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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東宮】要 HE(Happy Ending)的話該怎麽寫?

2019-02-19影視

因為幾個平台一起更太累了....

所以我在b站和老福特更完了給大家指個路吧...hhh

東宮 第三世

(定期更新,最近無聊寫的多hhh一天一更或2更)

本文食用指南及前景提要,第一段是【東宮】電視劇的正常結尾,然後故事重新來過。
本文基於假設 狗子先恢復記憶會不會是絕世甜劇
本文正文書接上文:太子準備當著皇上的面去刺殺明月栽贓給高相,利用狼牙順勢要求女鵝帶他去鳴玉坊,因為之前太子見到狼牙有過頭疼的情節,所以這次狼牙和女兒一起出現也是一種刺激。所以我想把這個第三世從這個位置開始,也是從這個位置開始,悲劇就開始

一、

「小楓,你回來…」李承鄞撕心裂肺的喊,他想掙脫裴照拉扯著他的手,淚如雨下,最後哭暈跪倒在裴照面前,裴照扭過頭,不忍再看...

天空灰蒙蒙,旱了多月的西洲如今要下雨了。

不,故事或許要重新講過

那..從哪開始?

從李承鄞決定出征開始?還是玉門關那未合上的城門?還是更早的時候那個含滿迷藥的吻?不,都不夠,故事要從狼牙開始,一切都要從狼牙重新來過,要從那顆狼牙開始重新講。

「李承鄞,你還給我!」小楓氣得從床上跳起來,李承鄞把狼牙放在眼前晃來晃去,逗著笑就是不給小楓。

「那你答應我,帶我去…..鳴玉坊我就還給你」李承鄞堆滿壞笑的看著小楓。

小楓略帶掙紮咬了咬唇,最終點頭說道「那說好了,我帶你去,你把狼牙還給我!」

說罷,想一把抓過李承鄞手中的狼牙。

誰知,李承鄞突然後退一步,雙手抱著頭倒在了地上,他看著狼牙恍惚間仿佛看見了一屁兇狠的狼向他撲過來

「啊!」李承鄞抱著頭突然痛苦的喊叫一聲,小楓被嚇了一跳,急急忙忙的跑出殿外叫了永娘和太醫進來,把李承鄞移上了床。

太醫對李承鄞的病也支支吾吾說不甚清楚,只說要靜養。

「刺激?」小楓心中疑惑,一時間也只想到那枚狼牙。可是,剛才李承鄞發病不知道將它丟在了何處,小楓想不如等李承鄞醒了親口問問他便知道了。

「小楓,小楓,不要離開我,小楓」小楓正想著,床上的李承鄞卻突然開口,嚇了小楓一跳。

「李承鄞?」小楓拍了拍李承鄞,他卻沒什麽反應,只好一個勁的安慰他「我在呢,我在呢」。

小楓其實不知道李承鄞到底怎麽了,只是李承鄞這樣突然發病先是嚇壞了她,可是如今,李承鄞在夢中竟沒叫瑟瑟的名字,而是叫了自己反而讓小楓心中百感交集,這麽想著心中逐漸不是滋味。小楓抽身起來,想出去透透氣,可是李承鄞一把抓過她的手「別走」,小楓只好又坐了回去,看著昏倒的李承鄞好像十分的不安穩,偶爾臉上帶笑,但是更多的時候臉上帶著兇狠帶著殘暴。

小楓看著他,越來越擔心卻什麽也做不了只好守在他的身邊,握緊李承鄞的手只希望自己可以給李承鄞帶去半點的溫暖。「李承鄞,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帶你去鳴玉坊,你千萬別死了」小楓對著李承鄞喃喃道。

「不!小楓!」李承鄞突然從床上驚坐而起,小楓嚇了一跳,完全被嚇醒了「怎麽了,怎麽了?李承鄞,我在這兒呢,怎麽了?」,李承鄞沒說話,扭頭一把將小楓抓進了懷裏,帶著哭腔說道「小楓,你不要離開我」,小楓只好無奈道「不會的,不會的,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小楓被他抱得緊,抱得久了,擡眼才看見枕頭上全是淚水打濕的痕跡。

「李承鄞,你夢見了什麽?」小楓輕輕地把李承鄞推開,小心地問道。

李承鄞眼神糾結的看著小楓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得出,又重新將小楓抱在懷裏生怕被人搶走了似的。

過了半晌等到有人進來報「殿下,裴將軍說是有急事來報。」,李承鄞才舍得將小楓放開。

李承鄞如大夢初醒般,擦幹凈了眼睛,說道「讓他就在外面候著,我隨後就到」。永娘領了命,差了個宮女去回了裴將軍,便過來服侍太子妃,「太子妃,你先回去歇著吧,這會兒快天亮了」。

李承鄞才意識到今夜自己誤了大事,裴照此行恐怕是事情有變,李承鄞眉頭一皺將大氅一揮不禁加快了腳步。

「殿下,皇上鳴玉坊被刺,刺客挾持了高顯。」裴照看見李承鄞的第一句話便讓李承鄞暗自吃驚。兩人邊說邊往殿內走去。

「高顯?他怎麽會在鳴玉坊」李承鄞眼神一暗,但是情況沒有他想象的這麽遭,畢竟挾持高顯比挾持皇上更容易控制場面。

「據羽林軍所說,高相和高顯接到皇上被刺的訊息就火速前往鳴玉坊,那時候刺客挾持了聖上正在周旋,高相自請換下聖上誰知高顯卻主動請纓才被顧劍擒了去。」

「高府離鳴玉坊有多遠?」李承鄞嘴角勾出笑問裴照。「一個在城南,一個在城北。得到訊息火速前往少說也是一個時辰,你覺得父王會和刺客周旋一個時辰之久嗎?」

裴照突然明白什麽似的,」那殿下的意思是?」

「無論他高相昨晚在哪,這場刺殺都是他做的。」李承鄞大手一揮坐下,看向裴照。

「是,莫將告退」裴照行了禮,向殿門口走去。

「裴照,顧小五」李承鄞突然開口道

裴照頓住了腳步,不敢回頭也不敢往前。「殿下在說什麽?臣聽不明白」

「裴照你都知道對不對」李承鄞走到裴照身後,負手而立,聲音卻內建膽怯「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

「是,我都知道。」裴照回了頭,他看見李承鄞的眼裏噙了淚,只覺得無奈,李承鄞畢生的軟弱都是為了小楓

裴照摸了摸手上的護腕「殿下又何苦記起來。」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這東宮。

二、

「父皇,兒臣救駕來遲,特來請罪。」

「鄞兒,你何罪之有,快起來。」

皇上揮手屏退了宮裏的人,李承鄞起身時大殿的門也已經合上了,他知道,父皇今日要說的便是昨晚遇刺之事,心中做了準備,李承鄞便扯了扯袖子,看那樣式想必是心中有了十足應對的法子。

「鄞兒,昨晚的事你怎麽看?」

「昨晚刺客狂妄至極,膽大妄為,敢只身前往鳴玉坊行刺,並挾持帶走高公子想必身手不凡,其余的恐怕還有待大理寺追查,不過….」李承鄞頓了頓,仿佛不敢繼續說下去似的,擡眼看向皇上

「不過什麽,鄞兒你繼續說」皇上扭頭,仿佛當真不知道李承鄞為何頓下似的

「高相昨晚的動作著實快了些,連兒臣都沒能及時趕到,他卻比兒臣先到。」

皇上眼神一暗不曾再應話,手中拿了本卷軸,收了眼神繼續盯著卷軸看,叫李承鄞有些心虛,他知道父皇的心裏已經埋下了種子,可是皇上這般作態反叫讓他看不清皇上的虛實。

過了良久皇上仍然沒有開口,李承鄞只好驚作說錯話的模樣跪下高聲「父皇,兒臣惶恐,不該妄議高相,求父皇賜罪。」

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自己的兒子,眼神裏看不清是什麽東西,最後揮了揮手讓他下去。李承鄞走後,皇帝看著他走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良久才說出一句:「虎毒不食子啊」

李承鄞出了宮,往柴牧先生的院子方向走去,他從東市繞到北邊,兜兜轉轉快半個時辰才走到柴牧的門前,柴牧正在院子裏沏茶見到李承鄞起身好像吃了一驚

「殿下,顧劍呢?」李承鄞沒說話,轉身進屋取了茶杯自己將茶滿上,才不急不緩的開口道:「昨晚我舊疾突發沒能去成鳴玉坊。」

柴牧驚了一下,「殿下那顧劍呢?」「放心,他挾持了高相的兒子,沒有大礙。 」柴牧順勢坐到了李承鄞的對面,「挾持了高相的兒子倒也不是件壞事,不過這個戲可能就得做得像一點了。」

李承鄞點頭深以為然,「既然如此,那就得勞煩高公子受些皮肉之苦了。」

「放心,今晚我就能做好把他送回去。」顧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門口了,柴牧起身去迎急忙問道:「明月如何了?」

「放心那一劍要不了她的性命,況且如今宮裏有太醫為她醫治,沒有大礙。」

柴牧稍稍放下心來,起身拿了茶杯倒茶給顧劍,李承鄞這才起身

「表哥辛苦你了,做得像些,做完這件事,表哥你就回西洲去吧。」

李承鄞起身,仿佛知道顧劍接下來的舉動似的,不等柴牧與顧劍說話自顧自的圓道:「這次之後,高相就算是敗了,顧家大仇得報,柴先生與表哥心願已了。我也知道這些年表哥你為了為顧家洗刷冤屈身子早已殘破不堪,所以這裏只要留下柴先生就好,表哥你回西境去吧。拿著我的令牌有需要便去西境安護府尋我的人助你。」李承鄞邊說邊取下腰間的令牌,遞給顧劍。

顧劍拿過令牌,重重的放到桌上,連茶水都險些被震翻:「我不會走的,我還有我的事要做。」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是為了小楓吧?表哥你放心,小楓在東宮沒有人會傷害她。」

顧劍沒再答話,起身便消失在這縱橫錯落的紅墻青瓦之間,讓人捉摸不透他去了何處。

「太子妃,太子妃快醒醒,太子來了。」

小楓夾著睡眼,勉強將身子撐起來,才看清來的人是永娘,「不見,昨晚就是他我才沒睡好,他這會兒來找我做什麽,叫他快回去,不見不見不見。」將杯子一卷,又重新將人陷進床榻中了。

永娘面露難色但也只好回了李承鄞,誰知道轉身卻差點碰上人,定睛一看才曉得是李承鄞來了,嚇得永娘急忙跪在地上,要求死罪。

李承鄞趕在她開口之前制止了她,看了看小楓卻立馬掉頭又走了。只留下用娘不知如何是好。

李承鄞走回自己的大殿,他取來笛子,時恩送來酒,他妄圖一醉方休解千愁,他妄想笛聲裏能融進半點憂愁,如今愁腸百結,想與人對酒訴愁思才驚覺明了,泱泱大國,子民千萬人可是竟無一人能與他對酒當歌,互訴衷腸。

李承鄞想起了那個子虛國裏的的小王子,小王子早已扳倒皇後坐上儲君之位,什麽都有了,可是好像什麽都會立馬失去一般。

他的小楓,他無顏見小楓,他怕小楓想起一點點什麽,他愧疚,他難受。所以他要顧劍走,他也要阿渡走,他甚至想讓裴照走。

他想讓這些人都離開,都離開他的小楓,可是他做不到,他知道顧劍不會丟下小楓自己走,他也知道小楓不會不要阿渡自己留在東宮,他更知道如今朝堂之上要是他沒了裴照一切的經營都會前功盡棄。

