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点剧情慢热
核酸采样现场。
「啊—」大白医生类似轻哄的嗓音。
「嘴巴再张大点,啊—」
尤其这声啊,让人感觉整个骨头都酥软了。
他气笑「脑袋别乱动呀」
1
学校里突然多了几例密接,导致最近每天都要进行核酸检测,而我们这栋楼也有一例,所以要封控三天。
我真得很恐惧异物插进喉道作呕的感觉。
每次做核酸,简直就是我的噩梦,每次小姐姐手下都丝毫不留情。
因为在封控,所以医护人员需要到宿舍单独采样,清晨七点,宿管阿姨就开始用喇叭像「叫魂」似的催促。
光速洗漱完,此刻我还一脸睡眼朦胧,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修长挺拔的身影,隽秀的身姿,旁边站着拿着喇叭的宿管还有医护小姐姐帮忙拿着酒精和棉签。
这次不是小姐姐,改小哥哥了,那岂不是!更加粗鲁!
呜呜呜…
「小家伙,到你了」
温柔好听的声音给我从恐惧中拉了回来,才发现室友们早已做完进了宿舍,就剩我一个了。
「你们都迅速一点啊,群里面老早就通知了,不要让医生久等了啦」宿管咬着一口方言,见状督促。
我心里发憱一瞬,赶忙挪过去,站着。
我听到他按压酒精揉搓几下手,然后是撕包装的声音。
终究…还是得面对。
「小家伙,口罩还没摘」
这声音…这不是季医生吗?
得到这个认知,我木讷的摘掉口罩,咽了口唾沫,露出的是我满脸抗拒的小脸。
刚才还有点迷糊,没有分辨出他的声色,也没特意去看他的脸,没能及时认出来。
怎么会是他?
上次和他靠这么近,还是在一年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我突然相信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我双手攥成拳,扯着衣角,有点慌张。
「别紧张,一会儿就过去了」他嗤笑一声,压低声线,安慰着。
咦?
不知是他声音有种安神的作用,还是什么,反正我稍微不那么害怕了,放松了点,乖乖仰头张开嘴。
他微微倾下身。
因为戴着防护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是一双桃花眼,眸色像混上了柔和的春水,像要把人陷进去。
他抽出棉签伸进我口腔,手下动作停了停。
「啊—」
这一声啊差点给我骨头都叫酥了,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嘴巴再张大点,啊—」
这声音…真应了他名字里面的「云」字,我感觉此刻就像踩在云端,飘飘欲仙。
不过我还是很听话的张大了点嘴巴,他又往深处探了探,快到咽喉处,那股作呕的感觉逼近了,我不由往后微倾。
「脑袋别乱动呀」他气笑。
好。
我没再动,再动就不礼貌了。
可能是,对着他的眼睛,我真得莫名有点慌乱,舌头不自主的往上顶。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微叹了口气,只在很外处轻轻刮了一下。
「好了」
终于结束…
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次并没有想作呕的感觉。
他将棉团褪到采样管,我看着他的动作,心跳有点不对劲。
宿管阿姨又拿着她的必备法器去催隔壁寝室,医护小姐姐也跟上,他扭紧瓶盖,眼神一划,落在我身上,眼尾难以察觉的微挑,就像在说「还不走啊?」
我收到眼神,心一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双颊都有点发烫,立马打开门冲回寝室。
「砰—」地关上门。
抵在门上,我突然又一阵酸涩。
他对谁都是这样的吗?还有看他那样子,像是已经不记得我了…
周思思刚从厕所出来,被这砰地一响,吓得颤栗一下,有点莫名,「檬檬,门说我终究是承受了一切。」
我投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挪到自己座位坐下。
王婷看着我,随口一问「檬檬,你怎么做了这么久?」
我心里咯噔一下,「呃…」,声音还没发出,刘紫玲立马接,「那肯定是被美色诱惑住了呗,刚才那医生真的可以,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周思思挑眉,反驳:「戴着口罩,你就知道呢?」
「气质,懂不懂?那身型一看就是帅哥啊。」
周思思摇摇食指:「那可不一定哦,身材好不一定脸也好。」
「身材不好,脸再好看也没气质。」
「…」
两人一人一句争论个不停,整个寝室闹哄哄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作用,想起那张冷淡隽秀的脸,不由轻咳一声。
三张脸瞬间齐刷刷的望过来,盯着我,我被盯得头皮发麻,「其实,我也感觉…应该很帅。」
一片寂静,顷刻后,刘紫玲率先开口,投我一个「还是你懂我的」表情,语气屑屑的说:「我们这才是正常审美,你——」她拉长音调,看着周思思,无奈的摇摇头,「不得行。」
周思思还想反驳,唯有王婷最清醒,抬起手示意安静,凑到我面前,仿佛要把我审视个彻底。
「不太对劲,你什么时候有关心过这?」王婷一向洞察力很强,一针见血,我以前都不参与她们的这类八卦话题。
刘紫玲拨弄着指甲:「有什么不对劲的,这个长得帅呗,发言几句怎么呢,你就是悬疑小说看多了,天天疑神疑鬼的。」
刚才还暗自紧张的我,刘紫玲这一助攻,我赶紧顺藤摸瓜:「就是…我突然对这话题也挺感兴趣了。」
「是吗?」王婷喃喃自语,将信将疑回到座位。
周思思拍了王婷一把:「你忘了上次丢鞋乌龙了吗?」说着自己开始笑起来。
「那…就是个意外。」王婷唇上扯出一抹苦笑,依旧临危不乱。
周思思冥想片刻,开始陈述某人的罪恶行径,「我记得当时某某还说一定是杜雪儿拿的,结果被自己放窗台上了。」
「你别说了,我现在看到她都尴尬死了,当时她看我那眼神,真得很鬼鬼祟祟好吗?不然我也…」
突然,手机提示音响了,我被吸引了注意力,备注着「季医生」,看到是他,我有点意外外加一丝惶恐。
自从加上他之后,我都没敢和他说过话,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我介绍那一栏。
他怎么会突然发消息,难道忘记备注来问我是谁的?
