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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些疾病,作为医师,我经常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2018-10-08影视

前些日子刷一刷网页,很多地方都在讨论【我不是药神】这部电影,讨论靶向药物,例如治疗肺癌早期的药物易瑞沙,肺癌晚期的药物特罗凯,治疗肝癌晚期多吉美,治疗白血病的格列卫,治疗骨髓瘤的雷利度胺等等,以及几款治疗乙肝病毒的新药。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推荐这些药物,这是因为肿瘤和西药都不是我的研究领域,所以也不好盲目发声。当然,我们通过临床观察,发现了一些乙肝病例,在中药的干预下,HBVDNA值有了较大幅度的下降,我们将继续观察下去,印度仿制药很有价值,但是,我相信我们致力于原创的中药组方,虽然也许会失败,但是,至少我们努力过。

今天我想谈谈往事。

那是十几年前了,我在一家县级医院大内科上班,所以大内科,其实就是从食用毒蘑菇中毒,到脑溢血,再到上消化道出血,扩张性心肌病,乃至肺癌都收,因为这家医院只有一个内科。

很多病都是治不好的。

老蔻公得的就是那时治不好的病,晚期肺癌,70多岁了。

癌细胞

那时,上级医师对阿片类药物包括吗啡的认识不足,对于肺癌使用吗啡控制得非常严格,反而用杜冷丁去控制患者的疼痛。当然,现在看来,这是一种错误的做法了,现在已经提倡吗啡用于肿瘤患者止痛无极限限制,让晚期肿瘤患者减少痛苦,让他们能够有尊严地离开。

总之那时我们因为严格限制吗啡的使用,所以,经常使用杜冷丁,杜冷丁止慢性痛效果不佳,其止痛效果只有吗啡的1/10,其代谢产物去甲哌替啶的清除半衰期长,完全排出机体约需13个小时,且具有潜在的神经毒性与肾毒性,持续使用杜冷丁很难增加止痛效果,反而会使去甲哌替啶在体内大量蓄积,严重刺激中枢神经系统,使患者出现谵妄、震颤、神志不清、惊厥等精神异常及呼吸困难,特别是对肾功能不全者,其毒副反应更大。

总之由于老蔻公没有得到合理的镇痛治疗,是非常痛苦的,每天晚上都会痛苦地喊叫。

很快地家属也厌烦了,经常留他一个人在病房的黑暗中独自呻吟。

老式病房

部分医务人员也嫌他麻烦,嫌他频繁地向医师索取吗啡,所以,也经常对他爱理不理。

所以他最喜欢喊的就是我,以及一个叫小金的护士。

因为我的性子比较温和,又比较耐心,所以,一旦他喊,我就会立刻去查房看他,而且有时给他用一些针灸,也能缓解他的痛苦,于是渐渐地,给他打针,导尿和掏大便的便只有我和小金了。

那时,那个叫小金的护士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大小,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她是卫校毕业的,她和我完全不一样,我下班了就是安安静静地看看书,而她下班了喜欢去卡拉OK厅K歌,喜欢去夜店吃烤鱼,古灵精怪,玲珑剔透的样子。

可是,当患者痛苦的时候,无论老护士多么一脸不情愿,她都会悉心给患者护理,从她轻手轻脚,温柔细致的动作,你完全看不出下班后,那个有些泼辣的她,那时,我的内心经常被她的身影所照亮。

后来我们陆续离开了那个科室,但是,我们依然经常相约去看看老蔻公,老蔻公越来越瘦,也越来痛苦,终于在身边的人都忍受不了他喋喋不休和哼哼唧唧后,他在一个夜晚彻底地沉默。

如果是放在今天,可以无极限使用吗啡,有了靶向药物,或者他可以走得更加有尊严吧?

让患者有尊严地活着

但是,即使是今天,得了这个病,依然需要花费不菲的金钱,和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且,依然难言治愈。

10多年前我治不好这样的病,10多年后的我也依然治不好这样的病,这种无力,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深深的痛苦。

虽然现在癌症不是我的研究领域,但是,我期待这个领域可以不断取得突破,中医和西医携起手来,让更多患者活得更久,更有尊严。

人生下来后本已承受着重负,没有必要再忍受如此煎熬。

我的微信公众号:医师黄继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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