所以他做不到,他痛苦,他除了灌醉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李承鄞,那個隱忍穩重進退有度的李承鄞,如今醉了,徹徹底底的醉了。

夢裏他夢見了許多,他夢見一襲紅衣的小楓,他夢見呲牙咧嘴的狼王,他夢見大婚之日的美酒,還有,小楓阿翁的,頭顱。他全都夢見了。「顧小五,是你啊。」

「李承鄞,李承鄞,你到底怎麽了,我帶你去鳴玉坊你快點醒好不好。」

恍惚之中好想聽見有人在說,李承鄞,好像看見一點光,他向前去抓,他抓不到,那只螢火蟲飛的太快他抓不到,他伸手去夠可是夠不到醒不了,只感覺頭疼欲裂,仿佛要炸了一般。

「李承鄞你快點醒,我不和你置氣了,你快點醒,我去幫你叫瑟瑟來,我帶你去鳴玉坊看很多好看的姑娘,把他們都收入你的府裏,李承鄞,你快點醒,你若是醒了我便同意休妻,我和師父自己回西境,再也不煩你了,好不好。」

「不好。」

「啊,好你個李承鄞,一說到休妻你就醒了,既然這麽想休我,我這便去求太奶奶,你以為我想在東宮啊,要不是我去看你,你現在都還躺在地上呢,你知不知道,你還吐了一灘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誒,你就這般對我,我現在就去找太奶奶。」

小楓氣極了,撒開李承鄞的手氣鼓鼓的就要往外跑,李承鄞剛醒,身子還沒恢復,憋足了一口氣才喊出來「回來!」

小楓氣鼓鼓的回頭「我知道,我便是要說我是自己想回西境去,不關你李承鄞的事。」

李承鄞聽到這話反而笑了,往床裏移了些,示意小楓過來坐下

「別急,若是休妻還得去過鳴玉坊之後才行。」李承鄞滿臉的壞笑,盯著小楓,他知道這句話真真是把小楓氣惱了

小楓也是經不起激的性子聽了這句話,更加惱得厲害,一下推開李承鄞「是,我必然將我的明月姐姐介紹給你,入了東宮作側室。哦,一個不夠,那上京城的清倌都該入你東宮來,你才滿意。」

李承鄞得意的笑笑:「好,長得最好看那個就做太子妃。」

小楓被氣的糊塗:「我還沒被休呢你便打起我的主意,李承鄞你便是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那救命恩人該如何對待?」

」你該對我感恩戴德,報答我,再答應我三件事。」小楓明眼看向李承鄞。

三、

第三章

李承鄞頓了一下,笑容還沒來得及收斂住,但是眼神裏的張皇卻是擋也擋不住的。

小楓是個聰明的孩子,她一下就知道了李承鄞的變化,頓時只覺得臉上無光,被人拂了面子,卻只能佯裝大度的擺擺手:「別多想,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會答應我什麽三件事,還要對我感恩戴德的,我只求你少在我面前晃悠吧,別總惹怒我就好。」

李承鄞心中泛起一陣酸澀,有些話哽咽在喉怎麽也吐不出來,只好說道:「誰說我不會,你只管提,別說三件事,就是三十件本太子也會報你的救命之恩,說吧,三件什麽事?」

小楓只當是撞了鬼,不曾想李承鄞竟這般爽口答應,雖說一時間她想不到什麽好的主意,但是秉承著:不要白不要的思想,她竭力想從心中尋出三件事來。

不知怎的,心中只想看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只是早已過了時節,說要看螢火蟲著實是在為難李承鄞。

小楓想了許久:「那….我要你幫我….放煙火!我本想讓你替我抓上百只螢火蟲,可是過了時節,不想為難你,那你便替我放煙火吧,上次鳴玉坊的煙火都是你害我沒能去看成,我聽永娘說,煙火美極了,把黑夜照的跟白天似的,那你便賠我一場煙火。」

李承鄞暗自松了口氣,他怕極了小楓記起來,可是又怕小楓什麽都忘了。

「好,等到月圓時我賠你一場煙火。」

小楓得了他這句話,倒也不惱了只當收清倌的事兩人不曾提過,打了個哈欠,歪歪斜斜站起來準備回承恩殿了,李承鄞一把拉回了她,「就在這兒睡吧。」小楓覺得今日李承鄞甚是怪異,只是自己折騰了一晚實在是不想拖著身子走大半個東宮了,於是便和衣將躺下,將腳底的絨被拉到脖子下睡了。

睡著之前還迷迷糊糊說了句:「記得賠我煙火。」

「好。」李承鄞說罷小心翼翼的關上殿門

高相的兒子回來了,被打碎了肋骨,李承鄞去看過,傷勢看著處處兇險,卻又處處留了三分力道,縱然遍體鱗傷卻全然不會傷人性命,再加上高公子被人扔在相府門前時離被擄走不過兩日功夫不耽誤救治,只需靜養幾日就好。

李承鄞奉了皇上的旨意要捉拿刺客,必然日日往相府跑,想從高顯嘴裏問出個三二一,然而顧劍身手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再加上給高家做著局,高顯說話必然是牛頭不對馬嘴,大理寺的侍卿聽了都連連搖頭。如今半個朝堂的人,都疑心這是高相自己做的局了,既如此,離鏟除高家也就不遠了。

小楓近日總跑出宮同米羅喝酒,偶爾還要拉上永寧作陪。被永娘抓過幾次,卻都不以為意,今日換了一身玄色的大氅準備翻墻出宮是時卻看見永娘掌了宮燈,站在墻角,嚇了阿渡一跳險些將小楓扔了出去。永娘看見小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過來。「太子妃今日可不能出宮胡鬧,高貴妃懷了龍嗣之後,太子妃還不曾去請安問好,剛才貴妃遣人來過今日請您過去用晚膳。」

「請我?她怎麽會請我,我不去,當初緒娘的孩子沒了李承鄞還給了我一巴掌,萬一我去了她孩子自己又沒了,我豈不是死罪?不去不去回了她,我出宮不是去喝酒的我去找洛熙」邊說邊推開永娘,急沖沖的就要往外走,永娘急了,一下撲通跪在地上,這次換小楓嚇了一跳:「永娘你別又是要死罪吧?」

永娘嘴角抽了抽:「婢子不敢,只是今日不止請了太子妃,三宮六院的妃嬪都會去賞菊,太子妃勿需擔心。若太子妃今日執意不去,婢子就長跪不起」

阿渡斜眼看小楓,小楓翻了幾個白眼「行行行,那我先去換身衣裳。」

永娘歡天喜地從地上站起來,小心扶著小楓,生怕不小心阿渡又攜了小楓從宮墻上飛出去。

小楓倒是極少見到貴妃宮中那樣的菊花,西境或苦寒,或黃沙漫天是開不出嬌嫩的花的,禦花園裏或許有菊花只是平日裏無事也不會多多留意,況且禦花園裏花匠照料的話與高貴妃宮中皇上賞的菊花總是差了些。雖然聽不懂那些個娘娘們吟詩作對,但光是看看這菊也算有些意思。

不知怎的,小楓卻想到了李承鄞,剛才聽席間的娘娘說,這菊花是花房新培的滿京城就這獨一份,李承鄞有一件青色的大氅上面有些菊的式樣,想來他應該不討厭菊花,該叫他來看看這些話,開得這般有情致。

小楓越想越入迷,乃至於新晉的娘娘尋到她跟前都不曾發現,叫了好幾聲太子妃,小楓才發現有人在叫她,小楓擡眼一看差點驚呼出聲,原來之前宮人傳獨得聖寵的娘娘是明月。

小楓這下更加覺得這趟秋月居來的不虧了。

「原來教你心心念念患了相思病的公子是皇上啊!明月姐姐你為何瞞我」

「我原也是不知道他是皇上,之後卻沒來得及給你說,我也一直不知道你i就是太子妃啊。」

小楓不好意思的搖了搖明月的手臂「我不知該如何提起我的身份,便一直忘了說。」

「無妨,我既喜歡你想同你做真正的姐妹,便不會在意你是誰了。」明月笑著說,明月當真是極溫柔的人,怪不得皇上會喜歡,小楓心裏想著,取來些酒作勢要與明月不醉不歸。

明月笑著搖搖頭,「我恐怕不能與你盡興了。」小楓生了好奇,「怎麽,莫不是有喜了,明月姐姐?」

明月含羞點頭,小楓卻馬上喜笑顏開,「這麽快就有小寶寶了,想必生下來的孩子一定與明月姐姐一般是個溫柔的小皇子。」明月笑著制止「你可別拿我打趣….」話還沒說完,明月卻突然變了臉色,倒在地上蜷在一起,雙手捂住腹部,看那表情必是疼痛難忍。

小楓一下慌了神,只好趕緊叫太醫,比小楓更慌的怕是高貴妃了,皇上的寵妃如今在這秋月居落了胎,她恐怕便是第一個被問責的。

不一會兒皇上便來了,身後還跟著李承鄞,小楓看了眼李承鄞不解為何他會來,李承鄞沒有回應他,倒是時恩說話了:「永娘去報的時候,太子殿下正與皇上議事便一同來了。」

一旁的高貴妃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太醫在明月的湯羹裏發現了催產的藥物,而這些湯羹都是高貴妃的人一手操辦的,後宮裏的把戲也不過如此,小楓無心聽她辯解,一心守在明月床前,只隱約聽到高貴妃說什麽,今日賞菊是明月姐姐主動要來的之類的話,聽得小楓心裏煩躁,只得一心一意給明月餵食湯藥。

不一會兒,皇上便拂袖而去,只說高貴妃禁足聽候發落。

果然還是忌憚高家的勢力,小楓為明月不平,可是明月卻按住她不讓她出頭,最後也只得作罷。

第二日,小楓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看到秋月居禮陸陸續續有宮人領著包袱出來,心生疑惑問了承恩殿前灑掃的宮女才曉得,舉子案被人舊事重提,鳴玉坊刺殺案真兇也被找到,均是高相的手筆。

如今高相在承乾宮被刺死,高府上下株連九族,連那才出生不足半月的小公子也不曾幸免。

小楓聽了一陣唏噓,只覺得這皇城之中翻雲覆雨,風光如高家如今也如沙築的樓,風一吹便四散,只是明月姐姐的惡氣總算是出了,想到這裏才覺得心中有一絲暢快,但仍然覺得心中悶得緊,想去米羅的酒肆醉一場,恰好也有些時候沒見過師傅了。

見了小楓,米羅倒是一如既往的開朗,還沒等小楓開口問,她便主動說了,「顧劍在樓上呢,如今他不欠我酒錢了,在我這裏倒像個財主」邊說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果然是老板娘,縱然你風流倜儻,武功蓋世只要你欠我酒錢就得刷完,若是財主我便眼冒金光。小楓扶額無奈嘆氣,「那你且先幫我搬兩壇千裏醉,還要烤羊排,阿渡去尋了師傅便下來。」

