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我揣着族谱去刺杀皇帝时,他正在洗澡,嘴里唱着【好运来】。
我一个激动,暗号脱口而出。
「少壮不努力。」
小皇帝挠头:「长大玩手机。」
我两眼含泪,哭着认老乡,却忘了自己正穿着夜行衣。
1
我是尚书府的庶女,也是个穿越三年还回不去的倒霉蛋。
原身的渣爹,为了让我嫁给满口黄牙的丞相当小妾,竟然偷偷给我下毒。
嫡姐顾兰兰站在我面前,扬着下巴满脸得意。
「顾宜宁,你不嫁的话,你和你那个下贱的娘就都会死!」
「你一个妾生子,爹让你替我去伺候丞相大人,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想反抗?」
渣爹卖女求荣,想换取和丞相稳定的合作关系。
可是又舍不得疼爱的嫡女。
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十几年没管过的庶女。
平日里为了安稳生活,我装的唯唯诺诺。
今天被逼到尽头,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恶狠狠地啐了顾兰兰一口。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福气给你,你怎么不要?」
顾兰兰低头看了眼,身上华贵的衣服,崩溃地尖叫起来。
「肮脏的贱人,看来我平时让你刷的恭桶还是不够多,竟然堵不住你的嘴!」
她话罢,渣爹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面色不愉道:
「孽障,你瞧瞧你这没有教养的样子,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点用处,我早就将你赶出家门了!兰兰是你嫡姐,今日我就让她好好教教你,长幼有序的规矩!」
我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好。
下一秒,顾兰兰带着凌厉的掌风,朝我扇了过来。
清脆的巴掌声接连落下,我的脸泛起火辣辣的疼痛。
顾兰兰撇了我一眼,嫌恶道:「啧,好痛......早知道打你还要费我的手,我就带丫鬟来了。」
说着,她拎起裙摆狠狠踢向我。
我狼狈地匍匐在地上,此刻彻底被打醒了。
作为一个生活在权利底层的普通穿越者,我意识到在这个时代,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嘎吧!
2
渣爹给我下的毒药,需要每月都服用解药。
我如果想活命,就得一直活在控制之下。
我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变成了枉死的顾宜宁。
本来回不了家就烦,非得惹我!
我来这景朝的这三年,靠着平易近人的形象,积累了不少人脉。
我求小厮通融,畅通无阻地去祠堂拿了顾家族谱,转头斥五两银子巨资,托人帮我混进了皇宫倒夜香的车队。
倒夜香的大娘,从来没见过有人倒贴那么多银子,抢着干这种腌臢事。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傻子。
「姑娘,你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我扯了扯嘴角,认真回答:「没啥,就是单纯想找屎!」
大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嘿嘿一笑:「谐音梗不好笑也正常哈。」
大娘:?
没人懂我的幽默,世界彻底安静了。
倒夜香的马车行动缓慢,但好在皇帝没有嫔妃,我们的工作量不多,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到达了他的寝宫。
我含泪和大娘告别,大娘以为我是不舍得她,很是感动。
我没忍心告诉她,其实我是被夜香熏到了眼睛。
3
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从我穿越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
可倒霉蛋也有幸运的时候!
我在树丛里换完夜行衣,没过多久就等到了侍卫交班。
此时天还未亮,视线昏暗,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我趁他们不注意,摸到偏殿的窗户边,正准备伺机而动,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歌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你别说,这人唱得还怪好听!
不对.......
这歌可不该出现在这啊!
能在皇帝寝宫那么松弛的,除了皇帝本人,还能有谁?
我兴奋地一把掀开了窗户。
「老乡,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欢快的歌声,伴随我的动作戛然而止。
升腾的水汽中,身材健硕的男人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中的嫌弃不言而喻:
「朕记得朕的寝宫并没有粪坑,你走哪儿去了,味道那么冲?」
这问题多冒昧啊!
