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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打脸的高考文?

2023-06-12娱乐

(全文完)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消失了。

爸妈骂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死在外边。

可真是抱歉,我坐在大学的教室里,活的好好的。

但是爸爸妈妈,你们的好日子到头啦!

1

我妈怀胎十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爸爸给弟弟取名叫宝鑫,说他是家里的宝贝,会让家里多财多金。妈妈顺口就想叫我根弟,她说:「宝鑫就是咱们一家的命根子。」

但是爸爸不同意,他黑着一张脸给我妈说话。

「你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操心,难道让她以后跟着弟弟吗?」

「就叫小夭吧,省得宝鑫有出息,她去拖后腿。」

妈妈在床上抱着弟弟,一脸幸福地让爸爸看儿子。嘴里还说着:

「你看咱儿子又白又胖,长得真好。」

「宝鑫,许宝鑫。以后我们就叫宝鑫啦。」

边说边哼着歌,手里打着拍子哄弟弟睡觉。我被放在床边,无人注意,这个时候我哭了起来。

我妈眉毛一竖就要骂我,没想到弟弟也开始哭嚎,又只能转过头去哄弟弟,房间里一下全都是婴儿的哭声。

这时候只要有心,就能发现一道哭声比另一道更为洪亮。但是妈妈只想着弟弟,爸爸觉得房间太吵,早早就出去了。

姑姑进来抱起我,房间里哭声才渐渐停下。把弟弟哄睡后,妈妈立马嫌恶地看着我。

「哭什么哭,能和宝鑫一起生出来是你的福气。」

「丫头就是不省心。我抱着宝鑫呢,哪里还有手去管你。」

「生的时候就要抢在宝鑫前边出来,现在我抱一会宝鑫你都不乐意。你就是这么做姐姐的,真是坏心眼,不听话就把你卖掉。」」

我和许宝鑫同一天出生,但我学会走路和说话都比他晚。

「我家宝鑫就是聪明,这才半岁就可以说话了。以后肯定是做大事的人。」

「当时宝鑫走路的时候啊,走的可稳当了,我以后还是要靠我儿子。」

这个时候总会有领居故意问起我来,我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一样。

「丫头片子笨得很,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没出息的很。要我说呀,生女儿就没用,以后也是别人家的。」

「我当时就说不养,干脆送人算了。但是老许不愿意啊,老许说他养得起,不差养孩子那点钱。」

妈妈逢人就夸弟弟聪明,还要骂我笨。

还总是一遍一遍告诉我:

「姐姐要董事。要照顾弟弟,要让着弟弟。」

我很认同。

因为三个姑姑很照顾爸爸,妈妈也很让着舅舅。虽然我有些不明白,但大人都是这么做的,那我也应该这么做。

家里的房子只有两居室,爸妈住主卧,弟弟住次卧,我住客厅。

客厅上挂了一个帘子,后边有一架折叠床,那就是我的房间。

妈妈对我说:「这里光线好,又通风。把帘子拉开就是家里最大的房间,比你弟弟睡的次卧好多了。」

听到比弟弟的房间好,我给妈妈说:

「这里给弟弟住,我睡次卧。」

谁知道妈妈听了,揪着我的耳朵就开始骂:

「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从小就爱和宝鑫抢。给你这么好的地方睡都不满意,眼睛要长天上去了。」

「你女孩子家家的,就知道挣来抢去。给你说让着弟弟,你就是不听话。以后嫁不出去,我可不会让你弟弟养你一辈子。」

口水喷在脸上,我不敢挣扎。仿佛骂我还不过瘾,我妈又伸出手打了我几巴掌。爸爸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着妈妈打骂完才开口制止。

「也别打了,长个记性就行了。快去教她做饭吧,免得长大没本事。」

2

最后我还是睡客厅,我很高兴。

睡这里,我不会被挤下床去,也不会盖不上被子。

在家里,我喜欢爸爸,我怕妈妈。

爸爸不会打我,还会制止妈妈打我。我也喜欢爸爸给我取的名字,我喜欢叫小夭,不喜欢叫根弟。

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要给弟弟做饭。我不够高,但我可以站在椅子上。

弟弟很喜欢粘着我,经常来踢我踩的椅子,看到我还怕的样子他还会高兴地大笑。和爸爸嫌弃妈妈做的饭一样,弟弟还会嫌弃我做饭不好吃,但是他还是会吃光我做的饭。

只是,我不知道弟弟已经不满意踢椅子。

我又一次做饭的时候,弟弟跑过来推了我一把。我手臂重重地擦在地上,锅里的热汤浇在我大腿上。

手臂和大腿都好疼!

