子的。看到我疑惑的表情,老頭笑笑,一揚手,又是一飛鏢,還是同一個地方!只能使用公共交通,不知道他後來是怎麽去的。幾個小時後他手裏捧著一箱北京的那種老式瓷瓶酸奶笑呵呵地回來了

當天晚上在Bookworm和讀者交流完,我們都已饑腸轆轆,直奔三裏屯的中八樓。那天的牛肝菌棒極了,在普洱茶,汽鍋雞,米酒,黑三剁,木瓜沙拉的杯盤交錯間,大家一通海闊天空地神聊。東尼開始給因為身體原因沒能參與藍皮書活動的夫人莫琳講他上午的經歷,莫琳在一旁不停地揶揄。酒足飯飽之後大家散去,都已經走出這個巷子了,東尼突然說等等,老頭轉身又回到餐館裏,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張名片。也許下一版的中國指南又會多一個來自東尼惠勒的推薦了。

在北京,日程總是很滿,晚餐總是很晚,在人民大學和同學們交流後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和一幫朋友一起到小西天同一首歌附近吃海鮮大排檔,就在路邊上,周圍亂糟糟活潑潑,塑膠桌椅,10來個人圍坐一圈,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貝殼,海鮮,轉眼之間桌上吃過的和沒吃多的貝殼已經難以分清。英語,中文,笑聲,碰杯聲在初秋深夜的北京此起彼伏。大概12點左右,莫琳說她累了,而且第二天還有采訪。於是東尼戀戀不舍地被拉進了出租車。第二天早上的采訪開始,第一個問題是東尼問我的。「嘿,你們昨天鬧到幾點?」「兩點吧」「哦,莫琳,聽聽,他們鬧到2點!「

那幾天采訪特別多,問到後來,很多問題也難免有重復,後來聽到某些問題,Maureen莫琳就擠眉弄眼地跟我說,jinghui,你來答吧,你知道答案的。。。

多年以後,我發現也許我跟媒體打交道的能力就是被這兩位手把手培訓出來的吧。

從那次開始,每次回墨爾本,如果莫琳在,我們就一定會聚一下。有次在她的辦公室,我對一個小木頭雕像產生了興趣。後來她就把這個雕像送給了我,她說這個雕像跟著她走過了LP的每一個辦公室,今天就讓它去北京吧,the big boss in beijing。今天這個家夥也跟著我搬了好多次家,還依然插著兜驕傲地站在我家的書架上。

【當我們旅行】那本書的主要作者是Tony,一如既往事無巨細的碎碎念,而莫琳就是偶爾說上幾句,但多年後,莫琳說的很多話,我都還記得。

」當然我們可以告訴旅行者那裏好玩,那是最容易的部份。

我們當然可以給他們他們想要的,但我們真正想做的是帶他們走得更遠,更高,更深,走進他們自己,走進這個世界。

我們不僅僅要給他們他們想要的,我們還想給他們他們真正需要的。這些他們需要的東西可以讓他們的旅行經驗如此難忘以致他們想要不停地旅行,不停的與這個這個世界產生聯系。 他們將帶回家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將會改變他們的一生。「

我總覺得,這些,才是好指南的靈魂。

在【當我們旅行】的前言裏,莫琳說要感謝每一個用過或濫用過我們書的讀者,那時候我還不懂,後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書的結尾,她又說「我需要看看下一步要發生什麽,無論被怎樣的命運擊中我都想放手去迎接。我不認為自己將完全與Lonelyplanet分開,但我認為有新的領域,新的世界和新的莫琳等待著我去開發」 後來莫琳還跟我說過「there are lots of lonely planet things can be done without the company of Lonelyplanet. 」 這些話都曾經在人生不同的階段鼓舞了彼時糾結迷惘的我。