下一秒,完全推翻了我的推测。
-兔子睡衣还挺可爱
我懵了一瞬,半晌反应过来,垂头看着自己的粉色睡衣,当场石化…
如果我是一罐汽水,我的头顶现在一定在咕噜咕噜冒气了,被热的。
他,他原来还记得我啊。
我嗖地站起来,有点惊喜,可他这是…什么意思?
2
一年前,我还是临近高考的高三应届生,因为体检的时候心跳速度有点快,所以要到医院复查。
离开了父母,我简直就是不能自理,挂完号之后就开始迷茫了。
有点社恐的我也不敢询问前台,拿着单子,漫无目的的张望着。
「小同学,有什么需要吗?」一道温柔平淡的询问传来。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着紫色手术服的男医生,他是我目前见过把如此难以驾驭的衣服穿这么好看的人。
视线再往上一点,医用口罩挂在左耳上,衬的肤色愈发的白,眉尾藏有一颗痣。
我有点看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见他薄唇微启,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上二楼,直走,然后右拐,第三间。」
他的唇一张一合,不知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令人不适还是什么,我眨着眼睛,有点晕乎乎的。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手上的单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扯过去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双颊开始后知后觉的发红,我扯回单子,结巴道「谢,谢谢!」,迅速踏着步伐逃窜。
到了听诊室门口,我还有点心跳未定,我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进去。
「你赶紧过来,我还有最后一个了。」
他像是在发语音,语气贱嗖嗖的,虽然穿着白大褂,但坐姿散漫,看起来刚毕业不久。
何书望看到我,坐正,有了分医生的样子:「过来坐这。」
他指了指他对面的空椅。
我挪过去坐下,看着他慢悠悠的动作。
他抿了一口水,开始捣鼓仪器,戴上,扫了我一眼:「拉链拉下。」
哦。
我赶忙把校服拉链划下。
他把听诊器靠到我的胸口,表情淡淡的。
刚才的心跳还没有特别平息,而且每次测心跳的时候我都莫名有点紧张。
不出意外,他放下手,解释:「放松一点,再给你测一次。」
他抬起手,像看到什么,脸上有了表情:「来啦。」
我下意识也跟着看过去。
是刚才指路的医生。
他换下了手术服,穿着黑色卫衣,戴上了黑色口罩,我脸不由又是一红。
如果说,他穿着紫色像个清冷温柔的大哥哥,那现在让人感觉更加不好亲近了,有点高冷。
他淡淡的点点头,没多说话,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像察觉到什么,他抬起头,在视线接触之前,我立马转回脑袋。
何书望没留意这些,认真测着心跳,换了好几处位置,随后眉头微皱,心跳还更快了?
他摘下仪器:「去测下心电图吧。」
还要测…我内心有点崩溃。
「季云舒,你带她去下吧,我先去换身衣服。」
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偷瞄沙发上的人一眼。
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啊,虽然不知道对应的字,但念起来有股温柔的感觉,很符合他的人设。
如果是他带我去,也不是不行…
他会愿意吗?
只瞧他站起来,因为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走吧。」
他是看着我说的。
心里那股得逞的窃喜是怎么回事?
3
我默默跟在他的后面。
氛围有点安静…我内心不安的打鼓。
季云舒瞥了一眼,打破寂静:「师中的学生?」
啊?
我反应过来:「对。」
「我母校也是师中的。」
我有点惊讶,原来是学长啊,可话到口中就成了平淡的「奥」。
没办法,就是嘴笨。
很快到了心电图室。
「到了」
再出来时,季云舒还在门外等着。
我有点意外,他好像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然也不会注意到大厅里迷茫的我。
回到听诊室,何书望已经换好衣服,看了下我的心电图,放下「建议你再去动态心电室配一个holter,后续观察一下。」
(holter24小时心率监测仪)
不是吧。
我有点抗拒,这个月的生活费没剩多少了,请假也不方便。
「不用了。」我弱弱的拒绝。
「你的心跳频率很高,配一个吧,明天来输出数据就可以了,不用戴太久。」何书望依旧穷追不舍,没察觉到我的纠结。
我是个不太会拒绝的人,犹豫着,最后还是说:「那,那好吧。」
「那你带她去吧,我先去把车开出来。」得到答案,何书望又开始下放施令。
「嗯。」季云舒淡淡应着。
虽然挺想的,但一直麻烦别人也不太好:「那个,季医生,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他似乎没意识到我会这样说,半晌才开口:「没事,不耽误的。」
「好吧…」
几分钟后。
我肚子上被贴了好几处,很不舒服,还要一直拿着监测器,突然后悔配戴了这个。
「这个配戴一天是300,就在我这里缴费就行。」
300!
完全超出了我的估算。
怎么会这么贵?!
我划开我的微信余额,185,我咽了口唾沫,我现在摘下来还来得及吗?