领居听到我家的哭声,打电话叫妈爸回来。

爸妈到家的时候,我腿上的汤已经冷了,湿哒哒的裤子贴在大腿上。我还是觉得很烫,大腿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我还没来得及给爸妈说话,弟弟已经跑进妈妈怀里,边哭边告状。

「姐姐不好好做饭,把汤倒在了地上。好吓人,姐姐还凶我。」

我给爸妈解释,他们像一个字都没听到。妈妈找来扫把,拎起我就打在背上。

「你个破烂货,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吓到了宝鑫,我要你干什么。」

「当初就该把你送走,我们有宝鑫就够了,留你在家就是浪费粮食。」

「一点热水就要把你烫死了,少在这里装模作样。」

等到我妈打完,我自己才小心地脱掉裤子,给他们看大腿上的烫伤。大腿上起了很多水泡,有的已经破了。

「我还以为你有多金贵,烫到宝鑫还有你好受的。」

「这么点烫伤,不用敷药,用针挑破就行。」

「真是麻烦,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场,你就别吃饭了。」

我眼泪和鼻涕都还在脸上没干,想喊妈妈,还没开口就听到妈妈抱着弟弟抱怨:

「真是晦气,厨房都被你弄乱了,你收拾不干净别睡觉。真是脏死了。」

我不知道妈妈说什么脏,我只知道我好疼。

手臂疼,背后疼,大腿也疼。

可是为什么心也有点疼。

我疼的整晚睡不着,但是爸妈好像都不知道。他们还有弟弟,三个人都很快乐。

这次之后,弟弟好像知道了要怎么欺负我。只要不高兴,他就跑到爸妈面前哭,再说我欺负他。

我经常挨打,但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在家洗衣做饭拖地,妈妈还是说我蠢,说我笨,说我没用。弟弟只是多吃一口饭,给她端杯水都会被夸有出息。

我不明白。

我以为爸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很笨。

3

直到上学,大家都说我聪明,老师也夸我学习很好。

考试我能得到满分,我觉得我好像也没有那么笨。

我很喜欢学校,很喜欢学习,学校比家好多了。在学校只需要学习,不会被骂,也不会被打。同学不会抢我东西,更也不会冤枉我。

但是许宝鑫不这么觉得,他不喜欢老师同学,不喜欢学校,更不喜欢学习。爸妈爱他,在家里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学校里没有爸妈,同学不会惯着他,老师不会惯着他,成绩更不会惯着他。

期末考试我门门都考满分的时候,许宝鑫只是堪堪及格。

他很不高兴,一直以来被吹捧、被夸奖的人都是他。为什么在学校里,老师同学更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我。

如果爸妈知道,会不会也和老师一样,更喜欢我?

他害怕了。

在爸妈回家前,他从我的书包里抢走了我的成绩单。我们虽然是双胞胎,可我长的没有他高,也没有他壮。从我手里抢东西的事情,他已经做了不止一百遍。

他可以很轻易地拿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当着我的面,他把许小夭改成了许宝鑫。我的成绩单现在变成了他的成绩单。

我哭着让他还给我,我想从他手里抢回来。许宝鑫看着我伸向成绩单的手,一脸的幸灾乐祸,我还没有摸到他的衣角,爸妈回来了。

爸妈对许宝鑫的事,出现的总是很及时。

许宝鑫顾不得再逗弄我,赶忙把成绩单拿给爸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赶忙跟过去,给爸爸说这是我的成绩单,是被弟弟抢去的。

许宝鑫却颠倒黑白:

「姐姐,你的成绩单在学校就被你撕掉了,不及格也不能来抢我成绩啊。」

「爸妈你们看,这上面是我的名字。」

他一脸纯真,指着成绩单上「许宝鑫」三个字,没有一点心虚。

我希望爸妈能看出修改的痕迹。但是没有,他们一脸自豪的夸着他们疼爱的儿子。

我妈疼爱地摸着弟弟的头,看向我的时候,却皱起眉头,满眼嫌弃。

「我和你爸认识字,知道谁叫许宝鑫。你呀,从小就爱和宝鑫抢,刚刚你的动作我们看见了。」

「咱们宝鑫考的可是满分,全校第一。你也敢说是你考的,也就你那笨脑袋敢抢。真是没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以后过不下去呀,可别找我儿子接济你。」

见爸妈不相信,许宝鑫更是一脸挑衅。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应该是他们一家三口。

从小学到初中,许宝鑫总有各种办法把我的成绩单变成他的。

我也反抗,只是从来没有成功,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好弟弟,已经无耻到散播谣言。

小学四年级,他逢人就说我是小偷,偷家里的钱,出去乱花。那段时间,学校只要有人钱丢了,都会第一个怀疑我。

许多人在说,可没人有证据。只因为我穿的用的很旧,因为我亲弟弟也说我是小偷。

同学门不和小偷玩,我没有了朋友,许宝鑫对此很高兴。

他有新衣服,有零食,有零花钱。

他剩下的、不要的东西,才会施舍般丢在我手里。

妈妈还要抱着弟弟对我说:

「宝鑫懂事,说要送给姐姐。这些可都是他喜欢的东西,你要记着好。」

「你弟弟有的你都有,可别说我们偏心。」

我们是龙凤双胎,但我们只有脸相似。他又高又壮,我却没有多少肉在身上。

姑姑们看见就夸他一表人才,长大以后是个帅哥,好讨媳妇。看见我则目光挑剔,说我长得像根麻秆,不好生养。

升高中时,是我考了全市前十,是我能去最好的高中。我证明了自己,却无人在意。

我以为升学考试会让许宝鑫掉马,我妈非说我偷了许宝鑫成绩,要让他和我一起去一中。最后,我和他一去了排名第三的高中,因为三中同意和许宝鑫捆绑,还给我免了学杂费。

我为家里省下了三年学杂费,却只得到了我妈的一句「便宜能有什么好货。」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我更没想到,家里丢了钱,他们也只会怀疑我。

4

我刚把洗的发白的书包放下,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我被打的晕头转向,倒在了地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护住我的脑袋。我没有啃声,这是我被打时候习惯,我的痛呼只是刺激他们下手更狠的良药。

打我的人没有谩骂,落在身上拳头和巴掌,带着酒气,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疼。

我知道这一次,动手打我的是爸爸。

他打累了就坐在沙发上,我妈看向倒在地上的我。第一次没有着急骂我,而是问:

「你把偷家里的钱拿去哪里了?」

「现在还回来,不然你爸打你我可拦不住。」

我浑身都疼,脑袋很晕,一点也不能思考。可是,我不是小偷。

「不是,我没拿。」

我觉得我快死了,没有力气说话,耳朵和眼睛仿佛被一双手盖住。看不清他们在哪,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好像有人踹了我一脚,。

「藏起来了,我去拿。」我说。

我凭着最后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我怕是要死了,死在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在那个家里。

许宝鑫说,我应该像在家里那样,像一个仆人才好。

这一次,我不认同。

5.

再次睁眼,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晕倒后,有人打了120,还预交了一大笔住院费用,我才能够在这里醒来。

窗外升起的太阳,还有身体上的疼痛,都告诉我还活着。

活着真好。

我应该开心,眼睛里为什么要蓄满泪水?医生来查房,看到的就是我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小姑娘别怕,虽然你的骨头和内脏都没事。哎,但你这伤也需要好好养着。」

「你身体本来就弱,情绪起伏过大,收到惊吓才晕倒,没生命危险。」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注意休息,不要用脑过度。」

