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主被人挾持於懸崖之上,他厲聲問男主:「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男主神色平淡,沒有看我一眼。
「放了落落。」
丁落落活了下來,而我跌入萬劫深淵。
再後來,我被反派撿了回去。
和男主再相逢是兩年後,彼時他驚訝地望著我微隆的小腹,顫抖著唇欲言又止。
我笑著摸了摸肚子:「別問了,不是你的。」
1
失去意識前,我看見賀聆珍重地擁丁落落入懷。
他指腹輕柔地搭在她眼角,為其拭去殘淚。
他們衣袂翻飛,宛若空中纏結的蝶,無比般配。
天旋地轉間,我徹底閉上了眼。
起初系統降臨時,我並未怎麽在意。
「你是說師尊會愛上那女子,而我會嫉妒她?」
我失笑,擡起頭望向遠處凜然危坐的銀發男子,他如鶴松儀,渾身散發著聖潔氣息,令心生敬畏。
人間戰亂不斷,我顛沛流離,差點被賊人斬於刀刃之下。
是師尊救了我,他將我帶回孤渺山。
春去秋落,師尊教我讀書寫字。每當我書法小有進步後,第一時間便興沖沖地捧著它們讓他過目。
師尊總是會摸著我腦袋,噙笑點頭。
這就是我最高興最滿足的時刻。
我的開竅場試是師尊親自護我入境,貼身軍刀是師尊取九天玄石打造,各眾弟子無比艷羨。
他待我如何,我最清楚不過。
系統依舊無情:「那是因為他還沒遇到丁落落,她才是他唯一的命定女主,而你只是女配。」
我並不知道這個自稱系統的勞什子玩意是什麽,也不知道所謂的女主和女配是何意。
直到我十七歲那年,大殿上俏生生地立著一位少女,她歪著腦袋莞爾:「你就是賀聆仙人?晚輩丁落落,拜見師尊。」
我看見賀聆那雙從來都是霜雪般的琉璃眼瞳,竟剎那化作春水。
2
「你敢說對賀聆沒有別的心思嗎,丁落落出現後他看過你幾眼,你真的不恨嗎?」
又是一陣劇痛襲來,我咬牙拽緊領口,蝦米般蜷縮在床。
「殺了丁落落,奪回賀聆的心。」
系統對我下達命令。
「奪……奪你大爺。」
約莫半個時辰後,系統隱匿了,折磨也宣告結束。
近半年來,系統不斷引導我對丁落落下手,暗算、下毒、馴養妖獸,仿佛和丁落落有深仇大恨。
我再也憋不住,去尋了妙醫聖手段長老。
他皺眉沈思,並未查出我體內有何異常,「恐怕要請你師尊出手。」
啊……果然沒辦法了麽。
許久未踏進師尊的雲霄殿,曲廊上的玄羽吊墜換成了雲兔,前橋流水處新修了靈魚池。
就連那兩棵開得極好的垂絲海棠也不見蹤影,轉眼成了落地睡蘭。
我頗怔了一會,才擡腿走進。
裏面傳來銀鈴笑語,伴著風綿綿地繚繞而來。
我恭敬地拘禮:「師尊,徒兒請見。」
聲音像是驀然被掐斷,一派寂靜,片刻後才聽見泠泠男聲道:「進來。」
「師姐。」丁落落臉頰像擦了胭脂,她極快地瞥我一眼,旋即似嬌嗔地朝賀聆央求,「你就讓我去嘛,我不是小孩子了。」
「此處的洛水古玉是世間僅存,用它來為師尊作簪最配不過,我想看師尊用它簪發。」
賀聆露出頗為無奈的神色,又忍不住彎眸:「去吧,萬事莫要勉強,以自身為重,小心受傷,否則為師寧願不要。」
我垂眸,捏著衣角揉弄。
丁落落歡呼一聲,挽著賀聆臂處晃晃腦袋,「就知道師尊最好啦!」
待她歡呼雀躍地離開後,賀聆這才註意一旁默不作聲的我:「衛歡,何事?」
我如實地和盤托出。
3
我對賀聆的心思?
或許有過崇拜,也有過傾慕。
他翩然若仙,救我於水火之中,彼時的我很難不產生心動的感覺。
在丁落落還未出現的這幾年,我們一起踏過九州,遊遍四海,飲風露宿曠野。
我在不周山巔見過最閃耀的星辰,賀聆笑著告訴我,這是他仙胎的孕育之地。
我也跌跌撞撞踏過鵲橋,腳下是月水銀河,賀聆牽著我,從橋的這邊走至那邊。
當真是快意瀟灑,可不知何時,我們之間好似出現了看不見的隔閡。
我不說,他沈默,但彼此心知肚明。
這段時日,我常待在雲霄殿,同賀聆一塊翻閱古籍,尋找破解之法。
巧是元宵,有弟子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圓子。
「先用些吧。」賀聆放下書,曲指將它推至我面前,面有倦意,「特意命人放了許多赤豆與方糖。」
我盯著碗看了看,想牽起嘴角,卻發現臉上肌肉僵硬得不行。
「師尊,我從不吃赤豆。」
我小時候誤食過一次,上吐下瀉,連發了幾日高熱。
那時他衣不解帶地照顧了我許久,未曾合眼。
顯然賀聆也終於回憶起起此事,臉色兀地難看起來。
氣氛正凝滯,我腰間忽傳來一陣炙燙。
那是我留給父母哥哥的護身玉佩,它裂紋滿布,預兆著他們遭遇險境。
我噌地站起身。
未等我開口,賀聆懷裏飄出一只紙鶴,倏地化為灰燼。
他竭力抑制聲音平穩:「落落出事了,我去一趟。」
「師尊!」我跪下來扯住他衣袖,淚水不自覺滿襟,「可否借您的寧神鐘……」
他們皆是凡人,若是碰上妖魔,有神器或許還能保得一口生氣,有回天的余地。
賀聆張了張嘴,神情似帶不忍。
他輕緩地撥開我的手。
「可落落那邊……歡兒,我會讓段長老陪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