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更新:家父走了。
爸爸,願你去的地方沒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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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是物理教授,雖然不算「家」,也有論文被SCI收錄。我作為一個文科生和他們共同生活近20年,滿肚子辛酸淚……
我剛出生的時候我娘把一本育兒手冊背得滾瓜爛熟,根據我的體重計算投餵量,用量杯給我餵牛奶,差點把我餓成腦殘。
小時候幼稚園老師講天狗吃月亮的故事,我娘認為這是誤導小朋友,親自拿一架地球儀、一個蘋果和一個橘子給我演示地球太陽和月亮的復雜糾葛。事後我向小夥伴們講述這段三角戀時遭到的懷疑和鄙視就不提了,總之我在幼稚園裏再也沒有交上一個朋友。
我爹學廚時嚴格遵照菜譜指示,把實驗室的精密天平拿回家來稱鹽,結果發現菜譜給出的劑量存在嚴重誤差,一怒之下不學了。
中學時我請教他倆一個關於電場的問題,結果兩人就「場」這個概念產生分歧,爭吵一個小時之後各自摔門回房,我默默抄書後答案。
兩人還從火焰內焰溫度高還是外焰溫度高的角度分析過平底鍋和圓底鍋的優劣。
我嫂子懷孕時想買防輻射服,我爹娘立刻對這種偽科學產品進行無情的批駁,並指出只有實心鉛板才能起到阻隔輻射的作用。後來我嫂子再也沒有咨詢過他倆任何意見。
……
我覺得學物理的人眼中的世界比較有秩序,一切都能找到解釋,所以面對人際關系之類比較復雜的問題他們就會很困惑。但總體而言,他們也是正常人。我娘相信用針紮耳朵可以治暈車,並在我身上反復實驗。我生病的時候我爹去普陀山給我求平安符,從殿前跪到殿後。
希望對你有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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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有人問我爹是如何追上我娘的。我爹除了是物理狂人,還是市級體操運動員。附上他20多歲時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