不过,他那么接地气,再一次印证了,他必然不是本土妈生帝。
我盯着他露出的胸肌挪不开眼。
「少壮不努力!」
他立刻秒接:「长大玩手机。」
我激动地上前了几步。
「英语词典的第一个单词是?」
小皇帝无奈扶额,「Abandon!」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倒霉蛋穿越,心里突然平衡了呜呜呜呜!
「老乡,你穿越来多久了?」
我关切地问起他的情况,他居然伸出手冷漠地阻止了我。
「你先离我远点,我有洁癖!」
我窘迫地停下脚步,连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哈,为了来见你,路上遇到了点波折,人家平时不这样的!」
小皇帝换上了一副稀奇的表情:「我倒是不知道,你对朕爱得那么深沉,爱到想取我性命!」
我狗腿地疯狂点头。
他不讲武德,对着外面大喊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坏了,刚刚没听清最后一句!
差点忘记我是来杀他的了!
侍卫们推开门,脚步声渐近,我慌忙摆手。
「老乡.......你听我狡辩.......不,解释啊啊啊啊!」
小皇帝抬手趴在浴桶边,身体的动作荡起一大片水波,我的脚面瞬间被溢出的水浇透了。
他扬起无辜的笑:「姐姐,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穿越者吧!」
我:.......
不开玩笑,我第一次那么讨厌姐姐这个称呼!
4
我被侍卫们押着等候在寝宫的大殿里。
小皇帝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板着脸走过来,身上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他刚刚唱【好运来】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顾家派你来的?」
小皇帝坐在太师椅中,将从我身上搜到的族谱扔到我脚边。
很好,问到我的主线任务了。
既然不是老乡,那我肯定是活不了了。
我忙不迭点头,「没错,我是顾尚书家的庶女顾宜宁,我爹派我来的,皇上不信可以去查!」
小皇帝单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哪有刺客带着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刺杀的?」
「穿越者,你觉得朕很蠢吗?」
我嘀咕:「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这不是皇帝的行为准则吗?」
小皇帝不屑地哼了声。
「你懂什么,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受过新时代的熏陶!」
我干巴巴地笑了笑,讨好道:「的确不一样,我还没见过哪个皇帝会唱好运来的。」
小皇帝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
「你再说!」
5
人被吊胃口是会死的。
我好奇得不行,祈求道:
「皇上,你让我死个明白吧!你不是穿越者,那你为什么会知道关于现代的暗号和歌曲啊?」
小皇帝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我的父亲是穿越者,我的姑姑也是穿越者,你说朕是怎么知道的?」
我惊呆了。
「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合着你们是全家穿越?」
提起家人,他的神色柔软。
「也不算,只有我父亲和我姑姑两个人而已,我的母亲和姑父都是古代人。」
我眨了眨眼,谄媚道:「我就说皇上怎么这样英俊得嘞,原来是混血啊!」
小皇帝沉默了几秒。
「你们那儿的混血是这样用的?」
我低下头心虚地不敢看他。
「当然了.......像我就是这村混那村的。」
小皇帝蹲下身子,捏住我的下巴,被气笑了。
「朕从前讨厌穿越者,可如今却觉得你有趣得很,朕突然有点舍不得杀你了呢!」
我突然悟了。
「皇上,原来您喜欢我这样的搞笑女啊!」
小皇帝:?
6
两鬓斑白的太监推开门,笑眯眯道:「皇上,穿越者协会的陆会长来了。」
小皇帝松开我,脸色黑沉。
「告诉他,朕还在睡觉,没空见他!」
我来了景朝那么久,第一次听说穿越者还有个组织!
我忍不住嘟囔:「真服了,早知道我就不搞刺杀了。」
穿越者人才济济,说不定他们能帮我解掉身上的毒药,还能带我一起回家呢!
这下好了,彻底老实了。
小皇帝瞥了我一眼,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
「穿越者,就算见到协会的人,你也是回不了家的,你猜协会为什么还存在?」
他的话一下子击中了我。
是啊!
