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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榮遊戲裏,為什麽【信長之野望】系列和【戰國無雙】人物造型差別比較小?

2020-02-09遊戲

事實可能和你的直覺是反過來的。

三國誌系列在九代之後經歷了一個武將形象無雙化的過程。以曹操為例,九代之前的曹操並沒有固定形象,多數時候是以大胡子權臣的造型出現,四代裏的曹操一眼可以看出參照的是老三國裏的鮑國安。但從九代之後,該角色無論服飾、冠冕、配色都能感受到是在向無雙系列裏的曹操靠攏,人物形象也就此固定了下來。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大致有兩個原因。一是影像技術的提升使得當時的三國誌系列迫切需要改變武將頭像的繪制風格,系列前五代頭像使用的是點陣圖,從六代開始嘗試掃描立繪,除了八代基本沿用七代頭像之外,六到九代幾乎一代變一個樣。技術革新之後的新版立繪無論清晰度還是內容細節都遠非從前可比,如此龐大的設計量就需要找到相應參照物,那麽同社出品,質素相對出眾並擁有成熟3D建模無雙形象就是很好的參照物件。

同一時期光榮還出了個名叫三國誌戰記的遊戲,可以看出裏面的人物造型既有無雙系列的影子,也有該時期三國誌的影子,典型的素材加工再利用。順帶一提,該作的開發人員同時有來自無雙小組和來自歷史小組的人,領頭的制作人是大家熟悉的鈴木亮浩…

另一個原因則是三國誌9發售於2003年,真三國無雙2在2002年突破了百萬銷量大關,是當時日本遊戲界炙手可熱的IP,也是光榮有史以來賣得最好的遊戲。三國誌角色參考真三國無雙的形象,頗有點「好兄弟幫幫老大哥」的意思在裏面。而在三國誌系列全方位3D化的11代裏,部份特殊武將甚至直接啟用了無雙裏的3D形象,例如周泰和馬超。

這次人設無雙化對部份武將的造型帶來了很大變化,例如張遼和呂布。而最大的受益者應該要數甘寧和太史慈這兩位吳國猛將,他們二位先前的形象比路人強不了多少,但在形象向無雙系列靠攏後變得個性十足,瞬間拉開差距。

但並非所有武將都可以直接照搬無雙系列的設計,部份武將本身形象已經足夠突出,不需要參照無雙系列,例如馬超雖然在11代一度模仿了無雙系列的造型,但很快又變回了原來的形象。此外則是部份武將的無雙形象個性過於濃烈,與三國誌系列本身古樸厚重的風格以及該武將的歷史形象有所偏離,無法直接套用,例如陸遜。

另一方面,真三系列從五代開始突破了先前較為保守的人物設計,開始往誇張化、個人化、現代化的路線上偏轉,而三國誌系列依然保持著系列一貫的風格,並沒有做出較大改變。如果拿2005年的真三國無雙4和2006年的三國誌11進行比較,會發現二者的武將設計在很多方面頗為相似,部份角色一眼就能認出是同一個人,但拿2018年的真三國無雙8和2020年的三國誌14來做對比,就能感受到明顯的差別。

與真三系列同三國誌系列故意進行繫結不同,戰國無雙初代誕生在真三系列爆火之後的2004年,而且當時的3D建模技術也比格鬥版三國無雙誕生的1997年有了質的飛躍。所以設計者當時考慮的不是如何讓玩家認得出這是某個人物,而是怎麽跟已有角色做出區別來,不讓作品顯得同質化,這裏要做出區別的遊戲不止包括真三國無雙,也包括信長之野望。就連制作人員自己都評價初代戰國無雙的人物個性過於濃厚,甚至不符合光榮公司一直以來的角色設計。

說來十分搞笑的一點是,制作組也特別關照了某個角色,讓他的長相沒有和公司其他作品產生太大偏離,那就是織田信長。制作組稱「信長的臉」就是「公司的臉」,所以把各個不同系列裏信長的臉部都按照同樣的骨骼、氣質去做。事實確實如此,光榮遊戲裏的織田信長長著同一張臉。

但是其他角色並沒有得到信長這樣的待遇,甚至被吐槽「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每部作品都長得不一樣」,連一代的制作組也在懷疑把信玄和謙信做成這樣真的好麽.....從這個地方就能看出初代戰國無雙的人物造型對於當時的光榮來說是比較離經叛道的,大部份角色都有意同其他作品做出切割,當然他們也沒想到卡表第二年出了個更加離經叛道的遊戲叫戰國BASARA.....

整個初代除了織田信長的臉之外,能夠和信野系列搭點邊的也就是真田幸村和本多忠勝的2P服裝,這兩套服裝都是按照歷史上二人的鎧甲設計的正裝造型,頗有種信野3D化的感覺。比較有意思的是初代多數角色的2P服裝是惡搞風格,甚至不少玩家都直接稱其為惡搞服裝,但主角真田幸村卻反其道而行之,如果不是有意如此設計,那麽也許這套2P服裝原本就是早期開發階段產生的廢案。

後來的真三國無雙7也幹過讓趙雲和孫尚香穿三國誌系列服裝的事,這時的光榮公司早已轉型成為服裝大廠,並且樂此不疲地幹著類似的事。

雖然從二代開始戰國無雙的人設又往傳統路線上靠攏了一點,但大致路線還是以個人化為主。像超級賽亞人前田慶次、半人半鬼的風魔小太郎、視覺系歌手長宗我部元親是放在真三系列都會覺得出格的角色,更不用說信野了。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出的戰國無雙5對武將造型進行了全面翻新,並且主打年輕化的風格,和同樣翻新了人設的真三國無雙5不同的是,如果把戰國無雙4和戰國無雙5的角色做對比,會發現在前者身著奇裝異服的案例明顯要多得多。