「好嘞,小楓你同我一起去吧,我叫你看看我的酒窖。」

「誒,好,那阿渡你自己去叫師傅下來吧。」

小楓與米羅相視一笑,手挽著手的入了地窖。

米羅的酒窖雖說不大,不如李承鄞的繁復,但是酒卻比李承鄞的講究許多。

東宮的酒窖裏什麽酒都有,卻沒有一些獨特的,只偏愛貴的,這樣卻顯得累贅了。倒是米羅的酒窖裏有些不可多得的酒,有些味道極苦極烈的酒,整個上京城恐怕都找不到第二壇,米羅見她看花了眼,便攔住她,「你可千萬別貪杯,往後幾十年你慢慢上我這喝。」

小楓只得悻悻作罷,老老實實拿著千裏醉上了樓。

食案旁阿渡和顧劍也坐下了,小楓做到顧劍對面,只覺得阿渡顧劍之間有些奇怪的氣氛,卻不點破,只揚聲喚來米羅陪酒。

米羅將手裏的事交代好,也過來坐下。四人喝酒雖說不聊什麽什麽,但是氣氛還算熱鬧,小楓近日心裏有事便喝了許多。顧劍也一直逗她開心,等到兩壇千裏醉放空時,小楓意識逐漸不清醒了,顧劍卻坐的好好的溫柔的看著小楓,「小楓,你跟我回西洲好不好?」

我說幾句: 很多人說李承鄞先回憶起來一定會殺了阿渡,但是劇版他連緒娘都沒殺,況且李承鄞後來對小楓的愛是隱忍有愧疚,背負了小楓阿翁的血債,他已經不想再傷害小楓的至親了,劇版顧劍死後他也幫阿渡治療了,所以他不會殺阿渡,阿渡自有去處,顧劍還是得死,不過這次因為李承鄞知道自己就是顧小五了,所以勢必是不會亂吃醋殺死師傅的,所以師傅的死因也另有安排。害,看東宮不就求個虐嗎?

四、

聽了顧劍的話,阿渡的手不自覺得緊張起來,米羅也噤了聲。只有小楓,拿著酒杯擡起頭來重復了一遍顧劍的話,明眼一笑。「回西洲?回西洲好啊!我的小紅馬該有六歲了,不不不是七歲,我許久沒見過他了,我想吃烤饢了,對回西洲,明天就回去。帶上李承鄞!帶他去看我西洲的風景,叫他也知道我們草原的勇士和姑娘並不是野蠻人,師父明天就回去好不好?」

顧劍的臉色越聽越陰沈,桌下的手幾乎要把桌子腿捏斷,可仍然不想掃小楓的興,只得沈聲應道:「好,明天就走。」

小楓聽完更高興了,又喝了兩杯酒,邊喝邊江西洲的故事,可是講著講著她就不笑了,她說:「可是,李承鄞一定會帶著趙姑娘去的,他這麽喜歡趙姑娘又怎麽會和我回西洲呢?可是我又不想趙姑娘去西洲….」小楓說著說著幾乎要哭出來了,顧劍忍不下心出聲安慰「不會的,趙姑娘體弱多病,西洲苦寒,她不會去的。」

「當真?」小楓眼神又重新亮起來,顧劍的心卻一點一點沈了下去,他知道:小楓,對李承鄞動了情。

後來在說些什麽,顧劍已無心再聽了,他害怕如今他帶不走小楓。等到幾壇千裏醉下肚後,小楓米羅意識已經渙散了,阿渡喝得節制倒是沒什麽大礙,但是照顧小楓還是有些困難。

顧劍伸手將小楓放在背上,隨手取了不知道哪裏的腰帶將小楓固定在背上,米羅醉意朦朧睜開眼:「你為什麽不抱著小楓?」顧劍沒說話自顧自的捆好了小楓走到了門前。正準備出門時,迎面碰上了人,穿了一身羽林郎的盔甲,顧劍不必擡頭都知道是裴照。

他明知道小楓一定會交給裴照,可是仍然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推開裴照走出店外,等到裴照開口:「將太子妃放在馬車上吧,我帶她回去。」顧劍仍舊沒說話,只是照裴照說的做了,將小楓小心翼翼放在馬車上松了一口氣。轉眼看見米羅滿眼悲戚的看著裴照,他只當自己眼花了,看不見裴照的慌亂,也看不見米羅的哀傷。

在桌上取了一壺酒便上了樓,靠在窗台上。

他看見米羅站在店外目送裴照走遠,正如同他靠在窗台上目送小楓走的越來越遠一般。

裴照將小楓送到東宮門前便停了馬車,以往都是承恩殿前裴照才會喚小楓出來,阿渡知道如今裴將軍有了家室,太子與太子妃關系也逐漸緩和,總該是要避嫌的。所以自覺的扶下了小楓,準備將小楓攜上宮墻。裴照卻突然開口:「阿渡」,阿渡回頭看著他等他說話,裴將軍幾欲開口卻又都吞了下去,最後只說了句:「照顧好太子妃。」

阿渡只當他說了句可有可無的廢話不再理睬他,便攜著小楓翻進宮墻。

阿渡常與小楓做這樣的事,所以避開護衛溜進承恩殿對她來說不是什麽難事,按照平時她將小楓放在床上,再替小楓小楓脫了皮靴便可以走了,可是她沒想到今日內室裏坐了人,阿渡警覺的握住金錯刀,抓緊小楓。

那人卻也不怕,正大光明的迎了上來,阿渡才看清來人是李承鄞,手裏的金錯刀握得更緊了,甚至放到了胸前。

李承鄞倒是沒有為難阿渡,只是要接過小楓,阿渡自然是不許的,死死拉住小楓。

「放心,我不會對她怎樣的。」強行掰開了阿渡的手,阿渡憤憤然地站在一旁。

「怎麽我同她睡覺,你也要在這裏守上一夜嗎?」阿渡頓時被說的面紅耳赤無奈只好出了大殿。

小楓這一覺倒是睡的極好,或許是夢見西洲了,又或許是李承鄞在一旁總之,她睡的倒是十分安穩。

等到日上三竿小楓睜開眼睛的時候,李承鄞不知道醒了多久,斜靠在床上看著小楓笑,倒是把小楓嚇了一跳。

「你不好好呆在趙姑娘那裏,跑來我這裏做什麽。」小楓一身酒氣還未散去,腦袋還有些隱隱作疼沒辦法起身將李承鄞逐出去,只好在言語上刺激他。

李承鄞倒是不惱,「要不是我昨晚照顧你,你不知道成什麽樣呢,一點也不知道知恩圖報。」

小楓聽了這話反而被氣笑了「你照顧我?我喝醉了有阿渡我要你做什麽?誰允許你給我換寢衣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好自己先來招我。」

李承鄞被堵的無話可說只好假裝沒聽見,只當小楓是個小白眼狼,清清嗓子,尷尬的正色道

「我昨晚來尋你是有事要說的。」

小楓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我說呢,你不好好的躺在趙姑娘身邊,跑來我這裏做什麽,說吧什麽事。」

「你不要再提瑟瑟了,小楓。」李承鄞制止了小楓想要跳起來反駁的身體,繼續說「我和瑟瑟不過是演習而已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小楓,你相信我,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們終於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那趙姑娘呢?」小楓盯著李承鄞問「李承鄞你愛了趙瑟瑟三年,三年來你寵她你愛她,你有什麽你都先想到她,你為了她不惜頂撞父皇母後,可如今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你一直說你討厭我,你吵吵著要休了我,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你最愛的人是我。李承鄞,你叫我怎麽信你?」

小楓閉了眼,翻過身甩開李承鄞想觸碰的手「你走吧,你對不起趙姑娘李承鄞,你走吧。」

李承鄞不知該說什麽,翻身起床,喚人進屋更衣,他無話可說,他知道他對不起小楓的太多,他也慶幸如今小楓只記得這三年的不好,他好怕小楓想起一切…..

「李承鄞,我寧願你今天是來和我吵架的。」

李承鄞聽了這話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小楓,小楓卻翻過身背對著他,不再說話了。

到了晚上,李承鄞又來了。

他如今倒是個厚臉皮,小楓不想見他便沒有好臉色,李承鄞偏是不惱,還死活要拉著小楓去朱雀閣。

小楓自然是不肯去,她如今對李承鄞的感情說不清道不明,便不肯見李承鄞。但耐不住永娘張口閉口死罪活罪的央求,小楓也只能草草更衣跟著李承鄞上朱雀閣。

「小楓,我有我的苦衷,你原諒我好不好?」李承鄞屏退了眾人在朱雀閣上用幾乎哀求的語氣告訴小楓。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這個,那你大可不必,夜深了我要回去歇著了。」小楓是不會領他的情的,既然慪氣,那就要有慪氣的尊嚴。說完,作勢就要下樓。

剛剛轉身卻聽見一聲巨響,小楓楞了一下回頭就看見漫天煙火,她是第一次見煙火,便覺得真真是漂亮極了,她轉頭看向李承鄞興奮地說:「你準備的?」

李承鄞點點頭,開心的問小楓:「好看嗎?」心中卻忍不住嘆息:果然是小孩子的脾氣,連記仇都轉身就忘。

「好看!那你還欠我兩件事」

「好,你要什麽,你說」

「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訴你吧,不知道阿爹阿娘能不能看到煙火?」

「想家了?」

「想,什麽時候都想,開心的時候想,不開心的時候也想。」

「那你現在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開心!」小楓轉眼看向李承鄞笑了出來,李承鄞突然想到,小楓的笑好像可以融化天亙山上的雪一般。

五、

朱雀閣看煙火的事過去後,李承鄞便沒再來看過小楓。永娘說:殿下這是等著太子妃去找他呢。

小楓是不肯的,她如今對李承鄞的心思她自己都看不清,她既喜歡李承鄞,又惱他騙他這麽久且負了趙瑟瑟便不肯低頭。

一日想不清楚,便一日不想見李承鄞如今他不來倒還好些,省得小楓每天看著他又總糾結。小楓是不怕他不來的,過去三年李承鄞不也沒來過嗎,小楓總有取樂的法子,每天拉著永寧永娘阿渡一起打葉子牌也算是落得清閑。

不過如今已經是年下,天氣下涼,常常一夜之間霜雪滿枝頭。饒是小楓這般活潑好動也不愛出門了,一出了這承恩殿便被門前的一陣冷風給嚇回來,更別說去米羅的店裏喝酒了。

等到顧劍站在她面前時,小楓才想起來怕是有些時候不曾正兒八經見過顧劍了。為什麽說正兒八經呢,主要是有時候小楓擡眼便能看見顧劍掛在樹枝上,有時一身白衣,活脫脫像索命的女鬼,小楓倒是不怕,只是偶爾苦了永娘和幾個伺候的婢子。

「你穿得多些,別著涼了。」顧劍從樹上落到小楓窗前,擔憂的囑咐。

「師父,你今日怎麽下來了?」小楓倒是驚奇顧劍為何今日肯從樹上下來同她說話了。

「我有事同你講。」顧劍抱著一柄長劍斜靠在窗台上,懶洋洋的應道

「這天冷了,我不便出宮,等轉暖和了我再去酒肆找你啊,師父你不會生氣吧?」小楓只當顧劍來問她為何多日不去酒肆

顧劍只笑笑不接話,搖搖頭「不是這個,我是來叫你同我回西洲的。」

小楓瞪大了眼睛,「我不能走,我得留在這兒,他是我夫君我不能棄他」

「但小楓你在這裏,你快樂嗎?」

「以前我挺想回去的,李承鄞心裏只有趙瑟瑟,他處處針對我,他還打我,我就很想回去可是如今李承鄞倒像是變了一個人,說他喜歡我,他如今對我是不一樣了,我便開心了許多。」小楓說到最後笑容越來越燦爛。