「出院后要好好吃饭,还好休息。知不知道」

听完医生的话,我乖巧地点点头,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轻轻的[嗯]。

大概是伤的不轻,我觉得住在医院也挺好。

爸妈总是问也不问,直接给我定罪。家里钱丢了,为什么不是进了贼,为什么不听我说话,为什么就认定是我偷的。

不敢在医院住太久,即使不想回家,周日也去办了出院手续。

住院卡里还剩很多钱,都原路退回,找不到那个好心人,总不能再拿别人的钱。

站在家门口,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宝鑫多吃点,下午就去学校了。」

「老许你也吃,你上班累。」

餐桌上,我妈最喜欢招呼我爸和我弟吃饭。以往她还要招呼我:

「男人才能撑起家,女人啊,要贤惠,听到没有。」

我不在,对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一家三口,我妈喊了一声。

「谁呀?」

「妈,是我。」

门里安静了一瞬,好半天才听到来开门的脚步声,我猜是我妈。

以前开门的是我,今天我在门外。

「哟,这谁呀脸上这么精彩还以为你死在外边了。」

我知道我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在医院的一周,我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了很多次。

我妈爱取笑我的伤口,以前听到,我会心虚难堪。但是这次,我心里想的确实「我猜对了」。

我真聪明。在心里夸夸自己。

「跑哪去了,今天才回来。你不是说去拿钱了吗,钱呢?」

审视的目光扫过我全身,想要看我把钱藏在了哪里。

「没钱,不是我,我拿书包去上学。」

「偷的钱找不回来,还敢回家?」

「妈妈,我真的不敢偷,在家里我最听你的话了。丢了多少,要不找警察吧?」

「找什么警察,就是你拿的。」

我妈声音陡然拔高。她站在门口,撑着门框,显然不想让我进去。她爱在外人面前夸许宝鑫,喜欢听别人说他有个好儿子;也享受在外人面前教育我,显示她在家有话语权。

「让她进来。」我爸放下筷子开口。

他们不同意报警,也不谈论这个事情。

除了许宝鑫看小丑一样看我,没人理我。

客厅的帘子没有了,折叠床也收起来了。破旧的书包被仍在地上,里边的书也被烦乱了。

我妈指责我:

「你在医院也不知道说一声,我们以为你不回来了。就把你的床给撤了。」

「反正现在你也住校,周末回来睡沙发就行,家里有你睡觉的地方。」

「你占着客厅十几年,来个人多不方便,我们都没说你。」

「人啊,要懂得感恩。」

弟弟在一旁出声:

「姐姐,你不知道,上次同学来我家,还说我睡客厅,要被别人看光屁股。」

「姐姐,你也不想别人嘲笑我,嘲笑我们家吧?」

他们一唱一和,我在家睡觉的地方就没有了。

上次他同学来明明是初中,现在高一了才说出来,真是能忍。

我住了学校,周末也不回家。生活费让班主任转交给我,我没有手机,只能同意。

许宝鑫倒是有手机,但把钱给他,我肯定一分也得不到。

6

顶着满脸满身乌青,我回了学校。

路上总有人的眼神,落在我乌青的脸颊和手臂上。我感到难堪,可是我并没有错。

我是小偷的流言再次响起来了。

「听说她小学就是小偷,现在上高中了还没改。」

「这次她偷了家里五千块钱,被父母逮住了才打她。」

「可是这也打的太严重了吧。」

「我们还是把自己钱放好吧。」

这一身伤,让这流言看起来更加真实。

小学时我就见过这招,但我不是小学生了。我去找了老师,在办公室待了很久才出来。

我到教室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惊呼,也有人偷看我,但没有人说我是小偷。

我的同桌周思悦也在偷看我,在我旁边扭扭捏捏,说要帮我接水上药。

班主任张老师在上课前开了班会,不到十分钟。

她说:「大家刚开始高中的生活,老师和同学之间都很陌生。最近学校也有一些流言,我不为谁说好话,我是要告诉大家,判定一个人好坏,要用耳朵听、用眼睛看,要用心去分辨。」

班主任刚说完,周思悦也在我耳朵边说话:

「大学霸,高中毕业就好了。你这么厉害,想做什么做不成。」

我点点头,低头做题,突然就觉得有点委屈。

她还想说话,但是犹豫了好几次都没说。后来我才知道,她在学校骂过许宝鑫。

7

我依旧喜欢学习,上了高中我更加努力。

父母不在意我学习好坏,那我自己在意。许宝鑫可以撒谎,可以抢走成绩单,但是知识是我的。

我每天都能看到挂在天上的月亮。除了吃饭睡觉,我把一切时间都拿来学习。

流言过后,周思悦非常黏我。准确地说,是留言开始之后。

我不怎么和她闲聊,但喜欢给她讲题。多讲一遍,我就多做一遍,后来班长杜绍也来找我讲题。

直到高三,周思悦都是我同桌。加上杜绍,我们仨经常一起学习,老师看到我们的学习氛围,干脆把我们的座位排在了一起。

高三下学期,许宝鑫被请了家长,来的人是我妈。

我不关心这些,只想专心听课,好好学习。高三的时间真的很宝贵。

有人冲进了教室的时候,老师正在讲压轴题。

「这位家长,请你先…」

老师话没讲完,我妈就冲过来就要打我。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却打到了桌子上。

我躲过了。

十七年,我第一次躲过家人落下来的巴掌。

我抑制不住地想哭。

我妈不可相信地瞪着我。

「你这便宜货,翅膀硬了,啊。」

「你有什么好哭的。」

「害的你弟弟被处分,你就满意了。」

「你个害人精,见不得宝鑫好,你出生就爱抢他的东西。」

「老子是你妈一天,你就别想好过。学什么学,跟我回家嫁人去。」

这些话我很久没有听到了。

高中,我把自己养的很好。我有很好的朋友,还有很关心我的老师,我已经不再瘦的像麻杆一样。

把学校当家的这几年,我过的很快乐。

她咒骂着扑过来,要继续打我。却被杜绍拉住。

「许学霸的妈妈,不要激动,老师马上就来。」

「家长你好,有问题找老师解决,在学校不能闹事。」

杜绍和周思悦一唱一和,显然是不想听我妈骂我。

没白给她们讲题。

高三的男生,已经发育的很好了。杜绍却比我妈高了一个头不止,像是一颗刚成年的树苗,制止我妈很容易。

班主任来的很快,没有让我们僵持太久。大家还需要上课,我们去了办公室解决问题。

当然,同行的还有周思悦和杜绍。

路上我妈不满:

「他们跟来做什么,我要处理的是家事。」

张老师和气解释:

「办公室李老师找他们整理资料。」

张老师还不到四十岁,万一我妈打人,她拦不住。

至于丢脸,他们不在意,我更不怕。

路上我妈嘴上不饶人,数落我不懂事。

「抢着出生又当不好姐姐,零食玩具还要抢弟弟的,在学校偷宝鑫成绩,在家偷家里钱。老师怎么教你的。」

「你个便宜货,当年考试,要不是你把宝鑫成绩抢了,现在指定是宝鑫考第一。」

张老师想岔开话题,我妈就像没听到。等有关领导到齐了,我妈才撇了我一眼不说话。

骂我不过是撒气,人齐了就该唱戏了。

说是处理问题,不过是为了许宝鑫把我拉下水。他本就是破格录取,在学校不思上进,交了很多「好兄弟」,上网打架是家常便饭,老师和学校实在难以管束。这次他和其他人聚众斗殴,还伤了老师,学校想劝退。

「领导,这可不行。小夭和宝鑫是双胞胎,不可以偏心。哪有一个没书读了,另一个还在学校风光的道理。」

说着我妈推了我一下:

「你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读什么书。」

话里话外,我和许宝鑫都绑在一起。几番拉扯,许宝鑫留校察看。

我妈离开前看着我:

「小夭啊,你好好学习,大学也把你弟弟带上。要是不行,你就回家给我嫁人,给你花了那么多钱,总要回本才行。」

他们已经尝到了我血液的甜头。

在旁边假装整理资料的周思悦眼眶红红的,班长杜绍从李老师桌子上拿过卫生纸递给她。班主任也一脸冷漠,我叹了一口气,向她们示意我没事。

从办公室出来,同桌眼眶红红的,班长也很沉默。

我又想叹气。

「你们别生气,不值得。」

谁知我一开口,周思悦又哭了。我看杜绍,希望他哄人。

周思悦直接挽住我的手臂,把头靠在我肩上,拿校服擦眼泪。

我的校服。

还瓮声瓮气地在耳边问:

「以前...以前她都是这么骂你吗?」

「嗯。」

「你爸爸,他为什么不管管?」

「悦悦,我妈看起来是家里最凶的人,可是最后的受益人却不是她。家里一个人偏心,不会造成这个局面的。」

「既然这么喜欢儿子,叫什么许宝鑫,叫许耀祖多好。」

「我爸叫耀祖。」

我语气很平淡,他们俩却瞪大了双眼。

我爸,他才是家里的核心人物,我妈不过是我爸意志的施行者。有些人活得容易,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利,恶名也只会落到别人头上。

「我很早之前想问你,为什么叫这名字。但我现在觉得,还是不问好。」

「你都叫了我快三年许许,还要问这?」

8

高中的时间过的很快,在我们埋头苦学的时候,时间来到了六月。

为这天,大家准备了太久。

我也等待了很久。

考试前,学校放了假,我也回了家。

他们一家三口,在客厅讨论着给许宝鑫准备高考物品。

妈张罗着要和许宝鑫一起去买:

「今天学校放假,我们带你去买笔去,买好的。那死丫头占着你第一名这么多年,高考成绩总要给你抢回来。」

「你懂什么,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

许宝鑫不耐烦地和妈妈说话,我爸也只是抽着烟,看了他一眼。

看到我回家,我爸破天荒地先开口:

「你好好考试,考全省前几十,到时候继续和宝鑫上一个大学。」

「要是你和宝鑫上不了一个大学,就去你舅舅厂里打工,赚钱供你弟弟读书。」

我点点头,保证好好考,带着许宝鑫一起上大学。

他们知道许宝鑫考不上,也不想承认我优秀,只是要继续把许宝鑫和我捆在一起。

这次回家本就是给他们表忠心,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高考是我的机会,不能毁在任何人手里,只要在他们眼里我的成绩和许宝鑫有关,我就能顺利考完。

还没走远,许宝鑫就追了上来。

「喂,我不去上大学,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还有,不准告诉爸妈,不然你别想考试。」

原来是来威胁我,不过,他不去正合我意。高考之后,我不会再和他们捆在一起。

我注视着路上往来的车辆,嘴里回答:

「好。」

但是他显然不放心。

「你不知道吧,你本来应该叫根弟,一辈子都要仰仗我。还好爸爸不同意,我不会管你,你应该给我当牛做马。」

「我知道。」

听到我的回答,他反而得意地笑了起来。一脸嘲讽地看我:

「你真是可怜。」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叫你姐姐吗?你以为爸妈他们爱你吗?」

「我知道,你喜欢爸爸。爸爸上次没有打死你,真可惜。不然你就真的夭折了,也不枉费爸爸给你取的名字。」

「你考得好又怎样,这家里没人在乎你。你还是去上班吧,多赚钱回来给我,家里才有你住的地方。」

「哈哈哈哈」

他是真的很癫狂,说这些话也是希望我发挥失常。

「不会的你放心,我们学校的水平,历届考全省前列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十个。我考完就去打工,钱都给你。」

和他搭话的同时,我快步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许宝鑫自私又无脑,我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不相信那副说辞,要打伤我,来阻止我考试。

我赌不起。

公交站有很多人,我心下稍安,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眼睛一直偷偷注意他的动向。

这副反常的样子自然落在了许宝鑫眼里,只听他哂笑一声,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还从车窗瞟了我一眼,表情满是不屑。

所幸考试一切顺利。

踏出考场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无比轻松。这年绑在我手脚上的锁链终于尽数断开,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只是我自己,往后的每一步,我都可以迈开手脚向前走。

人生啊,从这一刻将是我的新生。

收拾物品的时候,课本和笔记本送人的送人、卖的卖。除了把一个不透明文件袋拜托周思悦保管,我并没有留下其他的东西。

最后,我拿着一叠A4纸,去找了许宝鑫。这些是家庭成员身份证和户口本的复印件,多的这些就让我的好弟弟带回家吧。

向老师同学告别后,我离开了学校。天上飘着雨,我仰起头,雨点落在脸上,我心里的藤蔓疯狂生长。

出成绩前,班长组织了聚餐,老师同学几乎都到场了。但我没去,没人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高考后,我失联了。