但為何還是會有人覺得戰國無雙和信長之野望的人物造型更加接近呢?我們以二者的紐帶,也就是「信長的臉」為突破點來分析一下。

與早期沒有統一形象的曹老板不同,信野系列除開全國版的月代頭形象之外,後來的信長基本是從戰國群雄傳這張臉演變來的。如果問全國版和戰國群雄傳這兩張臉的來源,實際上都是源於信長在歷史上留下的畫像。

正是透過傳教士留下的這張油畫像,光榮遊戲裏的信長一步步演變成了今天的標準形象:沖天辮、小胡子、銳利的眼神,為了體現其魔王風範和先進思想,還時常身著披風和南蠻胴。有趣的是,雖然被稱為「公司的臉」,但這種形象並非信光榮的專利,在眾多日本文藝作品裏,信長大都是以「沖天辮、小胡子、銳利的眼神,時常身著披風和南蠻胴」的形象出現。

在09年大河劇天地人裏,阿部寬扮演的上杉謙信出場時觀眾就紛紛吐槽「這個謙信是信長假扮的吧」。

即使是上面提到的在每部作品裏形象各不相同的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也能看出他們在這些作品裏擁有相同的概念原型。武田信玄身穿諏訪法性兜和紅色裝束,上杉謙信則是白頭巾加鎧甲,二者皆有相應畫像留存。雖然戰國BASARA裏魔改了以上裝束,也依然能夠一眼認出,更不用說伊達政宗這種頭盔就是本體的角色,路人甚至分辨不出伊達政宗的這些形象來自不同遊戲。

因為日本戰國年代較近,且日本本土數百年沒有發生大規模戰亂,許多家族譜系文物保存完好,因而多數知名戰國武將都是有畫像或者鎧甲留存的。就像上面提到的信長等人一樣,這些畫像和鎧甲,成為遊戲裏設計人物形象時的重要參考來源。

像戰國BASARA裏的本多忠勝都已經超越人類成為了機器人,獲得「本多高達」的雅號,但依然佩戴鹿角脅立兜,纏著念珠,和本多忠勝的其他流行形象並無不同。

然而三國時代由於年代久遠,缺乏一手材料,因而多數人物是沒有所謂標準形象的,能稱得上深入人心的只有身著鸚鵡戰袍的關羽和羽扇綸巾的諸葛亮,最多再帶個紫髯碧眼的孫權,其他的像小強造型的呂布也是近些年才流行起來的。雖然許多人一提起趙雲都會想起白馬銀槍的年輕帥哥形象,但這明顯並不是趙雲的標準形象,出演過趙雲的多位演員如張山、胡軍、劉德華都不是這樣的形象,但並不會讓觀眾覺得違和,而關羽就不能隨便找人演。更有甚者像張飛這種已經有了豹頭環眼的經典形象的角色,居然因為幾篇網文的流行,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白面帥哥」。

以曹操為例,一提起曹操大家腦海中會浮現出什麽形象?是京劇裏的白臉奸臣?是連環畫裏的大胡子權臣?是老三國裏鮑國安的扮相?是光榮遊戲裏信長的孿生兄弟?是三國群英傳2裏的幕府將軍?是三國戰紀裏的三米巨人?是史書裏神采飛揚的矮子?還是演義裏細眼長髯的矮子?恐怕一群人能給出一堆不同答案。

但如果要問光榮遊戲裏有沒有擁有標準形象的武將,那答案是肯定的。真三國無雙6的人設訪談裏,制作人員在聊到馬岱時,說一提起馬岱這個角色,大家馬上就會想起他那標誌性的氈帽。這頂帽子成了馬岱在無雙裏的象征,甚至於後來無雙大蛇系列裏馬岱的專屬道具就是「西涼的帽子」。

而要說起為何制作組會認為馬岱的象征物是帽子,這是因為早年三國誌系列起家時出場人物太多,畫師精力有限,所以大量參考中國大陸出版的三國演義連環畫(後來水滸傳系列也采用了相同做法),而連環畫裏馬岱正是戴著一頂帽子,於是光榮三國誌裏馬岱也常年戴著這頂帽子。到了無雙系列裏馬岱轉正時,畫師設計人物自然就想到了馬岱佩戴帽子的形象,這頂帽子就一路沿襲了下來。實際上不光馬岱,他的兩位同伴馬超和龐德在三國誌系列裏用的也是連環畫裏的形象。

和馬岱情況相似的還有八代轉正的周倉,也和三國誌系列一樣使用了連環畫裏戴帽子的形象。三國誌系列裏的關平同樣模仿了連環畫裏戴頭巾的形象,無雙系列的關平雖然沒有這麽設計,但把該造型做成了3P服裝,估計也是棄用的廢案,和戰國無雙裏把真田幸村和本多忠勝的歷史鎧甲做成2P服裝有異曲同工之妙。

總的來說,無雙系列的人物造型同信野三國誌之間確實有那麽一點朦朧的聯系,尤其真三和三國誌曾經試圖互相繫結,但因為真三系列風格的轉變,導致二者差別越來越大。戰國無雙的情況又是反過來的,該系列一直想和信野系列的角色做出區分,所以從初代就開始追求個人化的設計,但由於戰國時代的人物留存有大量實物畫像,即使制作人員已經十分努力,依然難免受其影響,設計出的人物還是被玩家覺得有幾分神似。

真三和三國誌的關系產生於主動,而戰無和信野的關系產生於被動,就系列之間的相互影響來說,真三和三國誌之間明顯是要比戰無和信野之間更緊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