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無論良性惡性，都是在人體內生生長出來的一個物件。純中醫角度來看， 能形成腫瘤的物質，總離不開兩個條件：一要有形，二能流動。能同時滿足這兩條的，只有兩件：血和水。水聚成痰，血凝為瘀，就是腫瘤的實質。
不過，這個結論總顯得粗疏，畫面太過朦朧，無疾自己很難完全信服。很希望能帶上一只放大鏡，走近了看看。於是，查閱了大量西醫關於腫瘤形成的生理、病理知識，再嘗試從純中醫的視角，重新認識一遍。於是，得到了下面這個故事。
當一個國家處在太平盛世，行政部門廉潔奉公，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不過，即便是太平盛世，也難保沒有人會忍饑挨餓。比如在災難中失去父母的孤兒，因病致貧的農戶，屢屢失敗的創業者，為了身材拼命減肥的女生。不過，面對這許多饑腸轆轆，社會有執行良好的保障體系，醫療環境，幫助百姓度過暫時的難關。面對外來敵對勢力的入侵，有軍事國防來保障；對於群眾中那些想入非非，作奸犯科者，有嚴厲的法律體系，公安部門，對其行為加以制約，防止進一步危害社會。當人體處於健康狀態，臟腑功能良好，物質充盈，動力十足。不過，健康狀態並不表示永遠沒有傷害。比如不小心手指被割破，鮮血噴流；家事不順，大怒一場；飲食過度，積食難消；形寒飲冷，外感咳嗽。 當身體某些臟腑組織遭遇災難，人體有良好的支持修復系統，一方有難，八方來援。 面對外邪如風寒暑熱等的入侵，有衛氣奮起，保家衛國。體內如果滋生出一些奸佞小人，如陰寒氣、燥熱氣、痰濕氣等，人體的陽氣、陰氣、脾氣、肝氣等會動員起來，承擔制約、教化的責任，努力改造那些誤入歧途的人。
不過，所有的維穩體系都是有限的。一旦國家接連遭受一系列災難，比如戰爭爆發、自然災害、瘟疫流行。忍饑挨餓已不再是偶發事件，到處都需要糧食物資賑災，行政中樞也同樣囊中羞澀。饑寒交迫，流離失所的百姓，反正已經活不下去，不如鋌而走險，占山落草或許還能有口飯吃。國家開始調集武警、軍隊四處剿匪，對某些規模較大的敵對勢力發起進攻。同時，有些規模小的流寇，勢單力薄，正規軍暫時無力盡數蕩平，也便茍且活了下來。身體對傷害的承受力同樣是有限的。 假如一系列打擊接踵來襲，先是大怒一場，之後拼命勞作，繼而暴飲暴食，最後感受外邪。內外交攻，傷害是全方位的。人體已經不是在某一個方面受挫，而是要應對全面的危機爆發。 身體的智慧選擇，當然是首先確保最為核心的心、腦安全，繼而征集所有可能的力量，有重點有層次開展系列營救行動。 哪裏是重災區，哪裏會得到優先的資源配備。比如熱邪主力在肺臟盤踞，衛氣作為國防部隊會義不容辭的沖上去。同時，脾氣、肝氣、腎氣等會盡可能節約動力氣的消耗，來支持衛氣的軍事行動。不過，這樣的支持是有代價的。 身體某些相對較弱的器官比如女性卵巢，就有可能因為生活太過艱辛而出現饑荒。當災難持續，饑荒蔓延，這裏的部份組織就可能為生計所迫，謀求一小塊營地，獨立發展。 這小塊自留地上，有組織，有分工，有給養，有邊界，儼然成了一個小小的獨立部落。人體疲於應對更重要的災禍，這種無關痛癢的小節，也就只好袖手了。 這個相對獨立的小部落，就是腫瘤的前身。
接下來的情形，大體分為三種：如果國家的根基尚穩，一場大的災難平息之後，開始勵精圖治，積極建設，幾年時間下來，糧儲漸豐，經濟日趨繁榮。當年剿匪遺留下的草寇，也開始意識到山賊這個職業已經不再那麽有前途。再加上政府軍的種種威逼利誘，最終選擇被招安，重回到整個國家建設中來，仍然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如果身體在經受諸多打擊之後，頑強的挺了過來。 大難之後，痛定思痛，人開始有意識的改善生活習慣，讓性情變得溫和。 一段時間下來，整個身體得到良好恢復，既往那些謀求獨立發展的小部落，在一片大好形勢的面前，也會主動或被動的放棄既往的「屬地」，重新回到整個人體的執行節奏中來。承擔責任，享受權利。