在2006年的那次拜訪中,tony夫婦在人大做了一場分享會,分享會最後我做的ppt裏放了兩位穿越亞洲以及後來創業歷程裏的圖片,配的歌曲是light house family的I wish I knew How,很多歌詞都恰如其分。那場分享會後莫琳跟我說,在台上她看到擠滿五百多人的場子裏到處都是那些充滿了好奇和渴望的眼神,就想應該為這些想跟世界產生更多聯系的年輕人做些什麽。後來我就從自己的薪資中拿出一部份做了Lonelyplanet中國獎學金,在人大胡老師的班上試行,胡鄧老師當時開了一個自助旅行課,也許是我知道的中國高校唯一一個此類課程。這個獎學金會獎勵做出最優秀旅行計劃的同學在暑期去實踐自己的旅行。第一期獲勝的女孩去了新疆探訪絲綢之路,回來之後她成為了我的助理,再後來又跟著我加入了窮遊,到今天還是如家人一般的好朋友。後來我們一起在窮遊又做了一個名為輕年計劃的旅行獎學金。一切的起點,都在2006年秋天那個台下滿是希望的夜晚。

一見鐘情的孤獨星球 https://www.zhihu.com/video/1791221789222912001

在那之後的很長時間,我自己都帶著lonelyplanet到處走。參加各種活動的時候掛著LP的名頭狐假虎威,也著實博得了很多艷羨的眼光。出去旅行的時候則會帶著書,不時給編輯們提一些意見和建議,也時不時繼續在旅途中獲得跟書相關的樂趣。當時有本西南中國,副標題是雲南和它多彩的鄰居們,如今主要生活在昆明的我今天還時不時會說起這個標題。我那時去貴州,從江的介紹裏說從汽車站出來對面有一排大排檔,右邊數第四家特別好吃。看得出作者是認真而盡力了。我由貴州從江去肇興,書裏給背包客們推薦的公共交通方式是,搭乘從江到黎平的公車,在貫洞下車。下車的地方是貫洞西口,需要穿過集市到貫洞的東口,在那裏會有肇興村寨來趕集的蹦蹦車,可以搭乘這個車去肇興。於是我就照做了,於是就坐上了蹦蹦車,同車的還有3個拿著同一本書的澳洲人。

2009年的時候我去埃及,在盧克索無意中拍到了當時LP埃及的封面照片同款。當時我非常開心的舉起書和背後的房子合影。一個中年埃及男人慢悠悠靠過來說,我就是這個封面上房子窗戶裏的那個男人,當時我旁邊的兩個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了些。於是我們一通合影喝茶,不亦樂乎。還是在埃及,開羅老埃及博物館可能是全世界寶物密度最大的地方,即使是圖坦卡蒙金面具都沒有個像樣的展櫃。逛了一天很累的我坐在博物館台階上,十五分鐘內看到5撥中國人從面前經過,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本剛出版沒多久的LP埃及中文版。於是發簡訊給當時負責出版的LP版權經理Megan Fraser分享這個愉悅。在那個瞬間,感覺自己還是做了些有價值的事情。

Megan被很多三聯同事稱為梅姐。她在日本工作過,是個表面澳洲內心日本的工作狂。沒有她的大量工作,應該說LP的計畫會非常不一樣。在大洋路上那個星河燦爛的夜晚,開車和放巴哈的就是她。有一次我們在一起準備第二天的演講,家裏突然停電了,於是就有了這張戴著頭燈改ppt的名場面。Lonelyplane所有國際版本都有不同的書脊顏色,當時我們覺得放什麽顏色都不是很滿意,還是覺得藍色好,後來就帶她去了天壇,一通天花亂墜之後,她終於同意,嗯 「blue is good」,於是我們說服了總部,中文版還是幸運地用了藍色。她那時已經在LP工作了20年,後來似乎也離開了,江湖上也再沒有了她的訊息。