9

考前许宝鑫说的那些话,还是对我有了影响。

我发挥的更好了。

一念之下,我果断跑路了。

用这些年攒起来的小钱买了手机,不算贵,我很喜欢。加上周思悦和杜绍的联系方式,向他们报了平安,也叮嘱他们装作联系不上我。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不见了。离开前,托许宝鑫的好兄弟们传话,说我去了舅舅厂里。

虽然没去厂里,但我真的在打工。我干劲很足,为了赚够学费,开启新生。

出成绩当天,周思悦第一个打电话来报喜,她稳定发挥,考上心仪大学不成问题。

但她报的,是我的喜。

「许许、许许,你被屏蔽了啊啊啊啊啊。」

「你太厉害了,成绩查不到的学生,在三中可不多见,你要被挂在墙上好多年了。」

对于这个结果,我也很意外。高考前许宝鑫那些冷嘲热讽,我听来并不伤心。这是十八年发生的事,足够让我接受他们不爱我。

但我没想到,班主任张老师会给我打电话。

「恭喜你呀,许同学。这次你的成绩被屏蔽了,肯定进了前五十,好好准备,不要担心其他的,学校会保证你顺利进入大学。」

三年里,张老师对我帮助很多。帮我争取补助和奖学金,帮我填补父母没有支付的生活费,这通电话也是让我安心才打来的。

「唉」。

叹了一口气,总不能再不知好歹,让那一家三口去找张老师吧。

几番犹豫,还是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假话掺着真话说,很容易骗到她。他们能找到我,总不至于去学校胡闹。反正都低声下气这么多年,不差这两个月。

招生组老师找到我时,我依旧在打工。对我来说,钱不能不赚啊。

我只有一个要求,马上向学校迁户口。老师们巴不得这样绑定我,哪有不同意。

资料证件我都有,一切我都要求尽快。

10

新生报道那天,蓝天白云、阳光微风,一切都是美好的。

踏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的人生开始绽放。

在大学,我给自己改了名字。

许自黎。

我没有夭折,平安长大。辜负了亲爱的父亲对我的期望。

过往的不堪再也追不上我,我自有我的黎明。

11

大学报到前的安排都完成后,我拉黑了家人的联系方式。

我自然不知道,我还在打工的那些时间里,许宝鑫赚了钱。

他好兄弟带着他,不到一月赚了好几万,爸妈在邻居面前神气了好一阵。

等我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许宝鑫已经用爸妈身份证接了很多贷款,催款电话已经打到家里。

原本神气的一家现在鸡飞狗跳,家里没有出气筒,只能互相指责。

为了还款,他们又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我正下课。

是我妈打来的。

「小夭,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和你爸,我们在家想你了。」

电话里,是我妈故作关心的声音。

他们不会想我,除了喝我血的时候。我好不容易走出来,再回去,可能命都会交代在那个家里。

「我课很多,最近都没时间回来。」

我话音刚落,许宝鑫就急得跳脚。「你就该回来,家里出事了,你凭什么在外边逍遥。」

爸爸也在一旁帮腔:「让这个扫把星回来结婚,考那么多分就应该拿来换彩礼。养了她这么多年,该报恩了。」

我只说不可能。

听筒里依旧传来他们的咒骂:「这个白眼狼,就该让她死在外边。养她还不如养...」

不等他们说完,我已经挂了电话。

老师走进了教室,下节课就要开始了。

我的大好未来才翻开序章,他们好日子结束了就结束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拉黑电话,不再理会。

12

毕业后,我买了房。

朋友们都来认过门,自然包括周思悦和杜绍。

自此,我有了我的家。

没有很大,却有我自己的房间和衣柜。

这个家里,没有谩骂和轻视,也没有暴力和偏见。

舒适、惬意、幸福、光明正大。

我每年都会拜访周老师,高中三年,要不是她的帮扶,我早就辍学了。

当年,爸妈并没有按时按月给老师生活费,是张老师默默贴补,却从未告诉过我。

她对学生的关怀总是不显山露水,却处处有迹可循。

我青春期那点被父母亲人践踏干净的自尊心,张老师也悄悄守护。

这一路,就算我亲缘不厚,但总有贵人帮助。

也算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