顧劍心中難掩悲戚:她把東宮當作了家,怕是不想回西洲了。

「那你喜歡他嗎?小楓?」

「自….自然是…喜歡的。但他喜歡的人是趙姑娘,我能怎麽辦呢師父?」

顧劍聽了這話不免憐惜,用手摸了摸小楓的臉,「喜歡就好,若是他再傷你,我便帶你回西洲。」

小楓聽了這話委屈巴巴的應了一聲,顧劍倒是笑了,饒是光景十年,她也這般無邪。

到是李承鄞有些尷尬,站在門口,看見顧劍和小楓隔著窗台說話,本是怒氣沖沖,卻聽見小楓對著顧劍表白自己,倒是換他有些難為情。只好一直站在門口,等著兩人發現他。

顧劍看見他臉上表情倒是無驚無喜,給小楓留下一句話便走了,顧劍一直輕功不錯,這次倒是沒有飛檐走壁,而是從宮墻厚的小道走的。

等到顧劍走了,小楓斜靠在窗戶上繼續思考李承鄞喜不喜歡自己,一直沒有發現李承鄞已經繞到自己的身後

「喜歡,不喜歡,喜歡,不喜歡….」

「自然是喜歡,小楓」李承鄞突然開口,嚇了小楓一跳。

「你知道什麽喜歡啊不喜歡?關你什麽事,你不要同我說話!」小楓被人識破了心事自然是難為情的,一下子就面紅耳赤起來,想要推開李承鄞。

李承鄞順勢撈過小楓,抱在懷裏。「你怎麽不信我是真心愛你呢,小楓。」

「李承鄞,快去找你的瑟瑟姑娘,不要來找我。」

「你莫不是翻了醋壇子?」李承鄞一臉我都懂的表情,小楓更惱了,一下把李承鄞推開從窗戶翻出去,拿起雪球就砸向李承鄞。

李承鄞一下氣得不行,也從窗戶裏翻出來,拿了雪球就砸向小楓,小楓趁他撿雪球的空檔,抓了一大把雪倒灌進李承鄞的脖子裏,李承鄞受了冷氣,忍不住叫了出來,裴照倒是沒進屋,永娘卻進來了,永娘進屋一看這兩人正打情罵俏,趕緊退了回去,還把站在一旁的阿渡也拉走了。

李承鄞和小楓倒是沒發現永娘來過,他們正玩的盡興。不一會兒,兩人的身上便都是雪,李承鄞怕小楓受了涼,即使喊停抓著小楓朝前門走去,怎麽說也是堂堂太子太子妃,從窗戶上爬來爬去成何體統?

李承鄞走著走著突然抓住小楓的手,兩人之間氣氛微妙起來,見小楓沒躲閃,李承鄞便正大光明的拉住小楓的手,小楓一下便面紅耳赤。

李承鄞轉頭只看見小楓滿頭的的霜雪,突然有感嘆道「霜雪滿頭,你我也算是白頭了。」

小楓聽了這話卻不高興起來,反駁說道:「若是人間白頭皆是霜雪滿頭,求一心人又有何用?」

李承鄞聽了小楓的話,覺得更加有道理,便問小楓:「那小楓,你願不願意同我一起白頭。」

梨樹突然嘩啦啦作響,掉下一片雪,恰逢風聲鶴唳更加蓋住少女低頭紅臉微不可聞的應答:「嗯。」

如此,便算是好時候了。

如此,便算是情深誼長,相愛相親了。

李承鄞討了小楓的原諒,自然是日日換著借口來尋小楓。有時候借口第二日上朝不知穿哪件官服,也能賴在小楓宮裏躺上一晚上,小楓不趕他走他就當小楓想他來這般自我安慰。只是等到晚上想鉆進小楓的被窩裏面,摸到小楓手裏的金錯刀,看見小楓殺意的眼神的時候卻又被嚇怕,只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把手從被褥裏拿出來,假裝睡熟了一把搭在小楓的身上。

縱然往往一夜如此,李承鄞仍舊無事便來,常常是每日來,只是偶爾會和太傅們議事到深夜,怕吵了小楓便獨自在自己的寢殿內躺下。

李承鄞沒來的時候,小楓常常發呆到了深夜還不肯讓永娘熄燈。永娘如今是這宮裏的老人了,她一眼便看得出太子妃這是想見太子殿下了,她自然是欣喜的,等到太子妃發呆的日子多了,她便遣人告訴太子:「太子妃還沒歇下呢,許是等您。」

小楓坐到深夜看見李承鄞先是驚喜,然後是慌亂,小楓對阿渡說:「我才不要他覺得我在等他,快快熄燈。」

然後自己再飛快得跑回床上去,假裝睡熟的模樣。

李承鄞遠遠的看見燈火通明的承恩殿,燭火一盞盞得熄下去,心中困惑,但顧不得細想只能加快腳步飛快的走,顧不得體面,好幾次差點碰到了行事的宮女。

終於趕在承恩殿最後一盞琉璃燈熄滅前進了大殿。

從此以後,李承鄞不管議事倒幾時也日日去尋小楓,一次也不曾落下,小楓便不在等他了,時辰到了便留一盞宮燈為他掌著,以免磕著他。

小楓知道,李承鄞會來,無論何時都會來。

東宮只有一個太子,妃嬪卻無數,開心了小楓,自然就苦了趙瑟瑟。

她不是沒遣人去請過李承鄞,可是每次李承鄞只是匆匆來看一眼,兩人往往話還沒說上幾句,裴照便進來,有要事報。連晚膳也不曾用過,便起身又走了。

請的次數多了,李承鄞索性不來了,只派人送些奇珍異寶再帶來句:太子殿下政務繁忙無暇顧及良娣,這些都是殿下的心意,良娣且先收著吧。

如此數日,趙良娣郁郁寡歡,不多日便病下了。

六、

趙良娣這一病,便病了好久。起先是精神不振,食欲不好,後來日日夢魘,常常半夜夢中驚醒。驚呼一聲:「殿下。」把守夜的宮女宮女嚇得不輕,起來之後往往還要哭上一場才能作罷。如此數日,她宮裏掌事的宮女也日日派人去請李承鄞,李承鄞倒是有趣,只會了說:「若是有病,該叫太醫叫我有何用?」掌事的姑姑不敢把這話轉給趙良娣聽,怕是她聽到後免不得一場哭鬧。太醫日日來,能治病可是解不了心結,趙良娣的身子便一日日的憔悴了去。

李承鄞一次也沒去看過,倒是賞賜不曾落下。趙良娣日日以淚洗面,起先還砸壞了不少的賞賜,後來便是砸一砸的精神氣也沒有了,看見太監端著一盤子金銀進屋,便只叫人收進庫房裏去,轉身又躺在床上了。

反倒是小楓,起先無事時便來看望趙良娣。趙良娣只當她是耀武揚威來的,次次稱病不見,也不算是借口,確實是病了良娣。

如今伊人憔悴,人比黃花瘦。

小楓今日又吃了趙姑娘的閉門羹,心中倒是不怨趙姑娘,她只暗暗發誓下次見到李承鄞定要叫他來看一看趙姑娘。本想著回承恩殿,可是突然想到李承鄞遣了時恩來告訴她,今日有事怕是來不得承恩殿,叫她自己先睡著。

小楓日日被李承鄞關在宮裏,如今好不容易尋了機會,起了喝酒的心思,縱然天氣再冷,反正都出門了,便索性出宮去米羅的酒肆,想起來今日也沒看見常掛東南枝的顧小五,便去米羅的酒肆碰一碰他吧。

說起顧小五還是上次顧劍受小楓之托取了米羅兩壇葡萄醉一同喝酒時,顧劍說的,他只告訴小楓:「我和你約好私奔,我有事沒能去,那會兒我還不叫顧劍,我騙你說我叫顧小五….」小楓便記得了,從此看見顧劍也不叫師父了,只喚一聲「小五」

今日出宮裴照不在便沒人跟著,等到了米羅的酒肆時才發現裴將軍已然在酒肆中了。

仿佛早就知道小楓會來一般,坐在那裏不曾喝酒,看見小楓來了,抱拳行了禮「周公子」小楓心中暗叫不好,可面上仍然笑嘻嘻。

米羅取了酒來,把小楓引到裴照的桌上。「既然二位是熟識了,那就委屈您二位坐一桌吧。」

小楓知道米羅在想什麽,一把把手搭在米羅的肩上:「老板娘,你也坐下一起喝?」

米羅沒接這話,扭頭對阿渡說「顧劍今日不在,一大早便出門去了。」阿渡有些不自在,生硬的點了點頭,小楓倒是覺得新奇,去了酒壺便塞到裴照手裏。

酒過三巡,今日小楓心情不錯,喝酒狀態自然不錯,倒是阿渡總是顯得心神不寧喝了不少的酒,他向來不貪杯,只是今日她倒比小楓醉得快,小楓有一搭沒一搭和裴照談天說地,只是裴將軍向來是木頭,多數時候還是小楓講的多,米羅不上桌,饒是小楓話再多,也有說完的時候,等到桌上沒人說話靜默的時候,便該回宮了。

小楓起身帶走阿渡,阿渡喝醉了酒卻不吵也不鬧,只是安靜的坐著,比起永寧洛熙這酒品就好了許多。小楓清醒著,只告訴裴照:「今日無事,我帶著阿渡轉轉。」不等裴照答話,阿渡卻一溜煙兒拉著小楓跑了。

兩人嘻嘻哈哈,跑了半晌。活脫脫甩掉了身後的裴照。

今日街上倒是,沒什麽熱鬧的,不是上元節那等熱鬧的時候,那些東洋的戲班子都不會出來,街上只有零星幾個變戲法的,小楓早就見過,便沒什麽興趣。

倒是突然之間不知道從哪裏傳來陣陣驚呼,小楓起了好奇心,當是有什麽熱鬧,便尋著這聲音去。

顧劍找到柴先生的時候,柴先生已經死了。

院子裏的對著放了兩只酒杯,和一個酒壺,那酒壺顧劍認得是鴛鴦壺,是宮裏的老把戲了。顧劍不用猜也知道,義夫面前這只杯子裏的酒有毒,拿起來聞一聞,果然是鴆毒,是老皇帝的手筆。

英雄葬身市井,可他的靈位供奉在忠烈堂。這就是皇帝。

顧劍把劍放在地上跪下,小聲叫了一聲:「義父」,柴牧不會應他了,磕頭的空檔,思緒萬千湧上心頭,顧劍想起了,明遠娘娘病榻前的柴牧,練武的柴牧,看著明月遠去的柴牧,他看見各種各樣的柴牧,可如今他的義父,明月的父親,顧家的柴牧,澧朝的陳征真的,死了。