要是医院能刷饭卡就好了…
我正打算侥幸的找殷璎求救,季云舒从外面进来。
「怎么呢?」
…
最后是季云舒帮我垫付了,以至于我对他的印象愈发的升华。
妥妥无敌巨大好人。
救星。
活菩萨。
「我明天来得时候会还你的。」
4
「你没有找他要微信?」
我把今天的事讲给殷璎听,她一听完就义愤填膺。
「没有…」
她眼睛都瞪大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要?」
我下意识问「怎么要?」
殷璎扶额「你就说加一下微信吧,我把钱转给你,不就行了!」
我顿了顿:「可是,我不敢要。」
「难得遇到让你心动的,学校这么多帅哥,你都不为所动,可要把握好机会。」
「他也不会同意吧,要是被拒绝了多尴尬。」我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殷缨轻轻弹了下我的脑门儿,「路檬!你就是怂,爱情都是主动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会给,而且他一个老男人,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她说着捏捏我的脸,「我们鹿鹿这么好看。」
「…」
隔天,检测数据终于显示正常,打听到了季云舒的科室。
我敲了敲靠在一边门,座椅上的人抬头看过来 ,我慢吞吞走进去。
「我是专门来还钱的。」我慢吞吞掏出手机,想起昨天殷璎的话,「能加个微信吗?我发,发你。」
如果殷璎在这,听到我是这么说的,指定又要diss我。
他手顿了下,抬眼,像探究着。
我一下怂了,立马改口「不加也可以,我直接扫你。」
季云舒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被我逗趣,拨弄下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看过去,是个人名片二维码…
5
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天气渐渐也热了起来。
听说高一有个男生游泳溺水,还好及时抢救,月假一来学校就开展了防溺水演讲。
已经入了仲夏,阳光有些炽热。
殷璎一直在我前面吐槽发言的校长,我就安安静静的听她抱怨。
好晒。
我抬起左手遮在头顶。
殷璎凑过来,用手给我扇风「学校真是没人性,专门挑我们午休的时间搞这个。」
「小鹿鹿,凉快点不?」
我点点头,突然后面的女生用手戳我的,我转过去,她递给我一瓶冰水「给殷璎的。」
我心领神会「哦」一声,给殷璎,「谢桁一给你买的。」
殷璎只是接过水,心里明明很偷乐,口上还是嘴硬「他又没老实,也不怕被抓住了。」
这时校长开始说:「接下来我们请专业医生为我们演示一下急救…」
开始还没太上心,我无意间抬头,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揉了两下,真得是他。
我记得他有说过这是他的母校,所以才会来的吧,我怎么就没猜到。
随着季云舒的上台,操场顿时喧闹起来,几乎都在惊呼,校长赶紧训斥了两句,又安静下来。
殷璎也转过去看帅哥,不再说话。
地上放着假人,他单腿蹲着,向我们示范着心脏复苏的动作,嘴里也不停的解释。
他戴着耳麦,没有戴口罩,阳光像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圈,暖洋洋的。
「如果都无济于事,大家应该都知道,最后一个抢救措施…」他示范完站起来,话没说完,下面的人接道,几乎都是女声「人工呼吸!」
突然,我却有点空落落的,就像自己珍藏许久的宝藏,突然被好多人发现了的感觉。
「看把她们激动的,我感觉还好,不至于这么疯狂。」殷璎又转过来吐槽。
「路檬!」
嗯?
「你发什么呆呢?都不听我说话。」她咬着奶音控诉。
「我没有,有点热,没缓过来。」我没告诉她那个人就是之前遇到的医生。
我有点私心,想把他藏起来…
台上的人视线投过来,我一直看着某处,直直对上,我赶忙挪开视线。
殷璎把冰水递到我面前,我没听清她的话,只是慌乱的接过,拧开,咕噜咕噜,降了些许热…
「你怎么脸这么红啊?」
殷璎把冰水放到我脸上,「你自己按着。」
午休过半,演讲终于结束。
我有点不舍得离开,回头,季云舒和我们班主任站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
「小鹿鹿,走了。」殷璎从谢桁一那逃回来,拉着我小声抱怨,「他真的好烦,一直说我刚在看别的男人。」
那天,班主任很自豪的在班上介绍了季云舒,原来他就是很多老师口中经常提到的「某某届优秀学子」,但是他却没有去最顶尖的庆大。
高考完填志愿那天,我鬼使神差报了桧阳大学。
6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左思右想,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单纯的发表意见?
最后,我就只回了一个脸红的表情包。
词穷…
在半个月的封控后,学校总算解封,解封前还是冬天,一解封便已是夏天。
桧阳的天气就是喜怒无常,时冷时热。
解封后第一堂课便是辅导员的专业课,今天的何浩笑得格外的开心,点了不少人回答问题,第一节课结束,何浩轻咳两声,「下节课我们先不讲课,我请来了你们15届的一位学长给你们分享一下心得,非常优秀的人…」
经过长时间的线上,学生积极性非常差,何浩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振奋一下士气。
然后何浩便出去了。
再次上课后,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好多人举起手机拍照,我做着昨天留的数学作业,有点不解。
直到听到熟悉好听的声音——
「同学们,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大你们六届的学长,季云舒。」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抬起头,真正看到那个人时,都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这世界可真小,跟他高中和大学的班主任总是同一个。
今天他没有穿黑色的衣服,口罩摘了,穿着浅色卫衣,看起来倒像一个大学生。
季云舒调整了一下耳麦,眼神像搜捕着什么,直到我和他视线对上,我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差不多时机,我又抬起来,这才看到黑板上的字,「季云舒」。
原来他不止长得好看。
季云舒清了下嗓子,开始诉说起来,教室也安静下来,个个头抬的可高了,我敢说没有哪一节课比这专注率高。
我听得内心极其不宁静,几乎没听进去几句,周围的人时不时「哇」两声。
从稀散的字眼中,我大概知道他以前是修双学位,全程就是在谈论一些自己的成功事迹,确实很容易激发起学生的斗志欲。
这节课既然不上课,明明打算把数学写完的,可事实证明,不仅没写完,还多了好多同一个人名。怕被朋友发现,我把写满名字那一页草纸用书挡住了。
一节课很快结束,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偷看他这么久,一眼心动的人,果然不管看多少次还是看不腻,虽然他好像有…
季云舒出去和何浩聊了几句。
何浩「等下有空吗?跟我一起出去喝一杯。」
季云舒微侧头,视线透过玻璃窗户扫了一眼,「不了,医院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下次一定。」
「得了得了,谁不知道你是个大忙人,这次请你来也是我三顾茅庐你才同意的,我还寻思你咋突然就决定来了。」
季云舒嘴角扬了下,话里有话「为了满足某人的心意,就来了。」
何浩豪爽的笑笑,当他口里的某人是指自己。
「刚才那个人好像就是15届众人心目中公认的校草,论坛里还有为他专门开的贴子,没想到这么优秀。」王婷收着东西,嘴里絮叨着。
「嗯。」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捕捉到一道背影,心里泛上一阵苦涩。
见一次真得好难,可自己太胆小了,不敢上前,连表露心思都不敢。每一次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好好把握住,巧合的机遇本就难得,我却一次次错过。
王婷是学生会的,临时要开会,我就只能一个人去吃午饭。
我一向比较磨蹭,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出了教学门的拐角,站着一个人。
…
他怎么还没走?
