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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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家裏的老祖宗上了帶娃綜藝。
綜藝開播第一天,頭條上迅速掛上幾條熱搜。
無一例外,都是負面的黑熱搜。
由於我萬年不變的花瓶和招黑體質,我已經見怪不怪。
然而我帶的娃全看不下去了。
葉家幾百年前的老祖宗、名震海內外的風水命理推算師用他胖乎乎的小手握緊了黑色的手機。
老祖宗的臉上一戳一個肉窩,此時卻嚴肅地抿著嘴,不可置信地擡頭望向我。
「葉家最後一代傳人已經沒落成這樣了?」
後來,全網瘋狂打臉,上趕著求我帶著娃給他們逆天改命。
1、
我沒想到如此魔幻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三天前,當我還在為接下這檔【寶貝遊中華】的親子節目而猶豫時。
我忽然發現我四歲的小侄子葉臨身體裏換了個芯子。
醒來的他一改之前的陰郁沈默,主動開口。
「現在是哪一年了?」
我楞楞著看自從車禍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的小孩,喃喃道:「2022年。」
「南明已經滅亡了?」
「大清朝早就滅亡了!」
「果然如此……」他沈默了一下,旋即擡起頭來,指著正在播放天氣預報的電視,眼裏滿是痛楚與堅毅。
「這黑盒子就是我的墓碑?」
2、
我和突然出現在葉臨身體的人聊了會。
他自稱葉端臨,是四百多年前的葉氏家主。
聽到他的名字,我沈默了一下。
葉端臨,好熟悉的名字。
當然熟悉了,這可是每個葉氏族人逢年過節都會自豪提及的大人物……
據說他是極為傑出的風水大師,隨手一卦便能蔔得天下興亡,甚至能預料到幾百年後的事情。
不止是在華國,遠在高麗、扶桑都聞名遐邇,都快成了華國風水界的特色了。
按血緣關系來說,他算得上是我的老祖宗。
現在他說,他的靈魂附在了我的侄子葉臨身上。
我戰戰兢兢地抖了下,差點給他站起來行大禮。
葉臨制止了我怪異的動作,但他瞇起眼睛,仔細地打量了我一眼。
「你剛才說那玩意是什麽……電視?給我示範一下。」
我再度戰戰兢兢地走過來,虔誠地拿遙控器給他調了個中央六台。
六公主正在播【奇門遁甲】,各種奇幻的特效聲中,他一臉迷茫。
我看了眼他的臉色,手動給他換了個台。
完蛋!好巧不巧,怎麽剛好放到我飾演的雷劇了!
我抖抖索索準備悄悄換個台,卻被老祖宗制止了。
「慢著。」他壓下的手臂。
劇裏面我正盛氣淩人地欺負小白兔女主,滿頭珠翠,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命不久矣的惡毒女配。
然而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我好不容易等這集電視劇放完,腳趾抓地地調了個台。
結果不知道哪個娛樂台就跳出來一個吵吵嚷嚷的明星八卦節目。
上面碩大的標題引人註目。
【驚!天才導演花瓶前女友未婚先孕,即將帶娃上親子節目!】
3、
主持人還在嚷嚷:「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發送短訊到我們節目專欄,讓我們看看你的態度!發1支持,發0反對……」
我尷尬地咽了口水,狠狠按下遙控關閉鍵。
當年我以一部電影橫空出世贏得無數路人顏粉,也曾驚艷全網。
但就像被某些行銷號神神叨叨說的那樣,我這人頗有點玄學體質。
剛出道演惡毒女二,結果劇太爛了喜提金掃帚獎,目前唯一受眾是中年女性。
後來進了一部仙俠甜寵劇,結果導演和制片人卷錢跑路,劇組也不歡而散。
再熬一熬,遇到流量小花和小生的合作劇,我尋思著,這回總行了吧!
