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入恐怖遊戲,昔日閨蜜已成為界內新秀。
灰頭土臉的我熱淚盈眶,又有大腿可以抱了啊!
閨蜜只看了我一眼,而後嘆氣。
「寶,你除了臉一無是處,只能和我麥麩了啊。」
我眨眨眼,純潔問道:「賣什麽?」
1.
我睜開眼,視野內是一片荒郊野嶺的墳地,微不可聞的嗚咽聲鉆入耳膜。
手底下墊著冰冷堅硬的石板,表面凹凸不平,粗糙得硌的手疼。
「你是新來的?」
刺猬頭的男子點著根煙慢慢抽著,「這個副本好久沒進新人了。」
我忍住顫抖的沖動,「什麽意思?」
「這個副本是D級本,死亡率又高,除非你有朋友或者親屬在這裏,才可能被拉進來。」
我憋住即將脫眶而出的眼淚,要是真有朋友在這就好了,實在不行分配個太奶保平安也行啊。
男人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面上露出輕諷:「在這裏,談親情和友情是最蠢的事情。」
他說完,一陣窸窣聲自頭頂響起,十幾只烏鴉撲棱著翅膀逃竄,淩落的羽毛飄散。
最後一批人員到齊。
頭頂懸浮的大螢幕「唰」地拉開。
「啊啊啊梓秋!媽媽看看怎麽又瘦了!」
「有新人啊,不錯啊,堅持這麽久還沒哭。」
「好無聊啊,怎麽一個都沒死啊,能不能搞快點。」
我在彈幕裏看到熟悉的名字,心臟開始狂跳,扭著脖子終於在人群中發現閨蜜的身影。
啊啊啊啊啊,熟悉的,偉岸的,可靠的!
我在心中瘋狂尖叫。
還沒等我打招呼,墳地的邊緣處走出一個打著燈籠的老頭。
老頭一身黑白短褂,毛發稀疏,沈聲道:「你們就是被派來調查案子的人?」
他大概是個npc,不需要回復,自顧自開始介紹起村裏的情況。
我完全沒心思聽,伸著脖子努力給閨蜜使眼色。
好不容易等到她擡頭,旁邊刺猬頭的男子忽地笑了一聲:「你認識姜梓秋啊,她可是現在的新秀,像這種愛出風頭的女的,只會依附更強的男性,不會管你的。」
「呸。」
「什麽?」
「大哥你當不上新秀,是因為找不到願意讓你依附的男性嗎?」我彎彎唇角,將視線短暫落到男子臉上,「還是你不喜歡出風頭?」
「你什麽意思?!」男人氣急敗壞,「要是我像她那麽張揚,肯定比她火,這也就是在低階場,換高級場才能顯出我的實力。」
「再說,你看你那好閨蜜理你嗎?」
急了。
我翻了個白眼,這才哪兒到哪兒,已經開始貸款高級場的表現了。
就在這時,手腕上的虛擬表震動了一下,出現一條未讀資訊。
【姜梓秋:註意表情管理!!】
2.
【我:哈?】
【姜梓秋:你沒看規則麽?玩家之間有人氣排名的,倒數第一出不了副本。】
我被嚇了一跳,規則是什麽東西,之前那個條約太長了我沒看啊。
連忙收斂住表情,朝著光幕的方向露出標準微笑。
虛擬表又震了一下。
【姜梓秋:彈幕說有個傻子不聽劇情,齜著大牙憨笑,你猜是誰?錘子.jpg】
我不服氣,傻子怎麽了,傻子難道就不討人喜歡了嗎?
這是一個包容的世界,為什麽要歧視傻子呢!
前頭的老頭講完冗長的劇情,舉著燈籠要領我們進村。
玩家按照初始站位排成一列,沒有人說話。
燈籠的光搖搖晃晃,微弱的只能照清老頭腳下一米距離,其余黑漆漆的仿佛聚攏著一團黑霧。
這路伸手看不見五指的誰敢走,等會兒落隊被人拖走都沒人發現。
眾目睽睽之下,我堅定地舉起手。
「報告,我能和姜梓秋拉著手走嗎?」
周圍萬籟俱寂。
所有玩家包括老頭全部回頭望著我,眼裏透露出不可思議。
老頭似乎有點卡頓,「哦,好。」
渾濁的眼珠盯住我久久不動彈。
估計是沒見過像我這麽有禮貌的玩家。
我小跑上前一把拉住閨蜜的手,穩穩抱在懷裏,才終於敢喘口氣。
頭頂彈幕刷的飛快。
我沒看。
肯定是在蛐蛐我。
姜梓秋貼我更近,壓低聲音道:「彈幕現在不罵你傻了,開始罵你蹭我熱度。」
「就他們不蹭,瑪德他們怎麽不來闖鬼村呢,落單少女的恐懼他們一無所知!」
我咬牙切齒道。
閨蜜學過十年散打,祖傳捉鬼世家,現成的大腿誰不抱誰才是傻子!