我驻足愣了几秒,最后反应过来,抬了下肩上的帆布带子,从他身边走过,擦过的那一瞬间,我都感觉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被他盯过的那片肌肤都快烧起来了。
「路檬。」
咦?我愣了几秒,没转身,直到听到他又一次喊了一遍我的名字,比第一遍添了许温度,我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幻听。
「啊?」我转身,垂着头,有点局促。
「这样」他说着轻睨我一眼,抬起右手在他自己眉骨处轻蹭,「桧大我都几年没回来了,路有点记不清了。」
哦,怪不得,原来只是不知道路了啊。
桧大确实很大,我当初也是熟悉了个把月才把路记熟。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他给我指路,这算是因果轮回吧?
「那确实,毕竟这么久了,那你跟在我后面走吧。」我说话的时候并不敢看着他。
我都忘了他刚才明明是可以跟着人流出去的,果然爱情使人降智。
穿过教学区,不久就会到紫荫食堂,离校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我的宿舍楼在紫荫食堂附近,准备买完饭就回宿舍的,但因为要带他出去,就只好先改变计划。
可我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叫起来。
要命!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氛围里还是挺惹耳。
我迅速用手压住肚子,企图阻止声音的传播,事实证明,是我憨了,并没啥卵用。
后知后觉的,我脸都跟着红起来。
「突然有点饿了呢。」
我看过去,第一反应是他这话是在变相嘲笑我吗?直到看到他淡淡的表情,注意到我的神色,他眉心松动几分,染上柔和。他的表现应该是没听到我刚才肚子叫的声音,我才有点心虚的又感觉他应该只是刚好饿了而已。
静默半晌,我吞吐道:「那,那要不要我先带你去食堂吃饭啊?」
说完我就后悔了,会不会太主动了点,还有…他会不会发现我对他…心怀不轨呢?
他或许并不想去,我也太自作主张了,赶忙开口,「我以为你是想…所以…就…」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好,我有点欲哭无泪,半天也没说清楚。
「我正有此意,挺久没来了,也不知道味道变没变,还劳烦路檬同学推荐推荐。」季云舒看我一脸局促,出口安慰。
「好。」
我不喜欢吃肉,打得都是一些素菜,季云舒坐在我对面,我吃得挺不自在,一根一根的挑着土豆丝,他太惹眼了,感觉不少人都有投来视线。
若不是因为他,我一向都是打包回寝室的。
「在数数吗?」季云舒餐盘里已经消失了大半,看了眼我,语调里永远含着一股淡淡的笑。
我咬了一根土豆丝,看看自己几乎还是满满当当的餐盘,有点窘迫,「那我会快点吃的。」
然而季云舒并不是在指责我慢,而是不明显的宠溺,他立马解释:「我不是这个…」
话未完,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原声。
季云舒说了句抱歉,到门外接电话。
他去了挺久,我停下了扒饭,往门口看去,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身子,嘴上挂着笑,不似平常的冷漠。
那笑是我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像是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发自内心的又不失文雅的笑。
我回过头,接着扒饭,但动作频率慢了几拍。
电话那边的人,应该是他那个女朋友吧。
记忆流转到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其实毕业后我去医院守株待兔过一次,只为远远看他一眼,因为我清楚自己的性格,我也只敢远远看一下。
到了正午,夏天虽然很热,但一想到待会就能看到他也没那么难耐。
我坐在石凳上,周围有风景植物的遮挡,别人很难看到这边有人,但从这个方位可以看到出来的人。
几乎隔几分钟就会张望一番,不知是第几次时,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但接着跟着出来的是一个很漂亮温柔的女生,头发呈微卷。
他们似乎在谈话,头挨的有些近,那时他也是面含笑意。
他们身高也很搭,都穿着白色调的衣服,季云舒说了句什么,就先走了,应该是去开车了,只剩下靳楚纭静等着,他们应该要一起出去吃饭。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没跟他见过多少次,谈不上太心痛,就有点空落落的。但想想也是,他这种人,怎么会是单身呢?
