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是個皇後,卻被拉進了恐怖遊戲。
狡詐的NPC自詡智力超群,用詭異的關卡操縱玩家生死。
我不禁一笑。
這點小把戲,和輔助戀愛腦皇帝治國比起來。
真是不要太簡單。
1
【各位玩家請註意,您已進入恐怖遊戲。】
【當前副本:血色課堂。】
【難度:天字乙等。】
【人數:40人。】
【任務:存活至下課。】
【彈幕系統已連線完成。】
隨著一道低沈嗓音緩緩襲來,眼前世界逐漸扭曲變形。
我被拉進了恐怖遊戲。
第二次。
擁擠的長廊裏人頭攢動,足足四十人擠在逼仄的空間裏。
這一次,我特意把厚重的鳳袍卸下,換了身輕便的素色簡裝。
總算沒有引起人群的騷動。
根據上一輪的經驗,恐怖遊戲危險無比,死亡率極高,過於招搖顯然不是好事。
保持低調,才是生存之道。
可讓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這個世界,根本不允許我低調。
因為……天邊的透明文字裏,早已寫滿了興奮。
【哇,皇後娘娘!】
【救命,我終於蹲到皇後了!】
【恐怖遊戲沒有皇後娘娘,就像西方沒有了耶路撒冷,沒有半點樂趣可言。】
這下子,走廊裏的所有玩家,都把目光挪了過來。
齊刷刷盯向我這個最後入場的人。
我尷尬一笑。
本來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各位相處。
但一秒都沒繃住,瞬間就被揭穿了。
既然這樣,那我不演了,我攤牌了。
「本宮乃當朝皇後,孟初七。」
現場一片嘩然。
熟悉的譏諷聲絡繹不絕。
「哪來的精神病?古裝劇看多了吧?」
「皇後?我還玉皇大帝呢!」
「天字副本就沒有死亡率低的,我真不想和一個瘋子共同闖關啊。」
可還沒等我還嘴,彈幕已經殺紅了眼。
【大膽,居然敢說我們皇後是瘋子?!】
【我看你就是莎士比亞的弟弟,士莎比亞。】
【都2024年了,居然還有人不懂皇後娘娘的含金量。】
【敢說這種話,你就不怕暴君把你的頭擰下來?】
看著這「萬民擁護」的景象,我不禁莞爾一笑。
什麽叫母儀天下啊?
2
騷亂的人群顯然被彈幕的氣憤嚇了一跳。
頓時變得安靜許多。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拉拽我的衣角。
本還有些不悅,可扭頭一看,竟迎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正是上一場的同伴,許青青。
在恐怖遊戲裏遇到熟人,簡直有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姐姐,你居然也在這個副本。」她興奮地拉著我的手,「多虧了你,我才能活過天字甲等副本,還第一次得到了特殊道具。」
前面的內容我都能聽懂,可最後幾個字,卻有些讓人迷惑。
「特殊道具?」
我怎麽沒聽說過。
許青青立馬掏出了一張金牌,上面寫著「免死」二字。
「特殊道具在恐怖遊戲裏非常珍貴,效果千奇百怪。比如這張替死牌,就可以讓我輪空一次死亡。」她介紹道,「上一關順利透過,你應該也結算了獎勵,心裏默念背包二字就可以檢視了。」
聞言,我立馬照做。
眼前果然浮現出幾個透明的小框。
我家皇上送的香囊,赫然擺在其中。
拿出來後,展示出道具效果。
【暴君的香囊:捏緊之後,可召喚血紅劇場副本BOSS登場。】
【註意!該BOSS並不會被使用者差遣,而是隨心情行事,極有可能展開無差別攻擊,甚至首先殺害使用者本身,請務必謹慎使用!】
「居然是召喚類道具。」許青青見狀,發出一聲驚嘆,「這東西可是出了名的雙刃劍啊。」
隨後她又看了看我的臉,突然恍然大悟。
「可如果召喚出來的是姐夫的話……好像一切就變得合理起來了。」
3
安靜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長廊裏唯一的木門終於緩緩開啟。
陰暗的課堂裏亮起了一盞盞白燈,照出四十張斑駁的木桌,整整齊齊,錯落有致。
門內傳來「叮叮叮」的鈴聲,催促玩家們進入。
而講台之上,正端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他戴著眼鏡,身披墨色馬甲,手持一根粉筆,默默觀察著流動的人群。