謔,男方偷稅漏稅,女方艷照門,網上黑粉滔天,釘在恥辱柱上怎麽也洗刷不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泡在橫店,一年進組三四次都沒有用。
謝邀,混圈三年,歸來仍是素人。
再加上這天生的腥風血雨體質和公司運作,我沒多少代表作,反而經常掛在熱搜上。
所以好多人一提起我,就一拍腦袋,恍然大悟。
「經常掛在流量熱搜上的那女的。」
以至於到現在,我最廣為人知的角色還是最初那部電影裏的花瓶女二。
問題是,這部電影的導演是我前男友。
圈內大名鼎鼎、藝術世家出身、三年斬獲五個大獎的天才導演檀溪。
而我曾撂下狠話,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4、
但是因為我的玄學體質,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正兒八經地進過組了。
話還是那句話。
我倒是願意天天泡在劇組連軸轉,可哪個劇組敢要我啊!
後來還是經紀人拿著【寶貝遊中華】的通告過來找我,讓我換條路試試。
【寶貝遊中華】是很早之前立項的S+綜藝,配置和劇本無一不精。
在這檔綜藝中,五個娃將和他們的監護人遊歷大江南北,感受各種風土人情。
因為配置豪華、新穎獨特,又有知名導演檀溪的參與,網絡上的關註度一直很高。
按理來說,我這種風評極差的花瓶演員是很難被塞進去的。
好在經紀人是業內著名的撕餅大手,曾經為我撕來不少資源和代言。
再加上我雖然爭議頗多,但流量和話題度也一直是有的,劇組也很樂意再多一點輿論助力。
……就是扛罵的。
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還是照舊感謝了經紀人下,請他吃了頓飯。
經紀人幾杯酒下肚,愁腸百結:「葉欣啊,你說說你,怎麽就攤上這不紅體質了呢?」
我苦笑,卻也沒辦法。
入行三年,演技課上了不知道多少,人物小傳寫了一摞接一摞,吃在劇組、睡在劇組、恨不得整個人都泡在劇組裏……
到頭來竟然只落了個「花瓶」名號。
「公司如果沒有回報的話,不可能一直捧著你。」經紀人說。
「之前有幾個酒局,你都推掉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任性了。」
我攥緊拳頭,想起他口中所謂的「酒局」,一陣作嘔。
但是沒辦法,娛樂圈就是這樣,人微言輕。
這條路上星光璀璨,卻也布滿無數泥濘和汙垢。
比起其他直接被塞進去的女星,我至少還有選擇的余地。
——這檔綜藝,或許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說完這些,經紀人不再多嘴,而是將手伸向一直認真聽我們談話的葉臨。
他端坐在雅間裏,白嫩的小臉上認真嚴肅,秀氣的眉毛緊緊蹙著,似乎也在思考我們的談話。
經紀人看了好笑,忍不住伸出手向他:「寶貝給叔叔親一個。」
我驚恐看著他伸出鹹豬手,沒來得及阻止。
「啪。」
葉臨肉嘟嘟的小手打在經紀人的手背上,他抿著唇,神色嚴肅。
「你印堂發黑,近來有血光之災。」
經紀人笑了笑,沒當回事,反而轉頭叮囑我。
「小孩子不懂事,上節目了就別說這些了,被播出來就不好了。」
5、
「……」
我目送著他夾著公事包風風火火地離去。
結果還沒走幾步,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我擡頭,正好看見經紀人被路過的井蓋絆了下,膝蓋上摔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看起來似乎有點蒙,西裝褲都變成了破爛風格,左瞅右看,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唉,明明已經提醒過了。」
葉臨在我身旁悠悠嘆了口氣,老成的語氣與稚嫩的臉龐格格不入。
說罷,他忽然仔細地打量了我的臉色。