我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份苍白又惊鸿的心动埋藏在这个盛夏。
再次见面已是又一年春夏之交,或许是季节的缘故,内心的燥意和萌动都沾有几分,又不那么强烈,添了分隐忍。
若不是知道他有女朋友,我可能真得会自恋的觉得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但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突然发现跟他待在一起也不一定全是欢喜,就像现在,我并不感觉开心,反而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一想到他有女朋友的,我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路的两边都是绿树,阳光斑驳的从树的缝隙透过,映下大片大片的倒影,多了份沁凉。
「路檬?」季云舒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慢吞吞的走着,然而心事重重的我并没听到。
直到,鼻尖传来一阵微痛,我才回过神来。
不知他什么时候停下了,我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胸口,我条件反射的捂住鼻子揉了揉。
我并没看到季云舒微微抬起又放下手的动作,只听他说,「说好带路的呢。」
说好要带路的,我却落后了一大截,他只是说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可我突然就像被打开情绪的阀门。鼻头从微微泛痛突然变得涩涩的,下一秒,我眼睛里蓄上了泪水。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声调,边说着「带的呀」,边快走几步到他前面带路,顺便隐藏自己的泪眼。
确实有点矫情了,但他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安慰,而是指责我走的慢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那个能让他安慰的人是别的女生,加上又回想起一些之前的事,积压在一起,突然就很想哭。
自己想索取的太多了,他本来没义务做这些,这样想着我眼泪止住了一些,可刚才泪水流的太汹涌,季云舒踩过的地面有好几处湿痕,他看着一圈圈湿印有点出神。
季云舒脑子里闪过一万个为什么,皆是猜测我为什么哭了,甚至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言行。但他最终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哭了。
最后他把问题锁定在了「说好带路的呢」上,小姑娘的心思可真敏感啊,季云舒挠挠额头,有点头痛,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比这还难解的题。
季云舒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是想抬起手刮一刮我被磕的地方,但突然一想好像有为不妥,又放回了手。以至于辗转口中安慰的话最后也变成了一句不温不热的「说好带路的呢。」
他简直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不那么直接又不会让小姑娘误会的最佳理由。
「是因为脚走痛了吗?」所以才会慢一点。
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没有靠过来,我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没在掉眼泪了,只是眼圈些许发红。
我一开始还有点莫名他的话,然后又反应过来他指刚才落后的事,这件事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问题产生的本源与这件事无关,而是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我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嗯」,我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心神不宁而走慢的吧。
过了半晌,我又听到他说,「没事,可以走慢一点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一下就懂了,他是想告诉我慢一点也没事,他不介意,也就是指他刚才并不是指责我的意思。
但其实我也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在那一刻我就是很难受而已,我最伤心的也不是这句话,而是暗无天日的暗恋。
「檬娃儿」
这条路上人流比较多,有个老奶奶经常会在这卖水果,我也经常在那买,跟老奶奶混的也比较熟。
听到略苍老慈祥的嗓音,我立马小跑过去。
「奶奶,您今天来摆摊了,昨天没见您来。」
老人长叹一口气,「昨天我家孙子在学校出了点事,哎,你怎么眼睛通红通红的呀?」
我下意识摸了下眼睛「这个啊,不小心进沙子了。」
季云舒这时也靠过来,老人瞧了一眼,然后一脸赞扬。
「这是你男朋友吧,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我刚想解释,季云舒说:「奶奶,来两盒草莓吧。」
「好嘞!」
离开水果摊,我还在想他为什么没有解释的问题。或许他根本没在意,或许是默认?那他不就成海王了吗?我立马排除这个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等等,难道他现在已经分手成单身呢?
「想什么呢?」
我看着递到我面前的用塑料袋装着的两盒草莓,有点愣,有点心虚「没什么」。
「吃点草莓,脚就不痛了。」
脚痛哪是吃个草莓就能缓解的,幼稚,虽然我脚并不痛。
季云舒只是想着用草莓哄女生罢了。
我理解成他是让我拿一个,我伸出手打算去掏。
他像是被逗笑,喉间发出哑哑的笑音,反握住我的手,把袋子放到我手上。
我今天没买水果,只是跟老奶奶寒暄了几句。
我大脑宕机几秒,只知道我和他肢体接触,他的手凉凉的。
这样想着,我整个人后退一步,伸出手,忙摇头「我不要」
「你不是挺喜欢草莓的吗?」
我有点意外他怎么知道,瞬间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朋友圈。」
我有发过一条为室友过生的朋友圈,文案是——室友过生,是我最爱的草莓冰淇淋蛋糕,祝某某生日快乐!
可他为什么会记住这种事情?
只是因为记性好?
我不敢再想,有些别扭的说:「你拿回去给你女朋友吃吧,我不要。」
女朋友?
季云舒有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敢情原来小姑娘一直以为他名花有主的呢。
「我没有女朋友。」他说着眼睛非常认真的盯着我,又补充「从来都没有。」
从来都…
不就是一次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了吗?