顧劍苦淚縱橫,青筋暴起,從喉嚨裏發出嗚咽的聲音,縱然柴牧讓他復仇,讓他丟了小楓,丟了童趣,可他還是他的義父啊,可他仍然養他比養明月多啊。

顧劍拿了劍從地上爬起來,把柴牧放在背上,顫顫巍巍往門外走。

可他知道,今日他出不了這扇門。因為一切,都太安靜了,連肆虐的風聲都停了,方圓幾十裏內仿佛連說話的人都沒有。顧劍知道,有人在此等著他來。

他猜的不錯。

電光火石之間,顧劍和那人已經纏鬥了數十回合。

那人突然爆退而出,消失在門外。

顧劍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一排箭手齊刷刷出現在墻上,就等著顧劍此時內力耗盡,身體虛弱之時出手。

顧劍知道,他今日必死無疑。他不再抵抗將柴牧護在懷裏,任憑箭矢一根一根射進他的身體裏,也不曾再起身,直到活脫脫被射成刺猬,他再也起不了身時,墻外的箭手迅速撤去,他們走得幹凈利落,沒留下一點痕跡。

小楓就是這時候來的。

她走到門口沒看清地上是何人,只感覺胃裏翻江倒海,要拉著阿渡走,可阿渡沒走。小楓出聲詢問:「怎麽了阿渡?」

阿渡卻俯身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顧小五!」小楓看清地上躺著的人,絕望地大喊。

跑過去將顧劍抱在懷裏,顧劍一身的血汙卻還沒咽氣,看見小楓倒是笑了。

「小楓不哭。」

小楓哭的泣不成聲,看見顧劍笑,也跟著扯出一個笑,可是哭腔卻怎麽也掩蓋不了。

「師父,你別走,我給你找最好的太醫,你別離開我。」

顧劍知道他如今經脈全斷,內力盡失,身負重傷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他這條命了。

顧劍從懷裏摸出一支簪子,「小楓不哭,師父在。」

「師父,我帶給你看。」小楓邊說邊把簪子戴在頭上,「好看嗎?師父」

顧劍點點頭,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可是仍然沙啞著嗓音,想要告訴小楓

「小楓….不要…不….開心….不開….心….就帶著…阿渡…回…西….西洲….」

「不,師父,我要你帶我回西洲!」

顧劍沒再說話,他再也說不了話了。

阿渡上前來俯身在顧劍,哭的泣不成聲。

對啊,顧劍死了。

阿渡才該是最傷心的。

今天的我很勤奮,所以還寫了阿渡的番外hhh

阿渡:

我曾經以為終我一生都不會再原諒顧劍,也再也看不見顧劍,天亙山上那一劍,我以為已經刺破了我們的情誼,他與我本就沒什麽情誼,但我年少時到西洲也曾同他和公主一起在草原策馬揚鞭。

公主很喜歡他,連帶著我也喜歡他起來。

他確實也不錯,和我兄長赫失不一樣,顧劍像中原畫本裏畫的那個仗劍走天涯的大俠,我並不是不喜歡我阿兄,他和顧劍不一樣。我喜歡阿兄抱我時的手掌和溫度,但我更愛顧劍偶爾沖我笑一笑。

我與他並不時常見面,偶爾提起他為了不讓人知道我偷偷關註他,我也只說:「公主的那個中原師父。」連他的名字也不肯提起,怕被人識破了心思。

再回來我見到他,就是在李承鄞的軍帳中了,顧劍沖進來要我趕緊逃,一會兒他帶著公主去尋我。

我那時對他心存感激,這種時候他還肯來救我和公主足見情誼之深。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了。是他將李承鄞帶到公主面前,設計公主帶他們去尋王帳,我看見公主哭,我也哭。

我縱然愛他,可我和他之間一夜之間便隔了無數丹蚩人的熱血,我無法原諒他。

所以在天亙山,我最終刺傷了他,看著他跌落谷底我的心也就死了。

我從來沒想過我在上京還能看見他,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把我拉到了小巷裏,去見了公主。我不知道,他和公主說了什麽,但是我能見到他,我心中隱隱對上京的生活充滿期待,日日看著李承鄞的臉,我好像也沒有那麽痛苦了。

再後來,他就成了唯一一個我可以說話的人。但其實我往往說不出什麽話來,偶爾我翻到公主的房頂上就能看見站在梨樹上的他,他看見我來了,便飛了過來。有時候扔我一壇百裏香,但更多時候是葡萄釀。公主也愛喝。

常常一壇酒下肚,我同他說話不超過十句。但那也好過,我一句話也不說。

突然有天他告訴我:「我可能快死了。」

我頓時慌了,問他:「顧劍你怎麽了?」

「只是隱隱有這種感覺,所以我想帶你和小楓回西洲,這座皇城太冷了,會害了她。」

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他帶不走公主了,公主今天和李承鄞在後院打雪仗,許久沒笑得這麽開心了。

那一晚之後,我們再也沒聊過天,時常都是沈默著喝酒。我偶爾惋惜,那些少年鮮衣怒馬,執策揚鞭的日子終究是回不去了。

我從心底一直沒原諒過他,我怕他死,可是我的族人在那裏,我又想叫他死,我便時常這麽糾結著,看他贖罪。

今晚,我才發現,我早就原諒他了。我看見他為自己贖罪,想祈求公主的原諒,我看他說自己是「顧小五」,我看他逗公主開心,我和他說話,我和他聊天的時候,我就已經原諒他了。

縱然他做錯了什麽,可是如今他用命來還了。

箭矢穿過他的身體,我認得這些箭。我在鐵達爾王帳裏受訓時,認過箭,各種各樣的箭我都見過。這是中原皇帝的暗衛用的箭,是中原皇帝要殺他,那他怎麽也活不了了。

如今徒留我和公主在這上京城,從今往後無人再與我喝酒了,無人再同我說話了。

他走後,我便再也不想翻上公主的屋頂了,因為梨樹上,沒有顧劍了。

顧劍這一次,他真的死了

英雄白骨市井,靈柩歸於忠烈。

皇帝真是好狠的心,好深的謀算。

這座上京城,寒了多少人的心。

七、

裴照找到小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裴照同顧劍總是沒什麽話可說,只是相識而已。裴照是天子近臣,皇親國戚,還可能是權傾朝野的相國,而顧劍不是,顧劍是仗劍天涯的罪臣之子,生來就是復仇的,如此兩人又怎麽會有話可說?

但即使是這樣,等裴照看到顧劍的時候,他還是難過。只有他知道,顧劍在無人看到的夜裏,在承恩殿站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知道,顧劍是在贖罪。

如今他死了,恐怕就再也沒人帶小楓回西洲了。

馬車還沒進宮,便聽到鐘聲,一下又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遠遠的傳來的一聲:「明月娘娘薨了。」

都沒了。

聽宮人說明月娘娘死在皇上的身旁,皇上一覺醒來看見滿床的血汙,嚇得不輕,這會兒太醫院的太醫都正往乾恩殿趕。

小楓習慣了,這上京城一夜之間的變數太多,也太大,她現如今連悲傷的力氣都沒有了,身體仿佛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連擡眼看看阿渡的力氣都沒有,心裏有再多的哀傷,也是哭不出來了。

等到了承恩殿時,永娘早已在店外等著了,小楓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什麽也不想做,於是下了馬車才剛走沒兩步,便腿腳一軟暈倒了,暈倒前恍惚中好像有人托起自己的身子,一把抱在懷裏,然後小楓就什麽也看不見了。

小楓睜開眼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叫了永娘拿水來卻無人應,才看見李承鄞趴在床頭上睡著,想是一直在照顧自己累了睡下了,小楓不忍心吵醒他,只好自己翻身下床去找水。

許是喝水的動靜大了些,李承鄞醒了,一覺醒來沒看見小楓,李承鄞頓時慌了,立馬叫出聲來「小楓!小楓!」

小楓被嗆了一口水,咳出聲來,李承鄞看見小楓倒是放下心來,他以為小楓受了刺激,想起了丹蚩的事如今要隨顧劍而去了。短短幾息的功夫,李承鄞不知道做了多少設想,看見小楓的那一刻卻又一起都拋之腦後了。

「小…小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李承鄞試探地問,小楓沒搭話,自己取了衣裳披上往外走,李承鄞才趕忙跟上。

「小楓,你等等我。」

「李承鄞,我沒有師父了」

走到殿外時小楓頓住腳步,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裏,突然開口說道。

「小楓,我還在呢,我不會離開你的」

「可是李承鄞,我想回西洲了。師父死了,明月娘娘死了,我好怕有一天連你和阿渡也會死,也會離開我。李承鄞,我想回西洲了」小楓說著說著,眼裏又像止不住的線似的開始留下來。

「小楓不要怕,我在你身邊,永遠不會離開你的,你不要怕小楓。」

小楓哭的泣不成聲,倒在李承鄞的懷裏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說著話,有時候說要李承鄞永遠不要離開她,有時候說她想回去看看阿爹阿娘,李承鄞不答話,只是抱緊了小楓擋住風口的風,都點點頭。

小楓是小孩子的脾氣,雖然是傷心事,但是哭過一場總歸要好上許多的。和李承鄞哭了一場之後回來便能吃些東西了,雖說不像往日裏那般有生氣,但是永娘也放下心來了,太子妃是個堅強的孩子,能走得出來的。

李承鄞每頓飯都會過來陪小楓吃,如今皇上病著,大臣們的折子都是李承鄞來批,李承鄞日日來尋小楓,時恩便時時抱著一摞折子跟在後面,吃完了飯李承鄞便坐著改奏折,小楓有時候在邊上看,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發呆,李承鄞也常常在心裏頭嘆息他如今什麽也做不了,只好時時刻刻陪在小楓身邊讓她不那麽難受。

李承鄞同往日一般來承恩殿,遠遠的就聽見了小楓的笑聲,走到殿內才發現小楓宮裏養了只小貓,通體雪白一根雜毛也沒有,李承鄞覺得眼熟,正想問這只貓哪來的,小楓便走上前來把貓抱給他仔細看。

「李承鄞你看,這是裴將軍早上送來的貓,好看嗎?」

李承鄞面色一滯:「好看,取名字了嗎?」

「取了,叫小雪,我叫小楓,他叫小雪,嘻嘻。」小楓抱著貓

「怎麽了你不喜歡嗎?」小楓見李承鄞一直不說話擔心的問道,這是他的東宮,若是他不喜歡小雪,小雪恐怕就不能呆在這裏了。

「沒有,喜歡。」

小楓這才放下心來,開心的帶著小雪去了院子裏。

等到用膳的時候才回來,她今日心情好了許多,多喝了一碗排骨湯,吃完飯話也沒顧上說,又去取了牛乳餵小雪,一點點的粘在手指頭上讓小雪舔,很是有耐心。

等到晚上時,小楓才發現李承鄞今日沒留宿承恩殿,問了永娘才知道,李承鄞用過膳邊走了。

李承鄞出了承恩殿的大門,臉色便難看起來,怒氣沖沖地讓時恩把裴照找去。

「你為什麽要把那只貓給她!」

「我告訴太子妃那是西域進貢來的,太子妃近日心情低落,有一只貓或許會好些」

「那只貓是小雪的小貓?」

「是」

「你明知道那只貓!」李承鄞沒有勇氣提起,只能甩袖子。

「我明知道那只貓是殿下當初在西洲時送給太子妃的貓。」

「你既然知道又為何把那只貓給她,那你知不知道,那只小貓如今也叫小雪!」

「知道,我來時聽時恩說了。可是殿下,太子妃已經忘了記不起來了,你又何苦一直記得,不過是只小貓而已。你也要置它於死地嗎?顧劍死了,明月娘娘沒了,難道殿下如今還要殺了我和阿渡嗎?」