在Lonelyplanet時代,我最好的朋友應該算是英國人Richard Samson。他也是我的老板,Lonely Planet 亞太區總經理,第一次在北京見面,帶他去見客戶,一起坐地鐵從永安裏到人大老胡的自助旅行課堂聽課,一路走一路聊一路擁擠一路玩笑。他描述某一個場景的能力是我見過的人裏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沒有之一,僅僅幾個詞,配上他的語調,某一幅畫面頓現眼前。中文作者培訓時他也來了,和大家一起喝得醉醺醺,說到自己當年參加一個會議,結果喝得太醉,把酒店的大堂當做臥室,脫光睡去。10年成都書展,他來參加,在成都在重慶和讀者們交流。重慶,南濱路,香榭裏1902。在這座由舊法國水師軍營中西合璧的老建築改建的酒吧,晚風清涼,Richard開始講他親歷的鬼故事,並力證有鬼出沒的地方會很冷;看了看我們所在的這個老建築,Richard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如果重慶有鬼,那這裏,就一定是鬼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有一次我回墨爾本述職,周五晚上他邀請我去他家裏家宴,聊寫書,攝影,文學,足球,冰箱貼,旅行等等等等,我們都是利物浦球迷,他壓箱底的梗就是「2005年伊斯坦堡,我在現場」。他家裏有兩個可愛的小女兒,還用中文羞澀地跟我打招呼。他太太amanda是作家,對我送的故宮畫冊特別感興趣。席間我還邀請他們全家來中國玩。賓主盡歡。他開車送我回酒店,快到的時候,他把車速降下來,用低沈的聲音跟我說要告訴我一個不好的訊息,他當時一邊抽著煙一邊緩慢對我說,他的肺癌擴散了,情況不好,他必須要離開公司回家靜養,而且醫生說他很可能活不過2010年。他的聲音裏帶著遺憾,他說他是如此熱愛和享受這份工作,享受這意氣風發正準備大展宏圖的時刻。當時他自己開了一個部落格,叫做「一個澳洲的夏天」,他說他應該看不到下一個秋天的到來,但他會竭盡全力活好這個夏天。他說他希望他去過的國家數至少不能比他的年齡小,現在結果出來了,48對48,打平了。記得有一次在北京的一個書店,三聯版的LP中文版放在書架的最高層,我們笑稱連身高快1公尺9的richard都夠不著。現在,他終於能摸到了。

在2020年加入松贊以前,我自己一直在做的就是旅行指南,從Lonelyplanet到窮遊錦囊和行程助手。這些,都是我自己喜歡做的。這麽多年下來,發現發心真的非常重要,為什麽而做指南比怎麽做更加有意義。每個工具後面都有價值觀,每個風行一時的工具背後往往也都有著那個時代的某種主流價值觀。

比如Lonelyplanet需要怎樣的作者?

在新京報的一次采訪中,時任時任CEO Judy Slatyer說過: 我們尋找的是希望獨立旅行、或者與朋友結伴的人,他們不僅只為了觀光,還會跟當地建立起聯系,願意去了解當地的居民與文化。成為「孤獨星球」的作者很不容易,首先他們必須是有經驗的旅行者;其次是他們心胸開闊願意挑戰自己———我們看中「三聯」的也正是這一點,因為「三聯」就擁有這樣的一批讀者:勇於挑戰自我,喜歡從不同角度理解事物,思維開闊;然後,作者們對世界必須要有多元的興趣;第四點,這些人要會講故事,有給旅遊雜誌寫稿的豐富經驗———遊記很容易寫得千篇一律,寫得有感染力不容易,而且作者得留心隨時給出方便旅行的小提示;最後一點,我們會把人分成兩類:一種善於付出,不斷留心周圍發生什麽事,保持清醒;一種只知道索取。我們不喜歡旅途上只想著自己的人。總之我們要的人得有經驗,點子多,意誌堅定,明知前方是40攝氏度的沙漠仍不會停步。