他不像是在说谎,突然心情明朗起来了,我也不知不觉接过那袋草莓,走到前面,嘴角不自觉上扬。
再一拐弯便又走进了烈日阳光下,周围没有什么树,天光大亮。
我现在只记得一件事——他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7
我装了一包纸在斜挎包里,一切都准备好,再看看她们还在有条不紊的收拾,转而去玩消灭星星。
又等了一会儿。
「你们什么时候弄好啊?」我看着还在化妆的两人,还有在打游戏的王婷,有点焦急。
周思思:「别急,别急,马上就好了。」
我们寝室几乎每周都有团建的惯例,尤其现在刚解封,大家都憋坏了,自然要偶尔放浪形骸。
「那我先下去跑步了。」
我们学校有跑步的规定,等下回来肯定挺晚了,现在还是先跑完了为好。
「等等!帮我也跑一下呗,谢谢啦。」
三人几乎一口同声,纷纷把手机递过来,唯有王婷悻悻看我一眼「檬檬,等我一会儿,我这盘马上就打完了。」
「…」
十分钟后,我承担着整个寝室的重任,抱着四部手机,顶着正午的烈日跑步。
几圈下来,因为是慢跑,并没感觉累,就是很热,而且从昨天晚上开始咽喉就一直有点痛,今天不出意料有点小感冒,头开始有点痛。
最烦的是,一直流鼻涕。
今天下午五点是要降温下雨的,桧阳的天气变化多端,一天就是四季。又连着一个多月干旱,这场雨势肯定会很猛烈。
但因为现在还很热,想着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要回来了,我也没打算带外套。
我们出发的晚,吃完火锅就已经下午两点了,周思思从前几天就一直在念叨想唱ktv,就遂了她的心愿。
我就打算返程的时候再去买药,因为还跟她们逛了会商场,最后拖到了日暮。
现在外面还在下暴雨,昼夜温差很大,又刮着风,有股刺骨的凉意。我吸了下鼻子,因为流鼻涕的缘故,鼻头发红的厉害,也有些起皮,不过戴着口罩不用害怕被人看到。
出了商场,一阵刺骨的凉风袭来,我不由打了个哆嗦。我打算去附近药店买药,室友她们先去打车。
药店这条街附近十字路口围了很多人,好像是发生了车祸。穿着雨衣的警察持手电筒赶到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疏散人群,我望了一眼,地面上染着鲜艳的红色,流淌着红色雨水,昏暗的光下显得更加静谧。
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我莫名有点心悸,钻进了药店。
随即救护车也火速赶到,抬出担架,进行急救。微蹲在地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衣摆都浸湿在地面的积水里,动作连贯有条不紊,但黑色伞面遮挡下白皙的脸上也因为焦急冒出细小的冷汗。
再出来时,我手上拎着感冒药,可能因为来自对陌生朋友的悲悯,又向案发现场望了一眼。
将近七点的天空已经灰暗,天暮相接,似暗似明的天空显得气氛更为压抑,而视线的尽头,是着长白褂的背影,刚好微躬身躯上了救护车,衣摆裤脚头发都是湿的,为之撑伞的女护士也移开了伞跟着上去。
虽然夜幕模糊了脸部轮廓,但有些人,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
我还想呆愣几秒
「檬檬,你买好了吗?」
然而王婷的声音阻止了我这么做,我回过头,她小跑过来的,不等我回答就边拉着我往回跑,边焦急解释着
「打滴的师傅打电话说这条路暂时不能通行了,我们现在得赶紧到盐宁路上车。」
我也来不及怅然若失,就跟着她小跑起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静谧仓促的夜晚,有人也只敢匆忙地从少女的背影上略过眼神。
8
这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也没有睡着。
想起傍晚,那道背影,我内心第一次蒙上了一种更深的距离感。救死扶伤的医生和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这种组合想想都很违和。
这时微信提示音响了,我懒洋洋摸过手机查看,屏幕的灯光并不强烈,不偏不倚撒在少女的脸上。在时间线的不断拉长中,少女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惊讶懵懂,随即睫毛扑朔个不停。
我盯着那栏消息,心情久久未平静,手愣在那不知道该回什么。
屏幕上的是一句简短的问候
-感冒呢?
那个时候他也看到我了。
我最后只回了一个「嗯」。
我有点紧张的拽着被角,心跳有些快,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但短暂惊喜过后,是漫天的疑问。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伴随着那一抹淡淡的猜想,我呼吸都跟着停滞下来,因为感冒本就有点鼻塞,现在感觉快要窒息了。
我赶紧摇头,默默告诉自己不可能,但…好像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
-他…应该对我是有点意思的吧?
…
-可是,为什么呢?
我从脑中搜索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对啊,没有原因,所以那都是自我幻想罢了。
我陷在自我挣扎中,下一秒屏幕里又弹出了消息,「记得好好吃药。」
…
我扣出「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啊?」几个字,犹豫半天一直没按下发送键。
这样问,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自作多情了呢?或许他就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小妹妹,适当关照一下?毕竟当初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只是个高三的小屁孩,而且还犯花痴的上前要联系方式,在他印象中,我应该就像个小孩子吧?
他都这个年纪了,什么优秀的人没有碰到过?怎么会喜欢我这种,几乎不可能。
最后,我还是没有发送。因为纠结,下唇被咬出了明显的牙印。
画面一转,是深夜的值班室,做完手术后就已经十一点多了,自从案发现场回来,季云舒就没有一刻闲下来过。
他捏了下眉心,整个人显得很困顿,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复,屏幕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什么话,需要纠结这么久?
季云舒大概猜到我在纠结什么,因为确实挺唐突的,任谁暂时都不会相信,所以一直不敢太直接。但现在发现我这小脑袋挺会胡思乱想,他想,看来得加快进度?
真头疼…
我并不知道季云舒那边的情况,反正两边情绪都不太高昂,各自纠结不同的事。
然后屏幕上又多了一条「晚安,好梦」
怕是不会好梦了。
第二天,周思思看到我的黑眼圈都惊呆了,「檬檬,昨天看你不是睡得挺早的吗?怎么黑眼圈还这么重?」
「失眠。」
「啊?怎么突然失眠了?」
王婷「每个人都会有段低落期嘛,别问那么多了。」然后又转向看我,「檬檬,收拾好了吗?准备走了。」
我们和另外两个室友不是一个专业的,一般都不会一起走。
「好了。」
因为我们的宿舍楼处于几个教学区中间地段,所以一般都是步行的,关键还是因为抢不到共享小电驴。
这节公选课是在另一个校区上课,所以出了校门还得去附近的另外一个校区,大概要二十分钟。
「檬檬,他是来找你的吧。」
走着走着,王婷突然抬起手指向一棵树下的修长身影。
我顺着看过去,第一反应是惊讶,他怎么会在这?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在上班吗?医生一般都挺忙的吧。
最近见他的频率好像格外高,未免太巧了一点?
真会是找我吗?
然后我后知后觉的看向王婷,有点震惊她怎么会这样觉得「不…」是吧
然而下一秒不远处的人出声「路檬」
还真是找我的?!