我摸了摸臉,心頭卻輕松了許多,甚至調侃了句:「怎麽了?我也印堂發黑了?」
「這倒是沒有。」他慢條斯理地收回了目光。
「看起來,你的桃花運要到了。」
我笑了笑,沒當回事:「就怕不是桃花運,而是爛桃花。」
葉臨若有所思地盯了我一眼,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自顧自給自己斟了杯茶,動作有行雲流水的優雅:「說說吧,剛才那個人的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仍然想隱瞞,不想讓他擔心那麽多。
然而葉臨卻將手卻放在我的肩頭:「你不說我也能看得出來。」
他說:「沒關系,有什麽事,老祖宗給你兜著。」
我沈默了一下,一口氣沒憋住,顫抖著把我這麽多年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血淚史全部說了出來。
男默女淚,可堪一部【糊星受難記】。
不對,我連明星都算不上,我是拍了好幾部劇的素人。
聽完了我說的一切,葉臨捧著杯子,若有所思地問:
「所以你昨晚說的那檔綜藝,就是這個【寶貝遊中華】?」
我點了點頭。
但沒告訴他,這節目上還有我的前男友和死對頭。
葉臨沈思了一下,旋即將杯子裏的茶一飲而盡,重重地放在飯桌上。
「既然這樣的話,我去。」
6、
三天後,【寶貝遊中華】節目錄制第一天。
我帶著葉臨來到了節目組指定的錄制場所——影帝陸磊的臨湖豪宅。
在這裏,五對監護人和寶貝將收到初始的任務卡片,並各自組隊。
在接下來為期三個月的節目錄制中,嘉賓們要共同去往祖國的大江南北,領略無限風光。
陸磊是老牌影帝,他和圈內著名女星朱重影結婚,多年來一直感情甚篤。
但不知道為何,明明登對又和諧的夫妻倆,卻子嗣繁難。
朱重影在片場流產過一次,又因為被見面會的私生粉撲倒而流產過一次,後來就一直沒有懷孕。
後來夫妻倆就放下手頭一切事物,待在家賴恩心備孕,終於誕下了一女。
如今唯一的女兒渺渺,是千求萬盼才出來的寶貝疙瘩。
陸氏夫婦為了保護孩子,一向不讓渺渺出現在鏡頭前,被大眾關註。
所以這回節目組能夠邀請到陸磊,可謂是驚掉了一眾吃瓜人的下巴。
陸家別墅臨水而居,周圍都沒有什麽大宅子,一條綠蔭公路直直地開進家門。
看起來很氣派,很漲臉面,很飛揚肆意的風格。
我饒有興致地搖下車窗看著,同時感嘆一下自己不知道要打拼多少年才能買到這種房子。
然而坐在我旁邊的葉臨,卻盯著這條路,緩緩地皺起了眉。
7、
剛剛下車,在節目組的引導下走進陸宅內,我就聽到了一道嬌柔的女聲。
「聽說欣欣姐也會來,她怎麽還沒到?距離開始時間只剩下十分鐘了哎。」
「欣欣姐真是的,怎麽第一天還遲到。」
聽到這道捏著嗓子矯揉造作的聲音,我的臉一黑,牽著葉臨的手走了進去。
「這不是剛到麽,婷雪這麽在意我?莫不是掐著表就眼巴巴地等著我來?」
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的女人臉色一變,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從外面走進來。
沒錯,眼前這個一看就是起大早化了三小時妝、還要偽裝出天然清新素顏的小白花就是我的死對頭之一,樓婷雪。
也是當年艷照門的女主角。
在那件事情之前,我和她的公司本來就不對頭,但我和她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矛盾。
直到她的行銷團隊為了轉移矛盾,拉上作為路人的我墊背,往我頭上倒各種汙水。
那段時間,我被曝出「劇組耍大牌」「欺負同組女藝人」「濫改劇本」,被她的粉絲各種網暴,又被各種不明真相的路人全網黑。
要不是我這人素來心大,說不定還真挺不過那段黑暗的時期。
而就是這樣了,樓婷雪一邊要偽裝小白花綠茶人設,還要一邊暗搓搓惡心我。
以前就算了,不能當面懟她。
如今狹路相逢,我怎麽能饒過她?
