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成了奧運會轉譯。
系統說我不好好翻可能會引起外交危機。
記者:「你覺得對手怎麽樣?」
我方運動員:「遊得太爛了。」
我:「他說對手的發揮超出了他的想象。」
記者:「比賽中途教練和你們說了什麽?」
運動員:「額謝謝大家的支持我們會繼續努力的我們一定不負期望……」
我:「他說教練讓他們靜靜心。」
記者:「這次比賽有什麽感想?」
運動員:「………………」
我:「她說這次比賽讓她受益匪淺收獲頗豐下次還來。」
就在我要裝作不起眼的小嘍啰溜走的時候,我突然在人群裏看到了消失很久的初戀。
1.
作為一個外語專業的學生,我早已對人生失去了憧憬。
我隨手將手裏的一沓簡歷扔進垃圾桶,準備回家躺平。
滋滋——
客廳裏,一直開著的電視不知為何閃了幾下。
已經處於半睡半醒狀態的我揉了揉眼睛,發現電視上在直播奧運開幕式。
每個人都看上去活力滿滿,和我這種陰暗批完全在兩個世界。
遙控器順著手指滑了下去,我卻沒有聽到落地的聲音。
奇怪的是,原本應該安靜的家裏,卻漸漸傳來喧囂的聲音。
嗯?
我緩緩睜開眼,入眼是刺得人眼疼的白熾燈,四周是白瓷磚。
嗯嗯嗯?
「許諾,還發什麽呆,快幹活了!」
一個中年男子突然拎著我的後衣領就是一個大步向前。
等等,許諾是誰?
就在這時,我的腦袋裏突然傳來一陣機械聲:「檢測到宿主蘇醒,現進行本次任務背景說明。」
我:「?」
2.
「你叫許諾,是一名轉譯官,負責此次奧運會的轉譯工作。」那個機械聲在我的腦海中說著。
「有薪金嗎?稅前稅後?包含五險一金嗎?加班有加班費嗎?雙休單休?有下午茶嗎?」
「……你找工作找瘋了?」
我第一次在機械音裏聽到了無語。
「那我怎麽才能回去?」
「本屆奧運會平安無事的結束即可。」
「那簡單。」
「但你如果不好好翻可能會引起外交危機。」
「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中年男子將我一推,直接把我推到了一群人中間。
只見我的面前聚集了拿著鏡頭和話筒的記者,旁邊是穿著運動服的運動員,一看就剛下開幕式。
見我過去,一個外國記者立刻開了口。
……是斯瓦希裏語?
等等我記得我是英語專業啊餵!
不對,我怎麽一聽就知道是斯瓦希裏語?
就像是回應我的疑問,下一秒,我的視線下方出現了一串字幕。
我:「……」
誰給我吃菌子了?
提問結束,所有人開始炯炯有神的看著我。
我只能硬著頭皮轉譯。
「他、他問你們這次準備拿多少塊金牌。」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健壯的少年嬉笑著舉起了手高喊:「全拿!在場各位都是弟弟!」
我:「……」
大哥你知道現在是什麽場合嗎?
記者的目光又投向了我。
我一本正經的看過去:「他說會盡己所能,希望和選手們能處成兄弟。」
記者一臉恍然大悟。
很神奇,明明說出來的是漢語,心裏想的什麽語言,別人聽著就自動變成了那個語言。
好強大的技能。
我在腦子裏戳了戳系統:「這個技能能不能讓我帶回去。」
「可以。」
「真的?!」
「真的個頭,你腦子要不要帶回去?」
「……」
這系統怎麽還會罵人。
這時,另一個記者又嘰裏呱啦說了一堆。
我已經有點上道了:「他問你們剛才和對手交流的時候感覺怎麽樣。」
剛剛那個男生又舉起了手:「拽的不行,神經。」
我的眉心突突跳:「他說覺得對方精神很好,很有幹勁。」
記者:「嘰裏呱啦嘰裏呱啦。」
我:「他說你們是不是很累,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那個男生又要舉手,我一個箭步沖過去打掉他舉到一半的手:「不許舉!」
一時間,現場安靜了一半。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舉……舉……舉重專案我們會加油的,哈哈。」
3.
第一圈大采訪終於結束了,我在角落裏自閉了。
剛才掃了一眼我方運動員,平均年齡不過二十歲,小孩更是性格鮮明。
平安撐過十六天的最佳方法,就是把他們的嘴堵上……那是不可能的!