這個Giver和Taker的標準和態度,在那個時候影響了很多公司很多人,有些影響一直持續到今天。

2024年6月26日,Lonelyplanet正式撤離中國,從它來到它走,整整20年,一個時代。

在它來的時候有過一個新聞釋出會,時任CEO Judy Slatyer 當時做了個發言,她說:

「如我們所預見的,我們確實花了很長的時間去尋找我們的中方合作夥伴。對於Lonely Planet來說,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要找到這樣一個合作夥伴:他要能夠像我們一樣對旅行有著那樣的熱愛,有我們那樣的好奇心和幽默感,還要像我們一樣渴望為中國旅行者提供高品質的,可信任的,坦誠和有見地的旅行建議以幫助他們去探索這個世界。在三聯書店,我們找到了我們一直在尋找的。昨天,在一個寒冷的周日下午我們參觀了三聯韜奮圖書中心。在書店裏,我看到了那些好奇,頭腦開放,渴望知識和智慧的人們。他們坐在樓梯上認真地閱讀,他們在咖啡館彼此交談,他們在書架前全神貫註地看著眼前的書。我們也談到了三聯生活周刊。在年齡在25到40歲之間的受過良好教育的白領中間,這本雜誌很有影響力。他們閱讀這本雜誌去增加他們的知識。在精神層面上,三聯的讀者也就是Lonely Planet的旅行者。對於兩個公司的合作而言,這是一個多麽美好的開始----我們所服務和對話的就是同一個人群。他們夢想,他們熱愛,他們尋找,他們思考,他們好奇,因此他們讀書,因此他們旅行。這就像是婚姻,我們可能在人海之中苦苦尋覓彼此的身影,但當我們找到的時候,也許沒有別的原因,我們就是覺得感覺是對的,而這種感覺是極為重要的。我們感覺是對的因為我們有著很多相同的信念。我們一起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去為那些願意以更真實的方式旅行,願意在旅行中改變自己的中國旅行者提供好的旅行指南書。結合了三聯書店和Lonely Planet的知識,智慧以及經驗,不管中國旅行者想要去什麽地方,我們都將為他們提供一些適合他們的東西。有了這些指南的陪伴,他們會鼓起勇氣,旅行得更遠,飛得更高,走得更深,走進這個世界,走進他們自己。這就是Lonely Planet和三聯在一起想要做的。我們認為我們的合作不僅僅是簡單地將指南書轉譯成中文。把我們的資源結合在一起,在中國旅行者的幫助下,我們可以有一個不同的視角去看中國,去看這個世界。而這種加入了中國視角的新觀點我們也會在其他針對西方旅行者的英文指南中體現出來。」

她所提到的三聯生活周刊有中國最好的旅行專欄土摩托看世界,而如今,據我所知,這個欄目已經停了,土摩托現在在寫科普基因等等。而當時這個釋出會的名字叫做 與世界發生聯系。

20年時間,轉瞬即逝,但無論是怎樣的夜空,都依然會有一些閃爍的光。

比如 tony wheeler在20年前寫下的這段文字:

今天我們生活的這個星球看起來像是陷入了一個永無休止的怪圈:沖突,誤解還有悲傷和心碎。但與此同時旅行也一直在不斷地提醒我們: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而這個美好的世界是屬於我們大家的。對於一些國家來說,旅遊業對他們的經濟十分重要,而對於無數旅行者來說,旅行則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滿足和喜悅。但更為重要的是旅行能夠以最積極的方式去幫助人與人相互結識,去讓我們認識到我們有著同樣的希望和渴求,去證明我們可以擁有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不管經歷過多少陽光與風雨,也不管在這些年裏 Lonely Planet 帶著我走過多少仿徨,對我而言,旅行一直都讓我充滿熱情,我也願意為之付出一切。塞給我一張機票,告訴我出發的方向,我馬上就可以動身上路。這些旅程不斷提醒我為什麽我的熱情始終未曾退卻,為什麽我的世界始終沒有變小,以及為什麽我的旅行癮似乎,令人幸福地,永遠也不能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