我拍了拍手,拉著葉臨坐了下來:「不勞您關心,另外不要再叫我欣欣姐啦——百度百科上的年齡誰都可以改,你公司也得上上心了,不能總是讓你年齡越改越小啦!」
我擡起頭,看到樓婷雪氣紅了臉:「你、你……」
我恍然大悟:「哦對了,忘記了,你是92年生的。害,現在有的人聽風就是雨,總是把你百度百科上的年齡當做真的,還總是嘲諷你是95花。」
「婷婷,這種小事就不要在意啦,我們做演員就要心胸寬廣,」我朝她笑了笑,遞了杯茶上去,「來,別氣了,喝杯水冷靜冷靜。」
樓婷雪看起來想把這杯水扔到我的臉上。
不過還顧忌著小白花的人設,她的胸膛急促起伏了幾下,最後只能忍下這口惡氣。
我的註意力挪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那個挑染藍色的酷帥青年是當紅男團門面盛祁然,他此時正帶著弟弟坐在距離較遠的位置。
影帝陸磊和檀溪都還沒有到。
我掃視了一眼,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知為何松了口氣。
而距離節目正式錄制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影帝陸磊終於帶著女兒陸渺渺從二樓走了下來。
陸磊的臉上帶著歉意:「抱歉,耽誤了一些時間。」
坐在底下的人自然不會為難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陸磊身旁的那個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似乎不習慣於這麽多人的目光,一個勁的往他後面躲,四肢不停顫抖。
陸磊低聲安撫:「渺渺,沒關系的。」
在耐心的安撫下,陸渺渺終於從父親的身後走了出來。
她有著枯黃的頭發,蒼白的小臉上鑲嵌著墨玉般的大眼睛,比起同齡孩子更為瘦弱矮小,仿佛風一刮就倒。
此時那雙墨玉般的大眼睛裏,卻充斥驚惶不安,以及對某種未知的深深恐懼。
我坐在葉臨的旁邊,卻聽到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路煞。」
9、
路煞?這是什麽?
我聽不懂這些,但是秉持著對老祖宗的信任,沒有多嘴。
然而坐在對面的樓婷雪卻聽見了,噗嗤笑開:「葉欣,你平時就是這麽教小孩的啊,怎麽當眾罵人啊。」
好吧,她這人還真是耳朵靈敏。
我一臉無語,但因為陸磊牽著孩子下來了,就沒有再多牽扯事端。
陸渺渺身子微顫,墨玉般的大眼睛裏是不住的驚惶,她眼黑壓過眼白,看起來不天真,卻有一種陰郁。
這樣特征的眼睛一向是在嬰幼兒的臉上出現的,此時出現在半大孩子的臉上,奇怪,卻也順理成章。
她半天說不出話來,陸影帝臉上也無光,勉強地笑了下,解釋道:「她有些怕生。」
緊接著又問:「檀溪呢?」
跟拍攝像看了眼時間,說:「還沒到。」
離開拍還剩一分鐘。
外面傳來停車的聲音。
大門推開,檀溪牽著一個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走進來。
推開墨鏡,他的目光在全場掃視了下,最後落在我的身上,勾唇一笑,目光有些譏誚。
「都到了?」
好老套的下馬威。
我懶得和他打交道,索性撇過臉去。
開拍在即,顧不得寒暄,導演親自出馬把檀溪趕到沙發上來,拍攝自我介紹的戲份。
自我介紹無非就是讓各自熟悉一下,這一番過後,便到了下個環節。
導演直接開門見山:「下個環節是尋找在陸宅的組隊卡片,數碼相同的兩個組為一隊,這個環節我們會開啟直播,請大家做好準備。」