我再看过去,这才发现他手上拎着塑料袋,里面好像装着许多种类的药。
明明才九点多,为什么太阳就这么烈了呢?快要把人烤糊了…
他渐渐地走进,我有点紧张的扣帆布带,眼神躲闪,「季——」
才发出一半的音,我突然发现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直接念全名也不太好,后来索性没说话了。
最后季云舒把药交给我,就赶紧离开了,他应该临时抽空出来的。
因为都戴着口罩,这个时间段人流也不多,也没太多人注意这边,不然我是真得会脚趾扣地。
如果说昨天我还有点怀疑,现在我就算再傻也应该确信了,现在的我不再是单相思了。
我把塑料袋放进包里,有点羞涩得拽紧帆布袋「婷儿,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渐渐的走进还 她笑了一下,很平淡的解释「上次学生会解散的早,我去食堂看到你们出来了,还有上次药店门口,我知道你在看他。」
我喜欢的举动这么明显的嘛?
那他,肯定也早就看出来了吧,所以他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他才施舍的一点喜欢给我,还是就只是因为喜欢呢?
我暂时不想想这些问题,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总喜欢往不好的地方想问题。
「那你怎么没有问过我?」
「我也不是那种八卦的体质,你从来没和我们说过这件事,所以…」她没在说话,但也都说清楚了。
王婷是觉得我不想谈起这件事,所以就没问过。
确实,明明以为我和他的故事在高三毕业的暑假就已经翻页了,谁也没预料到,会再相遇。
那股淡淡的心酸隔了这么多日月,丝毫没有减半,还和那年的苦夏一模一样。
虽然现在和他处于了一个很微妙相处阶段,但天生敏感体质的我,心里那抹烦燥完全不会褪去。
课上,我们都没怎么听,我一直在和王婷讲我和他的事,顺便把我的一些想法也倾诉给她听。才发现,说出来,确实会好受一点。
唯一知道我和他的事的人还有殷璎,但是再重逢后,我也没向她提起过,因为从一开始重逢,我就知道这只是上天赏赐的为数不多的巧合而已。
「你真傻」听完我的话,王婷总结出三个字。
我有点委屈「啊?」一声。
「他肯定喜欢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她这么说,我虽然很开心,但「可他喜欢我什么?」
「路檬」王婷突然认真起来,「你是不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檬字,就懵懵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路小系花。」
王婷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孩真好看,白白软软的一只,又瘦又高,看起来很高冷,但相处久了之后会发现其实很呆萌。
她接着乘胜追击,输出着,「还有,跟帅哥谈恋爱怎么都不亏,先谈为敬,别想这么多。」
我不由自主轻咬着笔杆「可是…」我不想只是谈恋爱。
王婷立马制止「可是,我相信我看到的,你知道吗?他看向你的眼里是有光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好吧…」
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完全放下怀疑的。
「还有,你别总想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不就是个看颜的时代嘛,互相看对眼,不很正常。」
这解释也说得通,如果他不好看,我也不会喜欢,可是,「好看的女生又不止我一个。」
「好看的男生也不止他一个,那你为什么看上他?之前体院那大帅哥也没见你心动。」
说到这个话题,其实「我自己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心动」,有点惆怅。
王婷真得很适合当个情感专家,为我分析:「因为年龄,因为身份,因为距离给的朦胧感,所以吸引着你,只能说一切刚刚好。」
确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自信一点啊,路檬,你真得很好。」
9
我和季云舒在一起了。
那天结束后,晚上我被他约出去见面,其实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有种预感。
直到真正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时候,其实更多的不是开心,而是放下,就像悬着已久的心突然松了的感觉。
其实答案早在心里环绕了千千万万遍,只是缺少一个笃定罢了。
医生挺忙的,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面,一般见面也是晚上,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煲电话。
「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这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即使在一起了,还是觉得不敢相信,毕竟他是自己曾经妄想的人。
季云舒转过头,静了几秒,开口,他的嗓音和着微凉的夜晚很适配。
「跟你一样。」
他想表达的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也是那样。
我不太满意这个回答,太笼统,又问:「那,多久呢?」
「也一样。」
翻译过来是,也跟你喜欢得一样久。
不太可信,那不就是同时一见钟情?我一直以为他是在我上大学后突然感兴趣的。
我突然想到了王婷的一句话「他远比你想象中要喜欢你。」
季云舒点点我的鼻子:「又在胡思乱想啊?」
我有点不认账,委屈道:「毕竟之前你在我心目中太遥不可及,我这样不是很正常嘛。」
他又敲了下我的鼻子,一字一顿「不正常」,「我以前可能表现的不够明显,我从来都没有遥不可及,那只是你幻想中的我,而现在的我在你身边。我不太会说煽情的话,但我现在给你一个承诺吧。」说着他目光移向了月亮。
「什么?」我仰着头认真注视着他。
他视线也投过来,微低着头,满目的柔情不偏不倚尽数撒在我身上。
「只要月亮还在,我就在。」
10
谈了也快一个多月了,我们没有其他情侣那么腻歪,因为我有点放不开,我们最亲密的举动也只是牵手,抱抱。
他也没提过亲亲的事情,我能感觉他是因为照顾我的感受,我一般不太喜欢在外面做这些事。
宿舍楼下那些难舍难分的情侣,每次经过,作为旁观者的我都有点犯尴尬。
季云舒经常想着抽时间陪陪我,但其实我并不介意这些,其实不用经常见面的,偶尔距离感挺好的。
都说恋爱分时期,我感觉我们是跳过了热恋期,直接到了平淡期,而我个人,占了一大部分原因。
殷璎经常给我讲她和谢桁一的事,我和她完全不同,他们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永远都不腻,我还挺羡慕的。
有时候我还会有点自卑,他会不会因为我性子太冷淡了就对我无趣了呢?