不過，如果災難過後，國家並沒有凝成一股積極進取的精神繩索，而是貪腐的繼續貪腐，怠工的繼續怠工。只是適當做了些節制，並沒有根本改善。這樣的狀態下，官僚系統可以維持大局不亂，百姓也可以勉強度日；富裕雖然遙不可及，但生計尚且不愁。此時國家的策略主要是維穩，剿匪的行動當然也在開展，但力度有限，不求蕩平，只想權宜。作為土匪，靠著小規模的打家劫舍，日子過得也算安逸。大家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身體大病初愈後，沒有意識和行動，讓身體得到好好休息。 生活仍然在按照既往的節奏，該熬夜繼續熬，該加班繼續加，該生氣繼續生。 身體雖然擺脫了危難，但仍然過的艱辛。臟腑大多勉力支撐，無暇顧及那些已經形成的獨立部落。部落成員也剛好在自己的「屬地」上自娛自樂，再不時做點小規模的擴張，讓自己活的更滋潤些。不過， 這些部落成員很精明，知道自己的一切營養供給，其實都是整個身體來提供的，大樹底下好乘涼。一旦身體徹底崩潰，自己同樣難逃滅亡的厄運。所以但求安身，無意破壞。 隨著這些部落的勢力範圍從小變大，原本正常發育的臟腑組織上，開始無中生有的出現了一些有形實體-腫瘤。身體對這些異類的出現，雖不情願，也無可奈何。 相持之下，二者實作了某種平衡，開始帶病生存。
最糟糕的，是第三種結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舊的一輪災禍剛剛過去，國家剛剛站穩腳跟，新的一輪災難接踵而至。百姓安居樂業的夢想被徹底擊碎後，想要透過正常途徑活下去，顯然已經不可能，不如幹脆反了吧！義軍於是此起彼伏，整個國家陷入動亂。正規軍鬥誌也在渙散，離心離德。與義軍一交手，隨即潰不成軍，節節敗退。相應的，起義軍則是鬥誌昂揚，四處攻城掠地，所向披靡。一個政權的命運，已經大體可知。當身體剛剛從一系列的打擊中，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新的一輪災難再次降臨，比如嚴重外感，情感重創，極度勞累。身體承受力的底線被踏在腳下，全身各臟腑組織都處在水深火熱中。那些平日裏勤勤懇懇，甘願為了心腦等核心臟器，犧牲各自利益的組織器官，長期以來都處於赤貧狀態。現在中樞又發來指令，要求大家繼續團結起來，把手裏的余糧盡數上繳，來支持中樞運轉。此時聽來，心態會發生一些變化。 大家都是人，都要活命。雖然中樞的位置確實重要，但也不能死到臨頭，還是這樣要求我們義無反顧吧？人群中總有些好事者，一聲吶喊，揭竿而起。 由於整個身體的狀態已經搖搖欲墜，面對造反的行為，雖有意竭力鎮壓，無奈兵力有限，只能眼睜睜看著義軍的勢力越來越大。 更何況有些義軍在起義之初，一聲不吭，藏的很深，政府軍很難發現。一旦時機成熟，呈現在面前的，已經是一個惡性腫瘤了。
所謂惡性，是相對第二種情形下出現的良性腫瘤而言的。那種情況下，身體尚且有能力主持大局。 作為獨立而治的國中國形態，身體無力消滅，但足以控制局面，不使惡化。作為部落成員，相對還是些老成持重者為主。既沒有意願，也沒有能力，去造反。 現在的情形已然不同，身體失控，大局不穩。 起來造反的主體，也不是中老年人，而是朝氣蓬勃的一幹年輕人。做起事來風風火火，造起反來也勢不可擋。 義軍既然以新銳力量為主，自然會挑選出最具攻擊性的幹將，四面出擊，擴張領土。 一旦攻陷某座城池，便開始瘋狂掠奪所在地的營養物資。同時，派遣小分隊從水路（淋巴、血液）尋求更大範圍的發展 。一句話， 良性腫瘤出現時，仍然在謀求茍且偷生；而惡性腫瘤發生時，已經是完全不顧後果，活一天算一天了。
以上粗略的勾勒了腫瘤發生的前前後後，很多細節來不及詳細描述。不過，從這些情景中已經不難發現， 所謂有形的腫瘤，根源仍然在氣 。衛氣給養不足疲憊不堪無力驅邪，肺氣被痰熱阻閉升降失司，肝氣為情所困難以舒展，脾氣因寒濕盤踞運化不利，心氣被虛火撩撥燥擾不寧，精氣徒損不益日漸匱乏，營氣化生乏源，陽氣無力振奮，陰氣難得滋養。 正是人體內這些正氣的虛實不平，長期持續，才將一些原本安分守己的百姓，逼上梁山 。甚至寧可魚死網破，也要把皇帝拖下馬來。
本文節選自【無疾學社精品課·中醫入門100講】之【 腫瘤的前世今生 】 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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