當然是沒有了,我們面面相覷,四散開來尋找卡片。
陸磊雖然對陸宅最為熟悉,但節目組也藏得更結實,他牽著渺渺,楞在原地。
樓婷雪眼珠子一轉,伸手就要撲旁邊的檀溪:「溪哥哥,我跟著你。」
檀溪十分果斷地往旁邊一讓,絲毫沒有半分紳士風度。
他掀起眼看我,唇角揚起一個痞氣的笑。
「葉欣,要不要跟我走?」
「不要。」我果斷拒絕,拉著葉臨往前走,背影不帶半分猶豫。
開玩笑,新仇加舊恨,我要是跟他走,他能把我坑死。
葉臨被我拽得飛起,身子卻很穩,腳下如雲迅疾,卻仿佛隱隱踩著什麽步法,從容寫意。
「你和他有舊。」
我拉著他的手徑直往裏走,低聲道:「是舊怨。」
一個跟拍攝像已經跟上來了,往前走去,前面看著是個庭院。
我其實沒什麽頭緒,只想離身後那對膈應人的狗男女遠一點。
但葉臨十分冷靜地問:「我們只要找到數碼最大的卡片就行了吧。」
我想了下規則:「好像是。」
話音剛落,葉臨點了點頭,從兜裏拿出一個迷你羅盤來。
羅盤不多大,像是兒童玩具般。
配色還是卡通的粉藍色,但是有棱有角,該少的配件一個也不少。
「這是……」我驚訝地道。
「箱子裏的玩具。」葉臨伸出雙指覆在羅盤上,羅盤的指標微微晃動,終於指向一個方向。
跨過庭院,果然在進門的第二個盆栽裏挖出來數碼為6的卡片。
我懵了,跟拍攝像也懵了。
葉臨單手負在身後,將那玩具小羅盤又揣回兜裏,頗有高人風範地跟在我身後。
我望著手中的卡片,有一種躺贏的不真實感。
從我們出來到找到卡片,不過才五分鐘而已。
葉臨卻不在意般撣了撣袖口的灰塵,開口道:「區區小事。」
我星星眼捧著卡片,滿眼崇拜。
被帶飛的感覺真好。
完事後,我們準備回到沙發區。
然而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一聲驚叫。
「渺渺!」
11、
我們立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待剎住腳步,卻發現陸磊組果然在這裏,陸磊手上夾著卡片,臉色卻很難看。
陸渺渺躺在他懷裏,已經昏死了過去,眼白翻著,渾身顫抖。
我趕忙出聲:「渺渺這是怎麽了?」
「我去找導演組,他們有隨組醫生。」
陸磊驚呼阻止:「不行,渺渺不能見醫生。」
我有些奇怪:「可是……」
「她現在的確不能看醫生,把檀溪叫過來。」葉臨忽然蹲下來,伸手檢視陸渺渺的情況。
「什麽?」我有些奇怪。
這種時候叫檀溪做什麽?他又不是醫生。
但人命關天,秉持著對老祖宗的信任,我腳步挪動,準備去找檀溪。
其他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
似乎沒意料到我會老老實實聽一個小孩子的話。
陸磊低聲開口道:「葉欣,你侄子在說什麽……」
我還沒回答,就見樹影婆娑,一個大長腿率先跨了進來。
帶著妹妹的檀溪映入眼簾。
「各位怎麽都看著我?莫不是想搶我的卡片?」
檀溪勾了勾唇,察覺到凝重的氣氛,開了個玩笑。
他妹妹拽了拽他的衣角,擔心地問:「哥哥,小妹妹這是怎麽了?」
他蹲下身,和葉臨並排檢視著陸渺渺的情況:「讓哥哥看看……要幫忙叫醫生嗎?」
葉臨搖了搖頭:「不能。」
他出口的下一句話叫眾人都震驚了。
「她這是被臟東西迷了雙眼,貿然叫外人,可能會被驚魂,叫其他鬼魂占據了身體。」
「什麽?」陸磊驚呼了一聲。
「什麽臟東西?」
葉臨說:「她生得這麽瘦小,您就沒想過是因為什麽緣故嗎?」
陸磊的聲音有些發抖:「那是因為……渺渺她小時候被保姆虐待過。」
此言一出,眾人的目光都有些詫異了。
影帝家千辛萬苦生下的女兒,居然還被保姆虐待過?!