直到全部玩家坐定,他才終於站起身來,宣布起關卡的規則。
「歡迎同學們的到來,本堂課共40分鐘時間。
「上課期間,所有同學都不能離開教室範圍,否則,死。
「每十分鐘更換一個老師,每個老師會在黑板上寫下專屬的規則,請務必按規則行事,否則,死。
「40分鐘後下課,幸存者視為通關。
「沒有異議的話,將由我來寫下第一條課堂規則。」
說完,他盯了盯在場所有人。
見無人質疑,便扭頭開始書寫。
每個玩家都屏住呼吸,死死盯著他手指上的一筆一劃。
天空中的彈幕,也顯得有些興奮。
【恐怖遊戲,終於要開始了。】
【我最喜歡的副本就是血色課堂了,難得一見的全破解類副本,沒有一點武力成分。】
【我聽說,這裏的每個NPC,都至少掌握著好幾十種策略類遊戲,千變萬化,難以揣摩。】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緊張的幾分鐘後,老師的板書內容總算全部寫就。
【第一關:清明上河圖。】
【接下來,我會為大家展示一副古代名畫,名為清明上河圖。】
【請大家根據展示內容,用手中紙筆,作出清明上河圖內容。】
【請記錄完畢者,把紙筆交到講台上。】
【本關卡限時十分鐘,十分鐘後未交卷者,死。】
介紹完遊戲內容後,老師在黑板上方摸索出一根細線,輕輕一拉,一幅綿長的畫卷攤開在講台上方。
雖然筆觸精致,但很多細節卻略有些模糊,像是印刷出來的仿制品。
畫上的內容,則是一條我從未見過的繁榮街巷。
行人無數,包容萬千。
此畫一出,課堂上瞬間響起了陣陣吸氣聲。
「嘶……」
4
「我沒看錯吧,這是清明上河圖?」
「開什麽玩笑,且不說我會不會畫畫,十分鐘復刻國寶級畫作,這是開玩笑嗎?」
「這才第一個關卡,就想弄死我們所有人?!」
不僅是玩家們,就連彈幕都有些震驚。
【這玩意兒是人類能想出來的關卡?】
【十分鐘,你就是讓張擇端從棺材裏爬出來,也不可能完成啊。】
【冷靜點冷靜點,說不定只需要描述畫面裏全部的場景就行呢?】
【呵,說得輕巧,清明上河圖裏行人上千,牲畜六十多匹,木船二十多只,房屋樓閣三十多棟,仕農商醫蔔僧道,一應俱全,你就算全部描述出來,也要到猴年馬月了。】
看著周圍玩家緊張的面容,許青青顯然也有些慌了。
她拿著紙筆,不知所措地看向我:「姐姐,這一關……怎麽感覺是必死的。」
我深吸一口氣,仔細看著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的文字。
良久之後,搖了搖頭:「還記得上一關裏,NPC告訴我們的話嗎?」
她顯然是沒想起來,歪著頭「嗯」了一聲。
「主宰有命令,凡死局必設有生路。從設計遊戲的角度看,這一關也必定留有逃生的路子。」
「那我們……」
我提起筆,微微一笑:「像我一樣做就好了。」
隨後在粗糙的白紙上寫下五個大字。
「清明上河圖」。
看得許青青和彈幕都當場楞住:「啊?」
我把筆輕輕放下,一邊走向講台,一邊解釋道:
「其實這一關,也只是簡簡單單的文字遊戲罷了。
「雖然不知道你們所謂的十分鐘是什麽概念,但他多半只給了很短的時間。想要作出這樣一幅繁雜名畫的內容,不管是從什麽角度,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既然如此,生機就壓根不可能在這上面。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註意到,在規則闡釋環節,他提到清明上河圖五個字的次數,有點太多了。
「正常人往往只會提及一次,隨後用某些指代詞來替換,他卻不斷重復提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需仔細誦念交卷要求,就能嗅到其中貓膩了。
「用手中紙筆,作出清明上河圖內容。
「有沒有一種可能,清明上河圖五個字,就是內容。」
紙筆輕扣,我緊緊盯著老師的眼睛。
他的眼神非常復雜,好像涵蓋了許多種情緒,但我還是從中讀取到了,一絲慌亂。
5
見我如此交卷,所有人都瘋了一樣地提筆,仿照我的行文。
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也只能有樣學樣。
總不能真的畫畫吧?