转眼,就已经五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暑假,最让我头痛的是季云舒的生日。
我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不能送太廉价的,还要有心意,最后我还是选择了领带,省吃俭用还赔上了兼职赚的钱。
殷璎称之为「拴住他的心」
他的生日正好在我全部科目考完之后,为了庆祝生日开了间包厢,因为猜到会弄到很晚,我也没打算回学校。
那个女生也在,后来季云舒解释过,她是何书望的女朋友,都已经订婚了,不过以前她好像是有喜欢过他。
季云舒的朋友不多,但他们都挺热情的,怕我尴尬,都时不时带上我几句,季云舒也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知道,他肯定提前打过招呼。
包厢里的人几乎都喝醉了,因为我在,季云舒只是喝了个微醺。
生日聚会搞到十二点差不多都散了,出了「暮色」,何书望喝的烂醉如泥,靳楚纭拖着他,他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我们,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酒后说话不加遮掩起来「就知道,他会喜欢这一挂的。」
「少说点话。」季云舒一个眼神杀过去。
醉鬼怎会懂,靳楚纭尴尬笑笑,「我先送他回去,拜拜。」说完她看了我一眼,以一种友好的姿态。
「拜拜。」我也举起手回应。
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现在学校也回不去了。
我打破沉默「要不,去你家?」
季云舒想着就在附近酒店凑合一晚,「不能酒驾。」
喝醉了还记得遵守法规呢,中国好良民。
「我考了驾照的。」
他漂亮的桃花眼闪过疑惑,因为沾染醉意,有点欲色「你不是二月的吗?」
「我是02年的,高三就成年了。」
几分钟后,车内,我刚坐上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季云舒也钻到了副驾驶。
车内本就空间封闭,突然周遭的空气燥热起来,季云舒突然凑到我脖颈处呼气。
我脸立马腾的就红了,平常牵手我都很害羞,更别说这么…
他凑到我耳边低语,呼出的气息都是温热的,「可以亲吗?」
「…」
我大脑宕机了几秒。
可以什么?
可以,可以,可以吗?
「嗯。」最后我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我坐着可板正了,完全不敢动。
「别紧张,我轻一点。」
为什么还要说话啊?只会更紧张…
下一秒,
他扳过我的脑袋,随着呼吸的不断贴近,唇上多了冰冰凉的触感,全是他的味道。
明明说好轻一点的,结果气氛燃到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动作愈发急促,不分轻重起来。一直握在我手上的手也不知挪到了哪里。
他的手与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毛孔像被打开,我睁大双眼,条件反射往后缩了一下,其实我不太想被摸。但怕他不开心,毕竟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我不想扫兴。
他察觉到,把手伸出来,微抬起头,轻抚过我泛润色的唇,「不喜欢?」
我有点愧疚,心里确实不太想,但「没事,可以。」
但他也没在到处乱摸,只是吻着,陷入这缠绵的吻里,他偶尔会停下来让我换气。
直到这场战火熄灭,车内的余温仍然很高,尤其我发红的脸丝毫没有要褪去的迹象,可罪魁祸首却面不改色。
「都是我们的味道呢。」
我隔了半晌没说话,想到他刚才不温柔的举动,有点赌气,轻「哼」。
番外1 男主独白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大厅,慌乱又无助,我过去给她指了路。
带她去动态心电室的时候,她眼里明明看起来那么渴望,却还是说出来拒绝的话,不得不承认,我当时确实有点触动。
很少碰到这样的女孩子,就像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敏感又乖巧。
她以拙劣的方式要微信的时候,以往这种情况我都会拒绝,当时我也打算那么做。
但她突然又改口,眼里的情绪极为丰富,是慌乱懊悔又失落。
我心口莫名颤了一下,最后我又鬼使神差给出了联系方式。
或许从一开始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应该就已经在冥冥之中动容了吧。
人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只一眼,就有种想继续了解下去的欲望。
会不会太突然呢?
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可能跟我的成长经历也有关系。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从那时开始就变得比较沉静,也更加留意身边人的情绪,比如母亲总是表面上看起来很要强,但其实总在夜里偷偷的抹眼泪。
这样,仿佛成了一个习惯,我能敏锐感知情绪,以至于身边有好多人我都不喜欢,我觉得他们好吵闹。
但看她第一眼时,就有种灵魂上的共鸣,可能说出来有点玄幻,但心动仿佛就是刹那间的事情,就像一句话「遇到她之后,我才相信了命中注定。」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母校,我那天是代表母校做防溺水演习的,没想到她也是陈淑婷手下的学生。
最后耐不过内心,向陈淑婷打听了几句,以她的成绩,应该可以去庆大,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留在桧大。
可她也没再找过我,我也没再去想这件事,她的出现就像一阵风,风吹过了,在心里留下一阵酥痒。
没成想,帮何书望妹妹替班,竟然又遇到了她,她还是和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紧张的不行。
偷偷压抑的情绪在见面的那一刻又漫上来了,那股酥痒开始慢慢放大。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发了一句「兔子睡衣还挺可爱」其实我是想说「你真可爱」。
我觉得我该做些什么…
番外2
刚开学的时候,周思思她们聊天突然聊到了高考成绩。
「原来那个专业第一名是你啊,我当时没注意看名字,没想到我跟学霸一个寝室。」
「你为什么没报庆大啊?」
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我脑海里突然就闪到了他,就报了。
说出来可能不太可信,明明就只见过几面的人。一瞬间的情绪是很难捉摸的,当时给自己升华了一种莫名的信念,仿佛去了他曾经的大学就显得靠近他一点,在那一刻格外强烈。
其实报完之后,我还是有点后悔的,但也没那么浓。
「桧大离家近一点,而且也很好啊。」
挺好的。