如果穿越者找到了回家的方法,协会早就应该没人了才是。
刚燃起了一丝希望熄灭,我正沮丧着,身后紧闭的宫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孟逢春,我又哪里惹你了?」
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去,结果却半路被小皇帝按住了脑袋。
「别看他,辣眼睛!」
我这个人一向不听劝。
我不顾他的阻拦,一位身材高挑长相温柔的帅哥,就这么水灵灵地映入了眼帘。
我不赞成道:「小皇帝,你这是嫉妒人家的美貌吧,怎么还带抹黑的?」
陆会长的外貌,与爽朗的性格完全不匹配。
听到我夸他,他十分有义气地替我打抱不平起来。
「就是就是!孟逢春,你平日为难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跪在地上呢?」
多么体贴的大好人啊!
我感动万分,他后知后觉地翕动鼻子嗅了几下,表情十分嫌弃地问道:
「不是,你们没闻见吗?这什么味啊,那么冲?」
我嘴角一抽,「您礼貌吗?」
7
孟逢春指着我,不敢置信道:
「她欺负我还差不多,我都懒得说!陆祈安,你要不要先看看她穿的什么衣服?」
我尴尬地动了动,跪得有些僵硬的双腿。
陆祈安微怔,盯着我的夜行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半晌后,他拍着胸脯,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好险啊,还好你刺杀没成功,哥们差点就要当皇帝了!」
我愣了愣,稀奇道:「不是哥们,穿越者协会的会长,那么爽吗?还有继承皇位的功能?」
孟逢春敲了下我的脑袋,很是无奈。
「想什么呢,我的父亲和陆祈安的母亲是亲兄妹,在整个景朝只有我和他有资格继任我父亲的位置。」
陆祈安幸灾乐祸地插话进来。
「但我和他都不想当,有个穿越者出了个馊主意,让我们俩抽签,结果就是孟逢春很幸运地坐上了,这个狗都不当的累人位置。」
孟逢春委屈地叹了口气,「我的武侠梦碎了,我讨厌穿越者不是没理由的。」
闹了半天,他讨厌穿越者,原来只是让自己苦逼的生活,有个宣泄口啊。
但他起码有权利,不会被人欺负吧。
这样一想,被封建社会毒打过的我,愤怒地举起了手。
「别说了,狗不想当,我当!」
当上皇帝后,我先把欺负过原主和我的顾家人都砍了!
他们呼我的巴掌,我要全都呼回来!
孟逢春眉头一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话中的意思。
他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呵,骂谁呢?你们俩倒是狗胆不小,也不怕我把你们砍了!」
我听着却高兴。
回不了家,又解不了毒,烂命一条就是干。
我给孟逢春磕了个响头,满眼放光:
「皇上,求您杀我,最好全家抄斩的那种!您信我,我真的是顾家派来刺杀您的刺客!」
我特意咬重顾家两个字,生怕他听不见。
孟逢春无语了,指着我问陆祈安,「现在的穿越者都这样癫吗?」
陆祈安摊手:「不造啊,但据我所知,那么想死的,就她一个。」
8
「臣女要举报顾尚书任人唯亲,结党营私,顾夫人和嫡姐顾兰兰,鱼肉百姓以权压人,罪不容诛!」
原主被顾兰兰乱棍打死后,我穿越了过来。
那时正值酷暑,她见我还活着,将我吊在树上,不允许任何人给我接近我。
在太阳的暴晒下,我不仅伤口化脓,整个人还严重脱水。
如果不是这副身体的娘亲,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喂了我一剂药,恐怕我刚穿越就得再嘎一次。
后面的三年,我几乎是在做苦力活,以及被顾兰兰的欺辱下度过的。
我瞧着因为刷恭桶、洗衣服而变得粗糙不堪的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顾家干过的坏事全说了。
陆祈安讶然,「你是个穿越者啊,怎么会过得那么惨?」
孟逢春一针见血地问:「说吧,你是什么专业的?」
提起这个,我哭得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