謔,值一個熱搜頭條!
我的目光下意識就搜尋起跟拍攝像來,當然沒看到。
幾個嘉賓的攝像師都被陸宅傭人攔在外面,現在這裏只有幾個人,直播也中斷了。
怪不得敢大喇喇說出來,這可是重量級新聞。
陸磊的聲音有些幹澀:「我們先後換了三個保姆,可是渺渺受的傷害已經無法避免了,我才想著上節目……」
怪不得,或許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導演找到機會說服他們上這檔綜藝。
這可怎麽辦?
陸渺渺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們這綜藝還能拍下去嗎?
眼看著開拍第一天綜藝又要黃了,我忍不住焦急起來了。
葉臨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他看向陸磊,目光澄然:「接連換了三個保姆,您就沒有發現問題嗎?」
陸磊楞了下:「你的意思是……」
檀溪看了眼陸渺渺,忍不住打斷:「陸哥,渺渺的情況非常不好,這個時候你就不要糾結這種小事了,快送醫吧。」
「可是……」陸磊看了葉臨一眼,還有點猶豫,「渺渺對醫院應激,我不算沒帶她去看過……」
檀溪冷聲說:「再怎麽應激也得先顧忌性命吧。」
說著,他就要把陸渺渺抱起來。
「慢著。」葉臨制住了他的動作,對陸磊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和尊夫人應該不常在家居住吧。」
陸磊沒吭聲,他和妻子常年駐紮劇組,是有名的勞模夫婦,的確沒怎麽在家住過。
檀溪皺起了眉,看我:「葉欣,和我一起去前廳。」
這時候倒是搭理我了。
但我更相信老祖宗。
我看向葉臨,對檀溪說:「聽他說完。」
檀溪一楞,眉頭郁結起,似乎有些生氣。
葉臨繼續說:「正因為不在家,所以才不致於被家中風水影響到。」
「陸宅風景極好,只是極為不巧,門口是條是穿心路,如劍直刺進房內,觸犯風水,有路煞所在。」
陸磊臉色一白:「當時是親戚急著轉賣,我想著這裏風景好適合靜養……」
後面半截話沒說,只是因為現在說什麽都略顯蒼白了。
葉臨說:「您和尊夫人影響不大,只是幼兒長居於此,日夜受影響,所以身體格外薄弱了些。」
「渺渺,取字雖好,只是長於河澤,八字中水屬泛濫,所以更容易被河中鬼怪盯上。」
葉臨頓了一下,道:「如果再遲一點,她這具身體怕是經不起折騰了。」
陸磊嚇得趕忙摟緊陸渺渺,揪住救命稻草般地靠近葉臨:「有什麽解決方法嗎?」
「搬家,此地不宜久留。」葉臨將手腕上的紅繩褪下來,系在陸渺渺的身上。
「然後去求個開光的飾品來,讓她日夜攜帶,有父母在旁邊看護著,不會出問題。」
陸渺渺翻著的眼白果然恢復正常了,長吟一聲,昏睡過去。
「好好好。」陸磊連聲應好,看起來很懊悔,「從前沒有想到這裏來,是我的錯。」
葉臨將紅繩系好,退到你身邊來:「現在行動也不遲。」
「她定住了,睡一覺也是好事,再醒來會好很多。」
陸磊松了口氣道:「那我們去找導演吧,把卡片送一送,我也帶渺渺去那裏休息一下。」
有了這一遭,他是片刻不敢放下陸渺渺了。
此時不過強撐著想走完節目流程後趕快搬家。
其他人都用震驚的眼神看著葉臨。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快結束,而且解決事情的還會是一個這麽小的孩子。
我忍不住松了口氣——
真是險而又險,這回節目算是保下來了。
到了前廳,樓婷雪和盛祁然也坐在那裏,手上各自拿了一張卡片。
導演問:「諸位都找到卡片了?」
陸磊先前說了,不想將這一番波折拍到綜藝裏去,他會私下跟導演說明情況。
既然人齊了,導演就直接開了直播鏡頭,見證分房間這一幕重頭戲。
伸出卡片,望清楚各自手上的卡片數碼,我的臉色瞬時變得很難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檀溪手上拿著的卡片,居然也是6!