在我抓狂的時候,突然感覺胳膊肘的地方被人戳了戳。
回頭,就看到剛剛連續舉手的那個男生遞過來了一根棒棒糖。
「許諾姐,好久不見啊,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好久不見?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是我的樣子,但是不屬於我的名字和人生。
「棒棒糖給你吃,別生氣了唄,我還指望你幫我轉譯呢。」
我看了一眼,居然是我最喜歡的草莓味。
我記得這個男生叫江遇,是遊泳隊的強將,雖然只有十七歲,但卻是這次奧運會的種子選手。
「……沒生氣。」
「真的?那太好了,今晚我們和對手聚餐,你來給我們當轉譯唄姐。」
「啊?和誰聚餐?」
男生眨了眨眼睛:「對手啊,威爾斯特、蘇莫比、瑞切斯迪安,還有……」
「停停停。」
全是世界冠軍啊餵!
真聚餐還是鴻門宴?還有哪有比賽前聚餐的?!
「來吧許諾姐,這次給你介紹個好的!」
於是乎,我第二次被人揪著後衣領拎走了。
4.
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吃了。
明明語言不通的幾個人,嘰裏呱啦各說各的,氛圍居然還不錯。
強大的e人。
「許諾姐來啦,坐我這兒坐我這兒!」
不知道是真熟還是自來熟,這裏的人似乎和我關系不錯。
就在這時,我在角落裏看到了一個安靜喝著果汁的女生,好像與世無爭。
似乎是註意到了我的視線,江遇笑道:「啊,那是射擊隊的蘇蓓蓓,出門的時遇到了,就拉過來一起了。」
被人點到的蘇蓓蓓擡頭看了一眼,表情毫無生氣。
出現了,淪為e人玩具的i人。
我坐到了蘇蓓蓓旁邊,兩個i人安靜地喝果汁。
「哦哦哦,這樣啊。」身邊的江遇在和外國選手對話,表情難得正經,卻在下一刻往我這邊靠了靠,「許諾姐,他說的啥啊。」
「……」
你不知道說的什麽還哦哦哦啊老弟。
我開始在中間給他們做轉譯,順便美化一下我方直率的發言。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突然傳來小聲交談的聲音。
「他快到了吧?」
「快了快了,再點些菜吧。」
「催催他,讓他快點。」
「別了吧,我不敢催,你去催。」
嗯?在說誰?
我一轉頭,就發現江遇正神秘莫測地看著我。
「……怎麽了嗎?」
「啊?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我才不是要給你介紹物件咧。」
「……」
我揉了揉太陽穴:「江遇,我們很熟嗎?」
「熟啊,當然熟,上次奧運會就答應給許諾姐介紹物件了。」江遇拿手握拳放在胸前,歪了歪腦袋看向我身後,「是吧蘇蓓蓓。」
蘇蓓蓓慢慢地點了點頭。
上次奧運會……好想知道我上次是怎麽熬過來的。
江遇旁邊的女生敲了敲他的腦袋:「你是想公報私仇吧!」
「公報私仇?」
只見江遇悻悻地笑了笑:「哈哈……他其實算我們的教練,平時對我們挺腹黑的,我一直在找法子治他來著哈哈……」
好好好,這麽個公報私仇法。
不過能當上教練年齡應該都不小了吧,這小子要介紹給我?
我這樣想著,門猝不及防的被推開了。
意外地,是一個戴著黑框眼鏡,身著休閑服的男人,氣質很溫柔,一點不像這群活蹦亂跳之人的教練。
他一進來就笑瞇瞇地看向這邊的幾個人,原本咋咋呼呼的一行人立刻縮了回去。
「現在是聚餐的時候?嗯?」
下一秒,他轉過去,用流利的英文對著幾個外國選手說了什麽,聲音酥酥麻麻的。
屋裏燈光有些昏暗,我看不清那人的臉。
江遇朝我撇撇嘴:「籲,嘰裏咕嚕的,說的啥啊許諾姐。」
「說不好意思給他們添麻煩了,你是真的一點英語都聽不懂嗎?」
「學那玩意怪麻煩,再說了不是還有你嘛。」江遇笑了笑,「快看看喜不喜歡這款。」
「什麽啊,再鬧也不能拿你們教練開玩笑——」
等等。
男人朝光下走來,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我永遠忘不了那張臉,是我消失了七年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