「住嘴!顧劍不是我殺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殿下你放下吧,何苦記得,忘了吧。」

八、

「我又何嘗不不想忘,裴照,那些記憶在我睡著的時候就開始滾滾襲來,像洪水猛獸一樣要把我吞噬,我怎麽不想忘?我怎麽會想要記得?裴照,你不懂得,我比誰都想忘掉那些記憶,八十萬丹蚩人的血橫跨在我和她之間,你以為一點愧疚也沒有嗎!」

李承鄞突然大吼起來,把手邊的折子扔到了裴照面前,裴照一動也不動,看到李承鄞突然發瘋,他居然有點可憐他,想起來的人最遭罪,天神給的懲罰不是忘記,而是永遠記得。

「那殿下把那只小雪殺了吧,或者送到別的宮裏去,莫將告退。「

裴照走了,李承鄞在大殿上收拾起折子來,本該叫時恩來做,可是現在他只想做點什麽,免得心緒發亂,裴照一句話識破了他的心思,讓他無所遁形。

顧劍死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索性殺了阿渡,讓小楓永生永世都不知道忘川河上的真相。

他看見哭倒在顧劍身旁的小楓時,他卻不忍心再殺了阿渡。

他和小楓的之間的愛,已經有幾十萬丹蚩人的血鋪在上面了,足夠沈重了,小楓阿翁頭顱的重量他至今都無法忘卻,帶著那份重千鈞的力量的去愛小楓幾乎要把他逼瘋,他不能再在他和小楓之間加一點點的重量了,所以他留著阿渡,也留著裴照。

他常在承恩殿看見阿渡,也常常起過殺心,因為他太怕了,怕有一天小楓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怕有一天阿渡將一切都和盤托出,帶著小楓回到西洲,可是他都忍住了,因為他知道小楓不能再失去阿渡了如果阿渡死了,小楓大概會徹徹底底的病一場,而那之後他和小楓的愛之間就更加沈重了。

他忍住了,他沒做,便騙自己沒這麽想過,可是當裴照問他是不是要殺了阿渡的時候,這句話將他一舉擊破,將他的那塊遮羞布扯開,看見裏面齷蹉的東西,李承鄞便怒了,他怒裴照說話不知輕重,他的怒卻更多是為他的羞愧做遮掩。

李承鄞在大殿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他把一切都想明白時才如釋重負的長舒一口氣,如今已經晚了,可是他還是想去承恩殿。

這次不是去看小楓,他要去看阿渡。

李承鄞是不用去找阿渡的,只要他出現在承恩殿裏,小楓的身旁,阿渡就一定會出現,有時候他同小楓睡下了,還能感受得到屋頂的磚瓦偶爾細微作響。

今日也不例外,李承鄞來承恩殿勢必有宮人通傳,通傳的人還沒進殿,李承鄞就看見倚在門框上的阿渡了。李承鄞大步朝阿渡走過去,看見阿渡握緊金錯刀,內心不由得嘆氣。

「你隨我來。」

李承鄞隔著距離,對阿渡說道,說完轉身又出去了,阿渡被他整得莫名其妙,只能跟著出去,但仍然緊緊的握著手裏的金錯刀。

出了承恩殿走到僻靜處時,李承鄞才停下來。

李承鄞對著西方俯首作揖,阿渡在旁邊靜靜的看著,隱隱猜到了李承鄞在做什麽。

「阿渡,我都想起來了。」

阿渡眼睛一睜,飛快的把金錯刀拿到胸前來,退了幾步,仿佛下一秒李承鄞就可能把她碎屍萬段。李承鄞看著阿渡這樣,無奈的搖搖頭「阿渡,人人都以為我記起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但是為了小楓,我不會。」

阿渡沒動,警惕的盯著李承鄞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幺蛾子,滅族的仇人,從來都不是可以坐下來聊天的朋友。

李承鄞示意阿渡靠近些,阿渡不肯動,「這個距離說話,我們說什麽都可以被別人聽的一清二楚,阿渡你過來,我不會傷害你。」

阿渡倒是覺得好笑,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的人是他,為什麽現在要讓她靠近些?

李承鄞意識到阿渡在想什麽,見她不肯動,有些尷尬,只好自己迎上去,好在這一次阿渡沒有躲。「阿渡,你沒有啞吧。」

阿渡聽到這個話擡頭看著李承鄞,不點頭也不搖頭。

「你若是想說什麽,便同我說吧以後。」阿渡看了眼李承鄞,打了手勢告訴他:我同你沒什麽可說的,你要說什麽?

「阿渡,我知道你恨我,如果,如果小楓能想起來,那麽她也會恨我,我不希望她在這東宮裏日日受折磨,所以,如果他沒有想起來,我們就不要告訴她忘川河上的真相」

阿渡冷眼看著李承鄞,轉頭就想走,李承鄞一把拉住阿渡,「阿渡,鐵達爾王回不來了,但是小楓還在,答應我好不好?」

阿渡聽到鐵達爾王的名號,怔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頭,把李承鄞手拂了下去,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承鄞在禦花園坐了一夜,不回自己的寢殿,也不曾去承恩殿。

西洲來的探子怎麽也找不到他,所以李承鄞等到第二日上朝時才知道。

「高顯反了,帶著安護府的二十萬大軍同碩博聯手直逼邊境」

老皇帝躺在龍椅上,聽到這個訊息咳了好大的一口血,李承鄞預料到高顯會反,但不曾料到,反得這樣快,甚至不惜和碩博聯手。

如今朝堂無人,誰又能帶兵出征呢?

李承鄞聽著下面的人吵了半晌,都陰沈著臉不說話,等到眾人漸漸平息了聲音,都看著李承鄞,李承鄞才淡淡地開口

「聖上口諭:封鎮北侯之子趙士玄為驃騎大將軍,明日啟程平定碩博之亂。」

朝堂之上一片愕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李承鄞自己的意思,可是如今他是太子,他是儲君,皇上日漸衰弱,李承鄞的話就是皇上的話,便無人敢反駁。

趙士玄倒是無驚無喜,從百官裏站出來領旨謝恩。

「趙將軍,定能不負父皇所托,凱旋而歸,退朝。」

九、

老皇帝前些年吃了不少丹藥,體內本就有毒物積累,今日的事更是把他刺激得不輕,便病得更重了,下朝之後便一直咳嗽發燒,時而咳出好大的一口血。

晚上的時候清醒了一小會兒,把李承鄞叫到了床前來,揮手宮人屏了下去

「你為何讓趙士玄去!還假傳聖旨,李承鄞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縱然是病著,可還是能聽出皇上這是動了怒

李承鄞立馬跪在地上,「請父皇降罪。」

老皇帝沒說話,過了半晌才像是嘆了口氣似的說「鄞兒,起來吧。」

李承鄞這才站起來,坐在皇帝的身旁,取了湯藥餵給皇帝。

李承鄞餵完了湯藥,取了手帕漫不經心的擦拭著那些不小心沾在手上的褐色液體。

「父皇你知道我為什麽羨慕大哥嗎?因為您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才更像是父親而不是帝王,這麽些年,你我父子就剛才那一瞬間才像真正的父子,你教我怎麽不羨慕大哥?父皇,這麽些年您也累了,既如此您便休養吧,去行宮,行宮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比皇宮大內好,父皇你且安心的去,朝堂上的事,您也不便多費心了。」

李承鄞說完這些話,手帕才收起來。

老皇帝被他這段話氣得滿臉通紅,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可是卻被李承鄞按住,又躺了回去。

「父皇,您安心養病吧,我會讓人為你祈福的。」

李承鄞不再看床上拼死掙紮的皇帝了,頭也不回的出了殿門,走到正殿時,父皇貼身的公公在門口候著,李承鄞迎了上去。

「李公公,父皇近日龍體欠安,他方才與我說想去行宮中休養,一會兒我便派人打點著,今晚你便能帶著父皇出宮了。」

李公公眼神一暗,看著這個五皇子,不太子,如今也終於成了他父皇那樣心狠手辣的人了。

「諾,奴才這就去準備。」

李承鄞回東宮時心情不錯,遠遠的看見小楓站在東宮前,想是等他,便走得愈發的快起來。

還沒走近小楓便跑上來了,李承鄞更加高興了,走得更快了,時恩快跟不上了。

「pia」一聲,李承鄞挨了個嘴巴子,時恩在一旁抿住了嘴,李承鄞有些尷尬,只好使勁瞪時恩。

小楓倒是看起來有些怒氣沖沖,剛才隔太遠看不清小楓是什麽情況,走近了來看是動了怒。

「李承鄞啊,李承鄞,你怎麽可以讓趙姑娘的兄長去打仗,如今鎮北侯在邊關,你又把她的兄長派去打仗,萬一她兄長有什麽不測,她又病體纏綿,那你不是在要她的命嗎?」

「小楓,不是我,都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那我去求父皇,你和我一起去。」小楓還要拉上拉上李承鄞作陪

李承鄞一把拉住小楓「父皇如今了龍體欠安,我們就不要去給他添亂了好不好」

小楓擡頭看著李承鄞,雖然李承鄞有些高,但是小楓還是努力的想要視線平行的瞪著李承鄞

「李承鄞,你怎麽可以這麽冷血,那是趙瑟瑟啊,她如今臥床在榻,那你如今如何狠下心告訴她她的長兄要去打仗了?」

「小楓,你聽我說。」李承鄞說完這句話就堵住了,說什麽呢?說一定要有將軍去帶兵打仗?是不可避免的?可是朝廷之上也可以派別人去,為什麽就派趙士玄呢?

「太子妃,你先回去吧?」這時候有人說話了,李承鄞感激不盡,擡眼看見說話的人卻是瑟瑟

「我有話同太子說。」

小楓這才消停住了,看著趙瑟瑟眼裏的關心是藏不住的,畢竟趙瑟瑟走起路來仿佛能被吹倒一般。

等到小楓走了,趙瑟瑟才開口,「殿下,回宮再說吧。」

等到進了東宮,趙瑟瑟轉身就跪在地上:「求殿下,讓我在兄長出征前見他一面吧。」趙瑟瑟哭的泣不成聲,趙瑟瑟模樣生的好,哪怕就是哭起來滿臉的愁容也是梨花帶雨,可是偏偏李承鄞心煩得很,「那就見吧,我會派人把你送出宮去」趙瑟瑟停住了嗚咽,起身說道:「謝殿下。」

「殿下如今,終於肯同我說話了嗎?」

「我何時不肯同你說話?」李承鄞一句反問把趙瑟瑟定在了原地,趙瑟瑟一楞,對啊,他是太子,他從來沒有說過不想同自己說話,只是他不想見到你,便有千百種方法不見你,避開你。