另一頭,姜梓秋研究了會兒彈幕,忽而扭頭道:「寶,你除了臉一無是處,只能和我麥麩了啊。」
我:「賣什麽?」
阿巴阿巴。
3.
老頭帶我們入了村。
沒有任何人出來迎接我們。
空曠曠的磚土房四散排列,每一戶都緊閉大門,門內沒透露出一點聲音,偶爾能從窗戶的夾縫中望見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更為詭異的是,每一戶的門上都掛著一道黃符,上面是紅到發黑的符文。
有點滲人。
我抓著姜梓秋的袖子,扮演一只安靜的鵪鶉。
開啟任務的地點是一處爛屋。
屋外散著濃郁到化不開的血腥氣,屋前的土地比四周都要黑。
老頭留下一句:「三個小夥子都在這裏喪命,院子裏只剩下一只繡花鞋。」
而後無情離開。
我嚇得不停打哆嗦。
姜梓秋見狀塞給我一張符紙:「這個是平安符,遇到鬼會自燃,你先拿著。」
我哆嗦著撞了她一下,顫顫巍巍道:「有你在還需要平安符嗎?你就是我的平安符啊寶。」
邊說邊把平安符踹進兜裏。
姜梓秋似乎無語住了。
「先找個地方過夜,明早再做任務。」
我舉手發言:「我要求睡裏面。」
「他們房子上都貼那個黃符,是不是驅邪的,我們要不要也弄一個?」
姜梓秋驚奇看我:「寶寶你突然變聰明了啊!」
哼。
我一直很聰明,我的聰明只有聰明的人才能發現。
我剛要翻白眼。
「表情管理!!」
村裏空屋很多,我倆找了間相對幹凈的住了進去,姜梓秋模仿著村裏隨處可見的符紙,用雞血畫了一張掛在門前。
我問她管不管用,她說假一罰十。
說完,她隨手又畫了十張。
我想了想,還是要求睡裏面。
當天夜裏,八個玩家消失了兩個。
隔日。
我和姜梓秋出去晃了一圈,探聽到訊息,沒死的其他四個玩家借住在村民家裏。
消失的兩個害怕村民當中有不幹凈的東西,沒去住。
早上醒來,他們的熟人再去看,已經只剩下一灘血漬。
更糟糕的是。
他們中有除了我以外唯二的新人,只有我倆沒有粉絲基礎。
現在他死了,意味著我變成了人氣倒數第一的玩家。
嗚。
4
血腥的場面給予的刺激,再加上排名倒數第一的恐慌。
我抑制不住地眼眶通紅,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姜梓秋沒安慰我,擡手將我的臉轉了一個角度,平鋪直敘道:
「繼續哭,你這個角度好看,哭一會兒說不定能漲人氣。」
能不能漲人氣我不知道,這個狗東西是蠻氣人的。
我繃著臉。
僅存的六個玩家一起去了前往昨晚的案發現場。
廢棄的院子裏雜草叢生,屍體已經被處理掉,幾乎沒留下痕跡。
六個人各自翻了半天,最後重點還是回到那只被留下的繡花鞋。
繡花鞋樣子平平,是最普通的款式,鞋底不厚,磨損嚴重,能看出使用的痕跡。
「殺人的是個女的?」
「女人怎麽可能有這麽大力氣?那可是三個小夥子。」
「也有可能是臟東西啊,不一定是人。」
我聽得暈暈乎乎,過了一會兒,以刺猬頭為首的人決定還是以繡花鞋為主要線索。
刺猬頭的男人:「不管是人是鬼,我們拿去問問村民,看看誰認識,或者有沒有人恰好能穿上。」
他們找了紙板裁了鞋底的樣子,分給眾人。
我和姜梓秋也分到一個。
「要去找人試鞋嗎?」我拿著鞋樣子,仔細打量,「我們像灰姑娘裏的士兵。」
「士兵一般都是炮灰。」
我和姜梓秋沒跟隨大部隊,她帶著我去村民家裏借了把鏟子。
但鏟子有什麽用?
我仔細想了想,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努力憋出一個被彈幕贊賞的最為乖巧的微笑,「你不會要去……挖墳吧?」
「不,寶寶,應該說是我倆。」姜梓秋笑得賤兮兮。
案發現場沒有屍體,但屍體往往才是資訊量最大的來源。
況且這個副本初始點就在墳地,想到去挖墳似乎是順理成章……
個鬼!
「我不去!」我猛地朝後跳了一步,「我前天剛洗的澡,他媽的能不能給我換個和boss美美談戀愛的副本啊!我刷到過很多啊,只要嚶嚶嚶就能過關的那種!」
姜梓秋:「我的上個副本boss是一只由屠宰場畜牲所幻化的怨氣沖天的豬。」
「再上一個副本boss是老而不死的老巫婆。」
「再再上一個副本boss是僵屍,帥是帥,但死了一千多年,口臭能熏死八百米外的蚊子。」
「你想談哪一個?」她微笑。
我木著臉,能屈能伸道:「親愛的,我們去再借兩把刀吧。」
「解剖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