這意味著我們被分為一組,房間也緊挨著!
真是冤家路窄!
我憤憤收了卡片,臉上的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最後的結果是陸磊和樓婷雪一組,我和檀溪一組,盛祁然獨自一組。
後面斷斷續續一點收尾,我們配合著拍完就各自離場了。
模糊的夜色裏,我望著葉臨,神色有點復雜。
12、
「您是怎麽知道渺渺的情況的呢?」我問他。
「能看出來。」葉臨嘆息一聲,他有點疲憊地揉了揉額角,「帶羅盤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看到玩具裏有了,所以順手拿了。」
然而,我支吾半天,還是個問題沒憋住。
「那您為什麽在渺渺暈倒後,要我去找檀溪呢?」
檀溪這人我知道,才華是有,錢也不差,還有一身臭毛病。
但也確確實實從來不知道這種玄學之事的。
葉臨淡淡解釋道:「他命格貴重,能壓住邪祟。」
然後又頓了下,語氣微妙:「是良配。」
我聽了一陣惡寒,忍不住掏出手機來,想刷一刷某博壓一壓惡心。
「他那種人也是良配?」我開啟某博,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著螢幕。
下一秒,我的手機被鋪天蓋地的資訊淹沒,足足卡了三分鐘。
我:……
我趕忙去看熱搜。
今天的直播播出來,按道理來說會有幾個意思意思的宣傳熱搜。
結果令我沒想到的是,今天的熱搜被我包圓了。
點開一看,鋪天蓋地的惡言惡語。
有說我那麽快找到卡片一定是熟知劇本的,也有說我對待檀溪態度不識好歹的。
還有踩我誇樓婷雪,說我濃妝艷抹故意壓人。
救命,我就隨便畫了個淡妝,奈何濃顏天生比小白花上相,這怎麽也成我的錯了?!
還給我冠了名號,叫我「作姐」。
總之極盡各種詆毀,甚至還罵到九族上去,連喪照都p好了。
我一陣頭暈目眩,捏著手機差點當場昏過去。
葉臨見我情況不對,趕忙望向手機。
我手機收了慢一拍,叫他一眼看到了滿螢幕的惡言惡語。
老祖宗的臉上一戳一個肉窩,此時卻嚴肅地抿著嘴,不可置信地擡頭望向我。
「葉家最後一代傳人已經沒落成這樣了?」
我垂頭喪氣點點頭,也有點郁悶。
但再怎麽郁悶,這節目合約已經簽下來了,我也不可能無故結束。
觀察了一下,這次被罵得這麽厲害主要是因為大部份網友被帶了節奏。
的確,直播內容太少,容易被斷章取義。
不過這火燒得這麽旺,少不了有節目組和對頭公司的手筆。
經紀人打電話讓我先別發聲,他那邊會控制輿論。
葉臨安慰地拍了拍我的手臂,再擡頭時,目光裏已全是堅定。
他眉毛輕揚,粉雕玉琢的臉上竟然露出個不屑的笑容來:「沒想到四百年後,眾人喉舌竟然半點未變。」
「這一回,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怎麽辦。」
走過路過,雙擊螢幕點個贊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