「是瑟瑟說錯了話,請殿下責罰。」

李承鄞動了惻隱之心,伸手扶了一把瑟瑟,對她說道:「你先回宮去,待會兒我會派人去接你出宮,不要讓趙將軍見了你,替你擔心。」

瑟瑟得了李承鄞的安慰,面色沒有這麽悲戚了,歡喜了些,只當李承鄞心裏還有自己。

「好。」

瑟瑟出了大殿,李承鄞才同時恩說:「洪福寺都打點好了嗎?」

時恩答道「都好了,昨兒就派人來回話說就等著良娣住進去呢」

十、

瑟瑟回宮的時候,看見李承鄞坐在大殿上,等著她。

瑟瑟苦笑了下,心裏比誰都清楚殿下今晚過來無非是因為兄長出征,若是沒有趙家在她背後,恐怕這東宮她也待不下去了。

瑟瑟對著李承鄞行了禮,看上去兩人比起之前不知道生分了多少倍。

李承鄞點了頭示意瑟瑟過來,坐在自己身邊。

「你和趙將軍向來兄妹情深,今日他出征你去送送他也是好的。」

「是,兄長待我向來是極好的」

「是啊,戰場上刀光劍影,比不得上京城,兇險萬分,去送送也是好的」

「殿下,請殿下別這麽說,我相信兄長一定能凱旋而歸。」趙瑟瑟聽到李承鄞暗指這是自己見兄長的最後一面,頓時變了臉色,起身跪在地上。

李承鄞笑著把趙瑟瑟扶了起來,趙瑟瑟看見李承鄞笑只覺得瘆人,李承鄞只當是個玩笑

「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罷了,戰場兇險是人人都知道的,你又何必這麽大的反應,先帝寵妃就曾日日為戰場上的亡靈超度,才護得我澧朝將軍百戰凱旋歸,這哪裏是你我一語一言就做的了主的事,瑟瑟,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趙瑟瑟生得玲瓏,連帶著心思也是百轉千回,她怎麽會不明白李承鄞的意思。

「瑟瑟自請上萬佛寺為兄長日日祈福念經,以盼得兄長凱旋而歸。」

「瑟瑟,這怎麽好,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在萬佛寺如何能應付得過來。」瑟瑟看見李承鄞臉上的表情,只覺得這個擔憂急切的表情真的的是像極了真的。

趙瑟瑟不答話,跪到殿下「求殿下成全。」

李承鄞甩了袖子走上前去,「既如此,那就成全你了。」

瑟瑟把頭埋在雙臂之間,眼淚簌簌流下來,可是嘴裏說出的還是謝恩的話。

李承鄞得了這句話,連扶也不肯扶了,留下一句「那明日便啟程吧。」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承鄞走後,瑟瑟整個人像塌了一般,倒在地上。

李承鄞走了好遠,還能聽到瑟瑟宮裏撕心裂肺的哭聲。

「殿下,為何一定要把趙良娣送出宮去。」時恩看不下眼,忍不住出口問道。

李承鄞倒是看了眼時恩,時恩從不多嘴,今日出口吧恐怕是連他也覺得無法理解自己吧。

既然不理解,那多說也無益,李承鄞便不說話,快步走了。

第二天,小楓起來的時候看見東宮有大行的儀仗出宮,以為是李承鄞要出宮巡視了,不免覺得高興。轉頭對阿渡說,「阿渡!李承鄞走了,我們終於可以去喝酒了。」

阿渡也高興的點點頭,阿渡最近天天都能看見李承鄞,覺得心煩。

「這個李承鄞,終於走了。我給你說阿渡,他睡覺打呼嚕,有一天晚上他一下翻到我身上嚇我一大跳,還有一次李承鄞睡覺說夢話,嚇死我了。終於走了,我終於可以去找米羅喝酒了,你說要不要叫上裴將軍?算了算了,他都和洛熙成親了,我還是叫上永寧吧,上次他來被李承鄞攆走了,我還沒找她賠罪呢,你說最近這個李承鄞發什麽瘋….」小楓自顧自的說了一大堆,阿渡在旁邊聽著笑。

只有永娘,只有永娘一臉的著急,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仿佛內急似的憋了一句話,小楓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才發現永娘的臉色十分怪異,才出口問永娘「永娘你這是怎麽了?」

永娘看見小楓終於發現自己了,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贖罪,太子妃都是無心之失。」

「太子?」小楓楞了一下,懷裏的小雪跑了「李承鄞!」小楓猛一個轉頭,就看見正站在樹下的李承鄞,李承鄞看見永娘跪下,一秒收住了笑容,小楓轉過頭來就只能看見李承鄞像塊木頭似的板著臉。

小楓嚇了一跳,畢竟自己有錯在先,把永娘拉了起來,跟著李承鄞進了內殿。

「永娘李承鄞什麽時候來的?」小楓悄悄拉過永娘,小聲問道。
「來了好一會兒了.…應該都聽到了…」

「都聽到了?!」小楓忍不住驚呼一聲,又趕緊降低音量,免得李承鄞聽到,「你怎麽不告訴我?永娘?」

「太子,讓我不準說…」永娘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小楓無奈的扶額,趕緊跟上李承鄞的腳步,李承鄞把她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聽見小楓跟了上來,立馬又收住笑容,回頭瞟一眼小楓,小楓被震住了,她感覺到了,感覺到了眼神裏滿滿的殺意。

李承鄞坐在大殿上,小楓站在旁邊,李承鄞冷酷問道「太子妃你可知罪?」

小楓唯唯諾諾的答道「知……知罪,也……不知……何罪……之有啊?」

李承鄞被小楓氣樂了,「永娘你來告訴她。」

「太子妃不該妄議太子,誹謗儲君。」永娘領了命了,恭恭敬敬的說道。

聽到誹謗,小楓就不樂意了,「李承鄞,你睡覺打呼嚕,說夢話,偶爾磨牙,還搶我被子,有時候你還要放屁!我哪一條是誹謗你?你說,哪一條是妄議?」店裏的婢女都抿緊了嘴,偶爾有一兩個忍不住笑出聲來的,趕緊退了出去,生怕被責罰,永娘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阿渡站在旁邊看的出來也是真的樂了,時恩倒是直接笑出了聲。

李承鄞滿臉黑線,氣得不行,生怕小楓再說出什麽不得了的事來,趕緊揮手讓永娘帶著宮人們出去了。

「李承鄞你還不讓我說,這不都是事實嗎。」

等到殿內沒人李承鄞才開口,「你怎麽好意思說我,你又好得了哪裏去?」

小楓聽了這句話,反而生氣了「是我讓你來的嗎?你每天恬不知恥的爬上我的床,還想進我的被窩,我能讓你進承恩殿就不錯了,你還好意思嫌棄我?」

李承鄞忍無可忍,扛起小小楓就往寢殿走。

「李承鄞,你放開我!阿渡!阿渡!」

阿渡被永娘和幾個婢女死死的拉住,一步也走不了~

十一、

旁人都以為橫豎不過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打情罵俏,殊不知,這是李承鄞和小楓成親三年來第一次豬跑。

永娘候在殿外,沒想到動靜如此的大,。

永娘是見過世面的,聽到動靜臉不紅心不跳,甚至還在疑惑:平日裏太子歇在承恩殿沒什麽聲響,今日怎會這麽大的動靜。

百思不得其解,擡眼卻看見阿渡的臉紅得不行,旁的宮女太監也是一個賽一個的臉紅,永娘這才反應過來,宮女的太監宮女橫豎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哪像自己早就見過這些子世面,就趕緊拉著他們下去了。

宮女太監臉紅,小楓又何嘗不是。

成親三年來,她都從未和李承鄞睡過一個被窩,更別提有肌膚之親了。

可是今日,李承鄞脫了衣服小楓才暗自驚嘆,李承鄞的身材的確是好的,小楓看著李承鄞的腰線,心想:平日裏衣衫寬大,不曾發現李承鄞的身材竟然這麽硬朗。

想著小楓摸了摸自己腰上的肥肉,不禁有些感傷。

李承鄞看她盯著自己的腰看,倒是覺得好笑,「怎麽沒見過本太子的腰?」

小楓臉上燒的慌,趕忙別過眼睛,不再看李承鄞

李承鄞心中暗自好笑,小楓現在倒是乖覺,不曾反駁他。

掰過小楓的頭,又親了上去。

「唔…」

太子到底是年輕氣盛,這一晃就到了要用晚膳的時候。

永娘早就命人備了飯菜,可左等右等都不見太子和太子妃出來用餐。站在寢殿門口糾結要不要敲門告訴太子,該用膳了。

太子妃素來體弱,今日是一餐也沒用,若是這一頓還是不吃,這可怎麽得了。永娘在殿前走來走去,還是沒個想法,阿渡看不下去了,上去就開始敲門,永娘嚇了一跳,不過也省得繼續糾結。

李承鄞把門開啟,阿渡不理會他,徑直走進去拉住跟在李承鄞身後的小楓。

永娘請太子和太子妃去大殿用膳,李承鄞應了一聲。然後,一把拉過身後的小楓往前走,阿渡被放在了原地,惡狠狠的盯著李承鄞。李承鄞權當看不見,只管拉著小楓往前走。

小楓是有心想叫上阿渡的,可她本就害羞,在加上李承鄞一直拉住自己的手,更加羞澀了,楞是一句話也沒說的出來。

李承鄞拉著小楓走了一路,等到了飯桌前才肯放開小楓,但仍是膩歪的搬了椅子要坐在小楓的旁邊。

李承鄞吃飯的時候不停的給小楓夾菜,整個席間就只聽見「諾,多吃點。」「這個也是。」小楓只好端著碗接菜,一句話也不說,但臉上的紅暈從一開始就不曾消退下去。

李承鄞見小楓一直羞澀不說話,便存了逗一逗小楓的心思。

「小楓,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唔?」小楓含糊不清的應道

「我聽說鳴玉坊又來了一個清倌,我想,要不收回東宮做寶林吧?」

小楓變臉是相當的快的,滿心的羞澀,立馬變成滿腔的怒火「啪」一聲把碗放下,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李承鄞既是你的東宮,那你想收誰就收誰,問我有什麽用?」

李承鄞看見小楓發火,既不去追也不惱,坐在原地繼續吃飯,甚至還在笑。

永娘腹誹:太子莫不是怕太子妃搶他飯菜?