講台上瞬間堆滿了四十張答卷。
墻上的鐘表滴滴答答,距離規定的時間,連兩成都還沒走到。
老師無奈起身,嘆了口氣。
死死盯著我的位置。
「你為什麽這麽快就能看出來?」
我聳聳肩,拍了拍衣角。
不禁一笑。
「說實話,你這點小把戲,和輔助戀愛腦皇帝治國比起來……
「真是不要太簡單。」
我家皇上腦子笨,向來喜歡把成山的奏折送進秋月宮,求我替他審閱。
偌大王朝的繁雜事務尚未壓倒我,何況這點小小機關。
轉轉腦筋,便能堪破。
見我得了上風,彈幕也一起嗨了起來。
【還得是皇後!】
【帶領四十人,零傷亡闖關天字副本,誰行啊?】
【要我看那個香囊扔了算了,皇帝都多余來幫忙。】
【暴君力氣大,打打雜還是可以的。】
老師長嘆一口氣,留下一句「你贏了」,便走出了門。
低沈的喇叭聲再度響起。
【恭喜各位玩家,提前通關第一關,請安靜等待,十分鐘滿,第二位老師方能抵達。】
【因副本內首次完成無傷亡通關成就,獎勵玩家特殊道具一個,請於講台上領取。】
話音一落,講台上出現了一枚小巧的銅鏡。
在場玩家全都兩眼一亮。
6
特殊道具。
這東西在恐怖遊戲裏,屬於是最珍貴的物品,幾乎每一個都有著逆天改命的能力。
參考一下許青青的替死牌便知。
按理說,這一關的奧秘,是由我親手破解。
這個獎勵,也該拿到我手裏保管才是。
可在場的其余玩家,卻好像並不這樣覺得。
一雙雙熾熱的瞳子,死死盯著講台上的道具,虎視眈眈。
不過幾息的時間,已經有數道身影鉆出,瘋一樣地上台,廝打成了一團。
折騰許久之後,一個壯漢才終於「脫穎而出」,打跑一眾人等,將小巧銅鏡捏在手心。
「各位,特殊道具作用巨大,應當是有能力者居之,現在握在我的手裏,大家沒意見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秀了秀壯碩的肌肉,顯然沒人敢和他再鬥上一鬥。
唯有許青青滿臉不忿:「我們能全員透過這關,分明是靠孟姐姐的推理,憑什麽你肌肉大就算有能力者?這不是欺負人嗎?」
聽了她的話,彈幕深表贊同。
天邊頓時飛過了無數的「+1」。
壯漢第一次看到如此整齊的彈幕,楞了一楞,但還是迅速搖頭,獰笑道:「你如果不服,你就上來打贏我,我自然會把道具給你。如果你們不敢上台的話……我欺負你們又怎麽了?」
見他盛氣淩人,彈幕全都氣炸,恨不得鉆出螢幕。
【有點力氣就這麽小人得誌?真想錘他啊。】
【要不是我們進不去,必須讓他嘗嘗上萬雙拳頭的滋味。】
【血色課堂是出了名的破解類副本,會打架有什麽好嘚瑟的?】
看著他那充滿挑釁的目光,我最終嘆了口氣。
默默拿出了背包裏的香囊。
緊緊捏在手心。
「快過來吧,有人要欺負你家皇後。」
「你在……搖人?」壯漢見狀,怔住了,「這可是恐怖遊戲,你準備搖誰?」
還沒等我回答,耳畔已傳來一聲巨響。
慘白的墻壁上被硬生生掏出一個洞口。
一道身影急匆匆地扒開磚石,從彌漫的塵灰中走出。
看起來頗為狼狽,但眼神卻淩厲得讓人膽寒。
而他的頭頂,則更是掛著一行血色的文字。
【血紅劇場BOSS,暴君李鎮。】
BOSS這幾個字母的沖擊力,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台上的壯漢更是已經站立不穩,瑟瑟發抖。
李鎮深吸一口氣,隨手掰斷一根鋼筋,背在身後,冷冷地環視著課堂裏的每一個角落。
「我聽說,有人在欺負我老婆。」
見無人應答,他又把腦袋扭向了最顯眼的講台。
看向那個不停吞咽唾沫的壯漢。
目光如刀。
「是……你嗎?」
7
——未完待續,雙擊螢幕即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