小楓看見李承鄞沒有上來追她,就覺得委屈得很,阿渡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阿渡不在她也不能飛出宮去,只好自己在禦花園裏頭亂轉,不一會兒就夜深了,發現李承鄞還沒有來找自己。

小楓想到李承鄞和自己豬跑完就要封寶林,踐踏自己的心意,覺得恨恨的。

暗自發誓,以後絕不允許李承鄞踏進承恩殿半步。

邊想邊走回承恩殿去

走到承恩殿小楓看見永娘在殿門口為了找自己,焦慮得不行,心中一陣感動,幸好這東宮之中還有永娘在乎自己,鼻頭一酸跑過去一把抱住永娘。

永娘看見太子妃回來了,松了一口氣,趕緊松開太子妃,看看有沒有受傷,幸好沒什麽大礙。永娘知道,知道太子妃是被傷了心,也不再多說話,只是說「回來了就好。」就要服侍著小楓回寢殿梳洗。

小楓想自己一個人回去,想靜一靜。永娘便不再強求,只說「那婢子就候在殿外,太子妃有什麽事叫婢子就好。」便下去了。

小楓走回寢殿去,還沒走近便遠遠的看見自己床上躺了一個人。

小楓看那身形便知道是李承鄞,霎時更加難受。

倒是李承鄞看上去心情不錯,還用手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小楓過來躺下。

「李承鄞,出去!」小楓看到李承鄞一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更加生氣,冷冷的對李承鄞說道

「小楓,我逗你玩的,我怎麽會真的收一個清倌。」

「李承鄞,若不是我發這麽大的火,你會是逗我玩?」小楓並不理會李承鄞的討好李承鄞從床上爬起來,抱住小楓

「我若是不這麽氣你,你不知道要臉紅到什麽時候,」李承鄞看小楓不信,繼續解釋道

「小楓,我當真是逗你的,你問時恩,我這些日子我根本沒去過鳴玉坊,我從哪裏知道什麽清倌。」

「李承鄞,你這是…怕我生氣?」

李承鄞楞了一下,沒想到小楓會這麽問,「我是怕你誤會,小楓。你怎麽不相信我是真的很愛你呢」

小楓沒再應他,取了大氅,便上床躺著睡覺了。看那模樣,應該是不生氣了。

金錯刀被放在小楓平日裏梳妝的桌子上,李承鄞今晚終於可以和小楓睡一個被窩了。

十二、

李承鄞第一次和小楓睡一個被窩,雖說什麽也沒發生,但整整一夜都抱緊了小楓,睡得安穩…倒也安穩,就是早起之後渾身酸痛。

「高顯等人兵馬糧草充足,再加上碩博對西境的地域環境高度熟悉,所以趙將軍首戰失利,但是西境安護府隨後給予了兵馬糧草的支持以及地域環境指導,趙將軍隨後兩戰告捷,昨日前方的探子來報,趙將軍不久便能擊退碩博,問聖上是否需要征討碩博,請聖上裁決。」兵部尚書在底下說個不停,李承鄞渾身酸痛難受,壓根沒聽進去多少,等到大人不說話了,朝堂安靜一片還沒等到李承鄞開口,都擡頭齊刷刷看著李承鄞。

李承鄞回過神來嚇了一跳,佯裝鎮定思考的模樣,踱了幾步才開口說道:「父皇的意思是,碩博不可留,趙將軍打完這一仗便班師回朝,父皇會為他慶功。」

人人都知道從趙士玄出征到踏平碩博都是他李承鄞自己的意思,如今若是滅了碩博,整個西境就唯有西洲獨大,日久怕是要生變故,碩博恐怕不可除。

可如今,皇上出行宮修養,誰也不見。太子代理朝政,還打著皇上的名義,讓人無從反駁,周遭的大臣們心中有怨懟,但是卻無從發泄,也只能低頭領命。

李承鄞明白若是除了碩博,西境變沒有可以和西洲抗衡的力量。可是今日碩博敢反但不除,明日西境的大小部落百余個都敢反,那還了得,丹蚩滅族還沒能給他們有所警告的話,那就再滅一個碩博,若是將來西洲…西洲要反…

李承鄞不願再繼續想下去,只覺得心口裏悶悶的,處理完西洲的事就匆匆退了朝。

李承鄞回東宮的路上,遠遠的看見裴照在路上等自己,裴照向來都是在書房門口等李承鄞,今日跑到路上來尋,怕是有要緊的不得了的事。

裴照看見李承鄞趕緊走上前來,使了個眼色

「時恩你先回去吧。」李承鄞支開了時恩,問裴照「何事?」

「皇上….皇上…昨晚駕崩了。」裴照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

李承鄞聽到這個訊息,倒是不悲不痛,反而問道「這件事都有誰知道?」

「您之前吩咐過,所以現在只有幾個貼身伺候的宮女太監知道,都是您安排過去的人」

「那就好,別聲張,讓他們繼續伺候著,父皇還得多活些時日。」

「是,殿下….」裴照心中有疑惑,想問但是又不好說出口

李承鄞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父皇若是此時死了,新皇登基,根基不穩,邊境動亂,你若是鎮北侯父子,你該如何?」李承鄞不等裴照回答,因為他知道借給裴照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說謀反,於是自己把話接了過去。

「你會反,你手上有精兵幾十萬,上京城兵力出調,這是誰都知道,新皇登基根基不穩此時不反,何時反?他們現在不反,你知道為什麽?因為有父皇和趙瑟瑟在,我讓趙瑟瑟去祈福,目的就是提醒他父子二人,若是他們有大逆不道之舉,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趙瑟瑟,可一個趙瑟瑟牽制不了鎮北侯,只能牽制趙士玄,所以我要一直留著父皇,只要父皇在一日,即使他鎮北侯當了皇帝,也無人可用。」

裴照驚於李承鄞的算計,暗自感嘆當真是帝王之才「是莫將明白了。」

「你是不是還想問我,父皇何時能駕崩?」李承鄞索性一次把裴照的問題解決了個幹凈

「等到趙士玄班師回朝,交了兵權,我便能登基了。」

「末將會讓下面的人都盯緊了,行宮上下只進不出,不會走漏風聲的。」裴照明白了李承鄞的用心,做起事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裴照說完了事準備退下,李承鄞叫住了他,「你今日不如留在東宮用膳吧。」裴照面露難色,仿佛不好答應,李承鄞心中覺得奇怪「不方便那便算了。」

裴照有些別扭的解釋道:「並非不方便,只是今日上朝時,洛熙說做了湯,等我回去一道吃。」

李承鄞臉色抽了抽「洛熙叫你,你自然是要回府的…」

裴照退下之後,李承鄞走回自己的書房,想到裴照說起洛熙的湯,便轉念要去承恩殿,吩咐時恩抱著折子去了承恩殿。

李承鄞來的時候沒看見小楓,阿渡也不見了。

知道她二人定是出宮吃酒去了,讓時恩放下了折子準備也去久仰大名的米羅酒肆看看。

李承鄞喚了兩聲時恩,時恩也不肯動,「殿下,這折子…明日可是要還給各位大臣的。」

李承鄞仔細一看,時恩抱了一大摞折子,粗略一數恐怕有七十來本。批完折子別說去酒肆,恐怕晚膳也不得時間用,嘆了一口氣,「不能晚兩天送回去?」

「不能,明日還有明日的折子,殿下若是今日不批,明日恐怕更多折子。」時恩此時倒是堅定無比

「那好吧。」李承鄞嘆一口氣坐下,眼神看著折子,心緒裏卻想著想出宮找小楓喝酒,於是批起折子來,看也不看,只用朱筆寫一個「太子代閱」便匆匆放下,拿起下一本。

時恩看在眼裏,不便多說,只暗自祈禱今日的折子裏頭沒有什麽要緊的事,不然誤了事太子將來登記免不得被那些太傅們叨叨不少。

十三、

李承鄞連用晚膳的時候都在批折子,心中做著趕緊批完找小楓的美夢,可是這一低頭再擡頭就是三個時辰,宮門早已下鑰了,而小楓卻還沒回來,李承鄞便把之前沒看的折子再細細翻了一遍,這一晃又是半個時辰,可還是沒看見小楓的身影。

「時恩,你說這太子妃怎麽還不回來?」

「許是有事耽擱了。」時恩中規中矩的答著

李承鄞睨他一眼「橫豎不過是喝酒,能有什麽事?」

時恩不敢再答話,心裏只盼著小楓能趕緊回來。歷朝歷代哪有太子深夜坐在太子妃寢宮等太子妃喝酒回宮的道理。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李承鄞坐著坐著快睡著了,突然聽見房頂上一陣響動,猛地一睜眼果然看見阿渡拎著小楓出現在窗戶外邊。

小楓喝的醉醺醺的,看見李承鄞便興奮起來,問阿渡「那是李承鄞吧?」

阿渡看著小楓,拉開一段距離,像是怕小楓吐在自己身上一般,陰著臉點點頭

小楓倒是不介意阿渡的嫌棄,想從窗台上爬進來,可是喝了酒本就使不上力,爬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李承鄞趕緊上前來把小楓抱過來,小楓待在他懷裏不停的說著醉話,李承鄞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麽,叫時恩趕緊去打熱水來,又讓阿渡去做一碗醒酒湯。

李承鄞將小楓放在床上,拿了寢衣給小楓換上,換完寢衣李承鄞已經累的不行,小楓卻來了精神突然從床上坐起。

盯著李承鄞問「你是李承鄞?」

李承鄞順勢坐下,同小楓聊著醉話「對我是李承鄞。」

「哦,你是李承鄞,你是趙瑟瑟的李承鄞。」小楓若有所思的說

「不是,我是小楓的李承鄞。」

「哦,我是小楓,你是小楓的,那你就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李承鄞。」

小楓聽了這句話,倒是高興起來,趴在李承鄞的肩膀上數著李承鄞的五官

「哈哈,這是我的眼睛,這是我的鼻子,這是我的牙齒,哈哈都是我的,是不是李承鄞?」

「是,我的什麽都是你的。」李承鄞滿臉的寵溺任著小楓胡鬧

「這天下也是!」小楓說著激動起來,跳下床去,張開雙臂,仿佛面對著萬裏河山。

「嗯,天下也是你的。」李承鄞聽了這句話不惱不氣,甚至還滿臉堆著笑容。

只是,永娘好像被嚇著了,端著醒酒湯剛進門,便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

「太子贖罪,太子妃說的不過是醉話。」永娘怕極了李承鄞震怒

「無妨,快把醒酒湯端過來吧。」小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躺在了李承鄞的懷裏,李承鄞接過醒酒湯準備餵給小楓,小楓喝了兩口全嗆了出來。

李承鄞見狀,便對永娘說「你叫他們都下去吧,我來照顧小楓。」

等到人都走光了,李承鄞便把醒酒湯含在嘴裏,一點一點渡給小楓。

慢是慢了點,但好在小楓全都喝下去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應該不會因為宿醉而頭疼了。

李承鄞放下碗,舒了一口氣,脫了袍子準備睡下。

小楓卻一把抱住李承鄞,開始對著李承鄞哭,李承鄞被小楓這一哭弄得不知所謂,連忙問道「小楓,你怎麽了,我在這兒呢,在呢在呢。」

小楓帶著哭腔問道「李承鄞,你滅了丹蚩,滅了碩博,下一個會不會就是西洲。」李承鄞聽到這話突然僵硬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明白今日小楓原來是因為這個出宮喝酒。

小楓見李承鄞不答話,哭得更狠了:「永寧曾說,和親公主要麽殉國要麽殉夫,李承鄞你要是攻打西洲,中原鐵騎就只能踏著我的鮮血,去踩西洲的土地啊。」小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有幾滴眼淚直直的落在李承鄞的手背上,一下一下的拷打著李承鄞的內心。

李承鄞聽著小楓的哭聲,心煩意亂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會,小楓,不會,我有生之年不會讓中原鐵騎踏上西洲的土地。」

「真的?」小楓好容易止住了哭泣,擡頭看著李承鄞

「真的小楓。」李承鄞看著小楓點點頭,不停的拍著小楓,哄小楓睡覺。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李承鄞再低頭看時,小楓早已睡著了。

阿渡坐在房頂上,忠烈堂的房頂剛好可以看見東宮。

阿渡身旁還放了一壇酒,時而說兩句話仿佛顧劍還坐在一旁聽她說話一般

「你知道嗎,今天我和公主出宮喝酒,她只喝一壇千裏醉,可是在李承鄞面前卻裝作不省人事的模樣,她告訴我要借著醉話從李承鄞嘴裏討一句承諾,中原人的彎彎繞繞公主最終還是學了幾分…」

(多個平台同步,我太懶了各位,評論區移步b站啵)

非週期性更新,偶爾碎碎念,文筆一般不要噴(哈哈哈)

想了很久,師傅還是要死,還是要受萬箭穿心之苦

表達不清楚有異議在評論區友好討論我一定回復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